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有一回马洛里去看歌剧,就在剧院里睡着了。而这天晚上他在旧金山大歌剧院看《弄臣》,居然能从头到尾欣赏下来。他与罗兰·哈里森,还有她父亲一起坐在包厢里。幕间休息时,在歌剧院大厅里,亚历克斯·哈里森把他介绍给一大帮朋友。
“这是我未来的女婿,一位了不起的医生,肯·马洛里。”
成为亚历克斯·哈里森的女婿,就足以把他造就成一名了不起的医生。
演出结束后,哈里森父女和马洛里到费尔蒙特大酒店优雅的主餐厅吃晚饭。酒店经理带领他们入座时对亚历克斯极为恭敬顺从,马洛里对这种欢迎态度很为受用。从现在开始,我就有钱到这种地方来了,马洛里心里在想,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我是谁。
叫过菜后,罗兰说:“亲亲,我想我们应该搞个招待会宣布我们订婚的事。”
“这是个好主意!”她父亲说。“我们要搞得声势浩大些。你看怎么样,肯?”
马洛里头脑中响起一阵警铃声。订婚晚会就意味着事情的公开。我得先把凯特稳住。一笔钱就能把问题解决。马洛里心中恨透了那次打赌。就为了区区的一万美元,他可能会断送掉如此灿烂的前程。他可以想象得到,如果向哈里森父女俩解释凯特的事,那会招致怎样的后果。
顺便提一下,我忘记告诉你们我已经和医院的一个医生订了婚。她是个黑人……
或者:你们想听个滑稽故事吗?我和医院里几个医生打了个一万美元的赌,我说我能操成这个黑人女医生……
或者:我已经在操办婚事了……
不,他想,我得想个办法花点钱堵住凯特的嘴。
父女俩这会儿正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马洛里满脸笑容。“开个订婚晚会是个绝妙的主意。”
罗兰热情洋溢地说:“好极了。我马上就开始安排。你们男人不会知道办个晚会有多少事要做呢。”
亚历克斯·哈里森转脸对马洛里说:“我已经开始给你作安排了,肯。”
“先生?”
“加利·吉特林,北海岸医院的头头,是我打高尔夫球的老伙伴。我和他说起过你的事,他认为让你和他的医院挂起钩来不会有任何问题。这是享有盛名的医院,你是知道的。在此同时,我会让你建立起自己的业务来。”
马洛里听着,满心欢快。“这太好了。”
“当然,要花个几年工夫才能建立起真正赚钱的业务,不过,我想头一、两年就挣二、三十万美元吧。”
二、三十万美元!我的上帝!马洛里想。他把它当成微不足道的小数目。“这……这真是了不起啦,先生。”
亚历克斯笑着说:“肯,我很快就是你的岳丈了,你就别先生长先生短的啦。叫我亚历克斯。”
“好吧,亚历克斯。”
“你知道,我过去从没在6月份当过新娘,”罗兰说。“你看6月份行吗?”
他能听见凯特的声音在说:你不认为我们该把日子定下来吗?我想也许在6月吧。
马洛里握着罗兰的手。“这太棒了。”这样我就有足够的时间来对付凯特,马洛里打定了主意,自己也得意地笑起来。我要把打赌带她上床赢来的钱分点给她。
“我们在法国南方有条游艇,”亚历克斯·哈里森说着,“你们两位愿意在法国里维埃拉度蜜月吗?你们可以乘我们的湾流号私人飞机去。”
一条游艇。法国里维埃拉。这一切都好似幻境成真。马洛里看着罗兰。“我愿和罗兰在任何地方度蜜月。”
亚历克斯·哈里森点点头。“那好。看样子一切都定妥了。”他朝女儿笑笑。“我会想念你的,宝贝儿。”
“你不但不会失去我,你还到手一个医生呢。”
亚历克斯·哈里森又点点头。“还是这么棒的一个医生。我不管怎样都没法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啊,肯。”
罗兰抚摸着马洛里的手。“我会代你来感谢他的。”
“肯,我们下个星期一起吃午饭好吗?”亚历克斯·哈里森说,“我们先给你找个合适的办公地方,也许在波斯特大厦,我还要安排日子让你见见加利·吉特林。我有好多朋友都拼着命想见你呐。”
“我想你也许该换个字眼,爸爸。”罗兰提议道。她转身对肯说,“我和我的朋友谈起过你,他们也都急切地想见你,只是我可不想让他们见你。”
“除了你,我对任何人都没兴趣。”马洛里热烈地说。
当他们坐进由司机驾驶的罗尔斯罗伊斯车时,罗兰问:“我们带你到哪儿下车,亲亲?”
“医院。我得去查看几个病人。”他并不真打算去见什么病人。凯特正在医院值夜班。
罗兰抚摸着他的脸。“我可怜的宝贝儿。你工作得太辛苦了。”
马洛里叹了口气。“没关系。我只是在帮助别人。”
他在老年病区找到凯特。
“嗨,凯特。”
她情绪非常恶劣。“我们昨晚定下约会的,肯。”
“我知道。我道歉。我没能赴约,而且——”
“这已经是一个星期里的第三次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变成一个让人讨厌的抱怨个没完的女人。“凯特,我非得和你谈谈不可了。这儿附近有没有空房间?”
她想了一下。“315病房的病人出院了,我们去那儿吧。”
他们沿着走廊去315病房。一个护士走过来。“噢,马洛里大夫!彼得森大夫一直在找你。他——”
“告诉他我正忙着。”他挽着凯特的手臂进了电梯。
他们上了3楼,一句话不说,顺着走道进了315病房。马洛里关上身后的门。他觉得紧张,有点透不过气来。他的整个美妙前程取决于以下这几分钟时间。
他握住凯特的手。这个时候应该表现出真诚来。“凯特,你知道我发疯一般爱你。我对别人的感情从来没像对你这样。但是,心肝,现在就生个小孩……嗯……你看不出这不对头吗?我是说……我们两个人都得没日没夜地工作,我们还没有足够的钱来……”
“可是我们能对付过来的,”凯特说。“我爱你,肯,而且我——”
“等一等。我所要求的只是把一切朝后稍稍推迟一点。让我先完成医院的合同,然后在什么地方开始私人行医。也许我们一起回东部去。几年以后我们就能挣到足够的钱结婚生孩子。”
“几年以后?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怀孕了。”
“我知道,亲亲,可是这才多长时间,现在……两个月吗?还有足够时间打掉它。”
凯特看着他,觉得震惊。“不!我不打掉它。我要咱俩马上结婚。现在就结。”
我们在法国南方有条游艇。你们两人愿在法国里维埃拉度蜜月吗?你们可以乘我们的湾流号私人飞机去。
“我已经告诉佩姬和霍尼我们就要结婚了。她们将当我的伴娘。而且我也告诉她们怀孩子的事了。”
马洛里觉得浑身直打寒战。事情将变得不可收拾。如果哈里森父女听到风声,他就全完了。“你不该这样说的。”
“为什么不?”
马洛里强装笑脸。“我希望我们的私生活就咱俩知道,不要说给别人听。”我会帮你立业的……你应该能在头一、两年就挣到二、三十万美元。“凯特,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愿意做人工流产吗?”他真期望她会说愿意,所以尽力在说话的口气中掩饰着绝望。
“不。”
“凯特……”
“我不能,肯。我告诉过你,当我还是姑娘的时候作过人工流产,那是什么滋味。我发过誓这辈子决不再作。别再求我。”
只是在这个时刻,马洛里才意识到他不得不铤而走险。他别无选择。他要除掉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