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树木缀满青翠的时候,有时会突然刮来一阵清爽的凉风。风力不是很强,却也不弱。从房间向外望去,让人觉得这只不过是初夏阳光耀眼的一天。
然而一旦来到外面,就会感到绿荫丛中刮过来一阵出人意料的清风。所谓“夏风”,指的正是这种凉风。
菊治和冬香一起去箱根那天,也刮起了这种初夏的清风。
五月二十一号,金牛座的最后一天是冬香的生日,她三十七岁了。
菊治一直想为冬香祝寿,若像平时那样上午匆匆忙忙见上一面,未免过于简单。两个人难道就不能晚上偶尔在一起,共进一次悠闲的晚餐吗?
菊治不经意地谈到了这个话题,冬香立即表示赞同:“我能出得来。”
她甚至提出晚上也许能在外面住上一夜,菊治听后吃了一惊。
冬香生日那天,她怎么可能把丈夫和孩子留在家里,自己在外边过夜?菊治有些半信半疑,但冬香却有条不紊地着手准备。生日的一个星期前,“您真打算带我出去吧?”她又确认了一次。
冬香只要想去,菊治自然是再欢迎不过的了。
“没问题呀。”菊治嘴上虽然这么回答,其实心中却七上八下的,如果被冬香的丈夫发现了怎么办?冬香的行动是否过于大胆?
不过到了生日这一天,冬香按照约定,下午四点半准时出现在新宿车站。
她穿了一件淡蓝色的吊带背心,外边罩了一件米色的薄毛衣,手中拿着一个略微显大的提包。
“今天风有点儿大。”冬香一边将被刮过月台的风吹乱的头发梳拢在一起,一边含笑低语。
看到这种景象,菊治想起了楸邨的一句俳句:“夏风吹过去,幽思醒过来。”
冬香不会到了车站又突然改变主意吧?
从新宿乘小田急线的“浪漫号”列车,一个小时多一点儿就到了小田原,然后改乘出租车向箱根山上驶去,目标是芦之湖中间地段的一家旅馆。
菊治把今天的安排告诉了冬香,两人并排坐在“浪漫号”列车上相视一笑。
对菊治来说,他的笑容包含了“难得你能出来”的酬谢之意;而冬香却是那种“你看,我确实出来了吧”的会心的笑容。
可是,冬香是怎么做到这么大大方方地离家外出的?菊治问她缘由,冬香一副正中下怀的表情。
“我把乡下的婆婆叫来帮忙,说以前工作过的公司有一个聚会……”
冬香讲过她以前曾在京都一家和纺织有关的公司工作过,她是以此做借口的吧。
冬香的婆婆真不错,竟然从富山来到东京。菊治问起此事,“我邀请她说,请一定来东京观光一下。”冬香答道。
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办法,菊治表示明白,问题是冬香的丈夫。冬香对他又是怎么说明的?这是菊治最在意的地方。“那个人对我的事情毫不关心……”冬香回答得十分干脆。
“生日?”
“那种事情,他早就忘了。”
他们不是夫妇吗?菊治想,但他转念又一想,自己到了四十多岁的时候,妻子不提醒的话,也根本记不得对方的生日了。
由此看来,冬香夫妇正在因循菊治他们走过的生活道路,夫妻关系走向冷淡。
“我还没去过箱根呢。”冬香似乎读了旅游指南之类的书籍,“我以为只有山,原来还有湖呢。”
“虽然叫做芦之湖,但相当之大。湖水周围的群山像屏风一样包围着整个湖水。”
“我们可以在那里享受二人世界。”
“就是这儿。”冬香霎时指向窗外。
新百合之丘,冬香现在住的地方,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菊治看了一眼,特快列车转瞬而去。
“只要自己想做,就能心想事成。”
冬香的这份自信,令菊治多少有些恐惧。
当“浪漫号”列车达到小田原时,已经过了傍晚六点。
接下来要坐出租车到箱根去。
菊治向排在车站前面的出租车招了招手,先让冬香上去以后,自己也坐了上去。
“请到芦之湖的龙宫殿。”
“欢迎光临。”司机发出一声很有气势的问候,车子穿过散发着温泉气味的汤本,向山上驶去。
“箱根之山乃一道天险。”正如人们曾经讴歌的一样,上山的道路崎岖曲折,左右两边的树木迎面扑来。车子在绿色的山谷之间左弯右转逶迤向前。
“这儿的空气真新鲜,好舒服啊!”
冬香打开车窗,呼吸山里的空气。
菊治悄悄地握住她的一只手低语:“今天住的是日式旅馆。”
“真的吗?我好久没睡过有榻榻米的房间了。”
冬香在关西和东京住的都是公寓,她那么说也很自然。
“太高兴了。”
冬香悄悄回握住菊治的手。菊治用手指在她掌心轻轻挠了几下,她慌忙松开了手,接着她也用手指去挠菊治,两个人不停地来回戏耍。他们向窗外看的时候,出租车好像已经开进群山深处。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
由于前方被茂密的树丛覆盖,太阳下山要比平原早些,阳阴两面山体进一步逼近他们。
望着黑色的山峰,菊治忽然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和冬香正在离家出走的途中。
出租车继续向群山深处前进,开到了一个远离人群的闭塞地区。再这样走下去的话,谁都不会发现他们,也没有人追赶他们。冬香是否怀着同样的心情?她一直望着窗外,只有手紧紧地和菊治握在一起。
然而,这种空想不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道路变得宽阔起来,左右两边也能看到人家。
在芦之湖东边的元箱根湖面出现了,还能看见神社红色的标志。那里曾经是海关的所在地,现在还保留着当时的遗迹。
车子沿着湖边继续前行,透过树木缝隙隐约可以观赏到芦之湖的景色,这时前面突然变得宽阔起来,等待菊治他们入住的旅馆出现在面前。
龙宫殿总馆的房梁呈一字型左右排开,仿佛休憩的凤凰一般展翅伫立。菊治他们今天要住的是坐落在湖畔的日式新馆。
当他们来到新馆宽阔的停车场时,掌柜的和穿和服的女侍前来迎接,马上坐电梯把他们带到了三层的日式房间。
“房间在这边。”
负责房间的女侍打开了门,进去后,玄关前面是一个会客室,再往里有十张榻榻米大小的客厅。里边有一面宽的大玻璃窗,可以俯瞰芦之湖的景色。
“快来看。”
菊治站在那里伸出右手向前指去,冬香凑了过去:“太漂亮了……”她立刻发出了赞叹。
只见夕阳西下的芦之湖展现在他们眼前,湖水周围山峦迭起,在右边延绵起伏的翠绿山峰尽头,正三角形的富士山清清楚楚地凸现在傍晚的天空中。
“真是太美了……”
富士山无论什么时候看到都非常美丽,在即将消失的夕阳映照下,富士山又平添了一份清丽和庄严。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楚地看到富士山。”
冬香完全被窗外的景色迷住了:“实在是太奢侈了。”过了一会儿,她喃喃自语。
得知冬香生日那天可以外出旅行的时候,菊治当即决定去满山新绿的箱根。因为箱根既不太远,又有湖水和温泉,远离喧嚣的东京,充满了自然景色。
大老远地来到箱根,菊治自然希望住在风景秀丽、房间豪华的日式旅馆。
说实话,当听到报价的时候,菊治顿时感到心疼。一个人将近四万日元,两个人再加上交通费等,没有十万日元根本下不来。
菊治犹豫了一下,为了一个晚上当真要破费这么多吗?但他还是很快下了决心。
这种机会有没有第二次还很难说。既然要去,就应该选一个能留下美好回忆的房间,在那里度过一个令冬香感动而终身难忘的一夜。
与其考虑未知的将来,不如珍惜现在,菊治想。
近来菊治有种不安,担心自己由于过于大胆或不计后果,做出什么让自己心惊肉跳的事情。
这次旅行也是同样,起初菊治打算在某家餐厅吃完饭后,时间上若有富余,就去自己的家。然而一年只有一次生日,加上冬香大胆地提出可以外出过上一夜。听到此话的瞬间,菊治心中的梦想不由得无限扩大,他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去个豪华的地方。
经年累月地从事自由职业,使菊治的存款已经不到七百万日元了。仅靠这些钱能否应付年老后漫长的生活?
一想到这些,菊治就会心中无底,但或许正是由于经济上的这种捉襟见肘,反而使菊治放开了手脚。
菊治本来就不是计划性很强的人,最近这种倾向更加明显。
他原来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能够变得稳重、朴素一些,结果却是大相径庭。看起来自己到了这种年龄,反而进入了第三或第四个反抗期。
不管怎么说,冬香如此欢天喜地,此次旅行也算物有所值。
菊治轻轻搂住了仍在眺望黄昏中的湖水和富士山的冬香。
去年秋天和冬香第一次接吻的时候,两个人的眼前是夕阳西下的京都街道,现在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临近夜晚的湖光山色。
不知什么时候背景从街道改成了湖水,菊治在觉得这种变化极有意思的同时,内心深处也充满了感慨。
终于发展到了这步田地……
两个人在夜幕降临的窗前接吻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对不起,失礼了”的声音。
他们慌忙离开对方,这时负责房间的女侍捧着浴衣走了进来,向他们说明了温泉浴场和室内温泉的用法。
“晚餐安排在旅馆的餐厅里,什么时候可以用餐?”菊治和冬香对视了一下,“十分钟以后。”他说完看了一下手表。
已经六点半多了,湖水、山峦和眼前的房间都静静地笼罩在夜幕之中。
在这个房间里,今夜一定要不顾一切地和冬香共赴巫山,让她彻底投降。
不知冬香是否知晓菊治的心情,她好像正在浴室梳理头发。
晚饭时,二人乘坐旅馆内部的接送车到了总馆的主餐厅。
他们被带到靠里边十分安静的席位就座,高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巨大的水晶灯,光芒四射,透过宽敞的窗户可以看到夜空下的草坪和湖水。
冬香仿佛有点儿紧张,男侍应生介绍了今晚的料理。
前菜是三岛农园生产的迷你西红柿,接下来是在骏河湾捕捞的龙虾,还有伊豆出产的鲍鱼,各种佳肴的原材料都产自当地。
听完介绍,菊治先要了两杯香槟用于干杯。
“生日快乐!”
“谢谢。”
就着细长的香槟酒杯轻轻啜了一口,冬香低语:“如此奢华的生日,我还是第一次过。”
真是这样吗?菊治想到冬香也许是出于客气,但话从本人口中说出,说不定真的如此。
“我总觉得要受到什么惩罚。”
“不会的。”
喝完香槟之后,菊治要了一瓶口感不是很重的红酒。
“今天晚上喝醉了也没关系。”
“不行,那样我会睡过去的。”
菊治霎时想起了冬香被丈夫骗服安眠药睡过去的事情,却没说出口来。
“你一直睡下去也不要紧呀。”
“那怎么行,太可惜了。”
听冬香的语气,她是否打算彻夜不眠地不停燃烧?
“我已经三十七岁了。”
“那不是很好嘛,女人从现在起才是正当年呀。”
说心里话,菊治觉得从三十到四十岁之间才是女性最为成熟的韶华之年。
“可男人们不是喜欢那些年轻的水灵灵的女孩儿吗?”
“不是,你才是胜之又胜的成功者。”
“这是什么意思?”
“你结婚了,又有孩子,而且还有情人。”
冬香开颜一笑,但马上摇起头来。
“我从一开始当个失败者就好了。”
冬香的意思是不是只恋爱而不结婚。菊治苦笑了一下,饮了一口红酒。
主菜是国产牛里脊做的牛排配天城的绿芥末,最后是静冈产的哈密瓜甜汤。
“太好吃了,我都吃光了。”
只喝了一点儿红酒,冬香的两颊便飘起了红晕,这时侍应生拿过来一个正方形的盒子。
他把盒子放在冬香面前,打开盒盖,现出了一个生日蛋糕,上面用巧克力写着:“生日快乐,冬香女士。”
“这是为我预备的……”
“太美了!”冬香自己鼓起掌来。
“请。”听到催促,她屏住呼吸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周围的侍应生们也都一同鼓掌,同声祝福道:“生日快乐!”
“谢谢。”
冬香脸上现出一副悲喜交加的笑容,多次低头致谢,最后对着菊治行了一次礼。
“我高兴死了。”
“那就好……”
菊治特地要求把晚餐放在总馆的主餐厅,为的就是最后这个生日蛋糕,能使晚餐的气氛达到高潮。
“今天的晚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把蛋糕切了吗?”侍应生问。
“吃得太饱了,我想把蛋糕拿回去。”冬香谢绝了他的帮忙。
冬香也许是舍不得马上就把漂亮的蛋糕切开,她叫人把蛋糕重新包好,两个人喝完餐后咖啡,一起走出了主餐厅。
在总馆的前门,他们又上了接送车,初夏的夜风吹拂着火热的面颊,使人感到十分舒服。
途中平缓的斜坡上种植的白椿树,在夜晚的衬托下,轮廓显得格外鲜明。
两个人再次回到日式新馆,负责房间的女侍迎了上来:“明天早餐几点用呢?”
照女侍的讲法,早餐是两个人在房间里吃,从七点到九点的之间,每隔三十分钟送一次餐。
菊治想了一下,选择了最晚的九点。
“那么,请休息吧。”
负责房间的女侍走后,菊治用钥匙打开门,穿过会客室来到了最里面的榻榻米房间,这时被褥已经铺好。
两床被子并排铺着,中间稍稍分开了一条缝,枕旁的台灯一副守护二人之夜的架势,微微泛着光芒。
仔细一瞧,右边拉门前面放衣服的地方,叠放着两套整整齐齐的浴衣。
菊治挑大的一套换上的时候,见冬香把他的衣服、裤子用衣架挂好之后,又将他的内衣和袜子叠好放在一起。
已经多少年没有享受过这种服务了?!菊治不由得感叹。
“你先去泡澡吧。”冬香说。
“不……一起去吧。”
虽说房内也有浴室,可既然来到温泉胜地,还是想去温泉浴场。
冬香也换上了浴衣,他们一起来到了一层的温泉浴场,约好三十分钟后见面,就分别进入了男女各自的浴室。
菊治在浴场欣赏了山水庭园的景致,遵照约好的时间出来时,冬香已经在出口等他了。
她把头发从后面绾起用发卡别住,左手静静地握住一条毛巾,面带微笑站在那里。
看到此景,菊治不由点头赞许。
许是泡过温泉的缘故,冬香双颊泛着红晕,高高绾起的头发下脖子显得更加雪白。
“真是一个好女人……”
突然听到菊治嘟囔,冬香大概没听明白:“什么?”
“我说你真是一个好女人!”
“我哪是……”
冬香一脸难为情,脸红得一直到了耳朵。
“你自己有和服吧?”
菊治边在走廊上走边问。
“我想看你穿和服的样子。”
冬香穿上旅馆的浴衣,已经像模像样了,如果穿上自己的和服,一定会是绝色的女人。
“有机会穿上和服给我看看,好不好?”
“真的吗?”
当初和冬香在京都相逢的时候,好像太阳有些晃眼似的,她扬起手遮在眼前。菊治当时就觉得她那悠扬的手势配上和服相得益彰,那种感受至今没变。
“你会穿上和服给我看吧?”
“如果真想看的话。”
菊治点头,继续问:“你肯定自己会穿吧。”
“嗯。”
“那我就是脱下来,也不要紧喽……”
菊治话音未落,冬香鄙夷地瞥了他一眼。
喝酒之后又泡了温泉,菊治有了几分醉意。
两个人并排走过漫长的走廊,重新回到日式房间。
“不知外面还能不能看见?”
两个人把脸贴在大玻璃窗前,在湖畔周围灯光的映照下,可以隐约看到湖水和远山的轮廓。
“湖水已经睡着了。”
两个人依偎在窗边,从刚泡完温泉的冬香身上飘出来一股淡淡的硫磺味道。
菊治仿佛被这股味道吸引,又往前凑了凑,霎时瞄见了冬香领口里雪白柔软的胸部。
他的目光仍然留在窗外的黑夜,手却悄悄地溜进了冬香的双峰之间。
“干什么呀……”
冬香慌忙躬身躲避,菊治却不予理睬,大手紧紧地罩住了她的乳峰。
“好可爱啊……”
冬香的双乳不是很大,却十分温暖柔软。
“住手,不行……”
冬香越是挣扎,领口处的胸部就露得越多。
“会被人看见的。”
冬香想从窗边逃开,菊治紧追不放,两个人一下子倒在了被褥之上。
引发战争的导火索并不重要,可战争一旦开始,就难以在短时间内结束。
互相扭打的两个人先是紧紧地拥在一起,菊治很快又松开了冬香,将手伸向她浴衣的纽襻。
冬香尽管知道浴衣早晚会被脱掉,但纽襻依然系得很紧,菊治费了一阵工夫,总算解开了纽襻,剥开了浴衣。
若是一般的内衣,需上下分别脱掉,而浴衣却要从中间分开,向左右两边脱去。这种不同的脱法,也是和服引人入胜的原因之一。
仿佛打开百宝箱一般,菊治缓缓地剥开了冬香的浴衣,当他发现冬香穿着内裤,顿时有种扫兴的感觉。
“我不是说过嘛,下面什么也不许穿。”
“可是……”
冬香的意思是那也太令人害羞了吧。不管怎么说,菊治的手刚一伸到内裤,她就顺从地挺直腰身,自己脱了下来。
在昏暗的灯光下,冬香裸体仰在浴衣之上。由于害羞,她双目紧闭,睫毛好似还在微微颤抖,从胸部到下半身变得一丝不挂。
“真漂亮啊。”
菊治一边感叹,一边把枕旁的台灯突然拧亮。
“干吗?”
突然亮起的灯光,似乎让冬香吓了一跳。
她慌忙蜷起身子,想要转身改成背部朝上的姿势,这时菊治用双手摁住了她。
冬香白皙的肌肤,近来在不断丰富的性感作用下,显得愈发娇艳起来。
菊治正想欣赏这份娇艳,冬香却想要反抗。拥有这么漂亮的身体,就有义务把这一切无私地展现在对方面前。菊治咽下了心中的感慨,对付冬香的反抗,但她仍是不从。
两个人的身体在纠缠、争斗之间,菊治的上身接近了冬香的下体,刹那间他好像发现了猎物一般,把脸向冬香的两腿之间逼近。
既然不让我欣赏你美丽的身体,我就做出让你更加害羞的事情。由于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菊治双手用力将冬香的下肢分开,嘴唇牢牢地控制住了她神秘的入口。
以前菊治也做过这种尝试,不过今天却是在亮得耀眼的灯光之下,覆盖在泉眼周围柔软的芳草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住手,放开我……”冬香慌了手脚,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菊治根本就不可能松手。冬香越是反抗,菊治的前额越是用力向前顶去。他拼命动舌舔舐,冬香再怎么抵抗,势头仍徐徐减弱,不久就完全失去了气力。
看样子冬香终于放弃了反抗。
菊治的念头刚刚闪过,就感到自己的东西忽然被一种柔软的感觉包围了。
冬香在做什么……不用回头,菊治也能肯定她正在吮吸它。
“早知如此,”菊治想,“何必当初……”他更加热情地用嘴温柔地抚弄冬香的花瓣。
他们就这样不停地舔舐彼此的私处。
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湖水以及环绕湖面的群山都没有注意到,在旅馆一间明亮的房间内,正在上演一幅放肆的春宫图。
既来之,则安之,眼下的动作仿佛成为爱情的唯一表现,他们继续贪婪地吮吸着对方最为敏感的地方。
他们在相互攻击对方最为薄弱的地方的同时,自己最为脆弱的地方也在被对方攻击。两个人头脚相逆,上半身都在集中进行攻击,而下半身却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对方的攻击之下。
这是一场攻击与被攻击的战争,得胜一方需要保持比对方更为冷静的态度,并能毫不间断地发动进攻。如果稍有松弛,从沉溺于快感的那个瞬间起,马上就会被对方踢入败北的沟壑之中。
不能输给对方,同时希望这场纠缠永无止境。但是,这场淫荡的战争未能持久,胜负的端倪终于开始出现。
敌人的攻击力量突然开始减弱,“噢……”在菊治察觉的瞬间,冬香的手已经松开了它,包围它的火热气息似乎也不见了。
冬香终于在波涛般不断涌向自己的快感中迷失了方向,她全面放弃了攻击,完全沦为享乐的一方。
事情到了这一步,不用说胜利就在眼前。
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菊治丝毫不敢放松,他加紧攻击,牢牢地吸在冬香的两腿之间,固执地爱抚两边的花瓣,冬香挣扎着反弓起身体,最后发出了气绝般的悲鸣。
“住手,不行了,饶了我吧……”
冬香就这样高高地挺起纤腰,全身仿佛旋转着坠落一般,在颤抖中达到了高潮。
正好比壮烈地战死似的,在这一瞬间,战争终于迎来了尾声。
战火一旦熄灭,敌方和我方也就不复存在。对于在激烈战火中败北的敌人,现在有必要马上进行收容和护理。
菊治从上面紧紧抱住了还在高潮余韵中颤抖的冬香,等她平静下来之后,又从侧面轻轻把她拥入怀中。
房间里的灯光还是那样明亮耀眼,仿佛想要避开灯光似的,冬香把头深深地埋入菊治的胸膛之中,纹丝不动。
冬香是否正在懊悔独自激烈地达到高潮,从而败北的事情。
然而,冬香看起来并没有接受自己的败北。相反,她是否认为从现在起,战争的序幕才真正拉开?
原本应该静静躺在那里的冬香,其右手不知什么时候伸了出来,悄悄地握住了它。
冬香刚才达到高潮,或许正是为了眼前性之苏醒。菊治觉得在如此猛烈地进攻下,冬香再也起不来了,没想到她紧接着就又缓缓地站了起来。恐怕不只是冬香一个人,这是女人这种性别所共有的强大。
“我才是被动之身。”菊治到了现在才算明白了这个道理。狂乱地挣扎,达到高潮时甚至无法正常呼吸,之后马上开始新一轮的求欢。
复活正是女人身体的过人之处,应声倒地时看上去非常惨烈,其实并没有消耗什么体能,这和被动之身的技巧并无区别。
实际上,眼前的冬香已经忘了刚才吃的那场致命的败仗,她完全恢复了精神,好像正在酝酿一场新的挑战。
菊治自然不会回避。他今晚原本就准备在这个宽敞的房间里战斗一夜。
他悄悄问着将自己那个东西握在手中的冬香:“想要吗?”
“嗯……”
“你不是才达到高潮吗?”
“是你点燃欲火的。”
就在不久之前,那场漫长的战争之结果,难道只是点燃了冬香身上的欲火而已?
若是那样,从现在起充满硝烟的战争才真正开始。
菊治决心已定,他坐起身来寻找枕头。
两个枕头分别散落在一片狼藉的床铺左右,菊治把一个枕头放在被褥中间,然后将冬香的细腰安置在枕头上面。
冬香仰面朝天躺在那里,只有腰部高高隆起,然后从略微偏下的地方进行攻击。如此一来,冬香定会感到极端刺激,从而拼命挣扎,这已是菊治屡试不爽的经验。
菊治这次刚想动手,“太亮了。”冬香摇头表示不满,一转身将背冲向了他。
不过,菊治不想把灯关掉。
“可是……”
菊治想将冬香的身体扳向自己,她却怎么也不答应,菊治在爱抚她后背时突发奇想。
冬香不愿意的话,就这样从后面进攻也行。
和冬香娇柔的后背相比,她的臀部十分丰满,好似两团雪白的山峰孤零零地浮在枕头之上。
两个山峰之间隐藏着她神秘的私处。
冬香也许正在期待菊治从后面进入自己的身体。菊治将手放在她丰满的双臀之间,冬香轻轻扭动了两下,并没有把身体避开。
到现在为止,不停地被煽动起来的欲火,烧得她迫不及待了吧?
菊治的东西徘徊在可爱的山谷之间寻找,然后一口气冲了进去,“啊……”冬香弓起身体。
每当菊治被冬香的花心包容起来之后,总有一种终于回到自己故乡的感觉。自己以前正是从子宫里出生的,再回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子宫里,理应极其自然。
冬香接纳了菊治的进入后,也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菊治微微抬起上身,从下往上顶入冬香的身体,她一边小声呻吟,一边主动把腰部向前挺去。
最近,冬香在享受快感时变得贪婪起来。以前由于害羞,她一直极力避免主动,可现在几乎不去控制自己,相反变得非常积极。
冬香在发出“啊,啊”的喊叫同时,胡乱地甩动头发,每当她疯狂发情的时候,菊治总有一种他们变成狗之类动物的感觉,这时他想到在原始社会男女之间就是用这种方式结合的吧。
所有的生物在交配之际都会采用一种极其自然的方式。菊治可能触到了女人最为敏感的地方,冬香的呻吟逐渐增大,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
壁龛上插着一只芍药花的静谧的日式客厅,和眼前淫荡的情景极不相称。菊治一边想,一边被这种失衡感觉所刺激,开始向顶峰冲击。这时俯身趴在前面的冬香喘息得更加激烈,她张口要求:“唉,唉……”
冬香究竟想要什么,不说出来菊治怎么能够明白。菊治加大进攻,让她表达清楚,冬香忍无可忍地叫道:“杀了我吧,唉……”
菊治以前也听冬香那样喊叫,她真的想死吗?
“你想死啊?”
“对,就这样杀了我。”
按照冬香的要求,菊治从后面伸过手去扼住了她的喉咙,轻轻一用力,她痛苦地左右晃着脖颈,一边哽咽,一边大叫:“飞,我要飞了……”
仿佛一声长鸣的汽笛,声音响彻了整个房间,冬香一个人飞向了遥远的极乐世界。
冬香得到满足达到高潮之事并没有什么改变。这是迄今为止重复过多次的飞往爱的最高境界的一种飞翔。
不过,每次的飞翔都有其微妙的差别。
冬香最初体会到性高潮的时候,只是静静地诉说喜悦,仿佛品味快感般轻轻叹一口气而已。
但是经过多次的攀登,冬香爬上了更高的顶峰,她表现欢乐的方式也丰富多彩起来,她停留在顶峰的时间变长,发情时挣扎的样子也更加激烈。
眼下,冬香主动甚至贪婪地追求性的快感,在达到高潮时,往往伴随着尖叫和浑身颤抖,仿佛疯狂了一般。
其原因正是出自菊治和冬香之间彼此真挚而深厚的爱情。
他们之间爱的语言也与时俱进,开始时是“喜欢你”,中途变成“非常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最后发展到“我喜欢你是你喜欢我的一倍”,“我是你的一倍的一倍”,最后两个人终于说道:“‘喜欢’这个词已不足以表达我们之间的爱情了。”双方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他们不断升级的爱情,最后究竟会走向何方?按照通俗的说法,他们之间已经不是年轻人那种纯爱,而是灵与肉的疯狂燃烧,这种执著的成年男女之爱,究竟会漂泊去何方,又能在什么地方登陆?
菊治在思索中,突然害怕起来。
多数人对他们之间的关系都会用“婚外恋”来概括。菊治却认为彼此的感情已经远远超越了婚外恋的范围。所谓“婚外恋”,该是多么轻松,而且毫无责任。
现在要形容两个人的关系,应该用上“婚外之纯爱”这个词吧。他们之间已经超越了那种简单的婚外恋,在不断的磨合下变成了一种纯粹的毫无杂念的爱情。
假使结婚的话,不论通过恋爱还是相亲,每一个人心中都会对对方有所衡量,有所要求。
可眼下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半点儿自私的想法。他们只是喜爱对方,别无他求。既没有物质上的要求,也不打算结婚,成立一个稳定的家庭等等。他们对未来没有任何企盼与展望,只是处于一种危险的环境里。
在这种无私的爱情当中,他们继续疯狂地贪恋对方,除了纯爱之外,没有其他的称谓可以取代。
曾经一度飞翔到极乐世界的冬香,这时渐渐地回到了这个世界,她的五官逐渐复苏,能够进行普通的对话了。
菊治关掉壁灯,试着问:“刚才,你说过杀了我吧?”
冬香默不作声,在菊治的胸前微微点了点头。
“就这样……”
菊治悄悄伸出手来,将拇指和食指按在冬香的喉咙上。
“不难受吗?”
冬香左右摇了摇头,仿佛在说“不。”
“那样死了也行?”
“当然行了……”
冬香的回答十分痛快,菊治望向她。
只见冬香双目紧闭,嘴唇微微张开,她说的是心里话吗?菊治压在冬香喉咙上的手指稍微加了点儿劲,又问:“刚才我这样掐你的脖子……”
冬香不仅不躲,反而扬起下巴迎了上去。
“死了的话,就什么都完了。”
“如果和你在一起就行。”
菊治抬起手指,接受了她的说法。冬香想的菊治能够理解。在快乐的巅峰共同赴死,不会有半点儿不安。相亲相爱的男女产生这种渴望应该说非常自然。
“不过,那样一来就回不到这个世界上了。”
菊治想起了冬香三个心爱的孩子以及她的丈夫。如果那样死去的话,所有的人生积累都会化成泡影。
“我不想回来。”冬香低沉而坚定地说,“别让我回来……”
冬香大概想起了她讨厌的丈夫吧?她不想回丈夫家,还不难理解,但这种说法未免过于大胆。
“最好别想那些无聊的事情了。”
“可是,刚才的感觉简直棒死了……”
菊治不由得抱紧了冬香。听到这种赞扬,除了紧紧拥抱冬香以外,别无他法。冬香的快感不断加深,让菊治既高兴,又吃惊,但他却不愿考虑将来的事情。
“真那么好吗?”
“棒极了。”
冬香回答得如此大方,她的无畏多少使菊治感到有点儿恐怖。
他们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已经将近十二点,湖水和山峦早就一片寂静。在大自然休息的时间睡觉,让菊治心情十分放松。
他再次醒来时,已是凌晨四点多钟。时间尚早,但已有光亮从整扇的玻璃窗外涌入房内,其白亮程度让菊治知道天开始亮了。
菊治蹑手蹑脚地下床,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他站在窗前,看到整个湖面被清晨的雾霭包围起来。
差不多临近黎明,天还没有大亮。这让菊治心里一松,他拉上窗帘,又上了床。
冬香顿时轻轻动了一下,然后本能地依向菊治。
“还有五个钟头。”菊治暗自计算早上开饭之前的时间。之前看起来还能好好做一次爱。
他们又昏昏沉沉地打起盹来。由于长达两个小时,也许称为睡眠更为合适。
菊治再次睁眼的时候,枕旁的时钟已过了六点。
“到早饭时间只有不到三个小时了。”
这样一想,菊治心里觉得好像有点儿着急,他的焦躁或许传染了冬香,她睁开一半眼睛问道:“现在几点了?”
“已经六点了。”
冬香晚上一向睡得很早,她曾说过平常在家晚上九点就要睡觉。因此早上很早起床,由于丈夫在公司上班,再加上三个孩子,这种作息时间极其自然。
“那,已经……”
冬香觉得快到起床时间了吧。不过她似乎马上就发现了自己住在箱根湖畔的旅馆,两个人正在一起休息。
冬香赖在床上不想动似的,她用额头亲昵地摩挲菊治,菊治也没有起床的打算。
“昨天,从后面……”菊治边抚摸冬香裸露的臀部,边在她耳边呢喃。
“我再去吻吻它吧。”
带着刚刚醒来的慵懒,菊治将嘴凑近冬香胸前。他的双唇缓缓移向中间,当他吮吸冬香乳头的时候,她完全清醒过来。
“讨厌……”菊治不顾冬香蜷起身体,把右手伸进她的两腿之间,用中指不停地进行爱抚。
昨天夜里热情燃烧的花心已经十分湿润,菊治认清了冬香的状态之后,抱住她的上身,将她放在自己的身上。
当双方的身体紧紧重叠在一起的时候,冬香显得十分安然,不久菊治找准机会,将冬香的身体徐徐压向自己的关键部位。
“你想做什么?”冬香声音中掺杂了不安,但她心里早已明镜似的。
“再往上来一点儿……”冬香听话地耸动着身子,双方的性器顺利地合在了一起。
以前冬香曾经由侧体位慢慢坐起上身,背朝菊治和他做爱,像眼前这样面对菊治,跨坐在他身上做爱还是第一次。
冬香有些胆怯,还不能完全适应,菊治两手支撑着她,慢慢地动了起来。
大概由于害羞,冬香身体前屈,面孔藏在垂落下来的头发后面,两手撑在菊治胸前。
菊治在下面不停地晃动,冬香也在腰部动作中开始有了感觉。
她的口中不断发出“啊”“哎”等惊讶的声音,同时腰部的动作从前往后、从左往右变得复杂起来,速度也越来越快。
到了这种地步,冬香已经停不下来了。
在菊治连续攻击下,冬香逐渐往后弓起身体,紧接着又慌忙把脸扭开。
然而,菊治从下面已将她裸体燃烧的样子全部收入了眼帘。
菊治把放在冬香腰上的手伸到前面,撩开了她的头发,然后两手抓住她的双峰,将身体尽力向上挺去,冬香断断续续地哀求道:“别动了,饶了我吧……”
然而奔腾的骏马不会停步。
菊治就这样如奔腾的骏马般勇往直前,冬香前倾的身体不断向后反弓,样子十分狂乱。
菊治的欲火随之高涨,他的腰部向上跃起,在发出“不行了”的喊声同时,冬香突然向前瘫倒,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像一个美丽而淫荡的骑手,对付不了突然向前狂奔的骏马,不久就摔下马来似的。
冬香两手紧抱菊治,从胸到腹严丝合缝地贴在他的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尚不习惯的骑乘体位在冬香体内搅起的异样感受,让她无法坚持骑下去了吧?
冬香俯身倒卧的姿势正是投降的表示,她是打算重新坐起身来,还是从自己身上下去?菊治想要知道,便用双手推了推她的肩头,她却加劲搂住了他。
冬香看来没有继续骑乘的打算,但就算被子再怎样轻柔,一直压在身上还是有些分量。于是菊治将手放在冬香的臀部上,一边上下抚摸,一边低语:“休息一会儿吧。”她总算接受了从菊治身上下来的建议。
可身体一旦分开,双方的关键部位即将散伙的时候,冬香却依然恋恋不舍地纠缠不放。
冬香无论得到多大的满足,离开它还是不满意吗?
然而菊治顾不了许多,侧身躺到了旁边,将离开冬香私处火烫的身体摊在了被子上。
看起来以前没有尝试的新体位,既让冬香感到困惑,又让她得到了满足。
“好不好?”菊治问,冬香率直地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她问道:“各种各样的……你都知道?”
菊治刚要点头称是,又迟疑起来。说知道的话,菊治的确知道;可这时点头的话,就会被冬香看成是一个玩弄女性的色鬼。
菊治虽然交往过不少女性,但不是和所有女性的关系都如眼下这般热烈。实际上和妻子之间,自打孩子生下来以后,几乎就没有发生过关系,和其他女性有时虽有性关系,却没有现在这么热衷。
自从遇到冬香之后,菊治自己也不明白,为何深深地陷了进去。
当时的菊治无论在年龄上或工作上都处于瓶颈状态,所以他正好想做些超凡脱俗的事情。摇摆不定的心境,加上“最后的恋爱”的想法,所以使他对冬香的爱恋更上了一层楼。
总之,低调而顺从的冬香,每次结合都能率直地吸收养分,在性方面不断成熟。那种害羞和好色的奇妙结合,应该说是菊治一手训练出来的。
总之,没有“肌肤相亲”那种程度的执著,菊治认为无法做到。
可能由于以出人意料的体位达到了高潮,冬香重又变得迷迷糊糊起来。
让冬香就这样睡下去的话,清晨很快就会来临,难得的一夜之旅到此结束。
结束之前,菊治还想再和冬香云雨一场。
值得庆幸的是菊治一直没有射精。最近,当菊治希望控制自己欲望的时候,都能做到。不知这是通过练习积累的经验,还是随着岁月流逝,神经钝感造成的。不管怎么说,菊治很高兴自己还有余力。
他侧起身体开始爱抚冬香冲着自己的后背。从颈项到脊背,再到臀部,然后从侧腹绕到腋下,在爱抚的过程中,冬香好像觉得十分酥痒。她扭动上身,耸起肩膀,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完全清醒过来。
点缀这次旅行的最后爱之欢宴就此拉开了帷幕。
菊治先和冬香接吻,两个人的舌头纠缠了一会儿,他坐起上身,从上面紧紧搂住了她。
同时冬香也从下面缠住菊治,他们屏住呼吸拥在一起,在冬香的前胸后背上,肯定留下了菊治手掌和身体的深深的印痕。
接着,菊治移开身体,和往日一样将枕头塞到冬香身子下面。
时至今日,冬香已经习惯了这种做法,主动扬起纤腰,这样正中菊治下怀,他从正面准确而深入地进到她的体内。
“啊……”冬香蹙眉扬首,被她难受的表情刺激,菊治的关键部位开始冲刺。
他激烈地前后、上下动作,彼此的局部贴得密得不能再密,紧接着冬香的双腿被他高高举了起来。
冬香的身体弯成了一个一百二十度角,随后双腿也被折叠起来,在菊治的进攻下,她忍不住高叫:“救命啊,住手!”
“讨厌,讨厌……”从冬香边喊边拼命摇头的样子来看,她好像还不想攀上顶峰。
冬香的声音突然断了,最后发出一声哀求:“我要死,杀死我吧。”
菊治又一次听到了“杀死我吧”的哀求,他用两手掐住了她的脖颈。
冬香左右晃着脑袋,频频剧烈咳嗽。
再掐下去的话就危险了,菊治慌忙松开了双手,冬香总算止住了咳嗽,她双眸微微睁开。
“掐我脖子的是你吧……”她的眼神仿佛在说。
菊治侧脸躲开冬香的凝视,继续进行攻击,她再次发出欢愉的呻吟,然后她突然伸出雪白的手臂,用手扼住了菊治的脖子。
就像下面突然窜出来一个支架顶住了菊治的喉部,令他感到十分痛苦,菊治慌了手脚,冬香却不顾一切地用力掐了下去。
如果菊治和冬香同时卡住对方的脖子,将出现什么样的情况?说不定一会儿他们就会停止呼吸,共同死去。
刹那间,一种死的预感闪过菊治的脑海,他马上抛掉这个念头,再次勒紧冬香的脖子。
勒到一半,随着“啊”的一声悲鸣,冬香浑身痉挛不已,最后在“我要死”的叫声中达到了高潮。
在这种瞬间的痉挛带动下,菊治也达到了顶峰,这时他全身的血像被吸光了一样,一下子瘫倒在冬香身上。
一上一下的两个人同时达到了高潮,他们的身体亲密地融在一起,纹丝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菊治先抬起脸来,好像检查冬香是否活着一样,轻轻地吻了上去。
这时冬香似乎清醒过来了,两个人的嘴唇连在了一起,她抱住了菊治。
凌晨时分,是菊治在下,冬香在上;现在正好相反,冬香在下,菊治在上。两个人就像两块重叠在一起的年糕,紧紧地粘在一起。
想到这里,菊治突然忆起了以前武士社会有一种刑法,就是要求通奸的男女重叠在一起,然后从上往下一刀将他们劈开。
到了今天,若被施以那种刑法一刀劈下,菊治也无话可讲。如果菊治在上面的话,冬香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命来,可就算能留下命来,也会被永远地关在牢房之中。若是那样了此残生的话,冬香一定会大声喊叫:“我要死。”
冬香的丈夫此时会不会突然闯进来?
菊治突然不安起来,他巡视了一下四周,从窗帘缝隙中漏出的淡淡光线之中,可以看到附近一片寂静,什么都没发生。
菊治一动,冬香也随之动了一下,当他们意识到重叠的身体即将分开的瞬间,不论是谁,都会主动地向对方靠拢。
最初的那份精神当然已不复存在,但两个人同时到达高潮后的那种安详,仍旧吸引他们沉溺于快乐的世界当中。
在他们默默肌肤相亲的时候,“我爱你。”菊治低语,他知道冬香正在点头。
在安稳的状态下,菊治轻声问:“你又说了杀了我吧……”
“……”
“所以我才掐住你的脖子。”
菊治从冬香秀气的脸蛋抚摸到她的下巴。
“结果你也开始用手勒我。”
“对呀,我希望你也和我一起死。”
当时突然从下面伸出的手臂,原来意味着一起去死。
菊治继续爱抚冬香的脖颈,试着问:“我要一直掐下去的话,恐怕你就死了。”
“我也想到可能会死……”
然而冬香当时完全没有反抗的表示。
“感觉是不是好得要死?”
“对,好像突然飞入了一个介乎于生死之间的世界,一只脚迈进死亡的世界里,一只脚留在生的世界中,那种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特别好。”
冬香是在回忆当时那个瞬间,还是在嘟哝梦话?她的表情十分平和,双目紧闭,只有嘴唇微微张开。
“真要那样做下去的话,你可真会死呀。”
“若是被你杀死,当然可以了。”
“怎么可能……”
菊治慌忙否定。现在因为两个人已经燃烧殆尽,冬香才会那么说。一旦恢复了正常,求生的欲望肯定会重新出现。
“你不能总想死的事情啊。”
“是你令我这样想的啊。”
听冬香这么一说,菊治也没有反驳的理由。就在他无言以对的时候,冬香骂道:“胆小鬼……”
“什么?”
“为什么不把我杀死?”
菊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盯着冬香白得有些怪异的面孔。
被冬香指责为“胆小鬼”,菊治很没面子,但也不可能真大胆地照她的意思办。
菊治不知如何是好,愣在那里发呆,不久他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迄今为止冬香体味到性的欢娱,快感不断加深,都是托自己的福。明白了这点,还是返回现实世界为好。
菊治坐了起来,看了一下枕边的时钟,已经七点半了,差不多也该起来了,早饭之前女侍肯定要来收拾被褥。
冬香好像却还不打算起来。她像平时一样,伸出双臂抱住了菊治,渐渐地菊治也变得迷糊起来。
大概因为心里记挂着时间,不到二十分钟,他又醒了。
菊治穿上昨天脱在一旁的浴衣来到窗边,将双层窗帘掀开一角,清晨的阳光一下子洒满了房间。
虽说窗帘只掀开一角,然而被窗帘封闭的房间霎时变得金光乱舞,昨天晚上性爱的余韵,宛若朝雾一样消失殆尽。
突然涌进的阳光,让冬香也醒了过来。
“你起来看看。”
芦之湖在菊治眼前泛着粼光,环绕湖水山峦的层层翠绿倒映在湖面之上。
“请等一下。”
在朝阳的吸引下,冬香也从被子中爬了出来,她弯腰穿上睡衣,又弯腰一溜小跑逃到了浴室。
菊治再次将视线投向湖面,他心中重又涌起了一种回归自然的真实感受。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在互相掐着对方的脖子,窥视死亡世界似的,现在两个人却活蹦乱跳地活在这里。
菊治心里一阵慨然,他重新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这时左边出现了一条很大的游览船。船上似乎没有客人,大概正在开往别的码头。
湖水总是先于人一步开始一天的生活。
就在菊治眺望湖景的时候,梳好头发的冬香走过来发出惊叹:“眼前这么近的地方,湖水……”
就算从游览船那边看见这里也无所谓,两个人毫无顾忌地开始了早晨的接吻。
在早晨的阳光中重新一看,被子和枕头位置乱得一塌糊涂。从昨天晚上起,两个人如此激烈、疯狂地做爱,所以眼前的景象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菊治离开窗户向被子走去。“我来收拾。”冬香也迅速来到被子跟前。
菊治没听见似的伸手摸向自己的枕头,把偷偷放在下面的一个袖珍录音机揣入了怀里。
说实话,这是昨天晚上他为了将两个人的性爱录下,特意留在那里的。
即使和冬香分手,只要听到这个录音,就能够回忆起在箱根度过的一夜。
这件事情,冬香当然毫不知情。
她手脚利索地将凌乱的被子归回原位,又把被子之间的距离恢复到和睡前一样,接着开始整理双方的枕头。
菊治也从旁帮助,凌乱的痕迹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仅从表面上看,两个人安安静静地睡了一夜。
收拾停当以后,女侍什么时候来整理被褥都不用担心了。
“泡温泉去吧。”
菊治建议,其实由于刚刚达到过高潮,他有些疲倦。于是两个人决定在房内泡澡,他们在浴缸里戏耍了一会儿。
菊治先从浴室出来,在他读报的时候,进来一个男服务员把被褥收拾好了。又过了一会儿,早饭来了。
在很大的桌面上,摆上了银鱼干、荷包蛋和土豆炖猪肉等,还有一盘烤好的竹荚鱼。
在等梳妆完毕的冬香盛饭的时候,菊治向房间的女侍打听:“请问,我想去芦之湖,有什么好玩的吗?”
女侍向他介绍了划船和游览船等,又说有空艇的话,兴许还可以坐一下摩托快艇。
“乘坐快艇在湖里转上一圈非常爽快。”
菊治很想乘快艇试试,于是叫女侍订了早饭之后的快艇。
“好啦,我们俩坐一坐快艇玩。”
冬香好像也很想坐,她两眼放光,接着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马上就要结束了。”
菊治点点头,再次想到他们的旅行即将接近尾声。
吃完早饭,收拾好行李后,他们又来到窗边开始接吻。
然后他们计划去坐摩托快艇,不过从那时起,周围就会时常有人。眼下是两人独处的最后一段时间,所以他们接了一个长长的吻后,才出了房间。
掌柜的和房间的女侍一直把他们送到了玄关,旅馆的接送车将他们送到码头,两个人登上了摩托快艇。
摩托快艇可以坐四个人,他们并排坐下以后,快艇发出轰鸣之声冲向湖面。
环湖一周大概需要十来分钟。
快艇先从箱根园出发,朝着掩藏在群山之中的富士山方向前进。在看到右面的湖尾时,又掉头向湖心开去。
沿途山峦茂密的树丛鳞次栉比地倒影在湖水之上,群山与湖面让人觉得好比是一个绿之盛宴。
“真舒服啊。”
冬香的秀发随风舞弄,胸前那条菊治送她的高跟鞋项链,在朝阳的映照下发出七彩光芒。
据说周围的湖面方圆十八平方公里,湖心在湖面偏南一点儿的地方。
当快艇接近湖心时,湖面的绿色逐渐变深,仿佛再次提醒人们湖水的深度。
“这里的湖水有多深啊?”菊治问把速度略微放缓的司机。
“有四十米左右吧。”司机答道。
由于是淡水湖,周围陡峭的山崖仿佛一直连到湖底。
“这儿有没有落水遇难的人?”
“有。”司机干脆地回答冬香。
“从这里掉下去的话,尸体几乎浮不上来。”
“浮不上来?”
“因为湖底下残留着许多树木,据说尸体会被树枝勾住,所以浮不上来。”
两个人再次凝视湖面。
如果是这样的话,湖水下面潜藏着多少人的尸体啊?!
“好可怕……”
冬香是否感到那些尸体正在召唤?菊治紧紧地握住了悄悄依偎过来的她的双手。
下了快艇以后,他们又回头看了一眼湖面,再次领教了湖面的宽广和水色的浓绿。
“照张相吧?”
菊治用自己带来的相机拍下了伫立湖畔的冬香,又让她给自己也照了一张,可还想要一张两个人的合影,于是拜托从旁经过的一对女孩儿帮忙。
他们站在一个码头旁边,请女孩儿帮忙照一张背景中有富士山的合影。
“太感谢了。”
菊治道谢之后接过相机,不知她们是怎么看自己的,她们能否一眼看出两个人的情人关系?
这种琐事姑且不谈,与冬香合影这还是第一次。迄今为止,他们不是在饭店,就是在菊治的家里幽会,所以从没想过一起照相的事。
合影也是拜这次旅行所赐。菊治牵着冬香的手,又在湖边散了一会儿步,然后向箱根园的面包店走去。
那里有各种各样的手工面包,冬香从中挑了几种,其中有一个面包是可爱的狗头形象。
在旅馆,在湖心,冬香呈现出各种各样的表情,她现在又变成了一个母亲。
在面包店前面的一个角落,他们喝着拿铁咖啡,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虽说还想继续游玩下去,但冬香提出希望下午两点左右能够到家。
“差不多了,走吧。”菊治催促道,冬香也点头赞同。
无论多么希望,时间也不会就此停留。
他们让旅馆前台叫来一辆出租车,然后来到外面,天空愈发晴朗,葱绿的群山仿佛迎面扑来。
两个人告别了美好的大自然,上了出租车。
从湖畔到小田原车站,在整个下山过程中,两个人的手一直握在一起。到了车站之后,他们改乘开往新宿的“浪漫号”列车。
车厢很空,两个人偎依在双人椅上,随着东京的逐渐接近,彼此间的交谈也越来越少。
在临近新百合之丘车站的时候,冬香低语:“太感谢了。”
“哪里,哪里……”菊治谦逊地说。
冬香再次凝视他:“我决不会忘记今天的事。”
和冬香分手之后,菊治一下子觉得疲倦起来。
又没做什么工作,是性爱的劳累,还是和冬香分手的空虚造成的呢?
现在,冬香大概已经到家,正和孩子们围坐在一起,照顾他们吃生日蛋糕和动物形状的面包吧?
冬香的丈夫在家还是不在家呢?再怎么想也不会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冬香不会忘了自己。
自己在她身体上留下了如此之深的爱的印记,不会那么简单就消失的。
菊治漫无边际地思前想后,电车到了新宿车站,他一想到还要换车,觉得实在麻烦,就坐出租车回到了自己千驮之谷的家。
在公寓门口碰到了管理员。“今天天气真不错啊。”彼此寒暄了几句,菊治进到楼里,看了一下邮箱。
除了那些定期寄来的杂志,一些企业的广告,还有一封信。信上的字体很熟,菊治翻过来朝反面一看,是妻子来的。
时至如今,妻子还有什么事?妻子来信十分罕见,菊治回到房间打开一看,有一张表格,还附了一个便签:“前略:你没有什么变化吧……”
他们一直都在分居,这种淡淡的口吻极像妻子。
“以前我就考虑过,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告一个段落了,随信寄去离婚申请书。”
菊治慌忙看下一张纸,只见妻子用工整的楷书在上面做了标记。
“请在这里签字,盖上印章就可以了。请多关照。”
菊治一屁股坐到椅子里,陷入了沉思。
像现在这样一直拖拖拉拉下去,也不是办法。菊治也想过总有一天要对彼此的关系做一个了结,可万万没有想到,从箱根回来这天,收到了妻子的来信。
“原来如此……”
菊治缓缓点头。两个人离婚,双方都已认可,大家也明白离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然而离婚一旦成为现实,菊治多少感到有些疑惑。
“妻子是否有了什么喜欢的人,准备结婚?”
事情若是那样,菊治觉得无可厚非,但心中还是感到一抹挥之不去的寂寞。
星期六,由于事先请好了假,所以菊治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傍晚六点刚过,他去了附近一家中国菜馆。在那儿他要了简单的小菜和啤酒,又吃了一碗拉面。
价钱和昨晚在箱根旅馆吃的法国大餐相比,便宜得不得了,这便是他平时的日常生活。
从中国菜馆回来之后,菊治看了会儿电视,给妻子拨了个电话,妻子很快接了。
“是我……”
“身体好吗?”菊治简单问候了一句,然后直奔主题:“昨天我看了信。”
“噢……”妻子霎时点了下头似的,马上接口道:“对不起。”
“没关系……”
即便户籍上还是夫妻,但双方都承认想要离婚,分手已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你是不是打算结婚呀?”
“嗯。有一个人在事业上一直帮助我,和那个人……”
妻子一直从事插花艺术,对方是那个圈子里的人,还是提供资金帮她的人?不管怎么说,现在再打听对方,也没多大意思。
“儿子高士同意吧?”
菊治问起了儿子,妻子说他已经知道了。
那样一来,也就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我把离婚申请表寄给你。”菊治说完,又问道:“你什么时候结婚?”
“大概七月吧,只打算举行小规模的婚礼。”
菊治点了点头,然后咬了咬牙说:“之前,一起吃个饭吧。”
这也算是自己一直为所欲为的一种补偿。但妻子干脆地回答:“这种事情,你不用为难自己。你也很忙吧?”
“还可以……”
“等大家都有意的时候再说吧。”
听妻子这样一说,菊治除了让步,别无他法。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祝你幸福……”
“你也一样……”说完妻子就挂断了电话。
多么的冷淡,这说明妻子心中对往昔已毫无留恋,这种分手方式十分符合她的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