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尹榜眼。”阮慕阳勾起了唇,笑得仿佛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站直了身子后,尹济的目光落在阮慕阳脸上,带着试探问:“夫人可曾去过扬州?”他站的地方并不亮,表情也不清晰,唯独清晰的是他那带着些轻佻的语气,尽管时间过去、尽管金榜题名,依然没有变。
阮慕阳被他问得心中动了动,面上却是一片平静,温婉贤淑。“从未离过京。”说完,微微转过了头看了眼身后慌张的点翠。
“这样啊,许是我认错了人。”尹济笑了笑,道,“打扰了夫人,告辞。”
“告辞。”
看着尹济随同他手里的一盏孤灯慢慢消失在视线之中,阮慕阳收回了目光。
“夫人,那个登徒子是不是认出我们了?”点翠惊魂未定地问道。
“或许吧。”阮慕阳道,“只要我们不承认就好了。”
尹济这两年变化很大,或许知道这是在京城,他并没有像从前一样喜欢寻根究底。
至于当年的一段过往,他们便当作忘了好了,心照不宣,闭口不提。
阮慕阳回到穿云院的时候,张安夷已经在房中等她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不愿他操心后宅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阮慕阳笑了笑说:“母亲留我用饭,吃完又同我聊了一会儿。”
郑姝回来了,阮慕阳却被留了下来,朝堂上的事张安夷都能看得透彻,成为朝中少数与洛阶和徐厚两个权臣都交好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李氏留阮慕阳的用意?
她不与他提,便是能应对,他便也不说破、不插手,总要留着空间给她的。
张安夷有时候喜欢极了阮慕阳这样懂事的样子,有时又觉得她若是愿意麻烦他、遇到什么不顺心的都与她说更好。
这副什么事都自己扛着的性子叫他觉得怜惜,一点也不像被娇惯着的侍郎府出来的小姐。
感觉到他越来越温柔的目光,阮慕阳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张安夷走到她身边,执起她的手问:“今日去上香可还顺利?”
“自然是顺利的。”
阮慕阳顺着他的引导走到了床边,只听他带着暖意的声音响起:“那便歇下吧。”
她的脸红了起来,随后被他一推,就倒在了锦被之上。
感觉到了身上的重量,阮慕阳忍不住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带着些哀求的语气,娇软地说道:“只许一次,今日我有些乏。”说着这么露骨的话,她两颊上的红晕越来越明显。
张安夷被她逗笑了,低头在她的唇上吻了吻,说:“尽量,只要到时夫人别撩我。”
谁撩他了?
阮慕阳只觉得自己有些冤枉。
“怎样算是撩你?”她红着脸问。
张安夷看着她,目光慢慢变得幽深,说道:“这样就算。”说罢,他再一次吻上了她的唇,手也开始不老实了起来。
没一会儿,阮慕阳便丢盔弃甲,咬着唇、双眼迷离,浑身发烫,双腿发酸没有着落,心底一阵难以言明的空旷,渴望着被什么填满。被他身上灼人的温度慰藉,难耐极了。感觉到张安夷的手沿着她的小腹向下,在她大腿内侧细腻的肌肤上流连了一会儿,然后分开了她的腿的时候,她的身子颤抖了起来。
张安夷看着她动人的反应,勾了勾唇,目光更深了。
随着他的进入和占有,阮慕阳发出了一声轻叹,像是痛苦,但更像是满足。慢慢的,她的声音变得细碎了起来,眼角也沁出了泪。
床帘晃动,灯影摇曳,映出的男女交缠的样子,令人脸红心跳。
两人一阵颤抖和低喘之后。阮慕阳眯着眼睛,轻启红唇,不断地喘着气。她满身是汗,墨色的长发黏在了额头和背上,身上滑腻。还未等她彻底平息下来,张安夷忽然将她翻了过来,从背后覆上了她。
后背毫无阻隔地贴着他的胸膛,那灼人的温度让她的呼吸又急促了起来。意识到他还要再来一回,阮慕阳挣扎着软声说道:“说了只许弄一回。”
“可是夫人一直在撩我。”说着,张安夷扳过她的下巴让她侧过头来,吻上了她的唇,再次唇齿交融。
随后,又是一番极致的缠绵,一室的甜腻与旖旎。
这便是食髓知味,一旦沾了,便再也放不下。
几日后,阮慕阳以感谢洛钰送来糕点为借口,跟李氏说要去洛府一趟。
“二表嫂,这回你也带我去吧。”郑姝像是黏上了阮慕阳,只要她去哪,她便要跟去哪。
李氏在一旁没有说话,显然也是默认郑姝这样做的。
“表妹可知这洛府是什么地方?”阮慕阳脸上一派和气,“这洛府是内阁宰辅洛阁老的府邸,来往的皆是京城的高官或是世家贵族,表妹这样的恐怕是进不了洛府的门的。”
她虽然表现得很是温和,却直接点名了郑姝的身份不够。“母亲,是不是?”她看向李氏。
好在李氏还不是真的连一点轻重都不分的人,尴尬地对郑姝道:“姝儿,你便陪着姨母吧。”
郑姝被阮慕阳一番暗讽,面上无光,觉得丢人极了,心中对她更恨了。
阮慕阳只当没看见,笑得更加温和:“表妹有所不知,洛阁老的孙女洛二小姐不太好相处,表妹这样去是会吃亏的,表嫂也是为你好。”
到了洛府,阮慕阳先去见了洛钰。
洛钰看到阮慕阳来,高兴极了,拉着她道:“阮姐姐,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许久没见到你便来看看。”阮慕阳看着她眉间的愁色问,“怎么了?你似乎不太高兴?”
洛钰松开了她,叹了口气。
见她不说话,阮慕阳猜测道:“上一回见到韩若,听说你正因为亲事在与你爹娘闹脾气?”
进了洛钰的房间,阮慕阳被满地的碎片吓了一跳。这些显然都是洛钰砸的。
洛钰的脸红了起来,有些羞恼地说道:“韩若跟你说了?是啊,我还不想嫁人,可是我爹娘非要我嫁,还要我嫁给一个见都没见过的。”
“那你祖父怎么说?”
“我去求祖父,祖父说让我听爹娘的话。” 那显然这门亲事是洛阶点头的,或者说就是洛阶安排的。
生于世家贵族的女子便是这样,许多时候亲事只是长辈拉拢、巩固与旁人关系的一个手段,尤其是洛钰这样身份显贵的。洛阶的女儿没有个嫁的不是朝中洛阶这一派的重臣,孙女自然也是这样。
阮慕阳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盼她嫁的人会是一个良人。
洛钰自己或许也知道自己的命运,只是现在发发脾气,跟她发发牢骚罢了。
与洛钰聊了一会儿后,阮慕阳问:“你祖父可在家?”
“这会儿应该回来了。”洛钰皱着眉,打量着阮慕阳欲言又止,随后小心地说道。“阮姐姐,你是不是在我替祖父mdash;mdash;”
阮慕阳笑了笑道:“确实有些事要找洛阁老。”
“是不是因为我之前替祖父把你骗去山庄?”洛钰的语气里带着愧疚和自责。
阮慕阳安慰道:“不是的,与你没有关系。”
在下人的带领下,阮慕阳去了洛阶的书房。
看到她进来,洛阶抬了抬眼说:“你来了啊。”
“洛大人。”阮慕阳恭敬地说道,“昨日我与蔡氏说了许多,她虽然一开始表现得有些抵触,但是已经动摇了,应当不成问题。”
洛阶点了点头,苍老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做的很好。”
“那么大人,接下来需要怎么做?”阮慕阳带着些试探问道。她想知道洛阶要如何利用蔡氏。
而洛阶却道:“我在永安王府安插的人自然会与她接上,告诉她该怎么做。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了。”
随着他的目光看过来,阮慕阳立时感觉到了压力。洛阶果然还是不信任她的,不过不要紧,她也不是真的想投靠他麾下,替他办事。她与洛阶只是有着同样的目的mdash;mdash;不让谢昭登上皇位。
“是,大人。”
就在阮慕阳等着洛阶在朝中再次掀起波澜的时候,并不知张府也有人正在酝酿着一场阴谋等着她。
从洛府回来的第二日晚上,阮慕阳坐在房中看书,等待着张安夷从书房回来,忽然来了个下人到了穿云院同她说李氏请她独自去一趟。
刚好珐琅替她去老夫人那里送东西,只有点翠一个人在。
点翠问:“夫人,大夫人这么晚找你去不知道要做什么。”
阮慕阳估摸着李氏又要作妖了。可是不去又不好。
她吩咐道:“若是二爷从书房出来了便跟他说一声,我去母亲那里。”
出了穿云院,在去李氏院子的路上,阮慕阳回想了一下方才,觉得那个下人有些面生,似乎没有在李氏身边见过,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
她刚停下脚步,犹豫要不要去,便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
“张夫人,这么巧。”
阮慕阳回头,发现时尹济。“尹榜眼。”她依旧是一副陌生的语气。
尹济勾起了唇说道:“方才在后面看着张夫人的背影,差点错认成了一个故人。”
既然他说是错认。阮慕阳顺着他的话说:“看来我与尹榜眼的故人有些像。”
“是像极了。”尹济的目光落在阮慕阳的脸上,有些轻佻,“夫人这么晚了一个人要去哪里?”
阮慕阳对他当年在庙中无赖的样子记忆犹新,更是不喜他轻佻的样子,语气疏离地反问:“这么晚尹榜眼还不回去?”
尹济也不生气,像是没看到她疏离的样子,笑了笑说道:“正准备回去了,张夫人,告辞。”
看着阮慕阳转身离开,纤细的身影快要消失在夜色里,尹济又勾了勾唇准备离开,却忽然看到远处闪过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没走多远,在花园之中,阮慕阳又碰上了迎面走来的张安玉。
“四弟。”这一路上碰到的人实在有些多了。
“二嫂这么晚偷偷摸摸一个人在园子里,莫不是又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张安玉皱着眉,神色看起来有几分不好,看到她的时候眉头皱得更紧了。
就在阮慕阳以为他又要向她无端发难,找她麻烦的时候,他忽然朝她靠近,低声问:“那字条是你写的吗?”
“什么字条?”阮慕阳一脸莫名地看着她。
不知是不是错觉,借着月光,她发现张安玉的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想起那语气暧昧露骨的字条,张安玉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随后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皱得更紧说:“我们被人算计了,快走!”说着,他拉起阮慕阳就要离开。
阮慕阳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立即挣扎了起来:“你干什么!”
叔嫂是要避嫌的。
张安玉气急败坏地说:“被人算计了你还不知道!”
算计?
阮慕阳停止了挣扎。
他们两人面前蓦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朝他们撒了一把药粉便跑了。
阮慕阳和张安玉猝不及防。
张安玉靠着极快的反应伸手挡在了阮慕阳面前,替她当了一部分的粉末,而自己却吸了许多。
阮慕阳终于意识到这是一场阴谋,还未等她来得及细想,张安玉忽然松开了他的手,脚步踉跄了起来。
“四弟!你怎么了?”阮慕阳伸手去扶他,却差点被他带得也摔倒。
张安玉浑身无力,脚下似乎站不住了一下,踩进了旁边的草地里,踢歪了花盆,后背靠在了假山上。
紧接着,阮慕阳觉得自己头脑发昏,浑身无力,似也要站不住了。不过她的情况要比张安玉好很多。她咬了下舌尖通过舌尖的疼痛让自己清醒了一些,随后脑中飞快地转着。
张安玉现在连站着都困难了,而她虽然勉强还能支撑,但绝对支撑不到穿云院,若是晕倒在路上说不定会让坏人得逞,可是就这样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要是让人看见了就说不清了。
这迷药说不上多厉害。没有一下子把他们迷晕,却让他们手脚发软,身体不受控制,意识还是有的。
倏地,有脚步声传来。
“四弟!你清醒一些。”
阮慕阳紧张得心中发凉,正要躲到假山后离张安玉远一些的时候,来人已经到了她面前。
“张夫人,可是发生了什么?”
看到是尹济,阮慕阳心中莫名地松了口气。
尹济看到阮慕阳浑身无力的样子,再看了看一旁靠在假山上几乎动弹不得、话也说不出来的张安玉,皱了皱眉,一下子就猜到发生了什么。“我带你走。”他的语气里带着平日里少有的严肃。
阮慕阳此刻完全是靠着舌尖的痛意才这么清醒的。她摇了摇头说:“我没什么事。你先带他走。”若是让尹济带她走,她双腿无力,免不了要被他扶着,若是让人看见了就说不清了。
“那你怎么办?”尹济皱起了眉,显然不放心把阮慕阳一个人留在这里。
阮慕阳警惕地关注着周围的动静,着急地说道:“在张府我能有什么事?尹济,快,先把他带走。”这样的情况下,她已经顾不上对他疏离了。
尹济也不再犹豫,扶起了张安玉。
就在这时,不远处又有动静传来,像是下人。阮慕阳更加紧张了,低声催促道:“快走!”
看着尹济带张安玉走后,阮慕阳躲在了假山后。
好在她是一个人,在暗处,又被假山遮挡着,并不引人注目。
看着一个丫环走过,阮慕阳摸不清是不是害她的那个人,不敢出声。浑身无力,眼皮发沉,好在意识还是有的,每当眼睛快要闭上的时候,阮慕阳就狠狠咬一下自己的舌尖。好在她运气不错,没过多久又有三个丫环朝这里走来。
下药害人这种隐秘的事一般不会三个人结队做,在她们三个走过的时候,阮慕阳咬了咬牙跑了出来,撞在了她们身上。
三个丫环被忽然冲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待看清冲出来的人的脸,她们更加惊讶了。
“二少夫人!”
脱了力的阮慕阳被扶住。
“我身体不适,带我回穿云院。”她艰难地说道。
浑身无力,她几乎是被三个丫环架着走的。
当看到穿云院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阮慕阳终于松开了舌尖。
看到阮慕阳这个架势回来,点翠与珐琅吓了一跳,立即扶着阮慕阳躺到了床上。
“不是去大夫人那里吗?夫人怎么变成了这样?”点翠皱着眉问。
三个丫环摇了摇头道:“我们是在花园里遇到的二少夫人。”
发现阮慕阳的样子太不对劲了,珐琅道:“我去叫二爷。”随后。她便跑了出去。
此时,张安夷正在书房里与吏部员外郎商讨着吏部的事务,忽然书房门被敲响。
“进来。”
只见莫见一脸凝重地走了过来,在张安夷耳边轻声说了句:“二爷,夫人出事了。”
张安夷脸色一变,立即站了起来。
吏部员外郎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
“忽然有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明日再说。”张安夷对莫见说,“送大人出去。”
紧接着,张安夷便先一步离开了。
出了书房,他便看到等在外面、一脸焦急的珐琅。
“怎么回事?”他一边走一边问。
他的步子很快,珐琅不得不小跑才跟得上。“早些时候有下人来传话说大夫人让夫人单独去一趟。夫人便去了,谁知刚刚却被几个别院的丫环扶着回来了,说是在园子里发现的夫人。”
张安夷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当他匆匆赶来的时候,一旁的下人都感觉到了一阵寒气。
看到躺在床上,目光涣散,眼睛却努力睁着一丝缝隙的阮慕阳,张安夷先是皱了皱眉,随后伸手抚上了她的额头,语气温柔地叫了声:“夫人。”
听到张安夷的声音,阮慕阳的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闭上了眼睛彻底昏了过去。
点翠叫道:“夫人!”
仔细看了看,见阮慕阳像是睡着了一样,气色还好,身上也没有伤,张安夷放下了心,问:“大夫请了吗?”
“已经让人去请了。”点翠回答道。
没一会儿,大夫便来了。
替阮慕阳号了号脉之后,大夫道:“二少夫人是中了迷药,昏了过去。好在吸入的不多,待一两个时辰后,药效过去了便能醒了。老夫再开一些消肿和帮助愈合的药,待夫人醒后敷一敷。”
所有人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疑惑了起来。
好好的怎么会中迷药?
张安夷伸手抚上她的下巴,卡开了阮慕阳的口。看到粉嫩的舌尖上刺目的红色,心中怜惜极了,周身的气息更加冷得渗人。
待大夫离开后,他吩咐点翠与珐琅照顾好阮慕阳后,出了房门。
三个遇见阮慕阳的丫环仍然在外面等着。
看到张安夷面色平静地出来,她们无端地感觉到了一阵寒意。这是她们印象里极为和气的二少爷吗?
张安夷问了什么,她们都答了,而且答得非常详细。
盘问完,发现这三个丫环并不可疑后,他朝莫闻做了个手势,随后对她们说:“这些是赏你们的,回去后不要将这件事说出来。”
三个丫环连忙点头。
待三个丫环离开后。张安夷正要转身回屋,却在看到不远处的郑姝的时候微微停了停。
郑姝被那冷冽的目光看得心中一慌,脚下差点没站稳。
张安夷却什么也没说,走进了屋子。
“二爷。”点翠和珐琅对方才张安夷进来时的样子心有余悸。
张安夷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阮慕阳,低声问她们:“之前有人来叫夫人的时候,你们两个谁在?”
“回二爷,奴婢在。”点翠的眼眶有些红。
像是怕打扰到阮慕阳,张安夷将珐琅叫到了门外,说:“你可看到了那个下人的模样?”
点翠点了点头:“看到了。”
“若是再看到,你能将人认出来吗?”
点翠咬了咬唇,坚定地说:“能。”
“好。”张安夷叫来莫见与莫闻说,“你们跟点翠一起。一个院一个院地,把府上的下人都查一遍,务必把那个人找出来。”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就如同平时处理公务的时候一样,更是丝毫不觉得这样兴师动众有什么不对。
莫闻与莫见愣了愣,对视了一眼后,莫闻不确定地问:“二爷,您是说现在?”毕竟现在已是快到亥时了,许多人都睡下了。
张安夷点了点头,眼中没有一丝犹豫:“现在。旁人要是问起来是在做什么,你们先不说,就说是照我的吩咐做的。”虽然语气平静。可是他的话却有些疯狂和强势甚至无情,那居于上位者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仿佛呼吸间就能不动声色地翻江倒海。
随后,他又补充道:“祖父祖母那里就先不要惊动了。”
今夜的张府注定不会平静了。
阮慕阳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半夜了。
张安夷坐在床边,手中拿着一本书。他的身形本来就高大,再加上她躺着看过去,就觉得那双肩膀宽得能将山都支撑起来一样,让她格外的安心。
听到动静,张安夷回过神。
阮慕阳只见他那双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了起来,里面满是柔光。
“醒了?可有觉得哪里不适?”他的语气亦是温和极了。
阮慕阳摇了摇头,只是身上有些乏力,其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问。
“丑时了。”
“怎么还不睡。明早你还要去宫中。”因为没有力气,阮慕阳的声音也是轻轻的。
张安夷温柔地抚上了她的脸颊说:“明日我休沐。”
见房中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一个人都没有,阮慕阳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从张安夷的深邃的眼底看出他此时是不高兴的。
对于害自己的人,阮慕阳心中有数,却没有证据。
张安夷手顺着她侧脸的线条来到了她唇边,手指温柔地在她唇上摩挲着。
“疼吗?”
阮慕阳被他问得愣了愣。
随着张安夷手上微微用力,她被迫微微张开了口。
张安夷的目光落在了她粉嫩的舌头和舌尖的红肿上。
阮慕阳这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后知后觉有些疼。不过舌头上凉凉的,像是被上过药了似的。她摇了摇头。
张安夷的手中滑入她口中,似是安抚一般。轻轻地抚摸着伤口边缘,说道:“夫人怎么能对自己这么狠。”
因为常年写字,他的指腹带着细微的茧,与阮慕阳的舌头相比,显得有些粗糙。阮慕阳因为他的动作不好意思了起来,动了动舌头想将他的手指抵出去,可是一碰上去便觉得自己的津液将他的手指沾湿了,更加不好意思。
张安夷仿佛并不愿意离开,动着手指轻轻抚摸着她伤口旁边,只要她的舌头一动,要反抗,他的手指便也弄了起来。
一来二去。就仿佛他的手指在与她的软滑的舌头嬉戏一般。时不时,阮慕阳还会被他搅得发出轻哼。
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慢慢变得旖旎了起来。
张安夷格外享受这种指尖湿滑的感觉。十指连心,这种感觉涌上了心头,又变成了暖意汇集向小腹处。
而阮慕阳更是因为想到了别的羞人的情景,脸红得不行。
直到敲门声传来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缱绻。
“二爷,人找到了。”是莫闻的声音。
阮慕阳趁机在张安夷的手指上轻轻地咬了一下。张安夷揶揄地笑着抽出手指,上面一片晶亮让阮慕阳都没眼看了。
“我派人去查假传消息的人,已经查到了。”
查到了?这么晚?
怕是整个府上都被闹得没办法睡了吧。
阮慕阳撑着身子要起来。
张安夷将她扶了起来,给她身后垫了垫子,才叫门外的人进来。
莫见和莫闻目不斜视。
跟着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点翠。看见阮慕阳醒了,点翠脸上露出了笑容。
“二爷,人我们查到了。并不是哪个院子里的。而是厨房的人,不过那个丫环已经供出了指使她的人,是表小姐。”莫见说道。
果然是她。
阮慕阳的心中闪过杀意。她小瞧了郑姝了,没想到她居然敢买通府中的下人,诬陷她与张安玉!
用心何等的险恶!
张安夷眼中亦没有露出惊讶的。显然他也猜到了。
“那丫环还招了所有的过程。”莫见慢慢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在要提到张安玉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似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毕竟是叔嫂之间。
阮慕阳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剩下的我来说吧。”
张安夷似乎是从莫见的口气里猜出了些端倪,点了点头道:“你们出去吧。”
他们出去带上门后,屋子里恢复了一片安静,阮慕阳缓缓地说道:“我去母亲院子的路上遇到了被骗来的四弟,四弟看到我,立即就明白了此事有诈,就让我走,但这时候有人忽然朝我们撒了一把迷药。”
阮慕阳继续说道:“我们意识到害我们的人的意图后,我就让比我好一些、还能走的四弟先走,怕被人看到洗不清。然后自己便躲在了假山后,直到那三个丫环出现才出来,让她们将我送回来。”她不是故意要掩去尹济,只是这件事里已经有了个张安玉,再扯上尹济这个外人,就会变得更复杂。
他从侧面看过去,看不清张安夷的神色。他沉默的样子让她摸不清他在想什么,显得格外高深。
察觉到阮慕阳的目光,他转头看向她,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说:“已是深夜了,剩下的明天再说吧。郑姝此人不能再留在府里了。明早我们去见祖父祖母。”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阮慕阳点了点头,眼中闪过冷意。
第二日一大早,张安夷将所有人叫到了老尚书老夫人处。
昨天大半夜,张安夷派人一个院子一个院子查人,动静很大。被吵醒的张安延与王氏间莫见训斥了一顿要将人赶出去,得到的却是莫见格外强硬的态度,说:“是二爷派我们查的。”
莫闻与莫见常年跟在张安夷身边,自然不是普通的小厮,见过的大阵仗也不少,怎么可能被张安延吓到。
他们夫妇二人脸色当即就变得很差,可是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老夫人和老尚书虽然昨晚没被惊动,但是今天一大早整个府里都沸沸扬扬的,自然也知道了。
“安夷自从入了内阁之后就越来越能耐了,昨夜府里都要被他搅翻天了。”季氏语气不善地说,“当真把家里当成了吏部了。”
随后,她看向张安玉说:“安玉,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昨晚没睡好?”
张安玉看向郑姝,冷冷地笑了笑,然后对季氏说道:“娘,别着急,二哥不是胡闹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一会儿就知道了。”他意有所指。
原本就心神不宁的郑姝心虚地低下了头。
不一会儿,张安夷同阮慕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