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入江冬香的来信,是菊治和她在京都见面的三天之后。
信笺下面印有大波斯菊,冬香用工工整整的字体述说了与菊治邂逅时极为紧张却又兴奋的心情。接着在感谢菊治为书签名的同时,写下了一句:“我一定珍惜此书,并把它作为传家之宝。”并在信的结尾写到:“寒冬将至,请您保重身体,衷心地期盼您的新作问世。”
开头的部分没有什么,后半部分却让菊治略感郁闷。然而,这么快就收到了冬香的来信,菊治感到非常高兴。由发信日期是见面后的第三天来看,也许信是冬香第二天写的,说不定是在丈夫和孩子不在家时……
不过这种程度的信件就是被她丈夫看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菊治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想象着冬香独自写信时的身姿,心中暗暗涌起一股兴奋。
“那只手……”菊治忆起她轻轻遮挡额头的手势。
编织斗笠低低地戴在头上,在风之舞的队伍里翩翩起舞。这样一个冬香和在家低头写信的她,身影重叠在一起了。冬香略带迟疑的微笑在菊治的心中复活。
她眼下在忙些什么呢?
一想到这儿,菊治感到心跳有些加快,同时又琢磨起答应寄给冬香的书还没寄出一事。
在京都初次见到冬香时,曾经约好把之后的作品寄给她,但回来重新翻了一下,菊治却慢慢失去了把这些作品寄给她的兴致。《思念的河流》还是一本描写年轻男女错综复杂爱情的小说,现在读起来,菊治很为自己当时在作品中表现出来的浅薄和过多的自我陶醉感到羞愧。这样一本小说,现在寄给冬香,又有什么意义呢?
正当菊治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之时,冬香的来信使他获得了勇气,他签上自己的名字以后,把书寄了出去。同时还附上一封短信,在对冬香及时来信表示感谢之后,他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和邮件地址也写上了,最后又加上一句:“如果能把你的手机号码和电子邮件地址一并告知,我将不胜荣幸。”
冬香第二封信的到来,是在菊治将书寄出的四天之后。
信上的字体还是和前一封一样一丝不苟,上面写着收到书后非常高兴,这样自己就有了三部作品,“仿佛身处您的图书室一般”。信的最后写到:“我真的能和您互通电子邮件吗?”
当然,这些都正对菊治的心思。说得更准确一点儿,不如说菊治的心中才更渴望如此。
说实话,菊治并不是不喜欢写信,心里也有不少话想在信上倾诉,只是一想到倘若被冬香的丈夫看到,就会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不安。其实,信中的内容并没有令人疑神疑鬼的东西,可是抱着这种不安去写信的话,心情免不了变得抑郁。
从这个角度看,电子邮件就让人放心多了。万一有什么的话,也可以删除,即使保存下来,被他人看到的可能性也极低。
经过翻来覆去的考虑,菊治大胆地给冬香发了一封邮件。说实在的,菊治在这方面并不擅长,但由于收到了冬香的第二封来信,菊治平添了一份自信,他在邮件中诙谐地写到:“能在你那里安家落户,我的作品也备感幸福。”
“我最近因事还要前往京都,不知能否和你会面?”菊治以这句话作为邮件的结尾。
过了一天,冬香回了邮件,上面写到:“真的能再次拜望您吗?”后面又加了一句:“您果真大驾光临这边,我和祥子也打声招呼吧。”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我想见到的只有冬香一人。菊治一边觉得自己有点儿过于露骨,一边匆忙回复邮件:“我渴望见到的只有你一个人。”
冬香似乎十分在乎介绍她和菊治相识的祥子,菊治的脑海里却始终只有冬香一人。
“届时想来正是观赏红叶之际,我期待着这次会面。”
冬香的确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而且和她相处在一起的时候,菊治觉得可以重新寻回自己失去的勇气和自信。
一旦联系上了,就没有比电子邮件更为简单方便的工具了。菊治的邮件刚一发出,冬香的回复立刻来了。
“您的意思,真是就我一个人吗?”
对于菊治不用告诉祥子,只和冬香一人相见的这番话,冬香好像还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这次前往京都,与其说为了工作,不如说去见你。”
邮件虽然是这样写的,菊治不禁扪心自问:我果真喜欢上这个女人了吗?
自己到了这把岁数,何必再去追求一个远在关西、有孩子的有夫之妇呢?这种不以为然的想法刚一冒头,菊治马上又被渴望和冬香会面的思绪紧紧缠绕。
冬香既不是一个漂亮超群的女子,也不是一个青春耀人的女孩儿。
抛开这些表面因素,菊治喜欢的就是冬香那种内敛而文静的气质。在思念她的时候,菊治自然而然地就会把冬香的身影和头戴斗笠、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一心一意跳着风之舞的舞娘交错地重叠在一起。
“想见到你……”
五十多岁的日子已经过了一半,菊治对陷入情网的自己感到不可思议。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拥有朝思暮想的情感。正是由于已经认定自己是死水一潭,所以才觉得眼下这种兴奋有些怪怪的,且令人神往。
像是想要浇灭菊治这种急不可待的兴奋,冬香来了邮件:“就是能与您见面,恐怕我也不能呆很长时间。”
这种情形菊治当然知晓,最要紧的首先是相聚。
“下星期二我将前往京都。和上次一样,下午四点在同一饭店十五层的空中花园见面如何?”
菊治觉得如果询问冬香什么时间方便,可能又会有些啰里啰唆的事情,所以就自己独断专行地做了决定。
一天之后收到了冬香的回音:“那么,我会如您所示按时前往。能够再次与您相见,我非常荣幸。”
菊治立刻回了邮件:“请你一定如约而来,无论如何呀!”
在这句话后面,菊治犹豫着选了一个小小的心形图案添了上去。
当天下午,菊治一点到达京都之后,直接去了东山的真如堂和南禅寺的天授庵采访。
采访地点是从当地人口中打听到的,这里的环境的确静谧幽雅,层层叠叠的红叶连在一起,金秋的阳光穿过鳞次栉比的红叶洒落下来。
菊治看着看着,不知为什么竟联想起冬香的纤纤玉手,不由得从地上拾起一片红叶,用纸包好,放进了书包。
按照预定计划结束了采访之后,菊治返回车站的饭店,办完入住手续时,已经是午后三点半了。
进了房间,他首先刮了胡子,梳理鬓发,然后穿上白色高领衬衫和深咖啡色外套。
一切准备就绪。菊治在镜子前察看一下自己之后,在四点差几分时向十五层的空中花园走去。
上次和她们见面,是在饭店大厅旁边的咖啡吧,那里人多眼杂,不是一个静心聊天的场所。虽然谈不上什么幽会,但对冬香来讲,肯定希望在人少的地方。
他选了一个从门口容易看到,离门较近的桌子坐下。这时的空中花园十分空闲,除了菊治以外,只有一桌客人。
在菊治啜着咖啡的时候,他看到一个女性在门口张望,接着走了进来。
“这边儿。”菊治不由站起身来招手,冬香微微行了礼,一路小跑地向前走来。
“实在抱歉,让您久等了。”
“没什么,我也刚到。”
冬香的双颊渐渐泛起红晕,给人感觉是匆匆赶过来的,菊治不禁心中一动。
“你来了,太好了,谢谢!”
“哪里,哪里……”
“我们总算见面了。”
今天冬香穿了一套淡粉色的圆领套装,戴了一条心形项链。她是尽自己所能打扮了一番前来赴约的吧?虽然没有特别醒目的地方,但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子,菊治反而更加欣赏。
“您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吗?”
“对,明天还要转一些地方……”
“工作很辛苦吧?”
正当冬香低声说话的时候,服务生走了过来,她要了一杯红茶。
“我还担心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呢?我十分钟以前就到了车站,只是有点儿迷路,对不起。”
这个饭店和车站连在一起,确实有些难走,在这种地方迷路,也极符合冬香的特点。
“换作祥子的话,大概能直接找到这里。”
菊治开了句玩笑,冬香却当了真似的回答道:“您说得对极了。她不论去哪儿都不会迷路, 我每次都是跟在她的后面而已……”
“可是,你一个人来了,真是太好了。”
“就我一个人,当真可以吗?”
“当然了,你不会告诉祥子了吧?”
“没有,可是……”冬香迟疑了一下,“那个,我把孩子放在她那儿了……”
“这么说,你呆不了多长时间?”
“对不起……”
对专职主妇来说,傍晚时分确实是一天中最为忙乱的时间。菊治感到自己让冬香在这个时间段出来,实在有点儿强人所难。
菊治把目光转向窗外,他发现京都秋天的街道渐渐黯淡起来。
冬香也在眺望窗外,难道她在惦念家里的事情?
“方便的话,到我的房间看看好吗?”
冬香好像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看了菊治一眼,又垂下了目光。
事情过于突然,冬香大概不得不探究自己的真正意图吧?她觉得困惑也理所当然,说实话,这是菊治从开始时就想好的事情。尽管不知道冬香能呆多久,菊治早已盘算着在她要回去时,把她请到自己的房间。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菊治才订了一间价钱稍贵的,但可以俯瞰群山环绕的京都景致的双人房。而且约在顶层的空中花园见面,在会面结束坐电梯下去时,便于邀请冬香,“去我那儿坐一会儿吧”。相反,如果在下边见面,再邀请女性上去,就显得动机有些不纯,即使对方有心上去,嘴上也难以答应。这些都是菊治以前辉煌时期,通过和数名女子交往获得的经验。只是时至如今,再把这些从箱子底翻出使用,菊治总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还是试着问道:“我不了解你的情况,在你最忙的傍晚时分把你叫出来,真对不起。”
“没关系……”冬香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低垂着眼睑。
“但是,从我的房间看出去,风景非常漂亮,可以俯视京都整个街道。无论如何请你观赏一下再回去。夕阳西下的城市也别有一番景致。”
接着,他咬咬牙厚颜劝道:“来坐一下吧。”
一旦开始邀请,就应该一口气进行到底。菊治拿过账单站了起来,冬香也随之起了身。
他到收银台前把账记在自己房间上,然后朝电梯间走去。幸好四周没有一个人,两个人走进无人的电梯。菊治立刻按亮了自己所在的十层的按键,冬香低着头一言不发。
菊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纤秀白净的颈项,一会儿就到了十层。“来吧……”菊治一催,冬香就听话地走出了电梯。
“这家饭店大概由于相当方便,客人总是满满当当的。”
菊治嘴里扯着不着边际的话题,带头向位于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
菊治把磁卡钥匙插进房门,冬香站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静候。
虽然她一句话也没说,但是菊治仍能感到她身体的紧张僵硬。
“请进。”菊治用手轻轻拍了一下冬香的肩头,她眼朝下盯着自己的脚尖,慢腾腾地挪进了房间。
菊治看冬香进去以后,随手关上了房门,这时她仿佛受惊般停住了脚步。不管如何崇拜,和一个男人来到饭店的房间里,总会有些紧张吧。
“这里的装修还算雅致吧?”为了缓和一下紧绷的气氛,菊治边说边打开了窗帘。
一进房间,紧接着右边是一张双人大床,左边是一排条桌,靠窗的地方有一张书桌,两把椅子相对而放。
菊治让冬香坐在椅子上,然后打开了冰箱。
“喝点儿什么吗?”
“不,不用了……”
菊治拿出一瓶橘汁倒进玻璃杯里,递给了冬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
“干杯……”
两人轻轻碰了一下杯,菊治望着窗前的书桌说道:“这么大的书桌,写起东西来方便多了……”
他本来也打算完事以后,在这张书桌上撰写今天采访的关于红叶的文章。
“您总是住在这个房间吗?”冬香总算开口说话。
“不是,我住过许多地方……这次能见到你,实在太好了。说实话,真想和你一起去看红叶。”
菊治望着因独处一室而显得十分紧张的冬香,邀请她去窗边。
“过来一下,你看看。”
冬香站起身来,走到窗前。
“你看,从这儿望去,京都的整个街景一览无余吧。”
从十层的房间放眼望去,暮色苍茫的京都街道呈放射状伸展,有些地方已经开始闪起星星点点的灯火。
“对面是东山,更高的那座是比壑山。”
冬香的视线虽随着菊治的左手移动,可她的身体却纹丝不动地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如果自己现在把冬香拥入怀中,她是顺从地依附,还是要进行反抗呢?
眺望着夜幕降临的京都市容,菊治陷入思考。此时此刻,菊治过去的经历不禁涌上心头。
在他年轻风头正劲的时候,曾和几名女子发生过关系,那时第一次亲吻,多数是站在窗前眺望夜景时发生的。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共同观赏城市夜晚的灯火,自然会产生一种浪漫的意境,双方都希望依偎在彼此的怀中。
窗外的一切迅速地陷入了夜幕的包围当中。在欣赏着转瞬即逝的景象时,菊治进一步靠近了冬香。
刹那间,菊治的臂膀触到了冬香的肩头,他左手一伸,挽住了她的纤腰。
冬香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窗外的夜空,却也没有躲开的意思。
“就是现在……”
菊治心中的另一个自己催促着他,好似受到这句话的鼓励,他横过身子,猛地抱住了冬香。
冬香胆怯地一下子把脸避开,但是菊治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嘴唇迎了上去,趁着冬香动作停顿的一瞬间,牢牢地吻住了她。
总算捉住了……
现在,菊治的嘴唇覆盖在冬香的双唇上,但她却紧紧地闭着双唇。
但是菊治并不焦急,他享受了一会儿冬香双唇柔软的触觉,接着轻轻地左右移动着嘴唇,冬香缓缓地张开了嘴。菊治温柔地将舌送到冬香的口中,触到了她羞怯的缩到里面的舌尖。
随着菊治一而再、再而三地转动舌尖,冬香也慢慢开始吐舌去迎合。事到如今,冬香似乎不会再反抗了。
眼前的她闭上双眼,任由菊治亲吻,菊治手臂又紧搂了一下,冬香温软的身体一下子贴在了菊治胸前。
菊治体味着冬香真实的触觉,心中溢满了无限的满足,他悄悄离开冬香的香唇,在她耳边细语:“我喜欢你……”
与此同时,冬香缩了缩脖子,然后轻轻地左右摇头。乍看上去,她似乎是在躲避菊治的追求,其实是耳边的酥痒使她受不了了。
冬香的举止让菊治觉得无比可爱,他更加紧紧地搂抱着她。大概开始时的困惑和羞怯已经褪去,此时冬香也开始紧紧地依偎起菊治。彼此的双唇追逐着对方,双方的舌头热烈地绞缠在一起,菊治又一次真实地感受到冬香的身体。
冬香看起来苗条偏瘦,可抱在怀中却比较丰满,臀部的曲线富有弹性,从耳朵到颈项线条纤秀且白皙细腻,仅从这些地方上看,实在看不出她已经做了母亲。
菊治又把冬香紧搂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松开了双臂。进展到这一步,就算冬香还没爱上自己,有好感是不会错的了。
菊治在这种自信和安心的情绪下把左手微微搭在冬香肩上,望着窗外。
接吻之前,被夜幕逐渐吞噬的街道已经基本上进入了夜晚,只有西边的天空上,残存着几缕被夕阳的光芒映照出的淡蓝的光亮。
“天黑了。”
菊治自言自语,他意识到冬香回家的时间已经迫近,于是对冬香表示了自己坦诚的谢意:“能见到你,真太高兴了。”
“……”
“要回去了?”话刚要出口,冬香极不情愿地摇着头,突然把脸扑在了菊治的胸前。
“那个,我回去了……”
不用说,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菊治点了下头,冬香又低声说:“借用一下卫生间。”
冬香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分钟。
也许她本来化的就是淡妆,加之头发和面容已经整理过一番,仅从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就在刚才两个人之间进行过一场激烈的热吻。
“那,我……”
冬香刚要离去,菊治慌忙叫住了她:“等一下儿,我想把这个给你……”
菊治从条桌上的书包里取出一个小纸包,在冬香面前打开,小小的红叶,连叶尖儿都红得像燃烧的火焰一样。
“今天,我去了东山的真如堂,因为红叶实在太漂亮了,所以捡了一片回来。我觉得这片红叶有些像你……”
拾起红叶的时候,虽说菊治联想到的是冬香软和的玉手,但是现在仔细再看,又觉得红叶上微微凸起的叶脉,很像冬香雪白的皮肤上显现出来的血管。
“您特地给我……”
“没什么,一点儿无聊的小玩意儿。如果碍事的话,请把它扔了。”
“不会的,我会好好珍藏。”
冬香又看了一眼红叶,然后用纸包好,放在自己米色的手袋里,并微微行了一礼。
“多谢了。”
“哪里,哪里……”
菊治觉得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值得冬香道谢的事情。
“下次,还能再见面吗?”
冬香垂下了眼睑,犹豫了一小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下次什么时间合适?我可以将就你的时间。”
面对正在沉思的冬香,菊治又问:“是比今天早一些的时间合适,还是周六、周日?”
刹那间,冬香静静地扬起了脸。
“您真的想见我吗?”
“那还用说,我想见的就是你。只要是能见到你,什么时间都行……”
“那,我以后和您联系。”
“真的?一定要联络我噢。”
说完,菊治走上前来,为了不蹭掉口红,只把舌头伸向冬香,冬香也闭上眼睛,吐舌回应菊治。
两个人与其说是在相互亲吻,不如说只是彼此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两个人之间没持续多久,双方心里都非常明白,无论如何冬香也该回去了。
“那么……”冬香以低头行礼代替了话语,看到她的手握到房门把手时,菊治低语:“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
“你再迷路的话,多不好啊!”
“没关系,我不会再迷路了。”
门一打开,冬香从不大的门缝处一闪身就出去了。
转眼之间,身着淡粉色洋装的冬香已经一个人站在宽敞的走廊上,菊治心中忽然觉得不安起来。
“那,路上小心点儿……”
“好。”冬香小声应了一声,再次行了个礼,就向电梯方向走去。
还是应该送一下,菊治想了一想,又怕和冬香走在一起,反而会给她带来麻烦,于是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冬香走到走廊的一半,又回过身来。
菊治向她挥了挥手,冬香也小幅度地摆了摆手,又鞠了个躬,然后往左一拐,消失在走廊尽头。
“人走掉了……”
菊治不禁说出声来,接着朝走廊左右两边仔细张望了一番,关上了房门。
重新变回了一个人,放着双人大床的房间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
此后就只有一个人睡在上面,根本不需要这么大的双人床。菊治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奢侈。
然而,能和冬香接吻不也很好吗?而且还是法国式的,其间充满了情欲……
老实讲,菊治没想到冬香能如此接受自己。作为一个妻子和母亲,她也没进行什么反抗。
菊治一边回想着冬香留在他体内的感触,一边在心里描绘着她若无其事地回家时那白皙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