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裁:散文
作者:杨绛
杨绛,原名杨季康,江苏无锡人,1911年生于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员,作家、评论家、翻译家、剧作家。她既搞创作,又从事翻译与理论研究。主要作品有剧本《称心如意》、、《风絮》,长篇小说,短篇小说集《倒影集》,散文集《干校六记》、《将饮菜》等。杨绛具有多方面的文学修养,创作取材广泛,手法多样。作品中声誉最高的当推散文《干校六记》和长篇小说。
杨绛少年时代先后在北京、上海、苏州等地读书。1932年毕业于苏州东吴大学,获文学学士学位,当年考入清华大学研究生院,为外国语言文学研究生。1935年与钱锺书结婚,同年夏季与丈夫同赴英国、法国留学。1938年秋回国,曾任上海震旦女子文理学院外语系教授、清华大学外语系教授。1949年后,调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研究员。
杨绛的第一部作品为短篇小说《璐璐,不用愁!》,于1934年初发表于《大公报文艺副刊》。40年代初,她连续创作了喜剧《称心如意》和,这两部剧本写作和上演于抗战时期沦陷后的上海,当时引起很大反响。80年代以来,是杨绛创作的“新时期”,她以散文和小说两方面的创作成就引起世人注目。其散文代表作《干校六记》出版于1981年,畅销于整个80年代,在港澳台均出版了繁体字单行本,并被译成多种外国文字在国外出版。小说代表作(意即洗脑筋,系国内最早反映知识分子改造的文学作品),出版于1988年,在知识分子当中引起很大反响,作品亦被译成多种外国文字出版。
作为外国文学研究家,杨绛写过多篇评析西班牙和英国文学名著的理论作品,如评论《堂吉诃德》、《小癞子》(Lazarillodeltormes)和《塞莱斯蒂娜》(LaCelestina)等的文章以及论英国作家菲尔丁等。
作为翻译家,杨绛的文学翻译成就卓著,除《堂吉诃德》外,她还翻译了西班牙流浪汉小说《小癞子》、法国文学名著《吉尔·布拉斯》(AlainReneLeSage:)以及古希腊散文柏拉图(plato)的“对话录”《斐多》(Phaedo)等。
跨入新世纪之后,杨绛在整理编订钱锺书遗稿之余,又创作了《怀念陈衡哲》、《难忘的一天》和《我在启明上学》等多篇忆旧散文;出版于2003年6月的家庭纪事散文,则因其真挚的情感和优美隽永的文笔而深深打动读者,成为2003年的超级畅销书。
《干校六记》出版于1981年,畅销于整个80年代,在港澳台均出版了繁体字单行本,并被译成多种外国文字在国外出版。在知识分子当中引起很大反响,作品亦被译成多种外国文字出版。《干校六记》所谓“干校”,指林彪、“四人帮”利用它摧残人材、摧残干部,有着触目惊心的事实。而季康的《干校六记》却有意回避了这一方面事实的叙述和描写,除第一则多少接触了一些大动乱的现实,带给她女儿及她一家的令人心碎的事实外,其余五记可以说都选取的是“干校”生活中看来一些琐细的侧面。《干校六记》在许多人的心里唤起对干校生活的回忆,把人们感觉到,而不能说出的感想充分而深切的表现出来了。文革是灾难,是浩劫,作为灾难与浩劫的亲历者,杨绛先生始终保持知识分子的尊严,努力保持心灵的宁静。对自己遭受的痛苦与磨难,她用平淡的语气,平实的文字倾吐出来,让人读后没有怨恨,而是深沉思索。
《干校六记》包括、《凿井记劳》、《学圃记闲》、《小趋记情》、《冒险记事》、《误传记妄》六篇。从1969年11月钱钟书下干校写起,1970年7月杨绛也去了干校,之前,是在单位“接受‘工人、解放军宣传队’的‘再教育’。全体人员先是集中在办公室里,六、七人至九、十人一间,每天清晨练操,上下午和晚饭后共三个单元分班学习。过了些时候,年老体弱的可以回家住,学习时间渐渐减为上下午两个单元。我们俩都搬回家去住……”。下干校后,学员们先参加劳动,“一九七一年早春,……干校的任务,由劳动改为‘学习’——学习阶级斗争吧?”
《干校六记》在思想上有一种很吸引人的特点,这就是作者杨绛在困难的环境中,极力去发掘和描写知识分子们,在困难的环境中内心之高尚的情操,展现了中国老一代知识分子的高尚的情操。这些我国著名学者和文学家们,在年已过花甲的情况下,被投诸人烟稀少、自然条件极为恶劣的环境里,虚度岁月,这是怎样的民族的和文化的悲剧啊。但在作者所写的《干校六记》中,我们看不到任何绝望、沉沦情绪的流露和表现,而是流露他们对生活、对未来的热切向往。在一种特殊情况下的劳动所形成的集体感。下放干校挖井时,那种辛苦哪里是这位六旬老人可以做得的,可先生却为自己受到同志们的照顾而心存庆幸与感激。“那块地硬得像石头。我费尽吃奶气力,一锹下去,只筑出一道白痕,引得小伙子们大笑。他们也挖得吃力,说得用鹤嘴镬来凿。我的“拿手”是脚步快;动不了手,就飞跑回连,领了两把鹤嘴镬,扛在肩头,居然还能飞快跑回菜园。我们怕井水涌上来了不便挖掘,所以我们也学大田劳动的榜样,大清早饿着肚子上菜园;早饭时阿香和我回厨房去,把馒头、稀饭、咸菜、开水等放在推车上,送往菜园。平坦的大道或下坡路上,由我推车;拐弯处,曲曲弯弯的小道或上坡路上,由阿香推。那是很吃力的;推得不稳,会把稀饭和开水泼掉。我曾试过,深有体会。我们这种不平等的合作,好在偏劳者不计较,两人干得很融洽.作者为自己因年老体弱而受别人照顾而感到占了便宜,也时常为自己不能多出力而惭愧,却似乎视文革给他们带来的劫难而不见,这样的知足心态怎么会让人不快乐呢?
《干校六记》中所记述的生活小事,件件鲜活暖人,作者在书中所展现的情怀,实在感人至深意味无穷。就像先生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每朵乌云都有道银边,值让人回味无穷。在钱锺书先生先行下放后,两位老人只能凭书信相互惦念了。“默存得空就写家信;三言两语,断断续续,白天黑夜都写。这些信如果保留下来,如今重读该多么有趣!”而当杨绛先生在八个月后也下放到河南后,尽管离得很近,但因时间受限仍然书信不断。“我们虽然相去不过一小时的路程,却各有所属,得听指挥、服从纪律,不能随便走动,经常只是书信来往。”还有杨绛先生自己称作的“菜园相会”。“班长派我看菜园是照顾我,因为默存的宿舍就在砖窑以北不远,只不过十多分钟的路。默存是看守工具的。我的班长常叫我去借工具。我就兴冲冲走去走回,借了又还。默存的专职是通信员。默存每天沿着我们菜地东边的小溪迤逦往南又往东去。他有时绕道到菜地来看我。默存从邮电所拿了邮件,我们就隔着小溪叫应一下,问答几句。我一人守园的时候,我们老夫妇就经常可在菜园相会,远胜于旧小说、戏剧里后花园私相约会的情人了。有一晚,我在井边洗漱完毕,回房睡觉,忽发现床上有两堆东西。我打开手电一照,只见血淋淋一只开膛破肚的死鼠,旁边是一堆粉红色的内脏。我遇见默存,就把这桩倒霉事告诉他,说猫儿“以腐鼠‘饷’我。默存安慰我说:这是吉兆,也许你要离开此处了。死鼠内脏和身躯分成两堆,离也;鼠者,处也。我听了大笑,凭他运用多么巧妙的圆梦术或拆字法,也不能叫我相信他为我编造的好话。”
在我看来,在当时那样一个大背景下,作者哪些小情趣却显得如此情深意长。虽然,说来是小事,又有多少人能从这样寡淡无味苦涩的日子里增添出如此爱意绵绵的情趣来呢?所以,看了杨绛先生的故事,我就想,爱人间的相互关怀与爱护,实际上不难做到,就在于有没有那份真心与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