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黑衣人横过来的利刃,程舒媚反应极快地朝孟多娇重重地冷哼道:“程舒媚,你也太歹毒了,为了活命,竟陷我于不义,你们别信她,她才是程舒媚!”
“你你说什么!程舒媚你怎可以这般狡猾奸诈,你们别信她,她真的是程舒媚!”面对黑衣人疑惑地探过来的利刃,孟多娇害怕地缩着脖子朝东方霓裳身后躲去。
程舒媚坦然地迎上黑衣人的打量:“若她不是程舒媚她畏惧什么!”
黑衣人觉得很有道理。利刃朝东方霓裳身后的孟多娇指去,吓得孟多娇泪都要掉下来了,东方霓裳连忙道,“她她她不是程舒媚!”
“那你说,谁是程舒媚!”黑衣人不耐烦了,怒喝道。
东方霓裳只懂得拼命地摇头,泪花在眼眶里恐慌地摇摇欲坠,只听另一个黑衣人冷笑道:“把她们都杀了就是了,反正来拿酒的几个姑娘里,一定有一个是程舒媚。”
何乐安清楚地看见为首的黑衣人眼中颇有犹疑,似是有所顾忌,但环视她们一圈,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下了狠心了,抬起剑便打算剜向被孟多娇当成挡箭牌的东方霓裳挥去时,东方霓裳惊得手一抬道:“她是程舒媚!”
薛慧语和程舒媚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抬起的手,指向的是……何乐安。
“果然是你么!”为首的黑衣人阴测测地看向何乐安,声音中竟有一丝冰冷的笑意。
“不!”薛慧语见一黑衣人朝何乐安走去,咬了咬牙道:“我才是程舒媚!”
东方霓裳和孟多娇皆震惊地看着薛慧语,只听程舒媚这时候倒是承认自己的身份了:“不对!我才是程舒媚!”
要么没人承认,要么争着承认,黑衣人只觉得自己被她们耍了,恼怒地瞪着她们道:“得了,现在通通都得死!”
孟多娇恐惧道:“你看!我真的不是程舒媚!我是镇西将军府的嫡小姐!只要你们放过我和我表姐,我们绝不追究!定当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们承认你杀她们就是了!要不我给你钱吧呜呜呜。你你别杀我们!”
“哈哈哈,你们瞧瞧她,如此贪生怕死的模样,竟是出自镇西将军府的!”一黑衣人笑道,“你爷爷不是挺厉害的嘛!”
孟多娇哭着道:“只要你们放过我,我镇西将军府定不追究,定不追究!”她紧紧地拽住东方霓裳的手臂道,“我和我表姐都是无辜的,都不是程舒媚,你们要打要杀找她们就是了!”
“啧,真难看!别吵了,再吵爷第一个杀了你这个臭娘们!”为首的黑衣人冷声道,他那锋利的长剑扫过薛慧语与程舒媚,目光又看向何乐安道,“你们三,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到底谁才是程舒媚,现在说出来了,爷还能饶其余两人一命,若再糊弄爷我……”
他威胁的话语未完。但谁都知道他的意思,何乐安握握袖下早已经出汗的手,不着痕迹地朝薛慧语还有程舒媚投去一眼,然后对黑衣人们道:“其实程舒媚回府拿东西了。”
“哈哈哈!”一黑衣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小娘子。你说起谎话来,眼睛都不带眨的,若她当真不在你们之中,你们一开始便迫不及待要说清楚了,哪需等到现在才说呢。我们还算是善良的,不太杀无辜的,愿意放过程舒媚以外的人,可你们别把我们的耐心磨尽了mdash;mdash;”
“是真的!”何乐安更加真诚地道,“刚太害怕了。还没想起她已经回府了,现在知道你们无心错杀,我才冷静下来,若骗你们,我天打雷劈今日便不得好死!”
黑衣人们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又一一扫视庭院里的几人,忽然为首的黑衣人用剑指向东方霓裳和孟多娇道:“看来看去都觉得你们两最不会说谎话,说,她们分别都是谁,不然先把你们两杀了!”他话音未落,剑刃已横到东方霓裳的脖子上轻轻地划出一条红痕!
东方霓裳已经尽量掩下去的恐惧在狠厉的威胁面前崩塌了,她道:“她是薛慧语,她是程舒媚,她是何乐安!”她身后的孟多娇连忙捣蒜似的点头附和。
为首的黑衣人冷冷地笑了:“你刚刚不是说,她才是程舒媚么!”他用裹住黑巾的下巴指了指屋檐下的何乐安,“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流眼泪mdash;mdash;”他反手欲要狠狠地抹掉东方霓裳的脖子,怎料一颗尖锐的石头突然以雷霆之势砸向他的手背,随着骨头碎裂的声响,长剑啪啦地掉在地上了,紧接着一抹深烟蓝色从天而降!
“!”薛慧语惊喜地看向那人,几乎从喉咙里溢出来的呼唤,在看见周遭那四个警惕起来的黑衣人时,生生地忍住了,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埋伏,只好紧紧地揪住身边的程舒媚的手。慌乱的心,却是稍微定下来了。
然而,当众人都注意庭院中的深烟蓝色时,一抹纯白却慢条斯理地从正门走了进来,他笑容轻浅而慵懒地道:“没想到我的杏花苑今日会如此热闹。连瑶台的杀手都来了。”
为首的黑衣人狐疑地看向他,“什么瑶台的杀手mdash;mdash;”
“像你这样的小喽啰,还没资格与我说话。”胥邪衣袖翻飞间,为首的黑衣人颈脖间已闪喷出一抹鲜红,高大的身躯突然像是被人拽掉绳索的木偶轰然倒地了。其余的黑衣人皆见了鬼似的,看着他,而他却似笑非笑地看向最靠近何乐安的一个蒙面黑衣人。
也就是刚刚称何乐安为小娘子的黑衣人,他突然飞身而起,以左边屋檐为落脚点。轻轻地借力,跃于半空中邪肆地大笑道:“胥少主,薛世子,咱们后会有期!”话音未落,人已在眨眼间消失了。但诡异的是,他的笑声竟还在空中不停地回荡!
胥邪皱了皱眉,敛下神思,无视周围剩下的黑衣人,径直朝何乐安走过去。上下左右打量她道:“安儿你mdash;mdash;”
“快,扶住我!”何乐安不等他说完,那副镇定从容的模样就瓦解了,紧张暴露无遗,害怕毫不掩饰地变成虚脱。依赖又信任地倒向他怀里。
胥邪好笑地看着刚还一脸什么事儿都没有的人,以为她是向他撒娇,可手摸到她的后背,发现她的衣服有些被汗水沾染的潮湿时,才发现她流露出来的恐惧不是假的。安抚地拍拍她的背,柔声道:“没事了,抱歉,来迟了。”
“嗯。”何乐安嗅着他身上轻浅的味道,安心地应道,她刚刚之所以会史无前例地害怕,一是因为有孟多娇这样猪一样的队友,二是她现在有爱情有友情有了想保护的东西,开始变得特别怕死了。
庭院中,薛世子手起刀落将剩余的黑衣人们,砍瓜切菜般轻而易举地弄晕了,薛慧语那颗受了惊吓的心,彻底定下来了,飞也似的朝自家哥哥扑过去,“刚真真吓死我了!”就是现在,心肝儿都还是砰砰砰地疯狂乱跳,忍不住就泛起阵阵泪花,嘤咛道。
薛世子拎住自家亲妹,一个箭步接住腿软得几乎要跌坐在地的程舒媚,也别看她冷静从容。其实心里也是慌张不已害怕得要死的,尤其是孟多娇指证她时,她觉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程一,你没事吧mdash;mdash;”
“我没事。”程舒媚的目光从薛世子的臂弯看向屋檐下的白色身影。有些恍惚,但转瞬就朝薛世子扬起一抹浅笑了,“谢谢世子哥哥。”
这时,仿佛一只被遗忘了般,与孟多娇双双跌坐在地的东方霓裳。抹着止不住的泪花,垂着眼帘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真的太太害怕了,才……”
薛慧语看着她害怕又难过还极其想要弥补什么的样子,心好像被谁用针扎了一下,很轻微的那么一下,却十分地疼。她不知道要怎么相信危险的时候,最终还是出卖她们的东方霓裳的道歉,纵然真诚,可她依旧无法接受,“你刚刚……为什么要指安安是……”
“呜呜呜呜,我们之间只有她是庶出,若出事了,权较轻重……”东方霓裳捂脸道。
薛慧语只觉寒意从脚底窜上心头,“今日死生关头你权衡嫡庶,他日危境之中,你是不是也……”觉得别人去死,好过自己去死,然后再一次……她忽然苍白地笑了,“霓裳,我不怪你,人都是怕死,都是自私的,只是我可能以后再也没有办法和你一起玩儿了。”
闻言,东方霓裳不敢置信地抬起哭花了的脸来,只听薛慧语道:“我也怕死。”
东方霓裳哭得更伤心了,在这个庭院里,她越发觉得自己无地自容,于是跌跌撞撞地起身,失魂落魄地离去,孟多娇只能边哭边紧随她而走,直到哭声一点点地被春风吹散。
突来的静谧中,何乐安情绪一收,浅笑道:“我有些渴了,我们喝些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