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尹济的治理下,金陵城的情况有所好转。不仅灾民们得到了安置,而且江边堤坝修筑的速度也比起原来快了许多。尹济俨然成了灾民们口中的“青天大老爷”,相比之下,盘踞金陵许久,真正掌管着金陵的经济命脉的裘然却被百姓们嗤之以鼻。
尹济和裘然自那夜愉快的宴席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来往。
算准了裘然不会甘心,接下来会有动作,等了许久,尹济和阮慕阳终于等到了。
看着尹济手上的帖子,阮慕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愉悦:“没想到裘然想让你做女婿。”风寒好了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她看起来已经没有那么虚弱了,脸上也不似之前那样瘦了。
尹济挑着眉笑了笑。
之前那晚的宴席上,裘然透露出想要结亲的意向,他也顺水推舟没有反对。
然而现在他们虽然面上井水不犯河水,实际上已经势同水火,结亲是不可能的了。
这是一场鸿门宴。
“裘然这么热情,我还要考虑一下去还是不去。”尹济满脸笑意。
阮慕阳道:“裘然此人阴险,必然不会放过你。你去了就是羊入虎口,这时候不应当意气用事。”
尹济想了想阮慕阳的话,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道:“有道理,我是惜命的人,自然不会去自投罗网。”
说罢,他叫来了人说:“替我将这帖子回了,告诉裘大人说城中还有许多烂摊子要收拾。本官脱不开身,多谢美意。”
这场鸿门宴被拒绝了,同时,尹济也表明了自己坚定的立场。
可与此同时,尹济也惹上了麻烦。
第二日阮慕阳依旧像之前一样巳时才起,用过粥和安胎药后便由珐琅扶着、二水陪着,沿着这别院之中的长廊走动,欣赏着这别院之中的景致。自从郑碌被拿下之后,她便不再忧心城中的事情了。整日尽量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安心养胎。
走着走着,阮慕阳便听到了喧闹的声音,像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回事?”
二水立即道:“我去瞧瞧。”
可是二水还没来得去,那争吵的声音就靠近了。
“这位小姐,尹大人真的不在。”是合月的声音。
“让开,连本小姐都敢拦,你可知本小姐是谁吗?”清脆的少女声来势汹汹,带着十足的怒气。
少女一路走进来。在看到阮慕阳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
珐琅唯恐这来势汹汹的少女对阮慕阳不利,挡在了阮慕阳面前,不满地看向合月说:“你怎么将随便什么人都放进来打扰夫人亲近?”珐琅似乎一直对合月有所不满。
合月没有说话。
那少女被珐琅的话气得柳眉倒竖:“一个婢女胆子也这么大?本小姐叫裘菡!信不信本小姐现在就让人将你卖了?”
裘家的七小姐裘菡,是太后的亲妹,也是裘然最小的女儿。
裘然和尹济如今势同水火,裘菡来到这里找尹济到底有什么深意?亦或是裘然的计谋?
“原来是七小姐。”阮慕阳示意珐琅退到后面。裘菡的刁蛮让她十分没有好感。
沉静的声音立即吸引了裘菡的注意力。看到阮慕阳的长相,裘菡眼中立即出现了敌意,问:“你是何人?”
因为先前一路奔波再加上受了风寒,阮慕阳身体虚弱,并没有像许多妇人一下怀了身孕后身子变得圆润,再加上肚子只是微微凸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以裘菡并没有发现她怀了身孕。
阮慕阳笑着道:“我是尹济的姐姐。不知七小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裘菡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随后道:“本小姐是来找尹济的,他人呢?”
看到裘菡提起尹济时眉头紧蹙,愤怒之中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羞怯,阮慕阳猜出了个大概,提起的心落了下来。道:“尹济他去了府衙,并没有回来。”
“胡说,本小姐去过府衙了,他根本不在。”裘菡不耐烦地说完之后便要继续去找,一副不将这个别院翻一遍不会罢休的样子。
合月要去阻止,阮慕阳朝他摇了摇头。
看着裘菡毫无防备地将后背留给他们,阮慕阳眼中的笑意慢慢落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冷意。若是她心狠一点,将裘菡扣下来作为威胁裘然的筹码,或者留着她另做他用,也是十分好的机会。
可是她没有这么狠心。
裘菡此番来是专门找尹济的,恐怕不在裘然的意料之中。
“夫人,现在怎么办?”合月问。
“跟着她,找不到尹济她自然会走的。”说罢,阮慕阳抬脚跟了上去。
“尹济,尹济!你给本小姐出来!”裘菡的刁蛮与当年的洛钰旗鼓相当,不相上下。
阮慕阳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一处处寻,任性的样子,十分感慨。
见她找得差不多了,因为没有找到尹济的踪影越来越气恼的时候,阮慕阳道:“七小姐,尹济真的不在。”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裘菡坐定了下来道,“既然如此我便坐定了在这里等他回来!我今天非要见到他不可。”
阮慕阳不知如何劝她,微微叹了口气。随她去吧,她是注定要伤心的。
“夫人,我扶您回去休息吧。”珐琅道。
阮慕阳点了点头。她正要回去休息的时候,一个护卫匆匆跑了进来对着阮慕阳和合月道:“夫人、统领,裘家的人来了,说是来寻七小姐回去的。”
看护卫的神色,来的一定不只是一个人。
难道他们的目的是借着找裘菡回去,将这里包围起来?
“他们怎么找过来了?”裘菡气愤地站了起来。
阮慕阳端详了一下裘菡的神色,发现似乎是不她想的那样。
即便不是她想的那样,也要防着裘家的人临时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她对裘菡劝道:“七小姐,裘家的人来寻你了,你还是请回吧。尹济恐怕在城里安顿灾民。又或者在监督河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裘菡不语,眉头依然紧皱。
“你们家恐怕来了不少人寻你。你不走他们肯定也不会走,堵在别院门口也不是办法。”阮慕阳轻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低声道,“其实七小姐也应该明白,你们的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里面牵扯的太多……”
裘菡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的。她咬了咬牙,十分不甘心地对跟来的仆从说:“走。”
阮慕阳松了口气:“送七小姐。”
裘菡今日是私自跑出来的。裘然得知消息的时候气得不行,唯恐尹济对裘菡做出对她不利的时候,特别让自己的长子带着人去把裘菡找回来。
可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裘菡平平安安出来了。
裘菡的大哥裘柏松了口气。
“大哥,走吧!”裘菡满脸的不高兴。
裘柏张了张口却懒得教训她,只道:“回去了看父亲这么教训你!”
转身的时候,他隐隐地看见了里面站在暗处的一个纤细的身影,因为光线暗看不清脸。
“大哥,你在看什么?”裘菡问道。
裘柏收回了目光。道:“没什么。这别院之中可有一个妇人?”
裘菡点了点头:“是尹济的姐姐。”
裘柏眼中露出了深思。
回到裘府后,裘然狠狠教训了裘菡一顿,将她禁足了。
原先裘然确实有将裘菡嫁给尹济的打算,是以给过他们接触的机会,甚至还让裘菡跟尹济一起去听戏,但是在他看清了尹济的真面目之后,他便将想法打消了。可谁知裘菡竟然被尹济的模样给骗住了。昨日裘然借着给尹济说亲的名义设下了鸿门宴,顺便试一试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可是他拒绝了。但谁知裘菡竟然将这件事当真了。竟然今日偷偷溜出了门,要去找尹济算账。
裘然被裘菡气得不轻。
随后,他问起裘柏去将裘菡找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生别的事。
裘柏摇了摇头道:“那时尹济并不在,没有人想对七妹不利。不过mdash;mdash;尹济的那个姐姐,我看着有几分眼熟。”
“哦?你见过?”裘然问道。
裘柏细细回忆了一下说:“我只看见一个大概的身影,并没有看到脸,却像是见过一样。如果是尹济的姐姐,我不可能见过,除非mdash;mdash;她不是尹济的姐姐。”
“据眼线说这个女人十分神秘,她住的地方其他下人是不得靠近的。”裘然的眼中出现了一丝笑意,“我先前也怀疑过,已经派人去查了,这几天应该就会有结果。”
另一边,原本阮慕阳是想看着裘菡离开的,可谁知在门口看到了一个有些面熟的人,便下意识走进了暗处。
那人肯定是裘家的人。
回去后仔细想了想,她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当年裘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有一次她去甘泉宫,正好遇到了那个人。
那个人是裘太后的哥哥裘柏。
不知道裘柏有没有看清楚她,有没有认出她,她心下有些不放心。
就像之前合月说的,张安夷如今是裘氏外戚扩张势力的绊脚石,他们是敌人。若是让他们知道她是张安夷的夫人,恐怕不会放过她。
尹济今日在外面了一天,城内城外的跑,知道晚上了才回来。也才听说裘菡来闹了一番的事情。
他回来的时候阮慕阳还没休息,他便去找了阮慕阳一趟。
“裘家的人可有做什么?”尹济问道。
他来找阮慕阳的时候,合月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场的。毕竟他们一个是年轻男子,一个是已婚妇人,需要避嫌的。不过因为是在金陵,再加上情况特殊,礼数已经比在京城之中少很多了。
阮慕阳摇了摇头,随后又将自己忧心的事情说了出来:“我曾经在甘泉宫之中跟裘柏有一面之缘,这次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我。”
尹济皱起了眉。
“我已经与合月商量过了。别院的守卫需要重新布置,需要一些你带来的人。”阮慕阳道。
“这自然是没问题的。”尹济说道,“不过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他们要是认出了你的身份,恐怕会不择手段。你还是早日回京城的好。”说到这里,他心底有一丝失落。
轻佻一笑将心底的情绪拂去,虽不能风过无痕,但是留下些浅浅的痕迹也未尝不是什么好事。至少闲暇之余还能拿出来细细品味一番,开心也好,苦涩也罢,都别有一番滋味。他看向合月道:“你们夫人在金陵的事情之前应该已经传到了京城,很快京城就会有人来接了。”
合月下意识地想问,他怎么知道?
阮慕阳点了点头,又提醒道:“你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与裘然作对,恐怕再这样下去他想要对你下手,你也要小心一些。”
尹济看着阮慕阳笑了笑。轻佻的眉眼间尽是江南之色。
他笑什么?
觉得尹济那赖皮不正经的毛病又要上来了。阮慕阳皱了皱眉。
尹济忽然移开了目光,道:“张夫人这么关心下官,下官忽然有些不适应。”
阮慕阳懒得理他。
这种人当真是不能给好脸色。
“张夫人早些休息,下官告退。”说罢,尹济退出了屋子。
抬头看了看灯下细细得如银丝一样的雨,他勾了勾唇。他确实还是习惯阮慕阳端庄、不可一世地对他,这样他顶多也是犯犯贱,而且犯贱得高兴,但若是她但凡对他露出一丝温柔。透出一丝关心或者是情意,他恐怕就犯不下去贱了。他会不顾一切地去争取她、带她离开,即便她已经嫁做人妇。
他不想坏了她的名声,更拖她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对他冷淡一些,态度差一点儿,正合适。
几日之后,裘然派去扬州查尹济消息的人回来了。他得到的回复是尹济根本没有一位这样的姐姐。
尹济上面确实有两个姐姐,只是那两个近些日子都未曾离开过扬州,更不要说留在金陵养病了。
裘然叫来裘柏。将事情告诉了他。
裘柏道:“父亲,我回去仔细想了想,那身影看着确实熟悉,我应当是在京城见过。”
“京城?”裘然眼中闪过异色。
裘柏点了点头:“只记得应该是在去京城的时候见过,其他想不起来了。”
裘然沉吟道:“既然那个女人不是尹济的姐姐,是从京城过来的,这么神秘,会是什么身份?”
裘柏答不上来。
随后,裘然笑了笑。又道:“也许将这个女人控制住,就能拿捏尹济。你过来,找一些人去……”
裘柏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随后立即道:“还是父亲高明。”
金陵城绵延了许多日的细雨给了许多人缓和的机会,可是这几日,雨势又有了变大的趋势,叫人心中不安。
“夫人,若是雨下大了,那路就难走了。”珐琅已经开始着手为阮慕阳肚子里的孩子做衣服了。因为这眼看着要下大的雨,她似乎没了做针线的兴致,眼中全是忧色。
阮慕阳站在门口,外面的前光勾勒着她的背影。
若是雨下大,恐怕即便京城接她的人来了,也不得不在金陵多停留一些日子了。
当夜,当所有人都睡下了以后,一片万籁俱寂之中,一群穿着黑衣的人如同鬼魅一般闪过。轻微的脚步声被吞没了雨声之中,变得悄然无声。
“来人!有刺客!保护大人!”
一声惊叫打破了别院的宁静,自声音传来的地方第一盏灯亮起来后,其他的灯也逐渐亮了起来。
黑衣人们发现自己暴露,再也不掩饰,相互看了一眼,随后亮出刀剑直冲尹济的房间。
尹济身边有从京城带来的亲信。他们立即与黑衣人打斗了起来,守护着尹济的房间。
他的亲信武功很强,黑衣人从廊下被逼退到了雨中。
紧接着,守在别院之中的官差也赶了过来,黑衣人只有五个,人数上立即占了下风。可是他们却像不杀了尹济不会罢手一样,与尹济的亲信还有官差缠斗着。
尹济披着衣服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看着院中的情形,面上一片冷然:“给本官抓活的,本官要看看到底是谁的人这么大胆!”
因为尹济下令要抓活的,所以黑衣人即便慢慢不敌,也只是受了伤而已。
在又一个黑衣人受了伤之后,其中一个给了他们一个眼色,低声道:“时间差不多了。”
另外四个黑衣人会意,点了点头,随后一同飞身脱离战局,消失在了雨中。
这黑衣人撤离的突然,给人一种诡异之感。再加上他们先前一味地打斗却没有靠近站得不远的尹济,由这些可以看出,他们是在拖延时间。
尹济这样的人自然能反应过来。可是他的神色之中不见任何慌张和讶异,十分平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别院的另一侧,阮慕阳的住处外,刀剑相碰的打斗声要比尹济那边更加激烈,就连空气之中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原来在那些黑衣人在刺杀尹济的同时,还有一些来到了阮慕阳这里。
这里的黑衣人有十二个,比尹济那里多上一倍还多。
但是这里的护卫和官差更多。
阮慕阳和尹济早就料到了裘柏若是认出了阮慕阳,裘然一定会派人来对她不利,是以早就有了准备。
当尹济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这里的黑衣人几乎已经都死了。
阮慕阳的房间大门紧闭。珐琅、二水还有合月和另外两个护卫都守在她身边。外面隐隐传来的血腥味让她心里一阵恶心,干呕了起来。
怀有身孕的人着实不能看血腥的场面,待派人将院子里清理干净之后,尹济敲了敲门。
进来后,看见阮慕阳发白的脸色,他问道:“可还好?”
阮慕阳摇了摇头:“无事。”
“还好我们早有准备,今晚有惊无险,裘然派来的黑衣人全军覆没。”尹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看来裘然至少已经怀疑你的身份了,不可放松警惕,你还是早日离开金陵为好。等京城的人到了,你便立刻动身离开。”
几日之后的一个午后,阮慕阳闲来无事,拿着昆曲的戏本看着。珐琅从外面跑了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喜色说:“夫人!莫闻和合光来了!”
阮慕阳手一抖,戏本差点掉下来。
张安夷终于派人来接她了。
莫闻和合光一进来便跪在了阮慕阳面前道:“夫人,属下等奉二爷之命接夫人回京。”
欣慰、感慨、不真实、期盼……所有的情绪顿时混杂在了一起,化作了一声轻叹。“起来吧。”阮慕阳看向合光说,“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先前始终担心着你一个人会不会遭了孙振的毒手。”
“多谢夫人关心!”
莫闻道:“二爷十分担心夫人,原先想跟属下们一起来接夫人的,可是被政务缠得脱不开身,要晚几日,应该能在半路上迎到夫人。”
想起张安夷,阮慕阳不自觉地摸了摸微微凸起的小腹,心下一片柔软。他到底是放不下她的,等他看到她的肚子的时候。应该会更加高兴。
莫闻、合光跟合月商量了一下,合光将金陵城中危机四伏的情况说了一番后,三人当即决定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第二日清晨便动身回京。
阮慕阳自然也没有意见。
晚上,尹济从府衙之中回来,阮慕阳就告诉了他要离开的消息。
尹济似乎早就听说莫闻他们来了,没有丝毫意外,十分赞同地说道:“你应当是越早走越好。今日雨下得又小了些,但是我今日在城郊遇到了一个老者,他说这雨不会停,很快就会下大。”
阮慕阳点了点头,想了想道:“明日我离开的时候就不来跟你道别了。”莫闻是张安夷的心腹,让他看见她与尹济太过稔熟还是不好的。
“我走之后你还是要小心。没了我,裘然的矛头会更加指向你。毕竟是他的地盘,你不要与他硬碰硬,还要防止他联合其他官员来对付你mdash;mdash;”
尹济看着阮慕阳满脸严肃的叮嘱,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像一只摇着尾巴的狐狸。
阮慕阳看不得他那得意的样子,挑起了眉毛,眼中带着不满和警告。
尹济用那副惯有的轻佻的语气说:“多谢张夫人提醒,下官一定处处小心,毕竟还是要回京城见张夫人的。”
随后,怕真的惹恼了阮慕阳,他收起了玩笑的语气,眼中蕴含着极深刻的情绪说:“一路小心,京城见。”
只恨他生得完了些,遇上的时候她已是人妇。皆是时运,皆是因为命中注定无缘。
“京城见。”
第二日一大早,阮慕阳他们便踏上了回京的路。
看着这么大的阵仗,二水目瞪口呆。从前她只知道夫人的家在京城,会有人来接她们,却没想到会来这么多。
阮慕阳他们离开后没几日,金陵的雨忽然大了起来,秦淮河的水又漫出来了许多,长江的水位再次上涨,等待尹济的是一场硬仗,与天战,与人战。
好在变大的雨势只是让阮慕阳他们的行程不得不变慢,却没有将他们困住。到了山东境内便好了。
回京的路已经走了一半,可是张安夷并没有出现。
莫闻道:“大约二爷是被什么事拖住了,咱们一路往京城走,会碰上二爷的。”
可是,他们又走了大半月,到了京城城门出张安夷依旧没有出现,直到马车到了张府,掀开车帘,阮慕阳看到的是满目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