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将衣袍从脸上扯下,泪眼朦胧间只看见了一个极高大的身形。</p>
有人朝他躬身,“大人,这女子该如何处置?”</p>
男人稍一转头,我就对上了一双没有一丝情绪的眼眸。</p>
“我们只奉命绞杀罪王府的人,她与此事无关。”</p>
“放了。”</p>
那是我和温哥,第一次见面。</p>
可惜我终究没有逃过这一劫。</p>
因为与罪王牵扯勾连,我家一百八十二口人,在那一夜都死了。</p>
独留几个女眷被充进了教坊司,包括我。</p>
母亲和姐妹吊死房梁的画面还历历在目。</p>
她闭不上的眼睛仿佛在凝视我,质问我为什么不死?</p>
为什么苟活于烟花之地,败坏林家名节?</p>
我不愿死,也真想死。</p>
就在这个时候,我又见到了温哥。</p>
他这次没有穿官服,只着一身月白袍子,面上仍是冷着,却不比头一回冷硬了。</p>
来教坊司的男人多是为了寻欢作乐,他却例外。</p>
每每来此,交上大把银子,只喝茶。</p>
我不说话,他绝不主动开口,更遑论动我一下。</p>
教坊司里的人都说他是个傻的。</p>
我也觉得他傻,却把藏在枕头底下的剪刀收了起来。</p>
我知道他和杀我全家的那些人是一伙儿的。</p>
我也知道他外表光鲜,其实和我一样卑贱没有自由。</p>
可是他来了,就再没人骂我辱我,我也不必再强颜欢笑。</p>
其实也挺好的。</p>
然而有一日,我却在他身上看见了渗血的伤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