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后,覃炀脸色就没好看过。%D7%cF%D3%c4%B8%F3
府里下人察言观色,知道自家将军和少夫人在闹矛盾,万事小心。
玉芽在屋里练字的时候,看温婉蓉脸色还好,提一句。
温婉蓉在看书,嗯了声,眼皮都未抬。
头七那天她故意要覃炀去烧小孩子的东西,让他亲身体验,失去亲骨肉的痛彻心扉。
看来覃炀的心是肉长的,不是铁打的,也知道痛啊!
知道痛就好,温婉蓉合上书,暗暗想,她吃了那么多苦,好容易生活有点甜头,有人见不得她好,用覃炀的话说,爱出幺蛾子,以前在温府她见的幺蛾子少吗?真当她傻,治不了幺蛾子。
这才刚开始,她想。
之前说教玉芽五日,转眼到了天数,温婉蓉没有拖延,最后叮嘱一番,就把人带到老太太屋里请安。
老太太见她进屋,赶紧叫人搬椅子给她坐:“你没在屋里好好养身子,怎么跑到我这来了?覃炀最近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温婉蓉低头浅笑,向老太太言谢,又替覃炀说话:“二爷枢密院的公务繁忙,阿蓉能自己照顾自己,不过二爷晚上回来都会关心我。抽空陪我说说话。”
“那就好。”老太太颔首,叫人沏壶花茶给温婉蓉,“这是活血活淤的,药食同源。”
“谢祖母。”温婉蓉喝口茶,接着说,“祖母,阿蓉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之前见识过玳瑁的女红,堪比绣坊手艺,屋里还有一堆小衣服,有些才绣一半,丢了可惜,烧给孩子又不像话,阿蓉想借玳瑁几天,至于她的位置,暂由玉芽代替可好?那孩子伶俐,能跟冬青她们多学点东西是好事,阿蓉特为此事,来向祖母请示。”
说着,她起身行跪拜大礼,被老太太拦住:“为孩子的事,只管按你的想法来。”
语毕,老太太又看向冬青:“你去把玉芽叫来我瞧瞧。”
玉芽跟着冬青鱼贯进屋,按照温婉蓉之前教的,行礼说话,一样不落。
老太太又问些问题,玉芽口齿清楚,一五一十回答。
“长得也水灵。”老太太满意点点头,交代冬青,要玳瑁清几件衣服,下午就搬到温婉蓉的院子去。
“阿蓉谢祖母成全。”温婉蓉起身福礼。
老太太慈笑,要她赶紧回去歇着,别被一屋子丫头闹坏了身子。
温婉蓉目的达到,自然不逗留,起身离开。
冬青安排完玉芽,回屋时,一边给老太太茶盅里添水,一边小声说:“老祖宗,少夫人要玳瑁过去,只怕……”
话未说完,老太太抬抬手,打断:“我早说过,那孩子绵里藏针,她同时失去两个最亲的人,一定满心怨恨,这口气不出透,不死则疯,覃炀吃点她的亏也好,总比吃外面人的亏强。至于玳瑁……”
老太太起身,往里屋走:“自作孽啊。”
但玳瑁对能搬到覃炀院子没有一丝危机感,甚至很高兴能跟二爷同进同出。
温婉蓉不是没看出玳瑁的小九九,覃炀嘲笑化敌为友是蠢,是单纯。
细想,确实如此。
从今天起,开始纠正错误。
“玳瑁,先委屈你住在玉芽的屋里,等我绣好那些图案,就把你和玉芽换回来。”她笑盈盈的说话,看不出一丝厌恶。
玳瑁说好,又问,覃炀晚上什么时候回来,以后晚上宵夜她去拿。
温婉蓉顺着她的话说:“难得你有心,以前都是小厨房送,现在你主动,他们肯定高兴,多空的时间还能给二爷多做两道菜。”
“能伺候二爷和夫人,是奴婢的福分。”玳瑁笑靥如花。
温婉蓉拉起她的手,拍了拍:“到底是祖母身边的丫鬟,比我院子里的强多了,二爷大概每天戌时过半才回,我身子不便,从今儿开始你去垂花门迎门,接他回来。”
她故意把覃炀回来的时间告诉她,反正不说,玳瑁一样会去等,不如大大方方把话说透。
事到如今,她一点不怕玳瑁的龌龊心思,巴不得玳瑁往覃炀床上钻,以那男人的燥性,把谁掐死在床上不无可能。
掐不死也行。最好怀一个,让玳瑁也尝尝小产的滋味,顺带一个连庶出身份都算不上的孩子,给自己未出世的嫡出儿子作伴,极好!
当然,覃炀未必会睡玳瑁,不睡就不睡,让玳瑁看得到吃不到,也挺好。
温婉蓉把心思想一圈,很是痛快。
晚上吃过饭,她故意要玳瑁去小厨房安排宵夜。
如果玳瑁敢下药,温婉蓉想到她的坏心思,忍不住笑起来。
上次在船上,覃炀就喝半壶补酒,还算克制,她都受不了,如果下药……玳瑁能活过明天?
就算活过,等覃炀清醒知道有人阴他,肯定会杀了那个阴他的人。
温婉蓉想想,就很期待。
等着玳瑁闹幺蛾子。
然而一切和她料想一样,覃炀对玳瑁的出现反感到极点。
从院门那边就听见他高八度吼声:“温婉蓉!你跟老子出来!”
温婉蓉听见也当没听见,她才不出去,大半夜他在院子里发神经,所有下人都听见他们吵架,他不要脸,她还要脸。
“老子叫你出来,聋了!”覃炀一脚踹开门,气势汹汹走进来。
温婉蓉故意不吭声,窝在床上闭目养神。
“你装什么睡!给老子起来!”覃炀一把把温婉蓉从床上扯起来,“你他妈有病!自己不痛快也不让老子舒坦是吧!”
“一回来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温婉蓉要他放手,说把她弄疼了。
“你他妈还知道疼!”覃炀把她甩到床上,“老子宠你,宠得你姓什么叫什么都忘了吧!”
“骂够了吗?”温婉蓉顶烦覃炀不分时间鬼吼鬼叫,脸色一沉,静静看着他,“大半夜给下人听见平北将军和夫人在屋里吵架,传出去好听吗?”
“老子看谁敢说!”
“喏,现在门外就有个听墙角的。”温婉蓉眼底透出讥诮,食指指向门口。
覃炀顺着她所指看过去,打开的一扇门外有影子闪过。
他二话不说,直接冲出去,不分青红皂白,不管男女,上去就是一脚,把人踹翻。
对方惨叫一声,而后没动静。
听声音就知道,是玳瑁。
温婉蓉扬起嘴角,就知道幺蛾子好管闲事。
紧接着,覃炀回屋,大力把门摔得砰一响,去西屋睡觉。
这就是当初温婉蓉为什么告诫玉芽,听见什么动静不要管,更不要来。
他们相处一年,三百多个夜晚不是白睡,她太了解覃炀的性子,尤其发火的时候,什么不打女人,只有他想不想动手,跟男女没关系。
但对玳瑁,她什么都不说,任其发展,玳瑁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让她尝尝覃炀的辣汤辣水,让她知道。她喜欢的二爷,除了会哄姑娘开心,舍得花钱,一身好皮囊外,还有粗鲁、张扬跋扈、冷酷无情诸多缺点。
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全部。
温婉蓉听见玳瑁在外面痛苦呻吟,心思覃炀还没下狠手,在疆戎她见过他打敌军的样子,玳瑁挨这一脚,算什么呀。
挺开心,转头去哄肇事者:“覃炀,别气了,好不好?”
她故意叫他名字,知道他吃哪套。
覃炀翻身,和她面对面躺着,语气生硬:“温婉蓉。你到底想怎样?还嫌不够烦,把玳瑁弄到我们院子住?”
“你别气了,我叫她来,不是为了气你。”温婉蓉贴上去,抱住他的腰,好声好气说话。
覃炀搞不懂:“你不是为了气我,为了恶心自己?”
温婉蓉把头埋他怀里:“覃炀,我有我的打算,你别管,行不行?”
他百炼钢,她绕指柔。
到底她习惯他的行事作风,还是他习惯她的温柔静雅,已经说不清。
覃炀明知温婉蓉要报复,要搅得后院不得安宁,明知她捏死他的脾性,还是一句阻止都没有。
最终。他微微叹气,摸摸她的头发,低头说:“温婉蓉,等我忙完这阵子,带你去扬州散散心,上次我承诺你,这次就两人行。”
他实在不想看她这个样子,伤人自伤。
温婉蓉窝在他怀里不说话。
覃炀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不想说了,拍拍她,说睡吧。
温婉蓉点点头,搂着他的脖子,贴着颈窝窝,像以前那样,相拥而眠。
覃炀累了一天,很快睡着。
温婉蓉听见他平稳地呼吸。睁开眼,轻手轻脚爬起来,悄悄打开房门,探头左右看一眼,果然玳瑁受不住刚刚那一脚,坐在门廊下低声啜泣。
“你没事吧?”她以胜利者姿态出现。
玳瑁听见她的声音,一怔,抬起头:“夫人,你怎么没睡?”
夜里四下无人,温婉蓉笑笑坐她旁边,毫无顾忌道:“我来看看你的惨样,好告诉二爷,要他换个方式对你。”
“温婉蓉!你!”
“嘘!”温婉蓉食指靠在唇边,做个噤声手势,压低声音说,“二爷刚睡。小心吵醒他,又要发脾气。”
不知是月光清辉把温婉蓉的脸照得惨白,嘴角扬起的笑太诡异,还是玳瑁自己心虚。
她忽然瞪大眼睛,带着几分惶恐起身就走。
“你别跑呀。”温婉蓉提着裙子从后面追上来,拉住她的胳膊,笑语嫣然,“我们话没说完呢。”
玳瑁从没见过温婉蓉阴森的一面,只觉得害怕,跪地求饶:“夫人,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偷听二爷和夫人说话。”
温婉蓉拉她起来,凑到耳边:“听见就听见了,刚刚二爷的枕边话,听见没?”
玳瑁摇摇头。
温婉蓉一字一顿用气音说:“过段时间他要带我去扬州,两人行,要不我跟你换?”
“奴婢不敢!”玳瑁被踹的地方痛得厉害,现在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招惹覃炀。
“不敢?”温婉蓉收了笑,冷若冰霜盯着玳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龌龊心思,想能到我院子,近水楼台先得月,爬二爷床,对吗?无耻下贱胚子!祖母身边怎会留你这种败类?!”
“不过没关系,败类总要铲除,我就当回坏人,”说到这,她又笑起来,“你不是喜欢跟着二爷吗?我成全你,你还不知道吧,我用玉芽跟你交换,从今儿起,她去伺候祖母,你来伺候我,是我的贴身丫鬟,你要好好做事呀。”
她边说边拍拍玳瑁的肩膀,指指自己屋:“二爷天天睡里面,你想他收你通房,多动动脑子。”
说完,温婉蓉转身回房,心想大字不识的蠢货,歪心思不是一般的多。
比歪心思,她在温府十年,见多了。
这才哪到哪。
抢她的男人?
温婉蓉重新回到覃炀的怀抱,闭着眼想,她恨他,是他们夫妻的事,不代表其他女人可以钻空子。
就玳瑁那点伎俩,也配?
想到这,她又想起以前杜夫人怎么弄死温伯公的一个外室女人,妘姨娘能在温府活十年,实属不易,不过妘姨娘也曾有孕,后来怎么没的,没细说。
温婉蓉猜,肯定是杜夫人的杰作。
杜夫人……她心里冷哼。
眼下先对付玳瑁。
别看玳瑁是覃府下人,被老太太庇佑久了,就是盆娇弱花朵。
一个下人凭什么是娇弱花朵?
温婉蓉替自己鸣不平。
她在温府被打骂,被四姑娘欺负,在疆戎被覃炀呼来喝去,受尽折磨和为难的时候,她也是姑娘,没见谁把她当娇弱花朵。
玳瑁还见不得她好,生在福中不知福。
温婉蓉心头的怨气飞涨。她先把打夹账的事处理完,再保证把玳瑁治得服服帖帖,顺便给覃炀看看,没他护着,下人敢不敢当她是个屁。
隔天一早,温婉蓉继续早起和覃炀一起吃早饭。
似乎有重修旧好的错觉。
温婉蓉保持一贯安静的状态,把碗筷摆好,要覃炀先上桌吃饭,她去给他准备出门的外衣。
覃炀拿起筷子,叫温婉蓉别管,吃了再说。
温婉蓉把衣服挂好,过来陪他坐下,看见自己碗里有颗剥好的鸽子蛋,她抬头看他一眼,垂眸说声谢谢。
覃炀吃肉包子,吃得满嘴油。跟她说这种小事不用客气,以前都是她剥给他,他也没说个谢字。
“温婉蓉,我以后肯定对你好,别再折磨自己,有些话,等闲下来,我都告诉你。”伺候他穿衣时,覃炀视线跟着微微圆润的身影转。
“二爷,等你闲了再说。”温婉蓉系好最后一颗盘扣,对他浅笑。
覃炀低头想亲,被避开。
温婉蓉退后一步,拿起桌上的马鞭塞他手里,轻声道:“再不走,小心又耽误时辰。”
覃炀闷叹一声,刚走到门廊下。又被温婉蓉叫住。
“什么事?”他皱眉。
冷不防温婉蓉扑上来,踮起脚主动亲吻。
不是浅尝辄止,她撬开覃炀的牙齿,舌头溜进去。
覃炀有些意外,很快被诱人体香,及柔软的嘴唇所俘虏。
但他真要走。
“晚上回来补偿你。”覃炀拍拍她的背,露出久违的笑脸,把温婉蓉抱了抱就放开。
“我晚上等你。”温婉蓉莞尔,轻声细语间带着一抹娇羞。
“好。”覃炀趁她不注意,啄了下脸颊,转身离开。
温婉蓉追了两步:“中午回来吃饭吗?”
覃炀背对着她挥挥手:“不知道,你饿了先吃,不用管我。”
温婉蓉应声好,脸上的笑随着覃炀的背影一起消失。
她转身看向,另一侧游廊下的玳瑁,招招手。要她过来。
“夫人早。”玳瑁走过来福礼。
“刚刚怎么不过来跟二爷问安呢?”她好似无意问。
玳瑁别过头,眼底闪过厌恶、嫉妒:“奴婢不敢坏二爷和夫人的好事。”
温婉蓉就等她这句话:“都看到了啊?”
玳瑁不说话。
温婉蓉嗤笑出声:“玳瑁,我和二爷平时就这样,无拘无束惯了,玉芽没少见,你要习惯。”
“你故意的。”玳瑁极小声音说。
温婉蓉听得清清楚楚:“对啊,我就是故意的,如何?你方才怎么不上来阻止呢?还是……”
她凑近:“你也想尝尝二爷的味道?”
玳瑁没想到,一向谨小慎微的温婉蓉敢说如此放浪的话。
“你!”
“我什么?”温婉蓉眼角眉梢带着嘲讽意味,继续说,“二爷身上有几道疤,在哪里,我都清清楚楚,你是不是也想看?”
“夫人,你在羞辱奴婢。”玳瑁倏尔涨红脸。
“羞辱?”温婉蓉笑得明媚,“玳瑁。方才那些话,换二爷讲更露骨,你以后想伺候身侧,就得习惯他的说话方式,我不过鹦鹉学舌,说你听听罢了。”
玳瑁语塞,像看陌生人一样,盯着温婉蓉,怔忪半晌。
温婉蓉没心情跟她多话,回屋梳妆一番,带玳瑁去账房。
按平日惯例,先检查近三日的账册,正当老管家把一切准备妥当,温婉蓉叫住他,说先不急,又叫账房所有下人先停下手里的活。聚过来,她有话说。
“小夫人,有何吩咐?”老管家为首,垂手毕恭毕敬问。
温婉蓉坐在太师椅上,叫人搬把椅子给老管家:“您年纪大,坐着说话就好。”
然后她扫了眼在场所有人,叫人把最近的账册拿过来给玳瑁:“你给大家念念,我最近几项支出,就念我的即可。”
话音刚落,一屋子人开始窃窃私语。
都知道玳瑁不识字,小夫人要她念账册不是为难人吗?
温婉蓉听见有人讲小话,也不恼,对玳瑁说:“念完,我再说下面的话。”
玳瑁明知温婉蓉出她洋相,也只能吃闷亏,别别嘴。打开账册,涨红脸也念不出一个字。
温婉蓉瞥她一眼:“字不认识,一到十最简单的数字,总该认识吧,念。”
玳瑁依旧不开口。
旁边马上有人凑到温婉蓉耳边,小声说:“夫人,玳瑁连一到十都写不全。”
温婉蓉沉默片刻,慢条斯理道:“二爷在府里大发雷霆那日,你跟二爷说你曾管过一段时间的账房,我想问问,你连一到十都写不全,怎么管?”
玳瑁不说话,视线瞟向账房老管家。
老管家立刻回答:“回小夫人的话,那段时间冬青病了,就由玳瑁暂管,老奴协助一起做帐。”
温婉蓉问:“管了多久?”
“估摸前后大半个月。”
温婉蓉算算时间。觉得玳瑁是个人才,这么短的时间学会看账了?
她心里冷笑,面上接着问玳瑁:“你不识字,也没有管多久,怎么知道我打夹账呢?”
见玳瑁紧抿着嘴不吭声,温婉蓉脸色一沉:“二爷平日最恨有歪心思,骗他的人,你那天信誓旦旦当着那么多下人,跟二爷揭发我拿账房的钱,不是说完就完事的。”
玳瑁马上辩解:“奴婢绝不敢诬陷夫人。”
温婉蓉问:“你有证据吗?”
“有人证,是奴婢屋里小红先发现,她不敢找二爷和老太太,所以先告诉奴婢。”
“小红是谁?”
老管家连忙叫人把小红请来。
温婉蓉一看小红,恍然,这不就是玳瑁屋里那个好吃懒做的小丫头吗?
这会两人变成一条绳上蚂蚱,来围攻她。
玳瑁据理力争:“小红你说,上次是不是你跟我一起来拿月钱,发现一本账册上有问题?”
小红看看玳瑁又看看温婉蓉一时不敢讲话。
温婉蓉对小红笑笑:“没事,你照实说,反正这事二爷已经知道了。”
小红迟疑一下,说领月钱那天她无意看了账册两页,发现有两笔账对不上,因为她哥哥嫂子以前做小买卖的,她帮家里做过简单账目,普通收支平衡看得懂一些。
“这样啊,”温婉蓉点点头,“我懂了。”
合着玳瑁拿着鸡毛当令箭,把小红的发现当自己功劳,找覃炀邀功,顺便打压她。
至于小红,咋一听这名字有些耳熟,再见到人,听小丫头一番话,想起来小红是谁了。
她要老管家把冬至那段时间,老太太院里的账目找出来,翻了好几页,找到冬至那几天银碳的支出。
因为覃府人多需求大,冬季商家愿意先供货月底结账,账房必须把每个屋子每天使用量记清楚。
玳瑁屋里一直由小红来签领。
“小红,我问问你,你们屋里加玳瑁之前三人,后来调过去两人,总共五人,还是轮班制,白天两人,值夜两人,算下来平时屋里就三人,每天用八斤银碳?祖母那边一屋子人,每天十五斤的标准,怎么你们屋里用这么多?”
小红反应快:“因为玳瑁姐姐的手伤不能冻着,屋里白天黑夜都要取暖。”
“是吗?”温婉蓉语气淡淡的,把账本合上,“银碳这事我早就发现有问题,因为你们是老太太院里的丫头,我便没插手管,之前我猜冬至那几天大家玩得高兴,有些事也疏忽了,现在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不珍惜,别怪我无情。”
说着,她叫人把这本账送到冬青手上,要她细查。
小红一听要冬青细查,吓得连忙拽住温婉蓉的袖子,跪地求饶:“夫人。夫人,方才那些话都是玳瑁姐姐教奴婢说的,奴婢是发现有问题,并不知道是谁打夹账,玳瑁姐姐说要奴婢别管了,她去找二爷说。”
“你胡说!你私自拿银碳出去换钱,要不是被我碰见,还不知你要贪府里多少便宜!”玳瑁急于撇清自己,“夫人,您别听她胡说,这小蹄子没句老实话!”
小红也急了,把真相捅出来:“什么我胡说!你捏我把柄威胁我,要不我会把账房的事告诉你!”
一场一致对外各取所需的好谋划,最后变成狗咬狗。
温婉蓉静静看着两人数落对方不是,暗想,玳瑁根本没抓到她拿钱贴妘姨娘的证据。是误打误撞,加上自己心虚,才把行迹抖搂,真应了覃炀骂她的话,又蠢又天真。
其实她想过不承认,但当时太相信覃炀,信他一定会为她说话,结果在众目睽睽下被兴师问罪。
他在乎过,她这个覃家主母的脸面吗?
她为什么偷偷拿钱贴妘姨娘,还不是怕老宅那边的下人欺负妘姨娘,欺负她们娘俩从温府脱离,无依无靠。
现如今她再也不用去老宅……
想想这些,温婉蓉心里除了悲就是恨。
“行了,别吵了,”温婉蓉回过神,心情极差。跟老管家说,“麻烦您这边请牙婆子到我屋里去,小红带到门房等候发落。”
她说完,起身离开,不听也不管小红在后面哭什么求什么。
当初小红不把玳瑁当回事的时候,是她找冬青替玳瑁解围,结果呢?
现实版农夫与蛇。
回去时,覃炀已经坐在屋,等温婉蓉一起吃午饭。
温婉蓉支走玳瑁,把账房的事细说一遍,末了她一再表态,以后不会出错给下人拿话柄。
覃炀想到那天当着众人吼她,确实不应该:“屋里暗柜有银票和现银,以后要买什么只管拿,不必跟我说。”
温婉蓉笑笑,叫小厨房赶紧把午饭送来。
正说话。外面有人报,牙婆子来了。
温婉蓉把牙婆子叫进来,当覃炀的面说:“那个叫小红的丫头,手脚不干净,别再卖给其他府里做下人,害别人,你看看哪个鱼贩子杀猪的要娶媳妇,卖了便是,另外别背着卖到粉巷,被我知道,小心你的营生。”
牙婆子听出话里威胁,说不敢,连忙退出去把人领走。
温婉蓉继续吃饭,不理会覃炀看她的表情。
“你……”覃炀想想,算了,免得说出来又变成吵架。
温婉蓉猜到他要说什么。说最毒妇人心?
无所谓。
她给他夹一筷子菜,半开玩笑半认真说:“肯定不能卖粉巷,万一二爷成了恩客,我哭都哭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