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听着电话铃响了一遍又一遍。现在是华盛顿时间早上6点。我总是要把老人吵醒,罗伯特想。
电话铃响了6声之后,上将拿起了电话。“喂——”
“上将,我——”
“罗伯特!什么——?”
“什么也别说。你的电话也许已被窃听。我说快点。我只想叫您别相信他们说的关于我的事。我想让您想办法弄清出了什么事。以后我也许会要您帮忙的。”
“当然可以,只要我能做到的,罗伯特。”
“我知道。我以后再给您打电话。”
罗伯特放下了话筒。没时间让他们用电子装置搜索。罗伯特看到一辆蓝色的费亚特车停在酒吧外面。皮埃尔坐在驾驶座上。
“你坐过去,”罗伯特说,“我来开。”
皮埃尔挪出了地方,他坐到了方向盘后面。
“我们是去威尼斯吗?”皮埃尔问。
“嗯。我们先得在几个地方停一下。”是再撒些金属碎箔的时候了。他转弯把车开上了罗西尼街。前面是罗西尼旅行社。罗伯特在路边停下车。“我马上回来。”
皮埃尔看着他走进了旅行社。我可以直接把车开走,她思忖着,把钱也留着,他永远也找不到我。可那该死的车是用我的名义租的。该死!
旅行社里,罗伯特走到柜台前的女人面前。
“您好,有事吗?”
“是的。我是罗伯特·贝拉米中校。我要作些旅行。”罗伯特对她说,“我想预订几张票。”
她笑了笑。“我们就是干这个的,先生。您准备到哪儿去?”
“我想订一张去北京的头等舱机票。”
她做着记录。“您想什么时候走?”
“这个星期五。”
“很好。”她按了按计算机的几个键码。“有中国民航的班机。星期五晚上7点40分起飞。”
“这太好了。”
她又打了几个键码。“您的预订已经认可。用现金付,还是——”
“哦,我没说完呢。我还想订一张去布达佩斯的火车票。”
“什么时间呢,中校?”
“下星期一。”
“用谁的名字?”
“同一个名字。”
她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了他几眼。“您星期五飞北京,可——”
“我还没说完,”罗伯特面带笑容地说,“我还要一张去弗罗里达迈阿密的单程机票,星期天的。”
此时她直愣愣地盯着他。“先生,如果这是某种——”
罗伯特掏出海军情报局信用卡递给她。“票钱就用这张信用卡支付。”
她审视了它一会儿。“对不起。”她走进后面的办公室去,几分钟后又回来。“这完全可以。我们非常乐意替您作安排。您希望所有的票都预订在同一名下吗?”
“是的。请用罗伯特·贝拉米中校的名字。”
“很好。”
罗伯特看她在计算机上又打了几个键码。不一会儿,三张票出来了。她从打印机上把票撕下来。
“请把票分装在信封里。”罗伯特说。
“可以。您想让我把票送到——”
“我这就带走。”
“好的,先生。”
罗伯特咧嘴笑了笑。“谢谢。”不一会儿,他又坐到了驾驶座上。
“现在我们好走了吗?”皮埃尔问。
“我们还要停几站。”罗伯特说。
皮埃尔看着他又往街上扫了几眼,才开动了车子。
“我想让你替我办点事。”罗伯特对她说。
现在来了,皮埃尔想,他要让我做见不得人的事了。“什么事?”她问道。
他们在维多利亚饭店前停下车。罗伯特递给皮埃尔一只信封。“我要你到服务台去,用罗伯特·贝拉米的名字订一套房间。告诉他们,你是他的秘书,他一小时后就到,但你要去看一下房间。你进房间之后,把这个信封放在里面的桌子上。”
她迷惑不解地看着他。“就这些?”
“就这些。”
这人简直不可思议。“好吧。”她希望自己知道这个发了疯的美国人到底想干什么。还有,谁是罗伯特·贝拉米中校?她下了车,走进饭店的门厅。她有些紧张。干她那个行当的人,一直被几家一流的饭店拒之门外。可服务台后的服务员却有礼貌地向她问好。“有事吗,夫人?”
“我是罗伯特·贝拉米中校的秘书。我想替他订套房间。他一小时后就来。”
服务员查了一下房表。“我们正好有一套很不错的房间。”
“我可以看看吗?”皮埃尔问道。
“当然可以。我让人领你去。”
一个经理助理陪皮埃尔上了楼。他们走进那套房子的客厅里,皮埃尔四下瞧了瞧。“您满意吗,夫人?”
皮埃尔根本不知道满意不满意。“嗯,这儿不错。”她把信封从手提包里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我把它放在这儿留给中校。”她说道。
“好的。”
皮埃尔按捺不住好奇心,她打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张写着罗伯特·贝拉米名字的去北京的单程机票。皮埃尔把票放回信封里,又把它放在茶几上,然后便下了楼。
那辆蓝色的费亚特停在饭店前面。
“有什么问题吗?”罗伯特问道。
“没有。”
“我们还要停两站,然后便上路。”罗伯特欢快地说。
下一站是法拉第尔饭店。罗伯特又递给皮埃尔一只信封。“我要你在这儿以罗伯特·贝拉米中校的名义订套房间。告诉他们,他一小时后就住进来,然后——”
“把信封留在房间里。”
“对。”
皮埃尔这次走进饭店时自信多了,就像一名贵妇人那样,她想,必须要有尊严。这就是秘诀。
饭店有套空房间。
“我想看一下。”皮埃尔说。
“当然可以,夫人。”
一位经理助理陪皮埃尔上了楼。“这是我们最好的套间之一。”房间很漂亮。
皮埃尔高傲地说:“我觉得这房间还凑合。你知道,中校非常挑剔。”她从手提包里拿出第二只信封,打开它,朝里面瞟了一眼。信封里装着一张罗伯特·贝拉米中校到布达佩斯的火车票。她眼睛盯着车票,被弄糊涂了。这是什么把戏?她把车票放在床头柜上。
皮埃尔回到车上时,罗伯特问道:“怎么样?”
“没问题。”
“还有最后一站。”
这次是里奥纳多·达·芬奇饭店。罗伯特把第三只信封递给皮埃尔。“我想让你——”
“我知道了。”
到了饭店里,一位服务员说:“夫人,我们确实有一套很漂亮的房间。你说那位中校什么时间来?”
“一小时以后。我想检查一下房间,看看是否令人满意。”
“当然可以,夫人。”
这套房比皮埃尔刚才看的两个更豪华。经理助理把她领到一间宽敞的卧室,房间中间摆着一张挂着篷帐的大床。多浪费呀,皮埃尔想,我在这儿一个晚上就可以发财。她取出第三只信封,朝里面瞥了一眼。里面装着一张去弗罗里达迈阿密的机票。皮埃尔把信封放到了床上。
经理助理陪皮埃尔回到客厅。“我们这儿还有彩电。”他说着走到电视机前,打开了它。罗伯特的照片在荧光屏上闪现。播音员的声音在说:“……国际刑警组织相信,现在他正在罗马。他是因参与一次国际毒品贩运活动而被通缉的。这里是CNN新闻节目。我是伯纳德·肖。”皮埃尔看着荧光屏,目瞪口呆。
经理助理关掉了电视机。“一切都还满意吧?”
“满意。”皮埃尔慢慢地说道。一个毒品贩子!
“我们期待着中校的光临。”
当皮埃尔下楼上车坐到罗伯特身边时,她看他的目光已迥然不同了。
“现在我们出发。”罗伯特笑着说。
※※※
在维多利亚饭店,一位身穿深色西服的男人正在检查房客登记表。“贝拉米中校是什么时候登记住进来的?”
“他还没到。是他秘书预订的房间。她说他一小时后就到。”
那人转身面对着自己的同伴。“把整个饭店监视起来。请求增援。我到楼上去等他。”他又对服务员说,“替我打开房门。”
3分钟后,服务员打开了那个套房的门。穿深色西服的男人手里握着枪,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房间里空空如也。他看到了桌上的信封便拿了起来。信封上写着:“罗伯特·贝拉米中校”。他打开信封,朝里面瞟了一眼。一会儿,他便给意大利秘密警察总部打电话了。
※※※
弗朗斯科·塞扎正同弗兰克·约翰逊上校会面,谈话刚进行到一半。约翰逊上校2小时前才抵达里奥纳多·达·芬奇机场,可他脸上没露出一点倦容。
“据我们所知,”塞扎说,“贝拉米还在罗马。我们接到了30多个关于他行踪的报告。”
“有核查过的吗?”
“没有。”
电话响了。“我是卢基,上校。”电话里的声音说,“我们找到他了。我正在维多利亚饭店他的套房里。我拿到了他去北京的飞机票。他准备星期五离开。”
塞扎的声音欣喜若狂。“好!呆在那儿。我们马上就来。”他放下话筒,转向约翰逊上校。“我想你这一趟要扑空了,上校。我们找到了他。他登记住在维多利亚饭店。他们发现了一张写着他名字的星期五去北京的机票。”
约翰逊上校用温和的语气说道:“贝拉米用自己的名字在饭店登记了?”
“是的。”
“机票上也是他自己的名字?”
“是的。”塞扎上校站起身来。“我们上那儿去。”
约翰逊上校摇了摇头。“别浪费你的时间了。”
“什么?”
“贝拉米从来不——”
电话铃又响了。塞扎一把抓住话筒。一个声音说道:“上校吗?我是马里奥。我们找到贝拉米了。他在法拉第尔饭店。他星期一要乘火车到布达佩斯去。下面我们怎么办?”
“我会给你回话的。”塞扎上校说。他转身看着约翰逊上校。“他们发现了一张写着贝拉米名字的去布达佩斯的火车票。我不明白——”
电话铃再次响了起来。
“喂?”他的调门提高了。
“我是布鲁诺。我们找到贝拉米了。他登记住在里奥纳多·达·芬奇饭店。他准备星期天去迈阿密。我们应该怎么办——?”
“给我回来。”塞扎厉声说道。他砰地放下电话。“他到底玩什么把戏?”
约翰逊上校冷冷地说:“他想让你浪费大量的人力,不是吗?”
“我们现在怎么办?”
“抓住这个杂种!”
※※※
他们正沿着靠近奥尔贾泰的卡西亚大街朝北向威尼斯行驶。警察也许封锁了意大利的所有主要出口,但他们指望他会往西去法国或瑞士去。到了威尼斯,罗伯特思忖着,我可以乘水翼艇到的里雅斯特,然后再北上奥地利。那以后……
皮埃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我饿了。”
“什么?”
“我们早饭、中饭什么都没吃。”
“对不起,”罗伯特说。他的注意力过于集中,根本没想到吃饭!“我们在下一个饭店停下来。”
皮埃尔看着他开车。她比先前更感到迷惑不解。她生活在拉皮条者、妓女还有贩毒者的世界里。这个人决不是罪犯。
他们在下一个城镇一家小饭馆前停了车。罗伯特开到停车点,同皮埃尔下了车。
饭馆顾客盈门,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和丁丁当当的碗碟声响个不停。罗伯特找了张靠墙的桌子,在一张正对着门的椅子上坐下。一名服务员走了过来,把菜单递给了他。
罗伯特想:苏珊此刻应该上船了。也许我这是最后一次跟地说话了。“你看一下菜单,”罗伯特站起身来,“我马上就来。”
皮埃尔看着他走向桌边的电话机亭。他把一枚硬币塞进投币口里。
“我想同直布罗陀的海军陆战队通话。谢谢。”
他给直布罗陀的谁打电话呢?皮埃尔寻思着,那是他的逃路吗?
“接线员,我想给直布罗陀海岸外的‘鱼狗’号美国游艇打一个对方付款的电话。代号是威士忌糖337。谢谢。”
几分钟过去了,接线员们相互呼叫着,他的电话有人接了。
罗伯特听到电话里苏珊的声音。
“苏珊——”
“罗伯特!你没事吧?”
“我很好。我只是想告诉你——”
“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广播里、电视里到处都是。为什么国际警察要追捕你?”
“说来话长。”
“你慢慢说。我想知道。”
他犹豫了。“是政治原因。苏珊。我有几个国家的政府竭力想掩盖的证据,因此国际警察要追捕我。”
皮埃尔专心致志地听罗伯特把话说完。
“我能帮什么忙吗?”苏珊问。
“帮不上,亲爱的。我打电话只是想再次听听你的声音,万一——万一我摆脱不了这一切……”
“别那么说。”她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恐惧。“能告诉我你在哪个国家吗?”
“意大利。”
一阵短暂的沉默。“好吧。我们离你不远。我们就在直布罗陀海岸外。我们可以在你说的任何地方接你上船。”
“不,我——”
“听我的话。这也许是你逃跑的唯一途径了。”
“我不能让你这么做,苏珊,你会很危险的。”
蒙蒂刚好走进舱房,听到了他们的部分谈话。“让我来跟他说。”
“请等一下,罗伯特。蒙蒂想跟你说话。”
“苏珊,我还没——”
蒙蒂的声音传了过来。“罗伯特,我明白你遇到了棘手的麻烦。”
本年度的最佳婉转语。“你可以这么说。”
“我们想帮你解脱。他们不会在一艘游艇上搜你的。你为什么不让我们接你呢?”
“谢谢,蒙蒂,我非常感激。可回答是否定的。”
“我想你在犯一个错误。在这儿你会很安全的。”
他为什么这么急切地想帮忙?“还是要谢谢你。我自己碰运气吧。我想同苏珊说几句。”
“当然可以。”蒙蒂·班克斯把电话递给苏珊。“想办法说服他。”他催促道。
苏珊对着话筒说:“请让我们帮助你吧。”
“你已经帮了我了,苏珊。”他不得不停了片刻。“你是我生活中最美好的东西。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会永远爱着你的。”他勉强笑了笑,“虽然永远的日子也不太长了。”
“你会再给我打电话吗?”
“如果我能够,一定。”
“你向我保证。”
“好吧,我保证。”
他慢慢地放下话筒。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自己?贝拉米,你这个感情冲动的笨蛋!他走回到桌旁。
“我们吃饭吧。”罗伯特说。他点了菜。
“我听到你说的话了。警察在搜捕你,是吗?”
罗伯特的身体僵住了。粗心大意。她会惹麻烦的。“只是点小小的误会。我……”
“别把我当傻瓜,我想帮助你。”
他谨慎地审视着她。“你为什么要帮助我呢?”
皮埃尔凑近身子。“因为你对我慷慨,而且我也憎恨警察。你不知道在街上被他们追赶,被像垃圾一样对待是什么滋味。他们说我卖淫而拘捕我,却又把我带到他们的秘室里轮奸我。这帮畜生!我要不借一切地报复他们。我能够帮助你。”
“皮埃尔,你帮不上什么——”
“在威尼斯,警察很容易就会抓到你。如果你呆在饭店里,他们会找到你。如果你上了某条船,他们就会把你逼入困境。可我知道一个地方很安全,他们找不到你。我母亲和兄弟住在那不勒斯。我们可以住在他们的房子里。警察绝不会上那儿找你的。”
罗伯特沉默了片刻,考虑着此事。皮埃尔说的话很有道理。一个私人住宅要比其他任何地方都安全,而且那不勒斯是个大港口。很容易乘船离开那儿。他踌躇再三没有作答。他不想让皮埃尔承担风险。
“皮埃尔,如果警察找到了我,他们就会按命令杀死我。你会被当成同谋。你会给自己找麻烦的。”
“这很简单。”皮埃尔笑着说,“我们不让他们找到你。”
罗伯特又朝她笑了笑。他拿定了主意。“好,吃饭吧。我们到那不勒斯去。”
※※※
弗兰克·约翰逊上校说:“你的人一点也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
弗朗斯科·塞扎叹了口气。“目前还不知道。但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我们没有时间了。你有没有查一下他前妻的行踪?”
“他前妻?没有。我不明白为什么——”
“那你还没有做好准备工作,”约翰逊上校厉声说道,“她同一个叫蒙蒂·班克斯的男人结了婚。我建议你去查一下他们的下落。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