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声袅袅作响。伊成坐在窄廊边缘弹着琵琶。
屋檐外射进来的月光,将伊成染成湿润般的青色,浮托在黑暗中。
晴明与博雅躲在屏风后,偷偷观察伊成的神情。
伊成和前几夜一样,正在同看似身在庭院中、却没有实体的东西对话。
“您到底在说些什么?我不懂您的意思。”
伊成边弹琵琶边与对方谈话。
“您说想从山里出来,可是……”
“您喜欢那首作者不详的和歌?”
“您想要那个‘山’字?”
在旁人看来,伊成看似自言自语,也看似与身边某人对话。
然而,博雅环视整个庭院,总是见不到任何人影。
默默无言望着庭院的晴明,喃喃自语:“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晴明,你知道了什么吗?”博雅也悄声问晴明。
“嗯,知道了一些。”
“一些?我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
“既然你看不见‘那个’,当然也看不出端倪了。”
“‘那个’?晴明,难道你看见了什么?”
“嗯。”
“看见什么?”
“看见每晚都来找伊成大人的那位访客。”
“访客?我什么都没看到?”
“想看吗?”
“我也可以看到吗?”
“应该可以。”晴明说毕,伸出左手,再吩咐博雅,“眼睛闭上。”
博雅闭上双眼。晴明将左手搁在博雅脸上。大拇指按着博雅紧闭的左眼,食指与中指则按着右眼。右手贴在博雅脑后,嘴里小声念起咒文。
晴明收回双手,向博雅悄声道:“睁开眼睛吧。”
博雅缓缓睁开双眼。眼睛愈睁愈大……“啊……”博雅吞下险些迸出的叫声。
“有人……”博雅嘶哑地说。
博雅定睛注视眼前的光景。原来,坐在窄廊的伊成眼前——也就是庭院灌木丛之间,也坐着某人。
那人身穿破旧青色窄袖服,是个男人。年龄大约五十岁左右。
那男人坐在泥土上,正在同伊成对话。而且额头上似乎贴着什么东西。类似文字的东西。
“晴明,庭院那男人的额头上,好像写着什么……”
是汉字,单单一个字。
“是‘山’……”晴明喃喃自语。
原来在庭院那男人的额头,有个用毛笔写成的“山”字。
“博雅,看样子,这个问题可以提早解决。”晴明说。
“真的?”
“今晚什么都不必做,暂且放手不管。”
“不会有事吗?”
“不会。只不过一、二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伊成大人或许会更消瘦一点,但不会影响他的性命。”
“那,你打算怎么办?”
“明天去见某位大人。”
“某位大人?”
“不论如何解决问题,都要先听听那位大人的意见再说。”
“到底是谁?是哪位大人?”
“你也见过他呀。”
“我见过?”
“就是贺茂忠行师傅的儿子,贺茂保宪啦。”晴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