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秘密执法行动开始了。
配合联邦政府打击有组织犯罪及诈骗活动委员会采取行动的单位,包括联邦调查局、邮政及海关总局、全国税务总署,联邦反毒品局以及其他六七个机构。
调查的范围包括杀人,阴谋杀人,诈骗,敲诈勒索,偷税漏税,合伙欺诈,纵火,侵吞贷款以及吸毒等罪行。
托马斯·柯尔法克斯提供了打开潘朵拉盒子的钥匙,这盒子里装有黑手党犯罪活动的全部情况。这对于扫除主要的有组织的犯罪活动极为有用。
迈克尔·莫雷蒂家族将遭受毁灭性的打击,而全国其他几十个类似的家族也难逃法网。
美国国内国外,政府人员悄悄地对列入名单的人的朋友或业务上有联系的人进行打听和了解。美国政府驻土耳其、墨西哥、圣萨尔瓦多、马赛和洪都拉斯的全权代表,同当地政府的有关人士进行联系,向他们提供黑手党在他们国家进行的非法活动的情况。黑手党的虾兵蟹将纷纷落网。这些人只要招供了有关头面人物的情况,就被悄悄地释放了。所有这一切都干得十分谨慎,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惊动上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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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沃纳作为参议院调查委员会主席,每天都在乔治敦的家里接待络绎不绝的来客。会见是在他的书房里进行的,常常要到半夜一两点钟客人才散去。毫无疑问,这次行动结束后,迈克尔·莫雷蒂的黑手党将被彻底地摧毁,亚当则可以轻而易举地赢得总统竞选。
按理,亚当这时的心情应该十分舒畅,然而事实上他内心却异常悲苦。他正面临一生中最严重的精神危机。詹妮弗·帕克已深深地陷在黑手党的泥潭中,亚当必须提醒她,让她抓紧时机尽快脱身。但是,他负有另一种职责,这就是对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委员会承担的职责,对美国参议院承担的职责。他作为詹妮弗的起诉人,又怎么能同时担任她的保护人?如果他向詹妮弗通风报信而被人发现的话,他的调查委员会便将信誉扫地,迄今所做的卓有成效的工作将前功尽弃。那也将毁了他自己的前途,毁了他全家。
柯尔法克斯在审讯中曾提到詹妮弗有个儿子,这一直使亚当吃惊不小。
他知道他应该同詹妮弗谈谈。
亚当拨了她事务所的电话号码,只听得一个秘书说:“对不起,亚当先生。帕克小姐不在。”
“这,这事儿很重要。你知道我能在什么地方找到她吗?”
“不,先生。您是不是去问问别人?”
没有人能告诉他詹妮弗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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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来的一周里,亚当一天几次地给詹妮弗拨电话,但她的秘书只是说:“对不起,亚当先生。帕克小姐不在事务所。”
一天,正当亚当坐在书房里准备第三次给詹妮弗拨电话时,玛丽·贝思走了进来。亚当漫不经心地放回了电话。
玛丽·贝思走到他跟前,用于指理着他的头发。“你看上去很累,亲爱的。”
“我很好。”
她走到亚当书桌对面一张羊皮靠椅前坐了下来。“事情都凑在一块儿了,是吗,亚当?”
“像是这么回事。”
“但愿一切都快点儿过去。这对你有好处。老这样紧张真受不了。”
“我受得了,玛丽·贝思。别为我担心。”
“可我真担心。詹妮弗·帕克的名字也在名单上,是吗?”
亚当直盯着她。
“你怎么知道的?”
她笑了:“天使,你都把这屋子变成公共会议室啦。我不想听什么,可耳朵里还是听到了一些事。每个人似乎一看到逮捕迈克尔·莫雷蒂和他的女朋友就情绪激昂。”她看了看亚当的脸色,他毫无反应。
玛丽·贝思温柔地望着自己的丈夫,心想:男人是多么地幼稚啊!她比亚当更了解詹妮弗其人。她一直感到困惑不解的是:为什么一个在事业上或政治上如此精明强干的男人,碰到女人就会变得这样愚不可及!看当今世上,又有多少真正的英雄豪杰娶了可鄙的小荡妇。玛丽·贝思知道自己的丈夫同詹妮弗私通过,但她认为那也难怪,他毕竟是个漂亮的男子,很中女人的意。而且,他同所有男人一样,不可能不为美色所打动。玛丽·贝思的哲学是:宽恕,但决不忘却。
玛丽·贝思懂得怎样才对自己的丈夫最为有利。她做的每件事都替亚当着想。嗯,等这一切结束后,她将把亚当带到另一个天地去。他看上去的确疲惫不堪。他们将把萨曼莎留给管家照顾,去某个富于浪漫色彩的地方,也许就去南太平洋的塔希提岛。
玛丽·贝思朝窗外瞥了一眼,看见两个秘密警察在那里闲谈。她对这些秘密警察怀有复杂的情感。她不喜欢别人闯入她的小天地来,但是,他们在她小天地里出现又可以使她想到自己的丈夫是美国的总统候选人。不!她多傻!她的丈夫即将出任美国的下一届总统,每个人都这样说。她一想到这一点,心里就感到暖洋洋的。到那时,当亚当忙于各种会议时,她最大的乐趣将是重新布置和装饰白宫。她会一连几个小时独坐在屋子里,筹划着更换白宫的家具,以及在当上第一夫人后所要做的一切激动人心的事。
她已经在白宫参观过大多数游客不得入内的房间——藏有三千册图书的图书室,瓷器室,外交人员接待室以及二楼的家庭住房和留宿贵宾的七间卧室。
她和亚当将住进白宫,成为白宫历史的一部分。但是,一想到亚当差一点因为那个叫帕克的女人而断送这千载难逢的良机,玛丽·贝思便不寒而栗。好在这一切都已过去,谢谢上帝。
此刻,她注视着亚当。亚当坐在书桌旁,他的脸色多么憔悴啊!
“我给你煮一杯咖啡好吗,亲爱的?”
亚当想说不要,但一转念,说:“那太好了。”
“咖啡一会儿就好。”
玛丽·贝思一离开书房,亚当立即拿起电话,开始拨号。时间已到晚间,他知道詹妮弗的事务所已停止办公,但那儿的总机总该有人的吧。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回话了。
“我有急事,”亚当说,“我是亚当·沃纳。我最近一直在找詹妮弗·帕克。”
“请你等一下,”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声音,“对不起,沃纳先生,我并不了解帕克小姐的下落。你要留个口信吗?”
“不必了。”亚当啪的一下搁回话筒,心里十分沮丧,他知道即使自己留了口信,詹妮弗也不会回话。
他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呆呆地望着窗外茫茫的夜色。他想起了那几十张即将草拟的逮捕证,其中一张是针对谋杀案的。
詹妮弗的名字一定写在那张逮捕证上头。
※※※
五天后,迈克尔·莫雷蒂回到了詹妮弗住的山间小屋,这五天来,詹妮弗什么事也没做,只是吃喝,休息,去山间小径散步。听见迈克尔的车驶来,她便走出屋去迎接他。
迈克尔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说:“你看起来好多了。”
“我是感到好一些了,谢谢你。”
迈克尔说:“我有点事要你做。”
“什么事?”
“我要你明天出发去新加坡。”
“新加坡?”
“那里有个航空公司的职员由于携带一批可卡因被捕了。他叫斯蒂芬·比乔克。现在在押。我要你在他招供前将他保释出来。”
“好吧。”
“尽快回来。我会想念你的。”
他把她拉到自己身旁,轻轻地在她双唇上吻了一下,耳语道:“我爱你,詹妮弗。”
她知道他以前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说过这样的话。
但这已经太晚了。希望已经泯灭,她心中的热情已经永远消失了,留下来的唯有内疚和孤独。她已下定决心要告诉迈克尔,她打算离他而去了。对她来说,这世上已不存在什么亚当或迈克尔,她必须远走高飞,独自到一个什么地方,重新生活。但是,她还欠着他的一份情,她决定为迈克尔最后干一次,待回来后马上告诉他自己的打算。
第二天,她就出发去新加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