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我怎么挣扎,怎么痛骂都无济于事。</p>
我只能屈辱地、没有骨头一般地,在害死我儿子的罪人面前赎莫须有的罪。</p>
咚咚的响声不断地从我的脑门传来,我不知道自己磕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痛,越来越晕。</p>
直到鲜血从额头流下来,让我眼中一片猩红,老公才大发慈悲、勉为其难地放过我:</p>
“别做出这副委屈的模样,这是你欠之沐的。”</p>
“以后安分点,别老想着斤斤计较、贪得无厌、无事生非,不然,哪怕妈再不高兴,我也会把你赶出去。”</p>
于他而言,容许我留在这便是他对我最大的恩赐。</p>
可他不知,这里于我而言,不过是无间地狱罢了。</p>
但我早已没有了和他争辩的力气,就算有,也不过是白费口舌、凭生事端。</p>
此刻我只想保管好我儿子的骨灰。</p>
可等我拖着晕沉的身子,一步一步地爬回沙发前却发现我儿子的骨灰盒不见了。</p>
那一瞬间,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整个人六神无主,随即席卷而来的是巨大的恐慌与绝望将我整个人紧紧地包裹着,让我险些喘不过气来。</p>
明明早已遍体凌伤,早已精疲力尽,却不知从哪生出的力气,让我一下子站了起来。</p>
客厅的沙发被我翻来覆去地找,内心焦灼无比,我像个疯子一样喃喃自语,一边找一边流泪:“怎么会不见呢?涛涛,我的涛涛,你去哪儿了?”</p>
“妈妈,妈妈找不到你了,涛涛……涛涛……”</p>
“你快出来,涛涛……涛涛……”</p>
涛涛就是这时候出现的。</p>
许之沐右手捂着嘴娇笑:“林姐姐,你是在找这个东西吗?”她左手随意地捧着涛涛的骨灰盒,仿佛下一刻就要掉到地上。</p>
这一刻我甚至来不及去生气,更多的是庆幸,庆幸我的涛涛还在。</p>
我浑身都在颤抖,又害怕,害怕她对涛涛的骨灰盒做出什么事来。</p>
我想都没想地朝她跪下磕头求饶:“都是我的错,求求你,求求你了,把我的涛涛还给我。”</p>
“只要你把涛涛还给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p>
我抱着她的腿,像只狗一样极尽卑微</p>
“我马上……我马上就和谢允诚离婚,我绝不纠缠他,我不爱他了,求求你把涛涛还给我。”</p>
额头上不断传来痛处,但我毫不在意,唯有涛涛是我的命。</p>
只要涛涛在我身旁,让我做什么都可以。</p>
我这副狼狈的模样似乎让许之沐很满意,她终于答应把涛涛还给我了,我虔诚地伸出双手去接,仿佛涛涛就要回到我的怀中。</p>
可下一刻却被老公狠狠打翻,随着一道剧烈的响声,涛涛的骨灰盒被打碎了,乳白色的骨灰飘散而出,四处都是……</p>
“不要、不要……”</p>
耳旁是老公的怒吼:“林青竹,你做戏到底做够了没有?”</p>
“戏这么好,没去做演员真是可惜了。”</p>
我充耳不闻,没有应声,只是专注的、小心翼翼地扒拉着儿子的骨灰,却还是难免地把灼热地眼泪滴到了儿子的骨灰上:“涛涛,妈妈烫伤你了吧?”</p>
好不容易才把儿子的骨灰拢到一处,我还没来得及向儿子道歉。</p>
一只突兀出现的皮鞋就把儿子的骨灰踢飞,罪魁祸首此刻却狠狠地摁住我的肩膀:“林青竹,你回答我啊,你在发什么疯?”</p>
真可笑啊!</p>
明明发疯的是他,为什么要说我呢?</p>
于是我就真的笑出眼泪来了:“谢允诚,你杀了我吧……”</p>
老公还想习惯性地讥讽我又是演哪出,可待看清我因悲痛欲绝而失去焦点的瞳孔,却生生地哑了声。</p>
连带着禁锢我的双手也松了松,而我也随着瘫倒在地。</p>
余光里婆婆出现了,她大喊着:“允诚,你这是在干什么?”</p>
婆婆一脸疼惜地将我扶起来,抱在怀里,双手颤抖,害怕得不敢摸我血肉模糊的额头,就连声音也打着颤:“青竹,你这是怎么了?”</p>
我用着最后的一点力气抬手指着空中漂浮的骨灰,虚弱地说:“妈,涛涛这下子是真的没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