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一起下地狱</p>

    变故来得突如其来，叶梓言当机立断舍车救人。</p>

    水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压榨着沐清歌的肺，涌进口鼻，沐清歌越是挣扎，越是不受控制地下沉。</p>

    海水清澈，以至于沐清歌能清楚看到穿透海底的日光，那一片白光中隐约显现出一些熟悉的画面。</p>

    被掐到窒息，被压着抽血，被揭开氧气罩......那些痛苦的回忆，像幻灯片一样在她眼前播放，然后骤然放大了那张她再也不想看见的脸。</p>

    叶梓言一把抓住沐清歌，阻止她继续下沉，然后把她拉进怀里。</p>

    沐清歌眼神一暗，双手勾住叶梓言的脖子，把全身的重量加诸他，拖着他一同沉向海底。</p>

    叶梓言想要腾出一只手拨水，却被死死缠住，根本摆脱不开，游不上去。</p>

    叶梓言以为沐清歌的反应，不过是人溺水后慌张的下意识，却不知道在看不到的背后，沐清歌渐渐昏沉的意识里，只剩下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p>

    一起下地狱吧！叶梓言！</p>

    叶梓言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死亡的滋味，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p>

    最绝望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反而乐观起来，觉得能和心爱的人死在一起，也不失为一件浪漫的事。</p>

    传说人临死前，脑海中会将一生走马观灯地过一遍。</p>

    叶梓言看到的却不是自己，而是沐清歌。</p>

    他一直觉得沐清歌像兔子。</p>

    白白的，软软的，给她顺毛，就会把柔软的肚皮露出来给你摸。委屈的时候，眼睛红红的，眼泪汪汪，特别想欺负。</p>

    他看到第一次表白失败的沐清歌，转过身去装作不在意地揉眼睛。</p>

    他看到第一次做菜成功的沐清歌，把被油烫伤的手藏在餐桌下，忐忑地等着他的评价。</p>

    他看到生病的沐清歌，为了不吵到他，憋着去外面咳嗽完才进屋。</p>

    他看到熬夜的沐清歌，不管他多晚回家，都在客厅留着灯等他。</p>

    他以为他不在意，却暗地里默默关注她的一切动向，一切情绪。</p>

    不知不觉动心，一旦察觉到动心，又抗拒去爱这个伤害母亲的人。</p>

    好在老天爷帮他，让她失忆，回到他身边。</p>

    一想到沐清歌的身边，不再有他的位置，变成另一个男人，心就痛得要撕裂开来。</p>

    心里的不甘让他无意识捶打了一下床单，床颤动了一下，把叶梓言从梦境中扯回现实。</p>

    他没死。</p>

    那......清歌呢？</p>

    叶梓言头昏脑涨，顾不上虚弱的身体，一把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找。</p>

    医生刚好推门进来，看到他的动作，快步上前阻止：“不要乱动，你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卧床休息。”</p>

    叶梓言抓着医生不松手，双眼通红，焦急地开口：“跟我一起的那个女人在哪儿？她怎么样了？”</p>

    医生检查完他的情况，边在本子上写着，边回答道：“她在你隔壁，等你好点再去看她吧。”</p>

    叶梓言等人走了，缓了缓，还是决定去看一眼，这样才放心。</p>

    走一步喘三秒，好不容易挪到门口，推开门一看，病床上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p>

    叶梓言心一紧，刚好负责的护士进来。</p>

    “请问......床上的病人呢？”</p>

    护士看了他一眼，“病人已经去世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