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令人气愤,他居然再也不抱我了。喂,威利·罗伊,我想要的时候你不肯干脆答应,以后可别后悔唷。我这样说。在我这样劝诱下半躺在床上,一脸正经,年纪又比我轻的男人,毫无恶意地笑着看电视,露出一付不为所动的样子。床单底下的下体绝不举起。晚上依然戴着太阳眼镜,拿着遥控器一个劲地转换电视频道,对我不屑一顾似地表示,和罗比·奈维尔一齐唱歌的女人身材真好。我完全没面子了,象个决心勾引完美女人的牛郎般,以“我今天晚上要和你睡觉”,作为诱惑的手段。他露出“闪一边去”的表情,托一托眼镜架,从镜片后面目不转睛地望着我,说声“工作去,我对不好好做事的女人没兴趣”,冷酷地加以拒绝。我才是无业游民哩!我咬着大拇指的指甲,沾在上面的颜料味道扩散到我的口腔,使我想起一大堆不得不做的事而感到厌烦。
自我克制的都市艺术家角色,和硬要年龄比自己轻的男人陪自己睡觉的喜剧应该无关。现在的我确实不像赴宴时那么优雅,也缺乏在海滨度假时的性感姿态。我穿的是沾上了颜料的白色t恤,未曾梳理的头发束在脑后。赤着脚穿牛仔裤的模样,似乎不太有魅力来吸引男人,虽然t恤底下什么都没穿,他可以随时伸手进去抚弄。最初以半开玩笑的语气引诱他,似逐渐地,我自己本身也开始没有自信了。够广,威力·罗伊,以后你可别后悔。我站起来,嘀咕了一句“晚安”,然后把门打开。戚利·罗伊乎静地微笑着,说了一句“晚安”。我砰然声将门带上。自从这个男人来了以后,我一直处在失常的状况,伤透脑筋。我将手伸进裤袋里,走进工作室。未完成的油画在嘲笑着我,我愤然坐在画架旁边的椅子上,点上一根烟。旁人把渴望着卧室里那位男人的的肉体的我,称为艺术家。这个亊实使我的怒气一会儿便烟消云散。
老实说,我在迈阿密度假时认识的年轻男子前来拜访我的时候,我感到有点困扰。我的经纪人交价我的工作堆积如山,同时我对于海滩上到处可见的笨男人没有什么兴趣。威利·罗伊莫非就是那种典型?他本身就是个黑人,根本没有必要再晒太阳,然而他却一味在海边散步聊天。当我在海滨的酒吧里闭着眼睛啜饮琴酒加莱姆时,他打断了我的思路。由于我好容易完成了一件作品,并且刚以满意的价钱卖出去,于是我允许他垒在我身边。
他穿着白色亚麻布西装,里面未穿内衣,赤着脚套上一双网球鞋,头戴巴拿马草帽。这种打扮虽然潇洒,但我既不是年轻得会为这种人倾倒,也不至于年老得要照顾年纪比我轻的男人。不坏嘛,在避暑地结识这种人。我以这么淡然的心情望着在我面前抽烟的男人侧脸。
他一点一滴地谈论着自己。谈话的内容倒不如想象中那么惹人讨厌,再加上一份南部口音的机智,因此我请他喝了一杯酒。他默默地笑着,凝视着我。摘下太阳镜的眼神非常澄澈,一只耳朵上的钻石耳环在赤裸裸的阳光下闪闪发亮。这种男人的确很美,然而,也仅只外表美而已。
“你想要我吗?”
来了!把我当成乡下土包子了。我在城里与一群肥胖的有钱女人形成了社交圈哩。我喜欢乡下的人们,但瞧不起住在都市里的乡下佬。
“本人毫无兴趣。”
说完这句话,我再度将精神集中到使自己高兴的事情上。遮阳伞的阳光、白砂、美酒。我将怀着完成工作的愉悦情感到处逛逛。
意外的是,他听了我那冷淡的答复,仿佛高兴的笑起来。
“我喜欢你,说不定会爱上你。”
我呛了一下,注视着他。
“你是和爱人一起来的吗?”
“……没有。”
“那你还表现得这么优雅,可见你很不错。”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以后他不会再开口,只是望着碧海抽烟。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和我握手。
“真高兴认识你。请你把住址给我。”
“做什么?”
“也许寄张圣诞卡给你。”
因此,我便将地址告诉了他——带点泄气地。他把写着我的纽约寓所住址的纸条,郑重地放进皮夹里,然后向我道别。我目送仅仅共度一小时的潇洒青年的背影。他仿佛察觉了我的注视而回过头来。
“对了,我叫威利·罗伊·威尔逊,千万别忘了。”说完他笑一笑,装出一副毫不留恋的样子,从容地离开酒吧;走向海滨。不知不觉中,已是黄昏了。他的亚麻西装被染成橙黄色。?
威利·罗伊只留给我很淡的印象,我对他这个人也没什么感想。因此,当他突然按响我在纽约的寓所的门铃时,我以为来访的是女友安琪拉或谁,便把门打开。一时之间,我认不出眼前这位穿着不足以抵御纽约严冬的外套,而把领子竖起来的男人,就是那位海边的美男子,于是我呆呆的站到门口。看到他从容地摘下黑眼镜的动作,以及—只耳朵上的钻石耳环,我终于想起那次休假时发生的,不可思议的时刻片段。
我匆匆请他进来,一边替他倒咖啡,同时脑子—片混乱。
“你为什么来找我呢?”
他在开足了暖气而使得每个角落都暖供烘的房间里,很愜意地在咖啡里加了许多砂糖和奶油。
“我是送圣诞卡来的,虽然有点嫌迟了。”我愣愣地坐在地板上。可惜现在的我,缺乏享受这片悠闲又温暖的空间里,凭一时高兴而绝缘的心情。我有做不完的工作。像我这种以自由又类似无业游民的职业维持生活的人,最怕的就是被经纪人或赞助者放弃。
“好棒的画。我不知道你居然是个画家。”
“距离成功还很遥远哩。你懂吗?我不明白你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来找我的,但是我没有时间玩。”
“我也不是来玩的,在四、五天之内,我就得回到佛罗里达。请你做你应做的事,我会乖乖地待在别的房间。”
“别的房间?你打算住在这里吗?万一我的男朋友来了,叫我如何向他解释?”
“四五天不见面就会破裂的感情,不如现在让它破裂!你只需要表示自己在工作,谁也不见,就得了。”
我吓得讲不出话来。但他的说法似乎未尝没有道理。于是我告诉他,我不打算照料他,也不打算陪他睡觉,如果他打扰我工作就立刻把他赶走。在这种条件下,我允许他在我的寓所住上几天。
真是的,朋友们若听到这件事,将会作何感想呢?居然让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男子住下来。不过,当他把外套挂进衣柜的同时,我觉得突然来个闯入者也未必全是坏事。我的工作有点陷入瓶颈的状态,需要转换一下心情,况且他看起来既不像强盗,也不像凶手,而且又长得那么好看。
他在我拿起画笔和调色板时,便一言不发地抱着杂志,消失在卧室里。他不是很知趣吗?我终于对他有了一丝好感,接着便将精神集中在绘画上。
过了两三个钟头,我休息了一下,边打开酒瓶塞,边瞧着桌子时,看到桌子上面有一个白色信封。他真的带来了圣诞卡,好古怪的男孩子。打开一看,上面印着常见的圣诞与新年贺词。我看到背后手写的一行字,不由得诅咒了一声:“这是什么鬼?”因为那儿附加了一句“我爱你”。
就在那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不等我回答,卡片的主人便探头进来了。“我洗了一个澡,不知道能不能穿这件浴袍?”
他身上披着我的长期恋人麦克的蓝色浴袍。我把卡片朝他脚下一掷。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能让你爱我!”
他毫不在乎地捡起自己写的卡片,很满意的看着。
“字很漂亮吧?我不太会写字,因为写的时候非常紧张。”?
“你没有你有写什么爱不爱的。”
“我当然有。”
他泰然自若地说完,便拿起刚开瓶的酒,倒进杯子里,然后一边喝,一边注视我。
“我不是说过吗?我说不定会爱上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很不高兴地缄默不语。
“请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你的工作吧。我绝对不会吵你。”
我也忘了自己正想休息,拿起调色盘。为什么这个男人毫无根据的言辞居然具有说服力呢?我挤出颜料。
“我喜欢你的画。”
“你懂画吗?”
“不懂。但是这蓝色令我联想起在迈阿密的你,以及那大海的颜色。”
“这不姓风景。这是抽象画,你看不懂,我画的是人。”
“唔,那个人是我吗?”
我回头盯著威利·罗伊。他敞着浴袍的前襟,以淸爽的服神笑着。我觉得有什么东西打动了我的心,于是赶紧重新面对画布。接着,我暂时把他忘了。
在涂颜料的时候,我因对自己的才能缺乏自信而叹息。自信与幻灭总是在我心中交战。完成了一件作品而沐浴在人们的好评声中的时候,我便逐渐对自己产生自信。然而,在孤独中握着画笔时,便经常有不安的感觉向我袭来。使我多次停下笔,蹲在地上。然而,我情不自禁地求助。向谁求助呢?我在绘画时认为神是存在的。平常我绝不信神,但焦躁感遍布全身的时候,我便不由自主地想倚靠拥有绝对权威的主宰。我所尊敬的画家好友尚·米谢·巴斯基业在平时就象街上“儿童”一样活泼,但他说自己也有必须迎接这一时刻的时候。我不想被称为艺术家的,也常常是这种时刻。
“画不下去吗?”
不知什么时候,威利·罗伊已经坐在我的身侧。我连强颜欢笑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点点头。而他掠起我垂在前额的头发,我没想到这就是拥抱的前奏。他将酒杯凑到我的嘴上,酒是那么的香醇,轻轻滑下我的喉咙。然而,我象个迷路的孩子般悲伤。可怜哪!威利·罗伊叹着气说。
“怎么会画不下去呢?我这么爱你。”
他继续安慰我。我突然发现那些话都是我一直盼望的。从来没有人用这么温柔的言辞安慰过我。我只从别人那里听到我是个才气纵横的画家之类的评语。我陶醉在赞美中,贫了正视自己的孤独。
当我回过神来时,已经被轻柔地推倒,躺在威利·罗伊的身体底下。他脱掉我的夜服,一边吻我的全身,一边甜蜜地说话。而那些话的内容,与男人爱上女人时常常要撒的美妙谎言截然不同。
他不停地谈着他的故乡北卡罗莱纳州的棉花田,小时候母亲责备过他之后,必定抱紧他加以安慰……等等。他为什么要这样不停地说话?我含着叹息问他。
因为我们彼此之间,不是毫不了解吗?说完,他又向我说明,在那间海滨的酒吧里,喝着黄昏时的琴酒的女人是多么有魅力。
他确实记得当时细节,使我十分惊讶。他记得我的丝绸围裙是如何在风中拂动,我的鲜艳口红如何染上琴酒,我挤着莱姆的指头是如何地泄露了自己的情欲等等。
我们拥抱着在地板上翻滚,调色板上的颜色染在我们的身体上,而我们不慌不忙地做爱。我喘着气,但是不曾叫喊。他偶尔压住我的双手,不是不曾施暴。他喋喋不休,而我也需要这个。我喘着气告诉他,自己在创作的时候是多么的孤独,不安与焦虑。象这样对着别人谈论自己,是我以往所无法想象的事。但我现在就是这样做了。品尝着男人的肌肤,同时做着自尊心所不容许的坦白。
地板一定被我们的身体画出了一幅画。也许,也许比那幅画布上的更美。因为威利·罗伊使我陷入莫大的幸福之中。我的身体受他的言语爱抚,形成绘画。翻倒的酒汁泛出一片深红,他的美丽肉体所流出的体液是不掺杂质的白色,融合着我的叹息形成鲜艳的玫瑰红。我将眼睛睁开一线,他正闭着眼睛微笑。我想继续说话,但温柔的快乐使我的眼前昏暗。你一定画得出来。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的眼睛里只映出一颗钻石。
威利·罗伊爬起来,吻一吻我的嘴唇,在胸前画个十字表示预祝我能创作出好作品,而回到卧室之后,我躺在那里出神地抽烟。
我不知如何解释刚才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无论如何,他抱了我。紧接着,他爱我的方式在我记忆中鲜明地复活了。他彻底了解了我的身体,想到这儿,我不由得双颊赧红。连麦克都无法掌握我的身体每一个部位,他怎能那么自然地搜寻出来呢?我第一次品尝到了在与男人做爱中,自己被爱时的具体快乐,不由得呆住了。还有他那充分治好了我心灵之病的语言。他反复告诉我,他爱我。而且把所有言行出于极自然的态度。我从来没有遇过这么饶舌的男人,他的枕边细语也使用最自然的词句。在一次做爱的过程中,我解了他的生平,爱好、家人以及朋友等事情。甚至连他毕业的的高中叫什么名字都一清二楚。
我大概也对他说了不少话。或许我只抱怨自己在作画时的苦恼,以及想传达给他的种种激情,于是我跳了起来。
我,说的是,他的肉体给了我何等的满足。他能从我的叹息中察觉出我的感受吗?能从我抓着他的脊背的指甲、观察我是多么忘我的喜爱他的身体吗?
我想向他诉说这一切。我一定很感激吧,不会错的。我开始希望能让他高兴。爱情或许就是这样开始的。这样想着,我不禁面红耳赤。从前,作画是我唯一开心的大事,为了不受困扰,我只选择体贴成熟的男子作为对象。他们容许我自行其事,因此我喜欢他们。但是,作为爱情技巧之一的,使男人喜悦的方法,我既无法自己揣摩,也找不到实习的对象。
我一筹莫展地偷偷看着卧室的情景。威利·罗伊抱着枕头睡着了,他的表情是那么纯真。染在肩膀上的颜料使我涌起一股怜惜之情。我用手背抚摸他的脸颊,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望着我笑。
“快去工作,我在这里等你。”
不知为什么,我怀着想哭的心情离开了卧室。当我动手整理一片狼藉的工作室地板时,蓦然,我告诉自己,不行,我不能爱。
以后的我就悲惨了。我工作。而当我想他想得无法克制自己,悄悄进人卧室时,他便问我,工作结束了吗?我摇头。他便俨然年纪比我大似的对我说:“快去做事。”我从来不曾受到自己想和他上床的男人所拒绝,只好不知所措地回到工作室,面向画布。过了一会儿,我又迫切因想要他的肉体而走进卧室,他就提出相同的问题,而因为我给与相同的答案,他便看报纸,翻阅杂志,打开电视,但就是不抱我。结果我不得不死了当天能和他在一起的念头,在画布面前工作到天亮。
早晨,威利·罗伊不知什么时候起床做了早餐,送到累得像小狗的我面前。然后,两人观赏着我画好的部分,同时吃早餐。纵便是早餐,他也将顾虑到我即将上床睡觉,因此特地为我准备了睡觉之前喝的酒。
朝阳使我的心灵洋溢着安宁,也就不在乎能不能与威利·罗伊作爱了。他嫌阳光刺眼,便戴上黑眼镜,并为我的煮蛋放盐。我昏昏沉沉地喝着酒,他便替我在吐司上涂奶油在肉屑马铃藉上面撕番茄酱。然后他说声不吃不行要我将早餐吃得一干二净,而他在一旁满意地抽着烟,播放音乐,他放的是与他年龄不相称的帕西·史雷西的曲子,同时嘴里讲着人生不就是“女人爱上男人时”吗?想到这里,酣畅的醉意已扩散到全身,我再也睁不开眼睛了。他注意到我的模样,便牵着我的手进入了卧室,替我脱下衣服,让我好好地躺下。我的脑海一角突然闪过一丝受骗的感觉,同时沉入梦乡。
有一次,我在工作的途中威胁威利·罗伊,如果不和我做爱,我就不再画下去了。而他根本无视我的存在,自顾自地继续看书,严重刺伤了我的自尊心。我抢走他看的书,丢得远远的,然后解开他的衣衫纽扣。他露出为难的表情,但当我开始抚摸他裸露的胸脯时,他将我的手扒开,并且说:
“再这样下去,我可受不了!”
他的语气很明显地掺杂了恼怒。轮到我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地瞪着他。我认为他也想抱我,我很清楚这一点。我是怎么知逍的呢?当我接触他的时候,我看出了他两腿之间的变化。
他叫凄然欲泣的我靠过去。我溜到他身边,一动也不动。他平静地摸着我的头发说:
“如果你总是只想与我作爱,那么我们之间的游戏便算结束了。”
他握住我的手,笑着打量着我:
“你的手染上颜料时,显得比我更适合。”
“我完全不了解你的肉体,我无法忍耐。当时你为什么要和我作爱。”
“因为我觉得爱情需要导火线。”
我无可奈何地爬下床,回到工作室。他太容易把这个“爱”字挂在嘴边了,想着,我咬紧下唇。
几天的时间过去了。某一天的午后,我和威利·罗伊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突然,麦克把门打开了。他呆呆地望着半裸着身子,一边看电视,一边喝乳酸饮料的我们俩。
我在尴尬和不知所措的心情下半躺着看他。威利·罗伊毫不畏惧地向站在那里的麦克作自我介绍,并伸出右手。麦克白完全不理会他的动作,一屁股坐在并不零乱的床上。
“能不能请你告诉我,这是怎么间事?”
他显然在克制自己的怒气。由于他看出以为的威利·罗伊远比他年轻,于是他装出极其冷静的样子,泰然地望着我。
“你说自己忙着工作,不能和我见面,却又带了这么年轻的男人进来?”
“我们并没有作爱。对了,是作过一次,如此而已。”
“没有!”
说着,我的眼泪夺眶而出。麦克惊讶地凝视着我。
“你愿意的话,不妨一起躺下来,我保证不会有事。”威利·罗伊的话令麦克吃惊,指间的香烟也掉了下去。
“你……,你是个同性恋吗?”
“错了,我只对女人有兴趣,所以我才告诉你,不会有事。”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仅仅和他作爱一次呢?她很喜欢‘那个’,会不会是你突然无能了?”
“那里,我正蓄势待发。”
“你很高明?!”
“我也喜欢作爱,但是更喜忍着不作爱。”
麦克显被弄得昏头转向了。他似乎想不出把威利·罗伊赶走的方法。而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威利·罗伊所说的话,和我与麦克所想的事距离太远了。
“很抱歉,我和她交往很久了,非常了解她的为人。我们两人是互相需要的。”
“我当然不想破坏你们的感情,我只不过足爱她罢了。”
“爱她?!”
麦克的额头沁出冷汗。我夹杂着想笑及不安两种心情,沉默地旁观着飘荡在这两个男人之间不稳定的空气。率先打破这空气的是威利·罗伊。
“事实上,性交与作爱是两回事。我们会因玩乐而抱女人,也会为了赚钱而抱女人。因此,我和她睡了一觉这件事,麦克老兄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值得注意的是不上床,但都在一起的情况。”
麦克霍然站起来,大声地把门打开,怒喝了一声:“随你的便!”然后走了出去。我和威利·罗伊目瞪口呆地躺了一会儿,突然不约而同地笑起来。捧腹大笑后,他过意不去地对我说:
“他生气了。”
“没关系,我们认识不只一两天了。”
我擦着笑出来的泪水,并看着他。他高兴得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之后,他说:“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不愁找不到陪我睡觉的女人,但爱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有一天某种预感惊醒了我。威利·罗伊正在收拾行李。我吓得跳起来。他已经梳好了头发,穿上了开士米外套。我悲哀地试图挽留他。
“你要走了吗?”
他微笑着坐在我的身边。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本来只是送张圣诞卡过来,没想到在这里住了这么久。”
我不知道该搂住他或什么的,茫然地跟在他背后走到门口。就这样失去他未免太可惜的想法,并非没见过男人都这么不争气的感觉,以及将来必定还会见面的确信等三种反应在我的脑海里打转。
威利·罗伊向表情复杂的我送了一记飞吻,然后从门缝中伸出食指,指着我的脸说:
“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能疯狂地作爱,宝贝。”
紧接着他留下渗透人心的笑容,关上了我面前的门。
我难过地盼望能再一次和他睡觉,而走进工作室。那儿有不知不觉中完成的油画,使我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