这个句式她太熟悉了。
每次天师问她“若你继续如何如何下去,会发生什么”的时候,就代表天师看出了她未来的人生轨迹。
而且,这个轨迹并不好。
“这……我只是在为我儿子讨回公道罢了,难不成还能招惹什么祸事?”
沈繁瑶轻轻呷了一口茶水:“没错,确实招惹了祸事。”
“那尤冰月认识不少达官贵人,其中一位,不但是你们武安侯府招惹不起,相府也招惹不起。若你执意要追究下去,那位就会出面,事后武安侯府还会被那位记恨上。”
“武安侯还在的时候,那位会稍稍忌惮一些,只会下一些不痛不痒的绊子。但在武安侯死后,那位会全力对付侯府,不出三年,新侯爷会因为犯下大错而被褫夺爵位。”
武安侯夫人脸色发白。
沈繁瑶叹息一声:“而这,并不是最恶心的。”
武安侯夫人嘴唇哆嗦了一下:“还有更恶心的?”
沈繁瑶转了转茶杯:“更恶心的是,小公子在那位大人物带着尤冰月去武安侯府耀武扬威的时候,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思,竟然爱上了她,为了她多次与您发生争吵。”
“他还立志要为了她与天下为敌,不止一次动用武安侯府的力量帮她解决麻烦。”
“几年后,您生生被他气死了。”
武安侯夫人只觉得如坠冰窟:“这太可怕了!”
沈繁瑶放下茶杯:“武安侯府求的不过是个说法罢了,没必要非得把人送进牢里,不是么?二公子受了伤,那就管相府要些疗伤费,再问丞相大人要个人情,如此,也算是皆大欢喜。”
武安侯夫人倒是没怀疑沈繁瑶所说的未来的事,她沉吟片刻,点头应下:“我听天师的。”
但还是有些担心:“只要我不追究,我儿就不会爱上那个女人?”
沈繁瑶仔细掐算了一番,这才道:“没错,他不但不会爱上尤冰月,还能顺利地和他的正缘成亲,此后恩爱一生,琴瑟和鸣。”
她提点一句:“相府如今最在意的就是周子昀的名声,你们可以从这一点入手,好好敲相府一笔。”
对于周子昀丢下新娘跑去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的行径,周丞相和周夫人都对她表示了心疼和歉意,还提前给了她管家的钥匙和印章。
可惩罚周子昀的事情,他们只字不提。
沈繁瑶承他们的情。
但,明知道儿子在外面乱搞也要把无辜的女子拉下水的行径,她不理解也不尊重。
他们坑了她,就别怪她坑回来。
而且,坑完以后,还得让他们对她感恩戴德!
“小姐,武安侯府小公子真的爱上了那女人?还为了她气死了自己的母亲?”武安侯夫人走后,紫鸢忍不住问道。
她觉得很离谱。
沈繁瑶也觉得离谱。
但这就是她在武安侯夫人面相上看到的。
不过她也没太过纠结,毕竟她前世见识过了太多离谱的事情。
戏台、话本里的东西,或许还要逻辑来支撑故事的内核。
现实生活却不需要。
就比如她和沈娇娇同时重生,还比沈娇娇重生的晚,甚至被成功换了姻缘,又有什么逻辑可讲呢?
武安侯夫人回去后,周丞相就邀请了武安侯上门。
两人关在书房里也不知道谈了些什么,离开的时候武安侯一脸不乐意,周丞相则是脸上带笑。
能不笑吗?
在得知此事的第一时间他就想上门道歉,武安侯府却连门都没给他开,还放出了话,此事绝无和谈的可能,他们是一定要把主犯和从犯送进大牢的。
今日武安侯松了口,说看在贵媳的面子上愿意退一步——只要周丞相想办法让他儿子做上京戟卫副统领,此事就算一笔带过。
这事儿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京戟卫是天子近臣,混的好的都是陛下面前的红人。
京戟卫副统领这个位子,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
想要在这里安插进人手去,难如登天。
巧的是,周丞相几年前曾经救过费统领一命,只要费统领开口举荐,此事就算是成了。
当然,一旦他开了口,救命之恩也就用完了。
可跟自家儿子的前程比起来,区区对别人的救命之恩,便算不得什么了。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周丞相舒心不已,对于自家儿媳也高看了一眼。
他对周夫人道:“果然,娶妻当娶贤。”
相府外的马车里,武安侯也一改黑沉沉的臭脸,嘴巴快要咧到了后脑勺。
武安侯府到了他这一代,已经渐渐没落了,他并无实权。
若是嫡长子能够在陛下面前刷脸,日后振兴侯府,指日可待。
至于混账小儿子险些打死的事情,虽说着实可气,但谁让是他嘴贱呢?
说起来人家姑娘也只是自保罢了。
他觉得自家老婆真是他的福星,那沈家大姑娘更是有大智慧的人。
就是那周子昀着实是没眼光,放着这么好的妻子不要,偏要宠爱那惹是生非的女人……
姚氏听闻事情成功解决了,来到了临风阁。
彼时已经临近饭点,姚氏道:“你公爹今晚有应酬,不在家中用饭,也不必麻烦了,就在你这里吃了吧。”
沈繁瑶乖巧点头。
不多时,饭菜上了桌,十分丰盛。
姚氏热情地给用公筷给沈繁瑶夹菜,满脸慈爱:“意儿,你太瘦了,多吃些。”
沈繁瑶知道姚氏是想了解自己和武侯夫人的关系,但只要姚氏不挑破,她便假装不知。
拒绝了几样自己不喜欢的食物,她吃完了姚氏夹来的东西,又吃了一碗米饭,放下了筷子:“我吃好了。”
姚氏也放下筷子。
二人漱完口,在下人撤去桌上的吃食的时候,姚氏才笑着问道:“意儿与武安侯夫人关系很好?”
沈繁瑶吐出漱口水,将杯子放到身旁丫鬟手中的托盘上:“算不得好吧,不过是她经常有求于我,所以愿意给我个面子。”
姚氏心中一动:“经常有求于你?”
沈繁瑶:“我儿时拜了一位师父,学了一些掐算的本领。自十岁与武安侯夫人相识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为她掐算一次,她所求之事也基本都能如愿。”
姚氏十分吃惊:“意儿竟有这等本领?我怎么从来不曾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