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睁开眼睛的时候,如同做了一场梦一般,只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梓桐守在自己的身边,而霍庭燎却不知去向。
她诧异的望着梓桐,当即坐起身来。
环顾四周,这不是不留人客栈,记忆还停留在掌柜的把自己甩出来的那一刻。是掌柜的救了她,只是如今这是霍家,并非客栈之内。
“廷业呢?”楚羽忙问。
梓桐抿唇,“夫人怎么忘了,今儿是公子纳妾的日子。”
眉睫陡然扬起,楚羽骇然握住梓桐的胳膊,“你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什么纳妾?谁要纳妾?”她宁愿相信楚英花天酒地,也不会相信霍庭燎朝三暮四。
然则事实的确如此,容不得楚羽不相信。
满目的红绸,满目的大红喜字,挂满了整个霍家大院。走在长长的回廊里,她听到后院传来的丝竹之声,看到漫天的焰火洒满了天空。
霍家果真是要办喜事了,可她呢?
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说变就变了?
站在回廊里,楚羽望着被风吹动的大红灯笼,突然发疯似的往前跑。
她得问清楚霍庭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要另娶她人呢?她已经忘记了自己被冰封的事情,记忆还停留在之前跟他的小矛盾上,原以为彼此的不信任只是一朝之事,他不是等了她千年吗?何以到了这会,突然间移情别恋?
他换了一副心肠,那么她呢?
她动了情,又该如何自处?
后院里还算热闹,霍家本就没什么宾客,而奴才们看到她这个女主人,自然得退避三舍。
楚羽直接去了新房,推开房门的时候,霍庭燎正在掀盖头。
“霍庭燎!”楚羽一声喊。
他的动作便僵持在了半空中。
楚羽疾步走过去,一把就扯掉了新娘子头上的盖头。露出那张让她看着格外揪心的脸,一张跟夏千月一模一样的容脸。
一个踉跄,楚羽手中的盖头无声无息的落地。
“夏千月?”她定定的望着红衣嫁娘,口中始终只有这三个字,“夏千月!”
夏千月徐徐起身,一脸释然的望着楚羽,“饶是成了替身,我亦是甘之如饴。只要能跟廷业在一起,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身份地位名分,都可以统统抛掉。就算他心里想着别人,那也没什么,男人嘛……三妻四妾也是正常。你为正气妻,我为侧室,大家以后和平共处。”
楚羽冷笑,“和平共处?如何能和平共处?”
一山不容二虎,一心难以两相许。
“今日是我纳妾。”霍庭燎终于开了口,“你身为正房就得大肚能容,不过是个妾室,又不是停妻再娶。”
这大概是楚羽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大肚能容?
彼时是谁说的生死一处?
原来最残忍的话,便是深爱时许下的承诺,到了背弃那一日,承诺就成了刀子,刀刀割人性命。
“霍廷业,是我看错你了。”楚羽说这话的时候,口吻里没有愤怒,只是觉得心里寒凉。
她转身就走,梓桐当即跟上。
“别跟着我。”楚羽深吸一口气,“我要回楚家,从今以后这霍家不来也罢!梓桐,以后告诫霍家的人,谁都别来楚家,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夫人?”梓桐凝眉望着楚羽,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楚羽竟是连她都排斥了?
“梓桐,谢谢你这一路对我的保护,但既然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楚羽望着霍庭燎,“是我自己识人不清,不过我楚羽惯来当机立断,不会拖泥带水。我走了,如同我来的时候那样,什么都带不来,什么都带不走。”
她最后看了一眼一身大红喜服的霍庭燎,眉目间云开此生所有凉薄,“霍庭燎,祝你大婚之喜。来日别忘了给我一封休书。咱们一别两宽,我做不到容人之量,还望你能有容人之量,就此放我一条生路,也算是全了你我之间的这份情谊。”
“想来这点要求,对你霍庭燎而言,是件小事。你已有新欢,就不必在意我这个过去之人。大家好聚好散,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来到你的身边。”
“休书……”霍庭燎顿了顿,“怕是给不得,饶是至死你都只能冠上我霍庭燎的姓氏。”
楚羽苦笑两声,“那就随你吧!反正如今我也没什么可在乎了,这名分二字你愿意吊着那就吊着吧!”
她极是潇洒转身,连问一句为什么都觉得苍白无力。
他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他自己的选择,这大红喜服总不是她逼着他穿的吧?他们之间本来就有太多的问题,他隐瞒了太多,她缺失了太多,所以这一场姻缘终是无法拼凑完全。
“公子?”梓桐望着霍庭燎。
他一袭大红喜服在身,脸上却泛着少许苍白。她离去的脚步声,他细细的听着,听得那渐行渐远,听得那消失不见,终是重重的合上眉眼。
“公子何苦呢?”梓桐轻叹。
“与其最后我忘了她,她却执迷不悟的要留下,承受那种生不如死,还不如现在就断了。她此后的人生将会有其他人出现,而我……终是伤了她,时间会抹平一切伤痛,包括她记忆里的我。”霍庭燎敛眸。
夏千月笑靥凉薄,“真是一出好戏,为了让楚羽看不出端倪,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我许你魂魄不散,已经是莫大的宽容。”霍庭燎显得有些虚弱,“夏千月,轮回道上,我替她还你一条命。此后山高水长,不复相见。”
夏千月站在那里,“不过这一次,我终是得偿所愿,与你拜了天地。终于可以,嫁了你一回。”
美丽的脸突然间垮塌下来,满脸的褶子,满脸的皱纹。年轻貌美的女子,瞬间变得老态龙钟,成了垂垂老矣的耄耋老人。
她还是笑着,笑得老泪纵横,“你一辈子都在替她着想。临了还是得不到。霍廷业,我输了,可她也没有赢,我们谁都赢不了。老天爷是公平的,有多大的能力就得承当多大的惩罚。这一场浩劫,终究会有人死。你希望替她死,所以推开她,但你不懂女人的心。”
霍庭燎拂袖,夏千月的身子顷刻间变得单薄起来。
“霍廷业,你不懂。”夏千月消失无踪。
天妒之镜已经消失在三界之中,所以夏千月身上的诅咒便也失去了作用。将军墓被镇在永安寺下,按理说她该随着天妒之镜的消失而消失。
但最后是霍庭燎替她守住了三魂七魄。让她得以进入轮回道,能重新转世为人。
她在三界漂浮了千年,只是因为那一丝的余愿未了。说到底是为了爱,可终究也只是一厢情愿。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自己造的孽理当自己去还。
因果轮回,谁都不例外。
霍庭燎静静的坐在那里,看不见红烛摇曳,却能听得那烛花哔哔啵啵的想着。
记忆回到那一日的花轿临门,他是亲手抱着她进门的。那时候的她,抱在怀里轻飘飘的,柔柔软软的,恨不能揉碎了塞进怀中。
他忍着十五年不曾去看她一眼。忍着十五年等她成长。
人世间的度日如年,他皆已尝遍。
酸甜苦涩,相思成灾,只有他一人关起门来独自体会。
房间里安静下来,一个个都退了出去。
霍庭燎心想,离开了霍家回到了楚家,她是否能就此安然一生?白姬已经放弃了杀她的年头,只要他……这一世的碧桃成殇,约莫是可以度过的。
走出霍家大门的时候,楚羽犹豫过。然则她在门口等了很久都没能等到那急促的脚步声,她自嘲般的笑了笑,怎么忘了如今的他。心中只有那前世红颜,怎么还会想着她这个不像替身的替身?
下台阶的时候,楚羽脚下一颤,险些摔倒在地。
干脆就在霍家的大门前坐了一会,坐到冻得瑟瑟发抖,楚羽才站起身来继续往前走。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借口,那便不必再给自己机会。
他都不在乎,她又何必眷眷不舍?
长长吐出一口气,临走前她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府门前的大红灯笼。自己成亲的时候是睡着进去的,压根没瞧见大红灯笼,如今却看到了他跟夏千月的大红灯笼,还险些喝到了他们的喜酒。
眼睛里流着泪。心里淌着血。
唇角微微扬起的时候,楚羽再也没有回头。
走进黑暗中,走出了霍家的势力范围。身后是回不去的路,前面是茫然的分叉口。胸口一阵翻涌,口中腥甜,她扶着墙“哇”的吐出一口心头血来。
这幽冥血的香气很快会散开,所以她不能在此久留。
想了想,楚羽纵身而起,飞身直奔楚家。
楚家没有人,楚羽并不知道楚英沉睡之事。自己的闺房还被爹娘保存得好好的,这会终于派上了用场,再也不必离开楚家了。
楚风行并胡映容,一直在小宅子里照顾着楚英。
而今的楚英,气若游丝,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吊着。
这就意味着,再过些日子,楚英就会彻底的死去。
白姬蛰伏在屋顶上,静静的看着屋子里燃着的烛光,昏黄的光,透着让人心疼的颜色。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如今只等着最后的一线生机。
长长吐出一口气,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楚英的情景。
那时候的楚英,仍是个玩世不恭,没心没肺的男子。她何其瞧不上他,只觉得这样的男人只配拿来利用,岂可用来相濡以沫。
而今,她却是折在了这样的男子身上。
少了玩世不恭之态,多了让人温暖的安全感。他像个好好先生,仔细的呵护疼爱着自己的妻子,袖手羹汤,不忍让她吃苦受累。
高高在上的荼蘼与繁华,她都经历过,唯独没有尝过人世间最平凡的夫妻之情。
粗茶淡饭,却能让人生出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冲动。
“你准备好了吗?”清柔问,“他的命如今就在你的手里,这会已经气若游丝,再等下去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你是真的想跟他来生再聚吗?”
“我不会让他死。”白姬敛眸,此生终是寻着一件除了杀楚羽,更有意义的事情。
拂袖间,胡映容沉沉睡去。
白姬翩然落地,狐小步第一时间冲了出来,“白姬,你还敢来?”
“为何不敢?”音落瞬间,白姬已经站在了房门口,擦着狐小步的身子而过,狐小步当下被定在原地,压根无法动弹。
“在外头好好替我守着!”白姬深吸一口气,扭头望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楚英。
她拎了裙摆。一步一顿的朝着床边走去。
这才多久没见,楚英已经完全消瘦消去,气息时断时续,脉搏也很难探到。他跟死亡就差了一线距离,只要她今日转身,便是他的一生。
“我也不想……拼了命救你,不想留你一人在这人世间,可是……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她笑得凛冽,眼睛里噙着泪,“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楚英啊楚英,你可知道我这修行千年的九尾。只差这最后一步就能摆脱命运的束缚,就能重续九尾,就能……就能分一条命给你。”
“九尾就是九条性命,然则我所有的性命都用来憎恨,却忘了最初我来人间的初衷。我是来体验真爱的,是想尝一尝人间情爱,我尝到了苦涩便再也不肯相信男人。这男女之间不过是一层皮的关系,又能有什么真感情你?”
白姬泪流满面,“而你却让我明白,男女之爱不是富贵荣华,不是相互利用,只是最平淡的幸福。可惜我一生都在追寻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殊不知,有些东西原来我也可以拥有,我真的拥有过,只是我这修行千年的眸,隔着千年的薄雾,看不到该看的。”
终是执念太深,误人误己,害人害己。
清柔身上的伤,这些日子已经调理得差不多了,所以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白姬取出了长明灯,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掌心,将鲜血滴入了灯盏之中。她以自己的修为燃起了长明灯火。如同楚英的性命一般,火苗极为微小,随时都会熄灭。
“开始吧!”清柔道。
白姬凝眉望着床榻上躺着的一动不动的楚英,俯首吻上他的眉眼,灼热的泪悄无声息的落在他脸上。
深吸一口气,白姬忽然合上眉眼,将全身修为凝为一处,奋力将楚英身上的妖毒吸出。狐毒是从她身上出去的,自然也得由她来收回。
楚英眉宇间的黑气逐渐散去,白姬身上的光逐渐淡薄。
喘一口气,她虚弱的瘫坐在床边,将元丹慢慢的吐出。
扭头望着清柔。白姬面白如纸,“现在轮到你了清柔,你最好别耍花样。帮我给楚英重新凝一魂,补全他的影子。事成之后,我愿意把一般的千年修为,渡给你。”
“你放心,我会帮你。”清柔伸手接过白姬的元丹,眉眼间掠过一丝狡黠,“楚英真是好福气,你这修行千年的九尾,竟为了他做这么多的事,做这么大的牺牲。真是难得!”
“少废话!”白姬喘着粗气,“快点!”
长明灯上的烛火即将熄灭,再不快些凝魂,楚英就会死去。所以白姬急了,她岂能眼睁睁看着楚英就这样消失在自己跟前?
清柔握着元丹在掌心,利用元丹之力,将自己的修为缓缓灌入楚英的身子。
蛇乃至阴之身,的确有可能重凝人魂,助楚英恢复。
可清柔的志不在此,又岂会真心帮着白姬。
如今楚英虽然被拔除了妖毒,但若是不能重新凝起一魂,这残存在影子里的妖毒又会重新蔓延。等于白姬所做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清柔突然笑了,猛然间将元丹吞入腹中。
“你干什么?”白姬骇然,“快点凝魂!”
“这么好的东西,还是别浪费在一介凡人身上为好。”清柔收功,“你痴情凡人,殊不知人妖殊途,我这是帮你斩断情根,助你一臂之力。”
“把元丹吐出来!”白姬厉喝,当即出手。
“吃下去的东西,岂有吐出来的道理!”清柔深吸一口气,她正在逐渐消化白姬的元丹,“白姬。枉你身为九尾,还修行了千年,却没想到为了一个凡人堕落至此,忘了修仙成道的大业。不过现在,你不必纠结了,我替你把一切都彻底解决。”
白姬步步紧逼,想趁着清柔没能消化元丹之前,念咒把元丹逼出来。自己的东西,所谓的窍门自然也是她自己最清楚。
“我敢把元丹交给你,就不怕你动手脚!”白姬一掌推去,拂袖间化去了施在狐小步身上的法术。
恢复自由的狐小步直扑向清柔,方才白姬所做的一切,狐小步业已看得清楚听得明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清柔把元丹拿走,否则楚英真当必死无疑。
白姬被清柔一掌震飞出去,没有元丹的她自然不是清柔的对手。
一口鲜血喷涌在地,白姬面白如纸,险些现了原形。
抬头望着与清柔交手的狐小步,白姬咬咬牙又扑了上去。元丹必须拿回来,否则楚英必死无疑。白姬真的拼了命,狐小步都未曾见过这么玩命的白姬。
白姬的身上多处伤痕,都是拜清柔所赐。
可九尾的秉性就是执迷不悟,执念不灭,是以即便身负重伤,白姬都没有放弃。连狐小步都觉得害怕,白姬追杀楚羽的时候,也没能这么尽心尽力,而今为了楚英可谓真的豁出命去了。
无奈的轻叹一声,狐小步直逼清柔而去。
可他跟失了元丹的白姬联手,也不是清柔的对手。
清柔很享受这种无人匹敌的滋味,终是将二人都震飞了出去。
“就凭你们两个,如今已不是我的对手。白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能唤回自己的元丹吗?很不巧,之前我身上染了不少魔性,所以你这元丹一旦入了我的体内就会与我体内的魔障交织在一起,你再想拿回去,可就没那么容易。”清柔笑靥凉薄,“你们慢慢玩,那我就不奉陪了!”
“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拿了别人的东西还打伤了人,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楚羽从屋顶落下,翩然站在清柔跟前,“这宅子是我哥的,你的进进出出,问过我哥的意见没有?我让你走了吗?”
她眸色猩红,眉心的火焰印记愈发清晰。
清柔一怔,“楚羽?”
楚羽发疯的样子,清柔是见识过的。只是她没想到楚羽竟然会苏醒!
“你不是一直被冰封着吗?”清柔骇然,当即退后一步,“你怎么会醒来?”
“我被冰封?”楚羽并不记得那一日发生的事情,只当是自己睡了一觉,还真的不晓得自己被冰封过一回。所以冰封之后的记忆,她已经彻底想不起来了。
清柔深吸一口气,“就算是你来了又如何?元丹我已经吞了,跟我体内的魔性融为一体,你就算再取出来也是没用的,染了魔性的元丹即便到了楚英的身上,只会有适得其反的作用。”
楚羽捋着袖子,冷眼看着大言不惭的清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什么叫取出来也没用?拿了别人的东西,还能说得这样理直气壮,真是让人心里不痛快。”
下一刻,楚羽突然消失,移形换影间已经站在了清柔跟前,当下掐住了清柔的脖颈。
清柔骇然,一掌直逼楚羽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楚羽当即将清柔甩了出去。
清柔飞身直上屋顶,预备马上离开。然则她刚飞上屋顶,当即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弹了回来,狠狠的砸在地面上。一抬头,她这才发现这宅子四周已经被结界全部封死。她想出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说了,拿了别人的东西就别想着离开。”楚羽双手环胸,冷眼看着爬起来的清柔。
“楚羽!”清柔咬牙切齿,直扑楚羽而去。
狐小步疾呼,“小心!”
楚羽岂能怕她,这清柔跟着霍伯息干了不少坏事,说起来是时候好好收拾一顿。
鲜血飞溅的时候,元丹凝着漆黑的魔气,回到了楚羽的掌心。
“还挺好看的。”楚羽笑得凉凉的。
清柔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眸,瞧着心口处的大窟窿,突然仰头发出歇斯底里的哀嚎。
楚羽吐出一口气,“不知死活的东西。”
顷刻间。眉心的印记彻底敛去,猩红的眸当下恢复了正常之色。她朝着奄奄一息的白姬走去,伸手便将元丹递了出去,“还你。”
白姬一怔,“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楚羽凝眉,“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能力,还能杀得了我吗?若是真当有能力,也不至于连个百年的小蛇妖都对付不了,还需要我出手。”
她回望着被打回原形的清柔,徐徐蹲下身子,“一个连元丹都修不完全的百年蛇妖,只是堪堪修成人形。便敢这样祸乱人间,真是该死。”
清柔已经现了蛇身,她极力的想恢复人形,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楚羽笑得凛冽,伸手抚上清柔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