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自己重生时,我出奇地愤怒。</p>
上天从来都不愿听听我的愿望。</p>
我将房间里的东西砸得稀巴烂,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女找到我时,我正坐在一堆破烂里。</p>
他们拧着眉,小心翼翼问:「你是郑繁?」</p>
多么可笑。</p>
我又回到了十七岁,被亲生父母寻回的那一天。</p>
见我没反应,美貌的妇人又问:「家里是出什么事了吗?」</p>
我回过神,站起身淡淡答:「没什么,遭贼了。」</p>
两人环顾四周,低矮潮湿的房子破得漏风,没任何安全系数可言。</p>
脸上均浮上一丝愧色。</p>
我明知故问:「你们找我?」</p>
魏淑云双眼含泪,走过来抱住我:「妈妈终于找到你了!」</p>
同前世一样。</p>
他们告诉我,我是林家的真千金,出生时被保姆换走。</p>
半年前,他们发现家里的女儿不是亲生的,几经周折才找到我。</p>
「妈妈带你回家。」魏淑云牵着我往门外走。</p>
数九寒天,她掌心的温度传过来,竟让人觉得浑身刺痛。</p>
我不动声色地挣脱开:「我自己走。」</p>
她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被隔壁的动静打断。</p>
不堪入耳的咒骂声,酒瓶摔在地上的碎裂声时不时响起。</p>
我知道,十七岁的陈行简又在挨打了。</p>
我是三个月前搬到这里的。</p>
养父母不让我继续念书,打算把我卖给乡下的老光棍。</p>
我逃走了。</p>
一个城市又一个城市地流浪。</p>
最近才在这个城中村安定下来。</p>
陈行简以前是富裕人家的孩子,父亲投资失败后,母亲跟人跑了。</p>
他爸把一腔愤恨全发泄在他身上,非打即骂。</p>
我的养父母也常常打我。</p>
大约是同病相怜,我天然地对他生出几分亲近感。</p>
夜里我打工回来,常能见到他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看书。</p>
有一回我忍不住上前打招呼,他高冷得很,半个眼神都没给我。</p>
我没走,就站在他旁边蹭书看。</p>
他终于开口,语气像个老学究:「你年纪这么小,为何不上学?」</p>
我说起我的故事。他没有表示同情。</p>
只是往后我又在他身边停留时,会问我书上的内容看不看得懂,要不要他教我……</p>
我们渐渐熟悉。</p>
陈行简是我第一个朋友。</p>
时至今日想起久远的记忆,心脏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抽痛。</p>
我跟着林振和魏淑云从房子里出来。</p>
看见陈行简被他父亲推出门,浑身是血跌倒在雪地里。</p>
当初的情景同现在一模一样。</p>
上辈子,我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走。</p>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厚着脸皮求爸妈从他那个酒鬼父亲手里买下了他。</p>
这一世。</p>
我再也没朝他多看一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