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崇礼走后,我去看了水儿,她依然睡着,浑身大汗,面色潮红。</p>
我不放心,搬了躺椅守在床边,不知不觉的睡着了。</p>
在一片苍茫大地白雪皑皑中,阿娘单薄的身影伫立在雪地上。</p>
我拼命跑向她,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终于将那一抹身影拥入怀中。</p>
阿娘却把我推开,我摔在地上。</p>
阿娘冷冰冰的看着我,满脸厌恶。</p>
“羽儿,你为什么不肯救我?”</p>
阿娘跪下,对我叩首道。</p>
“林大人,求您开恩,给贱妾一条活路吧。”</p>
我心如刀割,颤着手想把阿娘扶起。</p>
“阿娘,你不是春娘,你和她是两个人,你不要这样折磨我,我求求你,我好久没有梦见你了。”</p>
我的手穿透了阿娘的肩膀。</p>
阿娘依然跪着,重复着那句话,不停地对我叩首,额上血流如注,我泪流满面。</p>
“羽儿。”</p>
我回头一看,是顾小娘。</p>
我拉着顾小娘的胳膊,求她把阿娘扶起来。</p>
顾小娘置若罔闻,一巴掌扇在我脸上,厉声呵斥。</p>
“盛羽,我养了你数十年,为了你,我舍了一条命,你却救不了我唯一的女儿!”</p>
“你,你狼心狗肺!”</p>
我夹在两个娘中间,委屈的不能自已。</p>
“小娘,害了大姐姐的是盛家和顾家,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p>
天旋地转,我跌坐在地,阿娘和顾小娘的身影渐渐消失,苍茫大地只剩我一人。</p>
“羽儿,你为什么不肯救我!”</p>
“盛羽,你狼心狗肺!”</p>
她们的话不断地回响在我的耳畔,我捂住了耳朵,可声音还是在我的脑子里回荡,让我头痛欲裂。</p>
“主君,主君。”</p>
竹影把我摇醒。</p>
窗外皓月当空,夜色正浓,我睡了一日。</p>
苦训三年,我习惯了隐忍内敛,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p>
那些不能显露的愧疚和思念,只有在梦中,才敢来势汹汹,化作剜骨钢刀,摧心断肠。</p>
竹影坐在我身边,给我揉着太阳穴。</p>
“主君的梦话我没听全,但无论是许小娘,还是顾小娘,她们都只会心疼你,心疼水儿。”</p>
“如果梦中,她们怪你。”</p>
“那肯定不是她们,而是恶鬼。”</p>
“或者......是你的心魔。”</p>
我捂着脸不语,头疼的痛不欲生。</p>
是剜心丹。</p>
剜心丹每月需服解药一次,若不得解药,二十五日头疼,三十日心脏疼。</p>
至此,药石无医,只能被活活疼死。</p>
三年前,我被祁王捡去,成了他的棋子。</p>
只剩五天了,我必须尽快证明,我是个合格的棋子。</p>
竹影见我疼的面目狰狞,焦急不已,当即就要派人给我请大夫。</p>
我拉住了竹影的手。</p>
“没用的。”</p>
竹影不甘心的看着我,不一会,就满脸泪痕。</p>
“小姐,这三年,你到底......到底,吃了多少苦。”</p>
我紧闭双眼,咬牙强忍着锥心刺骨的疼痛。</p>
“小姐,为什么你身上一丝伤痕都没有?当年送血诏,你肩上分明有伤。”</p>
我顿了顿,淡淡道。</p>
“换皮。”</p>
次日清晨,少卿得了许可,派我带兵去盛家追缴赃物。</p>
临行前,同为辅丞的同僚李钰请缨同去。</p>
我微眯着眼睛,看向李钰。</p>
“琼花酒好喝吗?”</p>
昨日,盛崇礼硬留下一堆财宝,其中最贵重之物便是先皇亲手酿造的琼花酒。</p>
我不想上位,有的是人想。</p>
李钰抬眸看我,满脸错愕,“你什么意思?”</p>
我一掌拍向李钰的脖颈,将他打晕在地。</p>
“得罪了,事关生死,我容不得半分闪失。”</p>
命人将李钰抬走,我握紧宝剑,面向大理寺府兵,扬声道。</p>
“今日之事,事关大理寺全体的生死存亡,若有人敢起歪心思,休怪我剑下无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