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会儿,越郡王看着气哼哼的何乐安,再看看气哼哼的何乐安端给他的,散发出浓郁酱油与小葱香味儿,却再也没有别的配料与菜肴的拌白米饭,“……”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他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还是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地吃起来,然后把一个空空如也的碗递回给她,道:“再来一碗。”没有菜肴,光饭,一碗他真吃不饱。
又不多会,越郡王看到刚才还是酱油小葱拌的米白饭,这回只有酱油了,而且饭比之前那一碗还少了一大半,“……”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他想了想,还是吃了,完了又把空碗递给她,道:“再来半碗。”于是,越郡王就看到了半碗,不,比半碗还要少的,别说小葱了,连酱油都没有的,他一口就能吞进肚子的白米饭,他只好妥协了,道:“安儿,你有话可以好好说。”
“可你不打算好好听,我便懒得浪费口水。”
“我定洗耳恭听,你说吧。”
“我去王府参宴时的心情,就像酱油小葱拌白米饭,虽紧张,但还算平衡。”她深深地吸了一口道,“可你出现后,我总怕你又故意戏弄我,我的心情便像酱油拌白米饭似的不平衡,只剩下紧张了,待你真的有所‘胡闹’后,我的心情就像不知道究竟要添加什么,只能什么都不加的白米饭了。”
“我知道你在替我抱打不平,我也很感谢你愿意替我抱打不平,但你行事如此强硬,只会适得其反,换来她们对我更加用力的报复,我与你不同,我只是一个出身低微的庶女,祖母再宠爱再疼惜我,都无法改变这个出身,你越是对我与众不同,她们越会伤害我。”
“就像两年前那样。”何乐安道,“我知道越郡王你有足够的能力保全我一个小小的庶女,可你并不能时时刻刻在我身边为我护航,所以……我不需要有时效的盔甲,也不愿看见丢了盔甲就会遍体鳞伤的自己。”
“我远离是是非非,真的只想在小城小镇中安稳平静地生活,或许有时候的确会有一些无法避免的明争暗斗,但那又不是什么千军万马的战场,我可以自己解决的。”
越郡王听着她一字一句都要与他撇清的话,蹙了眉,“何乐安,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何乐安心一颤,垂眸抿抿唇,握拳道:“我只想要一个身份与我相当的男子为夫君,这一生无妾,无通房,无后宅争宠,与他一世一双人,开一间小小的饭馆,安稳平静地过下去mdash;mdash;”
“即使我说,我愿意娶你为妃,你也这般坚持?”越郡王冷冷地打断道。
他的话就像抹了蜜糖的利刃,她还未能感觉到一丝丝甜蜜的时候,已被印刻在心底的害怕,狠狠地剜去一块肉,那伤口深得可以看见森森白骨,她疼得只能死死地握住拳头,声音轻却坚定地道:“是。”
越郡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似乎想要从她的神色中探寻到一点点气恼的口是心非,可他只看到她的决绝,他笑了,短促的一声,像是自嘲。
何乐安抬眸就见他端起碗,将那口白米饭倒进嘴巴里吞下后,一言不发地起身,径直走上楼,然后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鲠在喉咙的那口气松了,心却……撕啦啦地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