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的厨娘偶尔得了空闲,会过来找何乐安讨教一些蒸煮的技巧,她也不吝啬或是藏私,她问什么便答什么,有时候还会主动告知不同煮法的巧妙,很快便与这位将近四十岁的妇人打好关系了,从中得知,她做饭的时候,有下意识讨好王妃的‘坏’习惯mdash;mdash;也就是,王妃喜欢吃什么,她就常煮什么,虽有精益求精,但谁吃多了一样东西,都会腻味的。
“倪大娘,你知道做得好的酒楼为何客人总是源源不绝吗?”何乐安语气随意地笑道,“他们不但精益求精原有的菜肴,更会精雕细琢新鲜的菜肴,以求熟客不因为别家的新菜式而离去,口味有时候也会随着心情的不同,气候的不同,而有所不同。”
她不无佩服地道:“你掌厨二十多年,控制火候的功夫这般厉害,想要创新定然不难,只要配合天气与季节的变化,适当地利用不同的材料,便好了。”
倪大娘醍醐灌顶,千般感激万般感谢,来时垂头丧气,走时欢天喜地。
芳蕤笑道:“好久没见过她这么高兴了,像捡到几百两银子似的。”
越在意什么,就越害怕失去什么,倪大娘伺候王妃多年,惯了恩宠有加,若王妃不再吃她煮的东西,即使不需要离开王府,也会被新人渐渐取代地位,她当然会烦恼了。
见何乐安笑而不语,芳蕤道:“今日是十五,依照惯例,王妃会和世子爷与越郡王一同用晚膳,小师父你又可以偷闲了。”王妃虽喜欢吃斋菜,偶尔也礼佛,但不避忌荤腥。
闻言,她道:“那我可以出门一趟吗?我想买一些经书回寺送给师兄弟。”这段时间,因她做的斋菜,皆十分合胃口,王妃给了不少打赏,其中也有银票。
“你又不是王府的犯人,当然可以呀,越郡王问起,婢子会如实告知。”芳蕤好笑道。
何乐安戴上放在包袱里的小佛珠项链出门,避开一切会遇上‘熟人’的街道,熟悉地穿街过巷,去到一间简洁的书铺,买了数本经书,还要了一小份笔和墨。
她拎着大包小包七绕八拐,在一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掏出笔墨,往左边脸颊随意地点了点,又往右边眼角点了点便收起东西,朝尽头的大巷子走去,直至在一间华贵的宅子前顿住脚步,抬头只见那朱红的牌匾上,写着‘思逸伯府’四个工整的大字。
“阿弥陀佛。”何乐安见守门的两个小厮狐疑地打量她,虔诚地道出一声佛号,对天祈祷几句经文,而后走近小厮,递给他两道明黄色朱砂符,再道:“小僧恰巧路经于此,发现贵府有即将有灾,现赠贵府老爷夫人一道符,望能保他们平安健康,切记近两个月忌船忌水。”说罢,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飘飘然地走了。
可算是了却一件心事了。
何乐安找到水源抹掉脸上用墨点出来的痣,便开心地依照来路回王府,就见芳蕤正被一黑着脸的老麽麽责打,旁边还跪了几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嘴里都在说着求饶的话。
可动刑的两个粗使麽麽不但劲儿不减,还越发用力地仗责,而芳蕤已经满屁股都是血地晕死过去了,满地霞光,血迹被映衬得又深又沉,叫她忆起刚为妾的那一年,头一个月而已,亦是如此,被嫡姐命令的麽麽往死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