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敢。”我愤怒地说道。
他不屑地回答:“他们不敢吗?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不敢做的,斐兹骏骑,而你也不知道。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想个更好的办法把门拴上,除非你希望自己的头上也被套上袋子。”他露出了笑容,但一点儿也不像平常嘲弄嬉笑的样子,然后一溜烟就出去了。我在他离开之后走到门边,将木条卡在门上,背靠着门叹了一口气。
“其他人都好好的,惟真。”我对着寂静无声的房间大声说道。“但是对我而言,我想你还是尽快回来。除了红船之外又发生了许多事情,而且我总感觉古灵或许无法帮忙抵抗我们所面对的其他威胁。”
我等待着,希望感觉到他的响应或赞同,但却毫无音讯,让我的心又窜起了一阵慌乱。我很难确定惟真的意识在何时会与我同在,更从来不知道他是否感应到我想要传达给他的想法。
我再一次纳闷他为什么不直接把指令传给端宁,既然他都已经花了一整个夏季的时间对她技传有关红船的讯息,为什么他现在如此沉默?有可能是他技传给她了,但是她有所隐瞒?还是,她只向帝尊透露?我不禁深思。或许弄臣脸上的伤痕正反映出帝尊因惟真发现自己不在时出了什么事而慌张;至于他为什么找上弄臣当代罪羔羊,这可有得猜了。或许,他只不过是把弄臣当出气筒,而弄臣从来就不怕去得罪帝尊,对其他人也一样。
那一夜稍晚的时候,我去找莫莉。虽然在这时候过去挺危险的,因为现在有更多人聚集在这闹哄哄的城堡里,也需要更多仆人照顾他们,但我的疑心无法阻止我。当我敲门的时候,莫莉透过房门问道:“是谁?”
“是我。”我不可置信地回答,因为她以前从来没问过。
“喔。”她回答后便打开门,我也一溜烟地进门,并且在她走到壁炉边时把门拴好。她蹲在壁炉前毫无必要地添着柴火,看也没看我。她穿着蓝色的女仆服装,头发也还是绑起来,身上的每一道线条都在警告我,让我知道自己又有麻烦了。
“对不起,我最近都没什么空来。”
“我也觉得抱歉。”莫莉简短回答。
她没给我什么机会说完开场白。“这阵子发生了很多事情,让我非常忙碌。”
“忙些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心中已然明白这个对话将如何继续。“没办法和你谈的那些事情。”
“当然。”表面上她的语气既镇静又冷酷,但我知道其实她的暴怒正逐渐蔓延,我只要说错一个字就会引燃怒火,就算什么都不说也一样,看来我还是得直接应付自己的问题。
“莫莉,我今晚来这儿是因为--”
“喔,我知道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让你终于肯过来了。唯一让我惊讶的就是我自己,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为什么每天忙完了就直接回房等待着你,明知机会渺茫却仍期待你可能会出现?其实我可以做其他事情,像是最近有好几场吟游诗人和傀儡戏的表演,都是帝尊王子安排的。我可以和其他仆人一起围坐在小壁炉边看表演,享受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而不是上楼面对孤寂。或许我也可以忙些别的,像厨娘答应让我在她不忙的时候使用厨房,而我有灯芯材料、药草和兽脂,真该在药草正香的时候好好运用这些,但是我没有。我只是上楼呆在这里,明知机会渺茫却仍指望你会记得我,想和我共度些许时光。”
我像海边的岩石般承受她一波接一波的言语浪潮袭击,却无计可施。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只得趁她喘口气的时候低头注视自己的脚。当她再度开口时,语气中的怒气逐渐消退,但更糟的是,痛苦和气馁取代了原本的怒气。
“斐兹,这真的很不容易。每次当我认为自己接受事实了,但转个弯却发现自己又再度陷入等待中。但是,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什么了吧,是不是?永远无法拥有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时刻,也没有属于我们自己的空间。”她停顿了一会儿,低着头紧咬着下唇,当她再度开口时,声音颤抖了起来。“我看到婕敏了。她真漂亮,而我甚至借机跟她说话……我问她们的房间是否需要更多蜡烛……她害羞地回答我,但很亲切,甚至谢谢我如此关心她们,这里可没有什么人会感谢仆人的。她是……她人很好,是位淑女。噢,他们绝不会允许你娶我的,那你为什么想娶一位仆人为妻?”
“对我来说你不是仆人,”我平静地说道,“我从来没有把你想成那样。”
“那么,我算什么?我也不是个妻子。”她平静地指出。
“在我的心中,你是。”我痛苦地对她说。这是我仅能给她的一丝怜悯的安慰,我也因她接受了这个说法而感到羞愧。她走过来将额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温柔地拥抱她,过了一会儿更紧紧抱住她。当她依偎在我的怀里时,我对着她的秀发柔声说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有……怀孕吗?”
“什么?”她伸手一推离开我的怀抱,抬头注视着我的脸。
“你怀了我的孩子吗?”
“我……没有。不,我没有。”她稍作停顿,“你怎么突然问起这种事?”
“我只是有点纳闷,就这样。我是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我们结婚了,而我到现在都还没怀孕,邻居就会对我们猛摇头。”
“真的吗?”我从来没想到这一点。我知道有人怀疑珂翠肯是否不孕,因为她婚后一年来都没怀孕,但她的不孕是个公众话题,我却没想到连邻居都会如此对新婚夫妇寄予厚望。
“当然。到了这个时候,就会有人给我他们母亲的泡茶偏方,或是野猪牙粉让我在晚上加进你的麦酒里。”
“是真的吗?”我将她搂近我身边,傻傻地露齿而笑。
“嗯。”她回我一个微笑,然后笑容缓缓褪去。“是这样的。”她平静地说道,“我有服用其他药草防止自己受孕。”
我可没忘记耐辛那天的教诲。“我听说如果妇女长期服用那一类药草的话会生病。”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语气平淡地说道,“况且,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她有些刻薄地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