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上空阴霾密布。上午十点五十分,开始飘雪花,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顿时把个纽约团团裹住。曼哈顿的街道已结冰,绷硬溜滑;柔软的雪花飘落到地面,被行人踩成了雪浆。刺骨的寒风驱赶着为圣诞节采购的人群,催他们快快回家。
在莱辛顿大街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只见一个身披黄色雨衣的瘦子,不紧不慢地走着,不像其他行人那么急急忙忙赶路。他昂着头往前走,被别人撞到身上,好像没感觉到似的。受了一辈子的苦难,他终于解脱了,自由了,他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回到家他要对玛丽说:苦海有边,回头是岸;新的人生,从今开始。过去就像一场噩梦,他已彻底埋葬过去;前途充满光明和希望。他边走边想,玛丽该多么高兴,简直一派喜气洋洋。当他走到59街拐角,交通灯正渐渐由黄变红。虽然心里非常着急,恨不得它马上变成绿灯,但只能同其他行人一样站住。离他几英尺的地方,一个救世军扮成圣诞老人,向过往行人募捐。瘦子把手伸进口袋,抓了些硬币,放在救世军跟前的壶里,算是对命运之神的献礼吧。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在他背上猛击一掌,这实如其来的一击打得他晃晃悠悠,晕头转向。他以为是个醉汉向自己表示亲热呢。
说不定是布鲁斯·包德,这家伙力大如牛,却不知道轻重,习惯于像小孩那样动手伤人。再一想,已一年多没见布鲁斯了。正要扭头去看猛击他一掌的人,只觉得双膝发软,身不由己地倒在人行道上。这一幕像放慢镜头电影,他仿佛站在远处看得十分真切。背部被击的地方先隐隐作痛,随后疼痛四下扩散,不一会儿,他感觉呼吸困难,贴在冰冷的人行道上的脸颊开始麻木了,却仍意识到无数只脚从他脸旁闪过。他知道不能躺在那里。他张开嘴巴请求过路人帮忙,这时一股殷红的鲜血从嘴里涌出,流到正在融化的雪中,横过人行道流入阴沟。他只是呆呆地、困惑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虽然痛的更厉害了,他倒并不在意,因为他突然想起自己获得自由了,正要向亲人玛丽报告这个好消息。他轻轻地合上眼,静静地躺着。雪片夹着雨点,冰凉冰凉,但他已什么都感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