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p>

    急促的脚步声打破房间的宁静。</p>

    顾飞霜抬眼望去，只见风慕白满头汗地匆匆进来。</p>

    “有事耽搁了，来晚了一些。”</p>

    他笑着走近，一如既往地摸摸她的头。</p>

    顾飞霜神色微怔，不怪外人觉的风慕白爱她，就连她都以为他心里是有自己的。</p>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风慕白为她夹了一块蟹肉：“你最近都瘦了，多吃点。”</p>

    顾飞霜手一顿：“……谢谢。”</p>

    她天生体寒，吃不了这些寒食。</p>

    风慕白同她生活了七年，依旧是没记住，也许也没打算记住。</p>

    这顿饭，在碗筷碰撞声中结束。</p>

    夜深。</p>

    顾飞霜是被身边的寒意给冷醒的。</p>

    原本躺在身边的风慕白不见了，屏风后的侧室烛火通明。</p>

    她披上衣服下床，拿起榻上的披风走去。</p>

    烛火中，风慕白手拿着笔，正聚精会神画着什么。</p>

    顾飞霜走近后才看清，他正在画沈怡儿。</p>

    看着男人认真的眉眼，她感同身受，却又悲从中来。</p>

    这些年来，她也这样深情地一笔一画描摹着风慕白。</p>

    她画他，他却在画另一个她……</p>

    顾飞霜浅叹一声，上前才将披风披在了风慕白肩上：“夜里风大，当心着凉。”</p>

    风慕白没有看她，目光痴痴地看着画中人：“吵醒你了？”</p>

    “见这儿点着灯，所以来看看。”</p>

    顾飞霜看向画，声音很轻：“画的很美，但少了几分灵动。”</p>

    风慕白温柔一笑：“是啊，怡儿虽然身体不好，但她有时候像只燕子，叽叽喳喳的时候可顽皮了……”</p>

    话说到一半，他略显尴尬地看向顾飞霜。</p>

    “飞霜，你跟怡儿对我都很重要。”</p>

    听着这安慰似的话，顾飞霜只是沉默接过风慕白手中的笔。</p>

    四周很静。</p>

    风慕白看着顾飞霜柔婉的侧脸，眉心微微一拧。</p>

    以前他说起沈怡儿时，她都会露出显而易见的失落，可这次她竟然这么平静。</p>

    寥寥数笔，顾飞霜就把沈怡儿的神韵画了出来。</p>

    风慕白看着，眼底满是惊艳：“你不愧是被宫中画师都称赞过的妙手，画的是真好！”</p>

    顾飞霜望着他脸上的满足，眼眶有些湿润。</p>

    她亲手，为丈夫画出了他最爱的人。</p>

    但从此以后，她也画不了自己最爱的人了。</p>

    翌日。</p>

    风慕白去上朝了，顾飞霜刚梳妆完，几个丫鬟就捧着一堆东西进来。</p>

    “王妃，这是今年进贡的顾绣，王爷特意给您留着的。”</p>

    顾飞霜只看了一眼，便说：“我收下了，帮我转送给沈姑娘吧。”</p>

    小翠诧然又不甘心：“王妃，这么好的东西，您怎么往她那儿送啊？”</p>

    顾飞霜起身走出去，仰望阴沉的天，她伸手接住一片落叶。</p>

    对她来说，最好的一直是风慕白。</p>

    但现在她连风慕白都放弃了，还在乎什么。</p>

    何况这一切本就不属于她，她也根本就不属于这里。</p>

    又是一阵风吹来，顾飞霜看着那片叶子被吹远。</p>

    很快，风慕白就可以和心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自己也会像这落叶般获得自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