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几个嬷嬷扭着肥胖的身子,张牙舞爪的朝着林月婉抓了过去,她们倒没裴后那么吃惊mdash;mdash;一个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人,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可林月婉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她奔着上首扑去,却在堪堪奔到裴后面前时,脑袋朝下的摔了下去mdash;mdash;一头碰在裴后所坐的贵妃榻上,撞的头破血流。
宫女嬷嬷,全都抓了个空。
“啊mdash;mdash;”
裴后刷的一下从榻上站起了身,身前裙裾上,双脚上,到处都是林月婉喷溅的血,肮脏而又触目,令人及其反胃。
宫女嬷嬷们全都傻眼了,万万没料到林月婉虚张声势了半天,并非是要找裴后拼命,而是自尽。
“快!快把她拉走!拉走!”
贵妃榻前,裴后大声咆哮,气愤的浑身颤抖mdash;mdash;还有一丝丝不明就里的恐惧。
从前,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可每一次她都只是坐在华殿堂锦榻上发号施令,从来不曾亲眼看过一个人的死亡。
林月婉活生生的撞死在了她面前,这种感觉,实在太震撼了。也让她实实在在的惧怕了一把。
“是!娘娘!”
众人忙点头,胆战心惊的围拢过来,将泡在血泊里,已经分辨不出人形的林月婉放到担架上,抬了出去。
地上的血迹,也被宫女们眼疾手快的擦拭干净了。
但再干净,空气里的血腥气却是经久不散,无论点什么香来熏都无济于事。
裴后闻着这个味道。难受的想吐,她在这大殿上一刻都待不下去了,转身便要进内殿。
可这时,一个嬷嬷小心翼翼的开口:“娘娘,太子妃的尸首……要如何处置?按照皇室规定,她是要与太子一起葬入皇陵的……”
“这样肮脏下贱,水性杨花的女人,那配与玉儿合葬一处?”
裴后勃然大怒!
猛的回头瞪着那嬷嬷:“你是瞎了眼,还是昏了头?”
“娘娘饶命!”
那嬷嬷跪地不起,连忙解释:“奴婢是真心实意为娘娘考虑!太子妃若不与太子合葬一处,世人便猜测。她是做了对不住太子之事才如此的,到时天下人议论纷纷,对太子殿下的身后名,怕是有影响!”
裴后一呆,这个她倒是没想过。
“让她入皇陵,本宫实在不甘心。”裴后咬牙切齿道:“先把尸首抬下去,处理干净了,本宫稍后定夺。”
“是,娘娘。”
宫人们心有余悸的退了下去。
裴后阴沉着脸站在那儿,内心天人交战。
末了,她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对外,宣称太子妃因病去世,依旧大办丧事,对内,她连夜让人用一卷破席,将林月婉的尸首抬出宫门,扔到城郊乱葬岗了。
拘回来的嬷嬷禀报,说是亲眼看着尸首被野狗啃食,才回来复命的。
“做的好!”
裴后对林月婉始终是怨恨难平,听了禀报还命宫女打赏了那嬷嬷。
随即,她开始在京城各家千金里面挑选起来。要找一个身份,容貌,家室,性情都能配得上儿子的少女,代替林月婉葬入皇陵。
她作为一个母亲,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百年之后,孤孤单单的连个合葬之人都没有?
……
是夜,星光璀璨。
队伍在一片树林前露营扎寨,前方,是一望无际,广阔无垠的大草原。
当月亮与炊烟一同升起时,营帐里各种各样的欢声笑语也传了出来。
沈沉鱼将马车停在了营帐旁边mdash;mdash;距离大家伙儿不是太远,但也不至于太近,她的马车四周有不少的丫鬟婢女忙忙碌碌,但也有尽忠职守的侍卫默默守护。
连日赶路,沈沉鱼有些乏累,她在浓浓的牵挂与思念萧长凌中,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深夜。
“王妃,您吃点东西把!”婢女小思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一直在炉火上煨着的菜粥,那粥是简单的白粥,里面有几丝青菜,几根肉丝。
但就算这,也是难得的美味了。
沈沉鱼闻着这香浓的粥味儿,总算勾出腹中馋虫,当下伸手将那粥接了过去,也不下车,就在马车里一口一口吃起来。
及至一碗粥下肚,她将饭碗递给小思,收回手时无意朝着天空望了一眼。
那星光无比闪亮,一颗一颗镶嵌在夜空这张大绸布上,竟如钻石一般。
沈沉鱼看呆了眼,一时忘记放下帘子。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密林里,呼延寒等人也在秘密的朝着这边张望mdash;mdash;幸而现在不是夏天,否则草丛里的蚊虫,也能让他们呆不下去。
呼延寒靠在一颗大树干上,目光遥遥望向马车,距离太远,他只看得到沈沉鱼依稀的面孔,以及那比月光还要洁白的皓腕,这个女人浑身上下,无一不美,他简直太想得到她了。
可是,大军未至之前,他还不能轻举妄动。
马车里,沈沉鱼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看够了星空,便有些索然无味的放下了手,将外头的天地与自己隔绝开来。
萧长凌,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你可知道,我想你了?
她说不出什么想念的话语,这一年多以来,她与萧长凌都是聚少离多。但感情上,两个人从未分离。
她离不开他。
他也离不开自己。
正当沈沉鱼缅怀完萧长凌,思绪渐渐转移到三个孩子身上时,马车外忽然有了骚动。
“快保护王妃!有刺客袭击!”
营帐里有人大喊,随即纷乱的脚步声压过了一切。
沈沉鱼心神一凛,猛然掀开车帘往外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树林里,冲出无数身着异族服饰的人,手握长刀,气势汹汹的朝着这边奔来。领头一个,人高马大,一双蓝眼。一只鹰钩鼻在月夜与火把的照射下,恍若鬼魅。
胡人!
还是个身份尊贵的胡人!从那人身上头上的金饰与气势就能分的出来!
沈沉鱼吃了一惊。
随即她的目光与那人相撞了。
沈沉鱼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不适,她猛的扭开头,并且刷的放下了车帘。
呼延寒却兴奋的浑身发抖。
今夜里,这出其不意的偷袭,居然能让他有这样的收获,与马车里的美人儿真真正正的打了个照面mdash;mdash;他看清楚了沈沉鱼精致的面孔。
那的确是个漂亮到极点的女人。
虽然她是大周人,可是一点也不妨碍呼延寒看上她,并且还要得到她!
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想好了要将沈沉鱼带回去,做他的夫人。并且将家里那几个看的厌烦无比的丑八怪全都撵走。
从树林到马车,距离不算短,更何况中间还夹杂了那许多厮杀的将士,呼延寒想单枪匹马的穿过人群,一举将沈沉鱼从马车里掳下来,可有士兵碍手碍脚的缠住他。
他一时怒从心中起,将一双长刀使的虎虎生风,硬生生砍掉了一个大周将士的半拉脑袋,鲜血与脑浆迸溅了他一身。
呼延寒更兴奋了,又一刀砍向另一名大周将士。
“快!转换队形!”
混乱中,有人大喊。呼延寒只觉得面前寒光一闪,原本应当毙命于他刀下的一个大周士兵,忽然就不见了人影。
他一愣之间,面前形势已经大变,前方的大周将士不再是松散的,毫无章法的,他们集结在了一起,以战车做掩护,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墙,正好将马车牢牢护在了后面。
又来了。
又是这套古怪的战术!上一次,他的人就是这么被打的落花流水……
呼延寒的目光顿时一冷。脑子也从狂热中渐渐清醒,他抬手利索的抬手吹了个口哨,所有手下全都聚拢到了他的身边。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他干脆利索的用狄语下了命令。
沈沉鱼在马车里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个人说的是什么,但是看他的神情,她也能猜测到几分,眼看呼延寒要逃,她当即开口:“快!包抄过去!把这些人全都拿下!”
她猜测那位蓝眼鹰钩鼻的男子在狄部应当身份尊贵。这就好办了,若是抓了他,一是能当人质,二也能从其身上打探一些萧长凌的消息。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一声令下,将士们不假思索,便按照先前排练过的阵法朝着面前这一大批胡人抱抄过去。
这短短十来天,沈沉鱼已经成了这一千余人心目中当仁不让的主心骨。
这位王妃又美丽,又聪慧,既有百变的智计,能让他们在这荒凉的关外地带平平安安的走下去,心底还特好,有士兵受伤严重了,还是她亲自给医治的伤。空闲时,她还会照着一本奇奇怪怪的书。操练他们。
学到的东西,每每能让他们逢凶化吉。
总之,听她的话,是没有坏处的。
呼延寒吃了一惊,他只是犹豫了那么一瞬,他们便被包围了mdash;mdash;尽管沈沉鱼他们只有一千余人,但是对付他们这三五十人,还是绰绰有余。
再不逃,他们就真的要被抓住了。
呼延寒眸子里露出一丝阴寒,看一眼那躲在战车后面的马车,高高举起了手中的两把长刀,他力大无穷,这些人想活捉他,没那么容易!
可是他又料错了。
把他们包围后,这些人并没有往上冲,而是抛洒出了一条巨大的渔网,兜头将他们一罩。
“你们大周人就会打渔么?随身还带着渔网?”
呼延寒邪邪一笑,劈头朝着那渔网砍去,他满拟这一刀将其劈成两瓣,谁知大刀砍上去,却是传出了叮的一声。
呼延寒大吃一惊。
收刀回看时,他发现自己爱若珍宝的这把好刀,已经被什么尖利的东西豁出了一个小口子。
这刀算是废了。
“真是好阴险!好毒辣!”呼延寒惊怒交加,抱着长刀,面孔微微有些狰狞。
与此同时,他身边哀嚎声不断,随着渔网被砍断,大周将士围拢上来,气势汹汹的发动了猛攻,很快他的人便倒了下去。
呼延寒几乎目龇欲裂,他一把丢了手上长刀,双手劈空一夺,便夺下了一个大周将士手中的长枪,反手一捅,身后惨叫连连。
但是,更多的人源源不绝的朝着这边涌了过来……
随着呼延寒的随从越来越少,他被擒拿,几乎已成定局。
可偏在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听声音,像是大批的人往这边赶。
“怎么回事?”
沈沉鱼听到动静,不由的面色一变,她掀开帘子往不远处望去。
恰在此时,呼延寒动了。
他一把推开身前身后包围着的人群,纵身一跃,身体就出现在了半空中,随即,他踩踏着底下人头,纵身大步往沈沉鱼藏身的马车疾奔而去!
“快!快保护王妃!”
马车前的守卫们大吃一惊,连忙高高举起了手中长枪,但呼延寒动作更快,几乎只是眨眼之间,他便已到了马车跟前,一掀帘子便钻了进去!
一时之间,闹哄哄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转过了头。目光呆滞的看着这一幕。
这个胡人进王妃的马车了!他进马车里干什么?
下一刻,马车里忽然传出了一声惨叫。
随即,呼延寒的身子到飞着出了马车,急急往外逃走,他的两只胳膊上,明晃晃的各扎一根银针,月光下,极亮。
全军:“……”
不少人在心里翻白眼,这胡人崽子真是不长眼,王妃是那么好欺负的么?
“他周身穴道被封了大半,已无任何还手能力,大家冲上去!抓住了他!”沈沉鱼在马车里大声喊。
很快,大批的人朝着呼延寒的方向追去。
夜色里骤然亮起许多火把,嗤嗤几道箭矢从空中飞落,直奔人群。
哗啦一下子,众人全都停下了脚步,狼狈不堪的躲避箭矢,等再看时,面前哪里还有呼延寒的影子?
“王妃!被他给逃了!”
崔元站在马车外忧心忡忡的禀报道:“有人在不远处干扰,怕是胡人,王妃,我们还是……”
“别怕,我们就在这里等!”
沈沉鱼的声音出奇的冷静:“那些人来的方向是关内,不可能是胡人。”
不是胡人?
崔元吃了一惊。
没等他开口,不远处哒哒的马蹄声越靠越近,最后,竟然是在几十丈外停了下来。那些人打着火把,看身形衣着,的确是大周人无疑。
崔元火了,是大周人还帮胡人!
他刚想冲上去理论,马车帘子一掀,沈沉鱼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众将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俱都灰头土脸,从马车上下来的沈沉鱼,衣裳料子十分干净整洁,一张白皙面孔与众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六皇子,既然到了,何必要藏头露尾?”面无表情的朝着对面望了一眼,沈沉鱼开了口,声音不高不低,透着浓浓厌恶。
萧长卿应声从马上翻身而下,浓浓月色中,他一身鲜亮的月白长袍分外引人注目,儒雅的面孔上带着一丝浅笑,一步一步走过来,他无视了四周那些举枪对他的士兵,笑容满面的看着沈沉鱼:“四嫂,玩够了没有?本王来接你回去。”
沈沉鱼没有搭腔,她提着裙摆走上前几步,在萧长卿面前站定。
“多日不见,没想到四嫂依旧容光焕发,看样子过的不错。”萧长卿笑道。
话音落,沈沉鱼忽然抬手,狠狠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啪!”的一声,在寂静夜色里分外响亮。甚至带了回音。
众将都傻眼了,谁也没想到,王妃会说打就打!
“你还真是处心积虑,巴巴的跑了这里来,就是为了放走刚刚那人!怕我破坏你的大计,是不是?”一掌过后,沈沉鱼依旧难掩怒容。
萧长卿面色变了几变。
被沈沉鱼打过的那半张脸,渐渐开始发红,五个手指印渐渐显露出来,这原本是最尴尬的场景,可他眼中的无奈硬生生将其破坏了:“四嫂,你误会了……”
“滚!”
沈沉鱼不等他说完,便怒道:“滚回关内去!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下一次就把你当成奸细对待!绝不饶恕!”
众将倒抽一口冷气。
心想这话也就王妃敢说了。把六皇子当奸细,这可能吗?
“沉鱼,你误会我了。”萧长卿面露无奈:“本王可以不解释,但是现在,你带着你的人,点清一下人数,跟我回关,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回关?”
沈沉鱼眉头顿时一挑:“你放走刚刚那些人,又要我回关。算盘打的真响,可惜我不会上你的当!”
萧长凌还没找到,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会走。
“来不及了!”
萧长卿神色微微一凝:“你可知道刚刚那个人是谁?那是狄部的三王子!他早已经传信回去,胡人的大军马上就到!你抓他,可知你自己差一点就成了瓮中之鳖!死到临头了都不知道!”
“狄部三王子?”
沈沉鱼吃了一惊。
她猜到了那人身份尊贵,可没想到他会是狄王三子。
“那又如何?没有你搅局,我现在已经抓住他了!”沈沉鱼冷静下来:“抓住了他,我马上回关,届时还能以他来胁迫狄王……”
“别痴心妄想了。”
萧长卿打断了她:“老狄王儿子众多,三王子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就算你抓住了呼延寒,他也不会在意!”
沈沉鱼一时没了话说。
“我知道你想找到四哥,可是现在情况紧急。”萧长卿上前一步,沉声道:“朝中发生了一些大事,情况与之前不同,我劝你,还是……”
“你不用再劝了。”
沈沉鱼抬眸道:“狄部大军马上攻打过来,这是你拿瞎话骗我的吧?你就是不想让我找到王爷!”
“沈沉鱼!”
萧长卿也火了,语速极快道:“五哥死了,裴后手中现在没了傀儡,你知道她在忙活什么么?她在忙着让定北侯将凌王世子送回京城!你所托非人了你知不知道?!”
沈沉鱼闻言。面色顿时大变!
“不!这不可能!”
她紧张的摇头,同时双手颤抖起来:“定北侯不是裴后的人……”
“你错看他了。”萧长卿沉声道:“他一直都是,从无改变,只不过在你跟四哥跟前演戏罢了。不信,你现在大可以回去,看看勇儿还在不在。”
沈沉鱼眸子里露出一丝惊恐。
萧长卿的话,她一个字都不愿意相信!
但是,若这是真的……
“六皇子,你有这么好心,专门来告诉我们王妃这个?”却在此时,一旁的崔元开口了:“定北侯铁胆忠心。守卫边疆二十年,他是个好将军,好侯爷,怎么可能如你所说,是皇后娘娘的鹰爪……”
萧长卿勾了勾嘴角,一抹嘲讽出现在脸上:“本王说什么,四嫂都不打算相信,也罢,这件事你们自己决定。”
说完,他扭头看了沈沉鱼一眼,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沈沉鱼站在原地。一颗心揪成了一团,七上八下,再无之前的淡定。
孩子就是她的命脉,如今这命脉遇到了危险,她怎么能无动于衷?
“王妃,怎么办,属下都听您的。”
崔元看着沈沉鱼满脸纠结痛苦,不由的低声开口劝道:“但属下建议您,还是回去看一眼,无论如何,咱们粮草不多了……”
沈沉鱼内心里霎时充满了痛苦。她猛的扭头,朝着漆黑夜幕里,草原深处的方向望了一眼。
但夜幕深沉,除了漆黑,什么都望不见。
萧长凌,你在哪里?
这一回去,不定发生什么变故,想要再出关,怕是不可能了……
这是逼她做出选择了。
寻找萧长凌,回去照看孩子,她只能二选一。
“吩咐下去,全队清点人数,即刻开拔,回城!”良久之后,沈沉鱼终于声音沙哑的开了口。
“是!王妃!”
崔元面上顿时露出一丝欣喜,他见沈沉鱼情绪低落,便开口劝道:“王妃,您其实做的已经不少了,真的,纵然有天王爷回来,他也怪不了您……”
沈沉鱼闻言失笑。
萧长凌才不会怪她!
可问题是,她过了不了自己内心那一关。
罢了罢了,什么都不要想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沈沉鱼脚步蹒跚的走回马车,略带疲惫的想。
与此同时,前方一里地外,萧长卿骑在马上,静静站在路边,他在等后方的消息。
过了良久,哒哒的马蹄声朝着这边奔来。
下一刻,萧长卿就看到了萧木的脸,当下问道:“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