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则闻本想请求赵柏琛,给他行个方便,帮他从码头放一批货出去。</p>
可气氛太诡异,他愣是不敢提。</p>
十分钟后,轿车停在军政府监牢。</p>
厚重的玄铁大门打开。</p>
光线昏暗。</p>
铺面而来是一股夹杂着阴冷潮气的血腥味。</p>
夏妍哆嗦了一下。</p>
赵柏琛偏头,“冷了?”</p>
“有一点儿。”夏妍鼻头红红的。</p>
赵柏琛解了风氅,罩在她单薄肩膀上。</p>
夏妍嗅着独属于他身上的苦香,心中微微荡漾,“谢谢阿哥。”</p>
赵柏琛淡淡嗯了一声。</p>
李则闻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p>
可又说不上来。</p>
赵柏琛回头。</p>
监牢昏暗,他黑沉的眸泛着一抹微弱的冷芒,格外摄人,“你在看什么?”</p>
“没…没什么。”</p>
李则闻缩了下脖子,赶紧亦步亦趋跟着。</p>
最后,他们跟着赵柏琛,停在一间暴室前。</p>
狱卒规矩的站在赵柏琛面前,行了军礼,“少帅。”</p>
“都交代清楚了吗?”</p>
“犯人嘴硬,拿烙铁都烫不开。”</p>
赵柏琛坐在一张椅子上,解开两颗扣子,松弛又性感,“把门打开。”</p>
“是。”狱卒拿了钥匙。</p>
镶着铁栅栏的门,吱呀一声推开。</p>
入目,是一个烂了半张脸的犯人,被铁链锁在木质十字架上。</p>
四肢血肉被剜去,露出阴森白骨。</p>
李则闻只看了一眼,面色瞬间惨白。</p>
他胃口翻涌,赶紧捂住唇,生怕吐出来。</p>
本着想在赵柏琛面前,表现一番的心思,李则闻自顾不暇之余,还想安慰一下夏妍。</p>
然而,夏妍的反应,在意料之外。</p>
她抬眸看了一眼,然后只是低头朝手心哈着热气,平静得有些诡异。</p>
根本不像普通姑娘面对血腥场景时的正常反应。</p>
李则闻有些待不住了,张了张嘴,却因为害怕,声音堵在喉咙。</p>
赵柏琛开口,“烙铁烫不动,削他的骨。”</p>
狱卒动了手。</p>
犯人的惨叫声,如惊雷,响彻每个角落。</p>
李则闻忍耐到极限,跑到角落干呕,有狱卒在旁边给他递水。</p>
赵柏琛抬眸看他,眼里有不耐烦。</p>
李则闻惨白着脸说:“少帅,这么血腥的场面,我还是带着夏小姐出去吧,我怕她吓着。”</p>
一时间,李则闻后悔跟过来了。</p>
他以为,赵柏琛所说的军务,无非是签个文件之类的。</p>
不成想竟是逼刑。</p>
他呼吸不畅,吓得眼神都有些呆滞。</p>
赵柏琛别开视线,看向正在被折磨的犯人。</p>
阴冷的风吹过,他的声音,落在李则闻耳中,掺着凉意,“阿妍从小看习惯了,你多虑了。”</p>
夏妍眼皮一跳。</p>
这话说得确实不假。</p>
小时候在督军府暂住的时候,督军府的孩子都欺负她。</p>
只有赵柏琛好一些,他只是无视她。</p>
再加上他长得漂亮,唇红齿白的,夏妍对他很有好感,经常缠着他。</p>
赵柏琛不耐烦,故意带她去看逼刑,想赶走她。</p>
小朋友喜欢缠着大朋友,夏妍又怕寂寞,相对血腥,她更想赵柏琛陪着她。</p>
虽然受了不少罪,可一来二去,她就不怕了。</p>
只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p>
李则闻惊恐地看了夏妍一眼,哆哆嗦嗦道:“少…少帅,夏小姐,我想起来,我还有急事,先走了。”</p>
没等赵柏琛和夏妍反应,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远。</p>
紧接着,一阵绵长又令人恶心的声音,从幽暗逼仄的走廊传来,“呕——”</p>
赵柏琛抬起拳头,掩在唇角,很淡地打了个哈欠。</p>
夏妍总觉得他是想笑,可又不像。</p>
她没说话,静静待在赵柏琛身边,等待着审讯完成。</p>
二十分钟后,一份供词送到赵柏琛手里。</p>
赵柏琛看了一眼,便随手放在桌上,“你们看着处理。”</p>
狱卒行礼恭送,“是,少帅!”</p>
夏妍拢了拢风氅,又跟着赵柏琛上了车。</p>
天色有些晚了,车窗外是不断倒退的雪景。</p>
她的脸映在玻璃窗上,和赵柏琛一半的脸重合。</p>
他侧脸很立体,鼻梁骨很挺拔。</p>
尤其是鼻尖,如山峰高耸。</p>
昨日在车里时,磨得她几乎发疯。</p>
夏妍脸有些热,抬手扇了扇。</p>
赵柏琛偏头,“在想什么?”</p>
“没…没什么。”夏妍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望向窗外。</p>
她很快察觉到不对劲,“阿哥,这不是回督军府的路,我们这是要去哪儿?”</p>
赵柏琛言简意赅,“出城。”</p>
说完,他闭目养神。</p>
夏妍不敢问了,她困了,迷迷糊糊就朝着赵柏琛的方向偏过去。</p>
赵柏琛睁开眼,任由她依偎着他。</p>
他看向她的视线,有化不开的浓稠,耐人寻味。</p>
夜色降临,终于抵达目的地,</p>
赵柏琛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到了。”</p>
夏妍睁开眼。</p>
车门打开,一阵寒风灌入。</p>
她拢紧风氅,望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别馆。</p>
别馆富丽堂皇,是仿罗马式设计,外部立体浮雕工艺精湛。</p>
必经之路伫立着奇石假山。</p>
入门的石洞上方,嵌着大理石牌匾,阴刻着‘天理人心’四字。</p>
这里不亚于洛川城的督军府,像一个新政府,有重兵把守。</p>
夏妍不知道这是哪,只知道在城外。</p>
她望着赵柏琛清隽深邃的侧脸,心中悸动而紧张。</p>
这么晚了,孤男寡女的,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