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榆待我极好。</p>
京中人人都知道,裴尚书是个妻管严,从不偷腥,从不流连在外。</p>
我在裴知榆编制的温柔乡里逐渐沉溺,渐渐忘记最开始的目的。</p>
他说,“只想与瑶光白头到老。”</p>
我当时望着他的眉眼,想起的不再是另一个人,而是眼前站在我面前的裴知榆。</p>
我说,“好。”</p>
可如今,距离我那句“好”不过半年有余。</p>
我用力的闭了闭眼,拂开他的手:“裴知榆,那孩子是何时出生的?”</p>
裴知榆已经官拜尚书,是当世有名的大儒。</p>
同当时那个一和我说话就会脸红的少年天差地别。</p>
可如今,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裴尚书又一次嗫嚅着唇,一股难言之色:“这……”</p>
我冷笑着,提高了声音:“这什么,那什么,孩子怎么来的你还不清楚吗?!难道是有人逼着你同人上床的吗!”</p>
“你莫要为难裴尚书!”</p>
一个妇人蓦然从外面冲了进来,一把推开了我。</p>
她力道之大,让我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撞上了紫檀木桌尖锐的角。</p>
我吃疼“嘶”了一声。</p>
裴知榆焦急的走了过来扶住我,另一只手揉着我的腰,满眼心疼:“怎么样,有没有撞疼,要不要请太医?”</p>
见我不说话,他扭头瞪人:“芊儿,谁教你冲撞主母的!”</p>
芊儿跪了下来,泪眼婆娑:“郎君明鉴,妾只是见不得夫人骑在您头上作威作福。”</p>
他们一问一答,眼底都有着对彼此明晃晃的担心。</p>
梗在我喉咙处的那根羽毛好像抖得更加厉害了。</p>
我垂眸问妇人:“你是来同裴元嘉一道,认祖归宗的吗?”</p>
我知晓,问了也是白问。</p>
按照裴知榆的为人,这两人今天能出现,说明他已经接纳了他们。</p>
不过是到我这里走个过场而已。</p>
妇人不回答我的话,只一个劲的磕头:“郎君,郎君莫要因此迁怒与元嘉,孩子是无辜的。”</p>
裴知榆的手握了又握,竟是下意识的把我攥疼了。</p>
他在心疼磕的头破血流的妇人。</p>
就好像他当年心疼我那样。</p>
心口绞痛的厉害,隐隐有血气从喉咙里缓慢浮了上来。</p>
强行咽下了口中的血气,我一把推开裴知榆,眼睛淡淡的一扫:“裴知榆,若想这孩子进裴家的门,可以,我同你和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