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摧毁里士满伯爵夫人号二十四小时后,前爪哇星辰号从菲律宾那个隐藏的海湾出现了。它驶出莫罗湾,朝着苏拉威西海航行,航向是西南偏南,进入伯爵夫人原先要走的经过望加锡海峡的航线。
那位印尼水手在掌舵,他身边站着英籍巴基斯坦男孩和阿富汗人。他在教他们如何在海上使船只保持正确的航向。
虽然他的两位学生并不知道,但国际航运界的反恐机构早已知晓,并对这些海域有船只遭劫持、把船员锁进储物柜后在海上兜了几个小时的圈子然后遗弃的现象困惑不解。
原因很简单。“九一一”的劫机者在美国的飞行训练学校学成之后,远东地区的劫船者一直练习在海上操纵船只。在新伯爵夫人号上的这位印尼水手就是其中的一个。
机舱下面的那位轮机工程师是一个真正的海船轮机员。在他以前工作的那艘船只被阿布沙耶夫武装组织劫持时,面对生死选择,他同意加人这个恐怖组织,成为一名恐怖分子。
第三个印尼人曾在加里曼丹岛北方的一个贸易港口的海事局工作,其间他学会了船岸无线电通讯,直至后来他接受了伊斯兰激进思想并被接纳为“伊斯兰祈祷团”成员,后来他还参与协助在巴厘岛迪斯科舞厅安放炸弹。
这三个人是八人中真正需要懂得船只专业知识的人。那位阿拉伯化学师最终将负责引爆货物,而来自阿联酋的苏莱曼将拍摄这些将使世界震惊的图像。巴基斯坦的小伙子,视情况需要,将模仿麦肯德里克船长的那种英格兰北方的口音。而阿富汗人则在以后几天的船只巡航时替换那位水手掌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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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三月底了,但春风还没有吹到美国西北部的略斯喀拉山区。天气依然很冷,那间木屋围墙外面的林子里覆盖着厚厚的积雪。
屋内则温暖舒适。除了日日夜夜的电视、DVD电影、音乐和棋牌,最大的问题是无聊。与灯塔工人一样,人们无所事事,六个月的时间是对个人的内心孤独和自我满足能力的一次极大考验。
然而,值班卫兵可以蹬上雪橇或穿上雪鞋去滑雪,也可以在林子里踏雪行进,以此锻炼身体,调剂一下在平房、食堂和游戏房里的单调生活。对于不能与对方亲善的囚犯来说,心理压力是很大的。
伊兹玛特汗在关塔那摩湾听到过军事法庭庭长宣判放他离开,他深信波尔·伊·查基监狱至多只会关他一年。当他被带到这个孤独的、荒无人烟的地方时——就他目前所知,这次关押是无限期的——发自内心的愤怒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于是他穿上配发给他的木棉条纹囚服,走到外面的围墙内散步。
十步长,五步宽。他闭上眼睛也不会撞上混凝土墙壁。唯一的变化偶尔出现在头顶上方的空中。
多数情况下,空中是厚厚的、铅灰色的云团,雪花就是从那里飘落下来的。但早些时候,当基督徒们装饰圣诞树、歌唱赞美诗的时候,天空是蓝色的,一派清冷。
然后,他看到过老鹰和渡鸦在头顶盘旋,小鸟也曾飞上墙头,俯瞰着他,也许它们为他为什么不出来与它们一起自由玩耍而纳闷。但他最喜欢看的是飞机。
有些他能分辨出军用飞机,虽然他既没有听说过他现在所在的喀斯喀特山脉,也没有听说过往西五十英里处的麦科德空军基地。但他曾经见过美军战机在阿富汗北方的俯冲投弹,他知道飞过这里的是一样的飞机。
还有民航班机。它们有不同的机身标志,尾翼的设计也各不相同,可他知道这些不是表示国籍,而是航空公司的徽标。除了树叶。有些客机总是在尾翼上标着树叶,它们总是在爬升,而且它们总是出现在北方。
辨别北方很容易,他能够看到太阳下山,因此那里是西方,而他则朝着相反的方向祈祷,朝着遥远的东方,朝着麦加。他怀疑他是在美国,因为卫兵的口音显然是美国腔。那为什么不同国家不同标志的班机会从北方过来呢?那只能是上边还有一块国土,那块国土上的人民祈祷在白色的土地上有红色的叶子。所以,他来回踱步,心里纳闷着关于红叶的国土。事实上,他看到的是从温哥华机场起飞的加航班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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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美洲岛国特立尼达和多巴哥的首都西班牙港码头边一家破败的酒吧里,当地团伙袭击了两名商船船员。两人当即身亡,都是被刀子捅死的。
当特立尼达和多巴哥警方赶到时,证人们已经失去记忆了,他们只能回忆起袭击者有五个人,首先挑起了酒吧斗殴,而且是本国人。警方再也没有进行更深入的调查,也没能把凶手捉拿归案。
事实上,这些杀手是当地的黑社会人物,与伊斯兰恐怖主义没有任何联系。但付钱给他们的那个人是“基地”组织在特立尼达和多巴哥分支机构——穆斯林祈祷团的一名资深恐怖分子。
虽然在西方的媒体里依然很低调,但穆斯林祈祷团几年来一直在持续发展,与其他团伙在加勒比海地区的发展壮大一样。在以基督教的价值观和风俗习惯而闻名的一个地区,伊斯兰教一直在通过大批大批地从中东、中亚和印度次大陆移民而在发展壮大。
由穆斯林祈祷团支付的用于杀人的钱款,来自于由已故的塔菲克·库瓦先生所设立的信贷资金,而命令则是来自于依然留在岛上的哈塔卜博士的一位信使。
凶手没有窃取死去的船员的钱包,所以西班牙港警方得以迅速确认受害人是委内瑞拉公民,是当时停泊在港口内的一艘委内瑞拉商船上的水手。
船长巴勃罗·蒙塔尔班闻讯极为震惊,对于船员的死他十分伤心,但他不能在港口等待太长的时间。
把尸体运回加拉加斯的善后工作由委内瑞拉使馆去安排,蒙塔尔班船长则联系他的当地代理要求补充水手。代理去周围寻找,运气不错。他带来了两个来自印度喀拉拉邦的热切的、彬彬有礼的年轻人。他们在世界各地的商船上都工作过,虽然没有人籍特立尼达和多巴哥,但他们有完美的海员证书。
他们被带上船,加入到其他四名船员中,于是“玛利亚女士”号轮在仅仅耽搁了一天之后开航了。
蒙塔尔班船长只是粗略地知道,大多数印度人信仰印度教,但他不知道在印度还有一亿五千万穆斯林。他也不清楚印度的穆斯林与巴基斯坦的一样狂热,而喀拉拉邦这个曾经的共产主义温床,一直是伊斯兰极端主义最猖狂的地区。
他的两名新船员确实在印度当过水手,但那是执行命令去积累经验的。最后,这位信奉天主教的委内瑞拉船长根本不知道,虽然这两个人都没有自杀袭击的心理准备,但他们是为穆斯林祈祷团工作的。那两个倒霉鬼在酒吧里被杀,就是为了把这两个印度水手安插到他的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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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获悉了来自远东的报告后,中央情报局主管行动的副局长马雷克·古米尼准备飞越大西洋去英国。但这次他带上了另一位专家。
“阿拉伯专家们已经很好地完成了任务,史蒂夫。”他在坐飞机前告诉英国秘情局中东处处长史蒂夫·希尔,“现在我们需要懂得国际航运的专家。”
他带上的那个人来自美国海关与边防局的海运处。史蒂夫·希尔从伦敦赶赴北方,陪同的是他的同事,在秘情局反恐处海事科工作。
在苏格兰埃泽尔空军基地,两位年轻的海运专家碰面了:来自美国纽约的查克·海明威和来自英国伦敦的萨姆·西摩尔。在阅读和听取西方的反恐报告中,两人均对对方有所耳闻。他们被告知在十二小时内准备一份对威胁的评估及其对应措施的总体报告。当他们向古米尼、希尔、菲利普和麦克唐纳汇报时,查克·海明威首先发言:
“这不是一次追猎,而是大海捞针。追猎通常有一个已知的目标——而我们所要寻找的是某个会漂流的物体。让我坦率地说吧。
“在当今世界的几个大洋上,有四万六千艘商船在从事着航海贸易。其中一半悬挂着方便旗,而且几乎可以按照船长的意愿而随时进行改变。
“地球表面的七分之六是海洋,在如此广阔的洋面上,在任何一个特定的时刻,实际上成千上万艘在航行的船只是看不到陆地和其他船只的。
“国际贸易的百分之八十仍依赖于海运,这意味着海运的货运量有六十亿吨。而且全世界大约有四千个商港。
“最后,你们要找的是一艘船,可你们并不知道它的船型、尺寸、吨位、轮廓、船龄、船东、船籍和船长的姓名。要想追踪这艘船,目前我们只能称之为‘鬼船’,我们需要了解更多的情况,或者遇到好运气。你们能提供给我们吗?”
一阵令人压抑的沉默。
“这太悲观了。”马雷克·古米尼说,“萨姆,你能否给我们带来一线希望?”
“查克和我都认为,如果我们能够确定恐怖分子要去打击的某种目标,也许我们就有办法了。我们可以核查任何要去那个目标的船只,然后对船只和货物实施武装检查。”英国海运专家萨姆·西摩尔说。
“有意思。”史蒂夫·希尔说,“恐怖分子最有可能袭击的是哪一类目标?”
“我们这一行的人已经担心很多年了,相关报告也写了很多年。海洋是恐怖分子活动的舞台。事实上,‘基地’组织选择空中打击作为它的首次壮举是不合乎逻辑的。他们原先只指望能把世贸中心的双子楼摧毁四个层面,即使那样他们也是出乎意料的幸运。这几年以来,海洋一直在向他们发出召唤。”
“海港的安全保卫工作已经极大地增强了。”马雷克·古米尼说,“我知道,我已经看到了预算。”
“可是还不够,先生。我们知道,自进入千禧年以来,印度尼西亚周围的商船劫持活动越来越猖猓。有些只是为恐怖活动筹集资金。其他的海上事件则不合逻辑。”
“举例说明一下。”
“有十个案子,海盗抢劫了拖轮。有些从来没有找到过。它们没有再出售的可能,因为太引人注目了,也很难进行伪装。那它们有什么用处呢?我们认为它们可被用来拖带一艘遭劫持的超级油轮进入一个像新加坡那样繁忙的国际港口。”
“然后把油轮炸毁?”希尔问道。
“没有必要。只要打开货舱让她自己沉没就可以了。这个港口将会关闭十年。”
“好的。”马雷克·古米尼说,“那么……这是可能的一号目标。劫持一艘超级油轮,用她去封住一个商业港口。这是一个伟大的壮举吗?听起来很平常嘛,除了对那个港口本身……没有人员伤亡。”
“还有更糟的呢,”查克·海明威说,“其他东西也会被一艘沉船摧毁,世界的经济也会遭到重创。本·拉登在二○○四年十月的那次电视录像里声称,他正在转向‘经济破坏’。”
“购物中心或加油站的工作人员,都还没有明白整个世界的贸易现在正趋向‘即时配送’。没人愿意储存商品了。星期一在美国达拉斯出售的中国生产的t恤衫,很可能是上个星期五才运到码头的。汽油也一样。”
“那么巴拿马运河又怎么样?或者苏伊士运河?把它们关闭后,全球经济立刻会陷入混乱。我们在谈论的是千万亿美元的损失。世界上还有十个狭窄的、重要的通航海峡,如果把一艘大货船或大油轮横过来沉下去,那么这些海峡都只能封航。”
“好吧。”马雷克·古米尼说,“我要向我的总统和五位主管汇报。你,希尔,也要向你的首相汇报。我们不能一直停留在‘撬棍’的这条信息上。我们也不用悲伤流泪。我们必须提出具体的措施。所以,请先列出那些可能的袭击破坏行为,再提出一些对应的措施。我们并不是没有自卫的资源。”
查克·海明威取出了一张纸,这是他与西摩尔早先一起准备的。“好吧,先生,我们认为一号可能是劫持和接管一艘大型商船一油轮、货船、矿船,让它沉没在一个狭窄而重要的航运瓶颈处。那么,对应措施是什么呢?确定所有这类的瓶颈地带,派军舰在两头监守。所有进入的船只都要由海军陆战队去登轮检查。”
“天哪,”史蒂夫·希尔叫道,“这会造成混乱的。这么做会被认为我们是在仿效海盗。领海的主权国会怎么样呢?难道他们会一言不发吗?”
“如果恐怖分子得逞,那么其他船只和沿海国家都会遭到毁灭。这么做不会耽搁船期,海军陆战队可以在货船不减速的情况下登轮。而且,坦率地说,任何‘鬼船’上的恐怖分子是不会允许登轮检查的。他们会开枪抵抗,从而暴露自己,并仓促逃窜。我认为船东会赞同我们的意见的。”
“那么,二号可能呢?”史蒂夫·希尔问道。
“驾驶那艘装满了炸药的‘鬼船’,撞向一个海上大设施,如油港或海上石油钻井平台,把它炸成碎片。这会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并由此引起长达几年的经济瘫痪。萨达姆·侯赛因对科威特就来过这么一手,在联军进入时,把科威特的所有油井都点上了火,所以,他给科威特人留下了一片焦土。至于对应措施,也是同样的。辨明并拦截每一艘驶向该设施的船舶。在十英里范围外设置安全警戒线。”
“我们没有这么多的军舰。”史蒂夫·希尔说,“每一个岛屿,每一座海岸炼油厂,每一个海上石油钻井平台?”
“这就是为什么每一个海岸国家都要分担成本的原因。而且也不是非要军舰不可。如果拦截船只时遭到火力攻击,那么那艘‘鬼船’就暴露了,也许可从空中把它击沉,先生。”
马雷克·古米尼用手抹了一把额头。
“还有其他可能吗?”
“还有三号可能,”西摩尔说,“使用炸药对人群实施大屠杀。在这种情况下,目标很可能是海滩上挤满了度假者的一处旅游胜地。这是一幅可怕的景象,想想吧。那次大爆炸把整个城市都从地图上抹去了。迄今为止,它依然是历史上最大的非核武器爆炸事件。”
会议结束后,马雷克·古米尼和史蒂夫·希尔走到了外面。
“我必须去汇报,史蒂夫,可我一点也不愿意这样做。”在停机坪上握手道别时,马雷克说,“顺便说一下,如果采取了应对措施,肯定是要采取的,那么这事在媒体那边我们恐怕是瞒不住的。我们应该尽可能编造一个最完美故事,把那些家伙的注意力从马丁上校身上转移开。但是,如你所知,虽然我很欣赏他,可你必须接受现实。我的意思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
美国空军少校拉里·迪瓦勒看了一眼在亚利桑那州的阳光照耀下的机群,惊奇地看到了正在等待着他的那架F-15E“战鹰”。每次看到自己的战机他都会惊奇。他已经驾驶F-15E型战斗机飞了十年,他觉得这是他最钟爱的机型。
在他的军旅生涯中,他驾驶过F-111“土豚”和F-4G“野鼬鼠”。它们都是美国空军派给他驾驶的很厉害的战斗机,但在飞了二十年、成为一名王牌飞行员之后,战鹰仍是最适合他的战机。
那天,他要驾驶的那架从卢克空军基地飞往华盛顿州的战斗机仍在进行着保养检查。它静悄悄地蹲伏在一大群穿着连体工装的、在它那硕大的机身上爬来爬去的男人和女人中间,没有表露出任何爱恨、喜怒或恐惧的情绪。拉里·迪瓦勒羡慕他的战鹰,尽管结构复杂,但它没有感情,它永远不会害怕。
准备在这天上午进行试飞的这架飞机,已经在卢克空军基地完成了基本大修和地勤服务。在车间里结束这个程序后,根据规定,必须对它进行试飞。
所以这架战鹰在亚利桑那州清晨明媚的春光下等待着。战鹰机身长六十三英尺,高十八英尺,翼展四十英尺,空重四万磅,最大起飞重量是八万一千磅。拉里·迪瓦勒的火力控制员尼基·琼斯上尉走了过来,他刚刚完成了对他自己的设备检查。在战鹰中,火力控制员坐在飞行员后面,他的周围是价值几百万美元的航空器材。在长途飞行去麦科德空军基地之前,他必须对这些仪器进行测试检查。
一辆汽车开了过来,把这两位机组人员送到了半英里之外的那架等待着的战斗机旁边。即使地勤人员工作疏漏的概率极低,他们仍然用了十分钟做好起飞前的检查。
登上飞机后,他们扣上了安全带,向那位地勤人员最后点了一下头。地勤员爬下梯子,走到远处,让他们两人安静地待在飞机上。
拉里·迪瓦勒发动了两台功率强大的F100引擎,座舱罩咝咝响着归位,战鹰开始了滑行。它转向从跑道前方迎面吹来的微风,暂停了一下,接到了允许起飞的指令,蹲伏着作了最后一次制动测试。然后,三十英尺长的火苗从加力燃烧室的双尾管喷射出来,迪瓦勒少校加足了动力。
战机在跑道上狂奔了一英里之后,速度已经达到了一百八十五节,这时候,轮子离开了沥青路面,战鹰升空了。起落架收起来,翼襟翘起来,油门收小以让发动机结束耗油的加力燃烧模式进入正常的动力模式。迪瓦勒把爬升速率设在每分钟五千英尺,在他的身后,他的火控员给了他去目的地的罗盘方位。在三万英尺高度,在一片纯蓝的空中,战鹰放平了机身,把机首指向了西北方向的西雅图。在机肚下面,洛基山脉覆盖着皑皑白雪,并将一路伴随他们。
※※※
在英国外交部,参加二○○七年四月份在美国举行的西方八国首脑会议的英国代表团及其随行顾问人员组建的最后细节工作,几乎全部完成了。整个代表团将租用一架包机,从伦敦希思罗机场飞赴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在那里他们将受到美国国务卿的正式迎接。
其余六个非美国的代表团,将从他们各自的首都飞往肯尼迪机场。所有的代表团都将留在距机场周边一英里的停机坪上,以避开那些游行抗议的人群。美国总统不愿意看到他的客人遭到任何形式的尖叫侮辱和诘问指责。西雅图和热那亚会议的混乱场面再也不能重演了。
代表团离开肯尼迪机场将通过由一系列直升机组成的一条空中走廊,被运送到第二个完全封闭的地方。在那里,他们将轻松地步入会场,在豪华、隐蔽和全封闭的状态下参加持续五天的会议。这样安排很简单,没有漏洞。
“这种安排以前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过的,现在想来,真的很完美。”其中一位英国外交官评论说,“也许有一天我们也应该这么做。”
“更好的消息是,”一位年长的更有经验的同事咕浓着说,“鹰谷会议后,有好几年轮不到我们呢。让其他人去对付几年令人头痛的安保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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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情局副局长马雷克·古米尼很快就回到英国再次与史蒂夫·希尔相聚了。他已经伴随他的局长去过白宫,向总统和五位主管解释了根据从一个闻所未闻的叫拉布安的岛屿发过来的一条奇怪的信息所作出的演绎。
“他们说的与以前大致相同。”古米尼对希尔说,“无论是什么,无论在哪里,都要找到它,摧毁它。”
“我们英国的政府也是这种观点。”史蒂夫·希尔说,“没有条框限制。当场摧毁。他们要求我们就此事通力合作。”
“没问题。可是,史蒂夫,我们的人深信美国很可能就是那个目标,因此我们的海岸警卫工作已经空前加强了对来自中东、亚洲、欧洲等地的检查。如果能够在我们外海的任何水域确定那艘‘鬼船’,我们会立即调动我们的资源去把它摧毁。”
美国国家情报局局长约翰·内格罗蓬特授权中情局把美国要采取的措施,以“仅供阅览”的方式,通报给他们的英国伙伴。
防卫战略分三个阶段:空中侦察、辨识船只身份和核查。任何不能令人满意的解释、任何未作解释的偏离航向,将会招致一次登轮检查。任何抵抗将会使其在海上覆灭。
为确定在海上的范围,以拉布安岛为圆心、以三百海里为半径,画了一个圆圈。在这个圆圈的北部圆弧,一条线直接从太平洋划到了阿拉斯加南海岸的安克雷奇。第二条线从南部弧度的印度尼西亚向东南方延伸,跨过太平洋直抵厄瓜多尔海岸。
这个范围包含了太平洋的大部分,包括了加拿大、美国、墨西哥到厄瓜多尔和巴拿马运河的整条西海岸。
白宫已经决定,现在还没有必要宣布,但其用意是监视在这个三角形内朝东驶向美国海岸的任何船只。离开这个三角形或驶向亚洲的任何船只,就不去管它了。其他的则必须辨认身份、接受核查。
幸亏多年来有些机构坚持施加压力,因此有一个为大家所认同的程序。著名的轮渡运输公司已经同意报备航行计划,将其作为一项日常的例行工作,就像航空公司报备飞行计划那样。在“核查”区内百分之七十的船只将执行报备制度,而且拥有这些船只的公司可以联络他们的船长。根据新规则,航运界同意海船的船长们,如果他们平安无事,将始终使用只有他们的船东才知道的专门术语。如果没能使用业经同意的词语,则意味着船长已经处在了胁迫之下。
在白宫会议结束后七十二小时,第一颗Kh-11“锁眼”人造卫星进入了空间轨道,并开始拍摄印尼圆圈。它的计算机所接收到的指令是拍摄以拉布安岛为圆心、三百海里半径范围内的任何船只,不管它们朝着哪个方向航行。当Kh-11人造卫星开始拍照时,朝着正南方向在穿越望加锡海峡的里士满伯爵夫人号,正位于拉布安以南三百一十海里处。它没有被拍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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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伦敦的观点来看,白官认为会从太平洋发起一次袭击的想法只是那张图画的一半。埃泽尔会议的警告已经报告给了美英政府,要求进一步的调查研究。调研的结果引起了广泛的重视。
唐宁街和白宫通了一次长长的热线电话,商定了关于在马耳他以东的两条最重要的狭窄水道的安全保卫协议。根据协议,英国皇家海军将与埃及合作,监控苏伊士运河的南口,拦截所有从亚洲过来的船只,除了非常小的舟艇。
在波斯湾、阿拉伯海和印度洋上的美国海军军舰,将在巡逻。此处的威胁将来自一艘巨型船只,它可能在海峡中间的深水航道上自沉。这里主要往来的船只是空载从南方进入,从分布在伊朗、阿联酋、巴林、沙特阿拉伯和科威特的油港装上原油后满载驶出的超级油轮。
来自美国人的好消息,是拥有这些趄级油轮的船舶公司的数量相当有限,而且都愿意提供合作,以防止灾难的发生。美国海军陆战队员从“海马”直升机降落到在三百海里之外朝向霍尔木兹海峡航行的一艘超级油轮甲板上,快速检查一下驾驶台,这用不了多少时间,也不会降低船只的航速。
至于二号和三号威胁,每一个有海港的欧洲政府都被警告可能存在着一艘由恐怖分子在指挥操纵的“鬼船”。丹麦要保护哥本哈根,瑞典要照顾斯德哥尔摩和哥德堡,德国要注视任何进入汉堡和基尔的船舶,法国被要求保卫布雷斯特和马赛。从直布罗陀起飞的英国皇家海军飞机开始巡逻夹在西班牙和摩洛哥之间的那条狭长水道,辨明从大西洋过来的任何船只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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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基山脉上空飞行的一路上,迪瓦勒少校已经把战鹰设置在巡航速度,飞机飞得很平稳。在他的身下,天气已经发生了变化。
亚利桑那州无云的蓝天上出现了第一批马尾状的云絮,当他离开内华达州向俄勒冈州飞行时,这些云絮愈发浓厚了。在他掠过哥伦比亚河进入华盛顿州时,他身下的云已经厚重结实,从树梢一直绵延到两万英尺的高空,而且从加拿大边境飘移到了北方。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他仍处在碧空之中,但降落时必须穿过浓厚的云雾。在距离目的地只有二百英里时,他呼叫麦科德空军基地,要求地面指挥飞机的下降和着陆。
麦科德要求他将航向转为向西,越过斯波坎,并按指示下降。战鹰正在向着麦科德左转,这时候,即将成为美国空军最昂贵的那把扳手,从夹在右舷发动机内的两条液压管之间滑了出来。当战鹰结束转弯放平机身时,扳手掉进了涡轮风扇的桨片里。
当刀刃般锋利、高速旋转的压缩机桨叶开始撕裂时,产生的第一个结果是右舷F100发动机深处一声巨大的闷响。每一片被撕裂的桨叶又堵塞了其余的桨叶。在座舱罩内的两位机组人员面前,一只闪亮的红灯回答了尼基·琼斯上尉的惊叫:“怎么回事?”
在琼斯的前面,拉里·迪瓦勒正在倾听他的脑海里的某种尖叫:快点消除。
经过多年的飞行,迪瓦勒的手指几乎不用吩咐就会立即工作,关去一个个开关:燃油、电路、液压管路。但右舷发动机在起火燃烧。内置式灭火器自动开启,但已经太晚了。右舷的F100发动机正被撕成碎片,这是灾难性的引擎故障。
在迪瓦勒身后,火控员在向麦科德呼叫:“求救、求救、求救。右侧发生火灾……”
他的呼救被他身后又一声呼啸打断。右发动机不但没被关闭,其碎片反而冲破防火墙蔓延到了左舷。更多的红灯亮了起来。第二台发动机也起火了。本来因为燃油减少、一台发动机仍在运转,战鹰在迪瓦勒的驾驶下还可以降落。但在两台发动机都停转的情况下,一架现代化的战斗机不可能像很久以前的战斗机那样滑翔,它就像一颗发射出去的子弹。
琼斯上尉后来在回答询问时会说,他的飞行员的声音保持着平静。他把无线电开关拨到了发射模式,这样在麦科德的空中管制员可以实时听到。
“两台发动机都失灵了。”迪瓦勒少校说,“准备弹射。”
火控员最后看了一眼他面前的仪表。高度:两万四千英尺。飞机在俯冲,急速俯冲。外面,阳光依然灿烂,但云层在朝他们迎面扑来。他回过头去最后看了一眼。战鹰已经成了一支火炬,从头到尾都在燃烧。他听到了前面那个同样平静的声音:“弹射,弹射。”
两个人都把手伸到了坐椅旁边的那只把手,拉了一下。这是他们所需做的全部事情。现代的弹射坐椅的自动化程度相当高,即使飞行员失去了知觉,也能为他做所有的事情。
其实,拉里·迪瓦勒和尼基·琼斯都没能目睹战机的坠毁。在几秒钟之内,他们的身体被弹起来,穿过粉碎的座舱罩被抛到了寒冷的同温层。坐椅仍束缚着他们的手脚,保护着它们不会乱舞或被气流冲击得脱落。坐椅还能保护他们的脸部免受狂风的猛烈吹打。
两把下落的弹射椅在微小的拖靶的作用下稳定了,向着地面直冲而下。刹那间,他们迷失在云雾之中。即使两位机组人员能够通过目镜观看,但他们看到的全是在他们面前疾驰而过的潮湿的灰色云团。
坐椅感受到他们已经接近了地面,于是释放了载重。束缚的带子弹开,现在已经相距一英里的这两个人分别脱离了他们的坐椅。空载的坐椅落到了下方的地面上。
人员的降落伞也是自动的。它们也配有一个小拖靶以稳住跳伞人的身体,然后还有主伞盖。当下降速度从每小时一百二十英里骤减到十四英里时,两人都体验到了一种被猛烈拉紧的感觉。
由于身穿薄型的飞行服和重力服,他们开始感觉到寒冷。他们似乎处于天堂与地狱之间一个怪异、潮湿的灰色边缘地带,直至他们分别坠落到松树和云杉的最高枝杈上。
在云层下面半明半暗的光线中,迪瓦勒少校落在了一个开阔地里,地上一层厚厚的、富有弹性的枝叶起到了很好的缓冲作用。经过几秒钟的眩晕和喘了几口气,他解开腰上的主伞搭扣站了起来。然后他开始用无线电联络救援队,以便让他们确定他的位置。
尼基·琼斯上尉也降落在树上,但不是开阔地里,而是在浓密的树丛中。当他落到树枝上时,下落的雪块把他全身淋了个透。他等待着落地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始终没有到来。在他的头顶上方,透过灰蒙蒙的寒气,他看到他的降落伞挂在了树上。在他的身下,他能够看到地面。地上是积雪和松针,他估算落差在十五英尺左右。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放开降落伞搭扣,落了下去。
如果运气好,他在落地后就能站起来。事实上,他感到左腿胫骨“啪”的一声折断了,因为它滑进了雪下两条粗壮的树枝之中。这意味着寒冷和休克将开始毫不留情地消耗他的体能。他也解开无线电开始呼救。
战鹰在它的机组人员弹射出去之后,仍然飞了几秒钟。它抬起机首,摇摆着,倾斜着,又俯冲下去,一头扎进云层里爆炸了。火焰已经蔓延到了油箱。
当战鹰爆炸解体时,两台发动机都从机身上脱离开来,翻滚着落了下去。在两万英尺的空中,每台重达五吨、烈焰腾腾的引擎,以每小时五百英里的速度落到了下面的喀斯喀特山区。一台发动机摧毁了二十棵树。另一台造成了更大的破坏。
在“木屋”里担任警卫队长的那位中情局特工,过了两分钟时间才回过神来,他急忙从正在吃午饭的食堂的地上爬了起来。他感到头晕目眩,还有点恶心。他倚靠在尘土飞扬的木屋墙上,呼唤同事的名字。他听到了几声呻吟。二十分钟后,他搞清了部下的状况。在游戏房里打台球的两个人已经死了。其他三个受了伤。幸运的是那几个在外面散步的人,当那颗陨石,他们以为是陨石,击中木屋时,他们都在一百码距离之外。在警卫班确认总共十二名中情局员工中,两个已死,三个需要住院动手术,两个散步的完好,其余五个吓坏了之后,他们才去检查那个囚徒。
后来,他们被指责行动缓慢,但最后的查询认为他们先寻找自己人是正当合法的。他们透过窥视孔看了一眼那个阿富汗人的房间,发现那里亮堂了许多。在他们进去后,居室与院子之间的那扇门洞开着。由于是用钢筋混凝土建造的,房间本身没受到什么损坏。
但院子的围墙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不管是不是混凝土墙,那台坠落的F100喷气飞机发动机在落到木屋的宿舍区之前,把围墙砸出了一个五英尺的大豁口。那个阿富汗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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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