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蓉好久没被吼,又当着下人面,一下红眼眶,捂着肚子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吼什么呀,吓到孩子怎么办?”
覃炀满眼怒意:“别他妈拿孩子做挡箭牌,老子就问你玳瑁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我确实拿了些碎银子。就是给小娘买些吃的用的,不会影响府里日常开支。”
顿了顿,她解释:“你也知道,妘姨娘离开温府无依无靠,她能靠的也只有我,我瞒了你,是我不好,但我没有恶意。”
覃炀叫人把玳瑁带走,又叫所有下人离开,单独和温婉蓉说话。
“钱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我问你,你除了拿钱,还跟妘姨娘说什么没?”
“我跟妘姨娘就是闲话家常,没说什么呀。”
“没说?!”覃炀起身到书房把弹劾的折子丢她身上,“没说什么!你自己看!怎么回事!”
温婉蓉被折子打到手臂,也不敢揉,赶紧翻开看一眼,而后愣住了。
“你没说什么?别人会写老子泄密?你以为朝廷的折子都是你们娘们胡扯淡?别人不抓点把柄,敢这么写?”
“你知不知道泄密意味什么?!老子几个姑父都在驻守边关!泄密意味通敌!是诛连九族!你摸摸你脖子上的脑袋够砍几次!”
覃炀怒不可歇。回屋提剑出来:“老子看在你怀孕的份上留你一条命,但妘姨娘别想!”
“覃炀!覃炀!你别去,都是我不好!”温婉蓉一下子回过神,拦在覃炀面前。
她确实想起来,不久之前她跟妘姨娘说过,覃炀信任她,给她书房钥匙,她还帮覃炀处理公务。
覃炀不理,扒开她,继续往外走。
温婉蓉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腕:“覃炀,是我,都是我的错,我无心说了一嘴,没想到小娘她……”
“没想到她怎么了?出卖你?”覃炀脚步一顿,冷哼。
温婉蓉被问得语塞。但很快反应过来:“我小娘不是那种人,我猜她肯定有什么苦衷,你这事交给我行不行?我保证给你个交代。”
“交代?”覃炀眯起眼,带着几分轻蔑。嘲笑她,“温婉蓉,人心隔肚皮懂不懂?玳瑁的话还没给你上一课?化敌为友?你要天真到什么时候?蠢到什么时候?你以为祖母屋里那群丫鬟真敬你?靠几个小玩意就想收买她们?不是老子护你,你屁都不是!”
“好好好。我什么都不是,你怎么骂我,火发到我头上,我都认了。都是我的错,就小娘那边,算我求你,你放过她好不好。她是我在温府唯一亲人,我保证把她送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
“温婉蓉,你第一天认识老子?”
覃炀说完,大力拉回衣袖,转身快步离开。
温婉蓉还想追,不知是急是气,肚子忽然隐痛。
玉芽看她捂着肚子没说话,赶紧上去搀扶:“夫人,我们回屋去吧,二爷在气头上,别跟他置气啊,伤到身子不得了。”
温婉蓉知道她今天要不拦,妘姨娘逃不过覃炀刀下。
她推了把玉芽:“你赶紧去通知老太太,就把你刚才听到都告诉她老人家,我抢在二爷前面送走妘姨娘。你别管我,快去呀!”
说完,她转身去马厩。
她骑马出去时,覃炀的马还在。
温婉蓉一刻不敢耽误。直奔城郊老宅。
翻身下马时,肚子又开始痛。
她咬咬牙,没管,直接进屋。要妘姨娘赶紧清行李。
妘姨娘看她一头汗:“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小娘,别问那么多,你赶紧把值钱的细软包一包。我马上带你走。”见妘姨娘不动,她焦急万分,“快呀!没时间了!有什么话我们路上说!”
妘姨娘似乎知道有这一天的到来,反而坐在椅子上。重重叹口气:“阿蓉,是不是覃将军知道什么了?小娘害了你,害了你。”
“真是你说的?”温婉蓉会意,扳过妘姨娘的肩膀。直视她,“是不是杜夫人威胁你?对你说了什么?小娘,我跟你生活十年,你是什么人。我清楚,你要害我,早把我丢下不管了,不会为我。被杜夫人打骂。”
妘姨娘低下头,不说话。
温婉蓉急了:“小娘!你说啊!到底怎么回事啊!”
妘姨娘抬头看她,满脸泪痕:“杜夫人说,我原先在明家做过事,明家是满门抄斩的罪臣之家,要让别人知道我在明家做过下人,会牵连到你们,我,我也是怕牵连到你,才妥协啊!”
温婉蓉跟着哭:“小娘!你怎么这么傻啊!杜夫人这话你也信!她是借覃家的手除掉你啊!你知不知道覃炀杀人连眼睛都不带眨!”
说着,她拉起妘姨娘的手,胡乱擦擦眼泪,心一横:“总之你别管了,这事我来处理,你走得越远越好,到了给我来信。我想办法接济你,小娘,你养阿蓉十年,阿蓉无以为报。这是阿蓉唯一能为你做的!”
“阿蓉算了,我罪有应得。”妘姨娘目光投向门口,倏尔一怔,指着门口说。“覃将军来接你了,你走吧。”
温婉蓉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就见覃炀提剑,人高马大堵在门口。
“覃炀。你听我说……”
她松开妘姨娘的手,走过去,想办法支开覃炀,就听见身后砰一声闷响。再转头,妘姨娘撞向坚硬的青石墙壁,顺着一道血痕瘫软在地。
“小娘!!”她疯了般尖叫,扑过去,被覃炀一把拉住胳膊。
“你放手!”情急之下,她反手一耳光煽到覃炀脸上。
覃炀本能往后避开,饶是如此,脸上还是留下几道抓痕。
“放开我!听见没!”温婉蓉失控尖叫,推开覃炀,跑到外面叫下人赶紧请大夫来救。
“救不过来了。”覃炀从后面跟出来,冷静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说什么?”温婉蓉瞪大眼睛,眼泪在汹涌。
覃炀皱起眉头:“我说救不过来了,听不懂人话。”
那一刻,她对眼前的男人绝望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