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凌晨，一年轻女子投海自尽，尸体已被打捞…·”</p>
林芊漓死的那天，全城的电台都在播报这条新闻。</p>
而她爱的男人眼眸充血，状似疯魔。</p>
“抱歉，阿子，你先回去，我很快就回来。”</p>
林芊漓微微抬眸，眼中的希冀也一点一点消失。</p>
“好。</p>
果然，无数次二选一的选择，宋墨珩都毫不犹豫坚定地迈向宁觉予。</p>
她从始至终都不过只是一个陪衬。五年的恩爱到头来不过是黄粱一梦。宋墨珩从头到尾都没有属于过她。林芊漓闭上微微酸胀的双眼，下定决心低吟。</p>
“系统，带我去下一个世界吧。系统飞快回应：【好。】</p>
冰冷的电子音里她竟然听出了一丝欣慰。</p>
宋墨珩护着林芊漓上了车，叮嘱道：“回去之后好好休息，如果实在难受，就让吴妈送你去医院。”</p>
林芊漓贪恋地伸出手将他的眉眼描过，想要最后将他的脸刻进脑海里。</p>
宋墨珩将她的手抓住，放在唇边吻了吻：“我很快就回来。’</p>
车门合上，宋墨珩也转身要走。</p>
林芊漓却控制不住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墨珩!”</p>
宋墨珩不明所以地看过来。</p>
林芊漓飞快地眨了眨眼，将心里的酸楚压下：“再见。’</p>
宋墨珩笑着挥手告别： “好，等会就见。”</p>
车辆启动，宋墨珩的身影逐渐缩小在侧车镜里，林芊漓终于泣不成声。</p>
再也不见了，我的墨珩。</p>
...·</p>
另一边，宋墨珩回到宴会厅。</p>
一轮饭吃过之后，相熟的几人又转场到了会所。</p>
开了几瓶酒后，游戏的内容在宁觉予的主导下逐渐变质。</p>
“国王游戏，抽到‘国王’牌的人可以命令其他人做任何事情”</p>
宁觉予轻晃着酒杯，妩媚地扭身靠近，俯身在宋墨珩耳边：“你敢玩吗?”宋墨珩直勾勾盯着女人的脸，眼底的欲望毫不掩饰。</p>
他勾起薄唇：“奉陪到底。”</p>
林芊漓却没有回宋家老宅，转而去了海边。</p>
海风裹挟着独属于大海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是一种留恋。</p>
再次踏足湿软的沙滩，她却是为了寻求一种解脱。</p>
这片海是她从现实来到这个世界的地方，也是她和宋墨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她一步步地往前走，海水已经将她半截身子都浸透。</p>
这个世界，她来来回回走了一百遍，也落荒而逃了一百次。</p>
为什么爱这么痛苦?</p>
为什么她那么爱他，却只换来他的背叛?</p>
林芊漓被海浪冲的身形不稳，却还是抚上小腹。</p>
“宝宝，是妈妈对不起你，你下辈子不要选我这样的人做妈妈了。”</p>
她的灵魂正在一点点被抽离。</p>
林芊漓任由海水将她漫灌，渐渐地听觉视觉触觉都悉数消失。</p>
海浪翻涌将她彻底埋没，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她在心里问道：</p>
“为什么让一个人真诚和专一地爱一个人就这么难呢?</p>
【因为人总是贪婪的。】系统回她。林芊漓苦涩一笑，未再反驳，任由自己沉入黑暗。</p>
第二天清晨。</p>
罕见地下起了雨，大雨瓢泼好像能将一切掩埋。</p>
宋墨珩回了老宅，回了房间却没有看见林芊漓。</p>
他压下心里的不安，拨通了林芊漓的电话，却只有一阵忙音。</p>
宋墨珩心一沉，正要往外走。</p>
却看见了迎面而来的吴妈，上前一步拦住：“吴妈，芊漓昨天有回来吗?”吴妈思索片刻，如实回答。</p>
“没有啊，昨天司机早早就回来了，说是林小姐去了海边散心，让他先回来</p>
宋墨珩心脏猛地紧缩，疼痛和不安感瞬间霸占了他整颗心。</p>
漆黑的宾利慕尚疾驰在城野之间，宋墨珩的行进速度始终踩着限速向前飞驰着。</p>
林芊漓，你一定不能出事!</p>
连声尖锐的手机铃声响起，宋墨珩压下怒气，将车逼停。</p>
“喂?”</p>
“请问是林芊漓女士的家属吗?”宋墨珩扣紧了方向盘，眼神中重燃起希望：“是，请问她在哪儿?”</p>
“林芊漓小姐已经确认死亡，请您尽快来认领遗体。”</p>
跟宋墨珩相爱五年，她发现他几乎所有软件的密码都会有“YU”。</p>
林芊漓以为这是自己的名字，只觉得甜蜜。</p>
可当他意乱情迷之际，脱口而出的名字是“觉予”。</p>
从不离身的吊坠垂落在她眼前，上面同样清清楚楚地刻着“觉予”两个字。</p>
林芊漓才明白，自己究竟有多可笑。</p>
所以，林芊漓为了攻略他心甘情愿重复了99次的剧情顷刻沦为泡影。</p>
她只是他们隐秘爱情的躯壳，她甚至连替身都算不上，他从来爱的都是那个高不可攀的觉予，而不是她。</p>
……</p>
“夏夏……我好想你，你别离开我。”</p>
喝过酒后的宋墨珩意识模糊，温热的鼻息洒在林芊漓耳后。</p>
迷醉的吻落在她身上，她却只觉得冰冷刺骨。</p>
他刚才念出的名字，分明是“宁夏”。</p>
从不轻易示人的吊坠垂在眼前，上面同样是“宁夏”！</p>
林芊漓呼吸稍窒，宋墨珩搭在她腰间的手不断收紧，分明是湿热的掌心，可是林芊漓此刻只觉得像是毒蛇舔舐。</p>
彻骨的寒意和深切的背叛感化作铁链，一寸寸缠绕在她身上，她几近窒息。</p>
她声音发颤：“墨珩？”</p>
宋墨珩似乎清醒过来，秋水般的眸子看向她，微怔之后，翻倒在床侧，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远。</p>
林芊漓有了片刻喘息，坐起身，随意裹了一件薄衫下楼。</p>
客厅里被朋友送来的新婚礼物堆满，各式各样的礼盒散落各处。</p>
只有一个银白的盒子格格不入，像是被人精心安置在一边。</p>
林芊漓走近，拿起盒子上的贺卡，是简单的一句祝福——【新婚快乐】。</p>
落款是“宁夏”，而卡片翻转，背面是宋墨珩的一句回复。</p>
“念你爱你，永远永远。”</p>
林芊漓眸光朦胧，捏住贺卡的手不由自主地发抖，她有些无力地瘫软在沙发上。</p>
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已经让宋墨珩爱上了自己的。</p>
脑海中一个熟悉的机械声响起，将她的疑惑解开。</p>
【宿主，抱歉，您的攻略结果发生错误。】</p>
系统冰冷无情的电子声让她有些恍惚。</p>
五年前，它曾亲口宣布：“攻略成功”时，林芊漓便以为一切都到此结束了。</p>
是的，她的确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只是一个穿越者。</p>
五年前她因车祸变成植物人，被系统带进这个世界。</p>
系统告诉她只要攻克这个世界里最大的反派宋墨珩，她就能在现实中活下来。</p>
她重复走了99遍剧情才终于攻略成功，宋墨珩彻底爱上她，向她求婚，答应给她最体面的婚礼。</p>
随着他话音落地，最后的云端界面随之展开，面前是一黑一白的门，一去一留。</p>
系统询问她的最终选择，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留下，她坚信宋墨珩便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人。</p>
那时候的她对他们的幸福未来充满憧憬。</p>
可仅仅只过了五年，它却又满是遗憾地告诉她：“结果错误。”</p>
林芊漓红着眼，一字一句都是酸涩：“所以他还是没有爱上我？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徒劳？他对我的好都只是虚情假意？”</p>
林芊漓的质问让系统陷入沉默，半晌之后，一组数据图在她眼前展现。</p>
是宋墨珩的感情指数图，一半橙色，一半蓝色，泾渭分明。</p>
橙色数值上标注着宁夏的名字，澄澈透亮。</p>
而另一半蓝色数值上林芊漓的名字忽明忽暗，像是虚无缥缈的一束微光，转瞬间就会彻底熄灭。</p>
林芊漓垂下头，泪水无助地从眼角滑落，又砸在地毯上，最后消失不见。</p>
系统再次发声：【您也可以选择前往下一个世界。】</p>
走吗？</p>
犹豫之间，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林芊漓只觉得身上一沉，酒味混着香根草的香气将她宋围的空气挤占，身后的人强势地将她圈紧：“阿宁……”</p>
林芊漓觉得耳廓微凉，是宋墨珩轻之又轻的一个吻。</p>
她闭了闭眼，收敛好一切情绪，回过身。</p>
宋墨珩的眼睛因为酒精蒙上一层雾色，眼波流转，看向她时像是注视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p>
林芊漓又在这样的注视里轻易地缴械投降：“房间里暖气开得太足，喉咙有些不舒服，我下来透口气。”</p>
宋墨珩表情有些懊悔，轻轻捏着她的指骨和她道歉：“是我考虑不宋到，明天让管家准备一台加湿器。”</p>
话毕，他又将林芊漓搂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护着她往楼上走：“时间不早了，快睡吧，明天带你去万盛堂吃我小时候经常吃的七宝粥。”</p>
林芊漓体虚又不愿意见人，所以五年来，宋墨珩不论多忙，都会抽空陪着她出门。</p>
她怕冷，宋墨珩每晚都将她搂在怀中，更是在地板铺上了厚厚的毛毯，生怕她有闪失。</p>
她爱的就是宋墨珩对她的这份无微不至。</p>
带着宋墨珩体温的被子罩在林芊漓身上，手脚同样被他揣进怀里，身上逐渐回暖。</p>
林芊漓回握住宋墨珩的手，望着他俊朗的侧脸，感受着他的温度，向系统回道：“感情指数不是还有一半吗？我还有机会。”</p>
系统怔愣半秒，很快恢复正常。</p>
【祝你得偿所愿。】</p>
深夜，眼角的润意还是将枕芯浸透。</p>
林芊漓看着已经陷入沉睡的宋墨珩，努力强迫自己不再乱想。</p>
可这夜，既漫长又冰冷。</p>
第二天。</p>
林芊漓醒来时，身侧已经没有了宋墨珩的身影，冰冷的床侧让林芊漓心里一空。</p>
她才走下楼，就看见宋询板正坐在沙发上，浓密的眼睫忽闪，视线却没有离开眼前的东西。</p>
林芊漓上前一步，出声询问道：“墨珩，你在看什么？”</p>
听到动静，宋墨珩回过头，站起身走到林芊漓身旁，手掌轻轻摩挲她的发丝。</p>
“公司的文件，这几天堆的太多了。”</p>
宋墨珩凑近，和平常一样想要给她一个早安吻，实际上却是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她的视线。</p>
林芊漓注意到他遮掩的动作，表情僵了一僵，偏着头躲过他的亲近：“今天是要去吃七宝粥吗？”</p>
宋墨珩淡淡一笑，指腹勾过林芊漓的鼻尖：“是，你先去洗漱，我去换身衣服。”</p>
等到宋墨珩离开，林芊漓脸上原本漾起的笑意慢慢消失。</p>
她走近，将宋墨珩合上的文件翻开，却看见里面夹着一张相纸，相纸的边缘明显有些毛糙，不知道被主人翻看了多少遍。</p>
而那相片上的人正是宁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