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有些郁闷。</p>
一路上没怎么说话。</p>
沈立瞥了眼，什么也没说。</p>
脚步一转，去了卖菜的地方。</p>
沈舟跟在后面走了一会，才发觉不对劲。</p>
抬头一看，便见沈立正站在一个猪肉摊前。</p>
他眼睛一眯，乐了，连忙凑过去。</p>
“大哥，买肉呀？”</p>
沈立要了些肥猪肉。</p>
闻言，没吭声，把三十文钱递过去。</p>
沈舟一看，眉眼动了动，眼神透着一抹狡黠。</p>
“大哥，大牛想吃肉，二虎也想吃，大妞也想吃，小孩子，还是得吃些肉才能长身体。”</p>
沈立看了眼卖乖的沈舟，想了想，转头让摊主割一些瘦肉。</p>
“这位大哥，麻烦从这割。”</p>
沈舟见缝插针，在摊主想要下刀时，连忙指挥了下。</p>
这一刀，怕是有两斤多。</p>
摊主看了眼沈舟，又看了眼沈立。</p>
“大兄弟，要多少的？”</p>
沈立面色不改，淡淡道：“照他说的割吧。”</p>
割了肉，付了钱，两人拎着小木桶直接往米铺走去。</p>
沈舟兜里没钱，十分自觉的。</p>
路过什么摊子，看也不看一眼。</p>
到米铺时，沈立进去拿了换的杂粮，又跟掌柜的说了几句话。</p>
沈舟在外面等着，隐约听到了沈立在跟掌柜的介绍自己。</p>
他刚想认真听一听，便见沈立背着篓子出来了。</p>
“走吧，别晚了。”</p>
两人实际上也才逛了半个时辰左右。</p>
到县城大门边时，牛车上已经坐了好些人。</p>
两人连忙走过去，付钱上车。</p>
没等一会，牛车上便坐满了人。</p>
许伯见人都来齐了，挥动草鞭，牛车顿时颠簸着出了城门。</p>
这天实在是热。</p>
尽管还不到中午，但这日头实在是热得沈舟受不住。</p>
他不时挥动袖子，一边擦汗。</p>
对面的老伯见他脸蛋红得不正常，把手上的蒲扇递给他。</p>
“哎哟，瞧这娃脸都红了，赶紧扇扇。”</p>
沈舟接过，连忙嘴甜道：“谢谢伯伯，伯伯你真好。”</p>
他大力挥扇，连同沈立也扇在里头。</p>
过了会，总算是好受了些，便把扇子还给老伯。</p>
沈立转头不时关注沈舟的情况。</p>
想了想，他道：“下回有事我过来就成了。”</p>
沈舟脸白，稍微有些脸红便会显出来。</p>
他知道沈立和车上的人肯定也是热的。</p>
只不过因为肤色黝黑，才看不出来。</p>
他摇了摇头，“大哥，我没事，就是白才显红，我其实还好。”</p>
昨日歇了一晚，头也好了。</p>
就是热而已，沈舟还能忍受。</p>
来时牛车走得慢，回去的时候，估计许伯也是受不住这样热的天，赶得很快。</p>
沈舟感觉屁股再次颠麻时，看到了平万村的村口。</p>
他偷偷呼了口气。</p>
感觉气体都是热乎的。</p>
牛车一停，他连忙下了车。</p>
“大哥，我们快些回去吧。”</p>
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衣领也湿哒哒的难受极了。</p>
沈舟只想赶紧回去用冷水冲一冲脸。</p>
沈立后背也是湿了一大块。</p>
他点点头，脚步更加快了，直把沈舟甩在身后。</p>
被甩在身后的沈舟只得走走跑跑停停。</p>
天热得两人都不想说话。</p>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大溪村。</p>
沈舟跑得更快了，一进门，木桶随手一放，背篓都来不及脱下，直接去舀了凉水冲脸。</p>
这一冲，他舒服地叹了口气。</p>
沈立在后面一些进门，把背篓放下，担心沈舟背篓里的画纸弄湿，连忙帮沈舟把背篓取下来。</p>
沈舟洗了脸，整个人也缓过来了。</p>
他舀了水，递给沈立。</p>
“大哥，你来，我去换身衣服。”</p>
“嗯。</p>
沈立接过，把小木桶上的盖子打开，倒出里面的水，见放在里面的猪肉都还好后，便又舀了两勺冷水进去。</p>
接着，他舀了勺水，直接从头顶倾倒，不过一瞬，衣服全湿了。</p>
沈立穿着热褂，结实的臂膀全都露出来。</p>
沈舟看着羡慕极了，三步一回头。</p>
沈立直接在院子里舀水冲了个澡，才回房换衣服。</p>
沈舟回房找了套衣服，去洗了个凉水澡，出来时，刘氏几人从屋后回来了。</p>
“娘，大嫂，二嫂。”</p>
虽然洗过澡，但沈舟脸上被晒出来的红晕还未消失。</p>
刘氏看着，皱眉道：“快去歇歇，瞧被晒得。”</p>
沈舟嘴上“嗯嗯”应着，看向大嫂身后的大牛。</p>
“大牛，今晚有肉吃了。”</p>
“肉？”大牛眼睛一亮，连忙跑到沈舟面前。</p>
“小叔，肉呢，在哪里？”</p>
沈舟指了指伙房，“在里面。”</p>
听到沈舟说买了肉回来，陈氏和李氏都有些愣住。</p>
沈舟在县城里读了这么多年书，每次回来都是空手回来的，可不曾见他买过什么东西回来。</p>
没想到现在，竟然还会买肉回来。</p>
不过想到一起跟着去的沈立。</p>
两人对视一眼，便也都明白了。</p>
这个肉，怕是沈立买的。</p>
沈舟没错过大嫂陈氏和二嫂李氏两人的对视。</p>
他什么也没解释。</p>
跟大牛去伙房看了猪肉后，沈舟回了房。</p>
他慢悠悠地给自己泡了壶野菊花茶，便把今日要看的书拿出来。</p>
带着热气的微风从窗口吹进，沈舟瞥了眼院子外面，知了吱吱喳喳，倒是给这燥热的夏日添了几分闲情。</p>
摇了摇扇子，沈舟捧着书继续看。</p>
没一会，他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喝着。</p>
喝完又倒了杯，开始慢悠悠地读出声来。</p>
原本沉寂浮躁的院子，因着这一道清朗顿挫有度的读书声，似乎变得清凉不少。</p>
大牛搬着小凳子，坐在堂屋里，听着沈舟的读书声，头也跟着一点一点的，嘴里小声跟着读。</p>
陈氏看着心里高兴。</p>
堂屋里的女人们，都不由停止说话，低头忙活着手里的针线活。</p>
申时，刘氏把沈立买的肥猪肉都熬成油。</p>
猪油渣弄了半碗，被她放了一些在野菜汤里。</p>
瘦猪肉则是被她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p>
有些炒起来放凉水里留着，有的则被剁成肉末，放了鸡蛋进去搅拌，然后放进去蒸。</p>
这一日，院子里飘着一股肉香味。</p>
沈舟前世不愁吃不愁喝，不过来这里几日，闻着这些猪油渣的香味，也是馋了。</p>
他放下书，踱步到了伙房门口。</p>
他不说，只往里望。</p>
大牛老早就蹲在伙房门口旁边等着了。</p>
这会双手撑着下巴，昂头看他。</p>
“叔，你看来看去作甚呀？”</p>
“嘘。”</p>
沈舟竖起手指，小声道：“别说话，看叔的。”</p>
他朝里看了眼，见刘氏闻声疑惑看过来。</p>
他顿时乖巧地笑了笑，“娘，好香啊，大牛说想尝尝猪油渣的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