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宰手里拿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白色盒子。智恩摇着头接了过来。系在盒子外面的红色蝴蝶结非常漂亮,但是她确信自己并没有带这种东西,智恩想把它还给英宰。
“接着吧,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什么?”
智恩惊讶地问了句“什么?”就再也没说别的。看着她这个样子,英宰笑了笑,模仿她的样子也说了声“什么?”
“接到礼物的时候,应该当着送礼物的人把礼物拆开,然后说声谢谢……这才是起码的礼貌啊,不是吗?”
不经意间,他又变回了那个说话刻薄的房主“闵志勋”,既不是剧本的角色,也不是面对惠媛大气不敢出的那个男人。智恩轻轻地笑了笑,解开蝴蝶结,打开了盒盖。
“啊……?”
“除了‘什么’和‘啊?’,你就不会说别的吗?”
白色的盒子里盛有一件紫罗兰色的华丽晚礼服。他故意背对惠媛,等候智恩的反应。
“我就知道你只带了牛仔裤。”
英宰似乎突然有了先知先觉的能力,准确无误地预测出了今天的状况。
“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个……”
“虽然我昨天才告诉你郊游的事,其实我早在一个星期前就知道了。我在和导演见面,和剧作家见面的时候,顺便买下了。不要因为这是裙子而责怪我,穿上吧,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说完,他又附在智恩耳边开起了玩笑,“如果里面要不穿内衣,这件礼服就会显得更性感”,智恩踢了他的小腿一脚,把他赶了出去。
“那个……”
“怎么,还想挨踢吗?”
如果他再敢胡说八道,就给他一拳。智恩这样想着,猛地推开了门,门前没有人,只有几个小盒子放在门口。英宰站在对面的卧室门前,脱下t恤,换上了白衬衫。
“这是皮鞋和首饰。我可不是那种只送礼服做礼物的男人,那样就太没情趣了。”
说着,他调皮地冲智恩抛了个媚眼。
“哇,你真是一个专业的花心大萝卜!”
“哈哈,你这是在称赞我吧?”
他接过哥哥扔给他的领带,围在脖子上,走进了房间。智恩也用笑容代替了感激的话语,拿着盒子回到房间。
“这是怎么搞的,他比想象中正常得多……”
现在看来,当时那些眼泪不是“闵志勋”流的,而是剧中主人公的眼泪。他过于沉浸在剧中因为恋人死去而夜夜产生幻觉的钢琴师的角色里了,以为自己对惠媛的感情还没理清,所以请求她的帮助。不过现在好了,他好象已经不需要智恩为他担心了。如果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不可能为智恩准备这些服装和首饰。
智恩总是忍不住笑出来,于是使劲咬着嘴唇,把盒子放在床上。这时,正在梳头的惠媛回头看了看她,说道。
“志勋很会取悦女人,是不是?”
“什么?”
智恩非常惊讶,没想到惠媛会主动谈论英宰。
“是啊,惠媛姐不知道我了解她和闵志勋君之间的关系……”
智恩正在考虑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这时惠媛走了过来,说要帮她穿衣服。
“又买这种暴露的衣服,哎哟,这个变态!”
这次暴露的不是胸部,而是后背,她没有合适的内衣。现在她才理解英宰说“如果里面不穿内衣,这件礼服会显得更性感”是什么意思。智恩焦虑地打开其他的盒子,看来这个变态打定主意要把变态精神贯彻到底了,盒子里竟然还装着内衣。
“真是不简单……”
想象着英宰挑选女式内衣时挑肥拣瘦的样子,智恩不禁连连摇头。
“这个颜色是我喜欢的……”
惠媛帮智恩系好礼服的装饰带,对智恩说道。看似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却让智恩产生了极其微妙的感觉。
“应该是偶然吧……”
他是那种只要好看就不考虑其他问题的人。所以呢,他只是因为这种颜色的礼服在所有礼服中最漂亮才买的,并非潜意识里想着这是惠媛喜欢的颜色。智恩决定这样认为。
“你和志勋交往的时间很长吗?”
惠媛对智恩说,头发盘起来会更漂亮,于是拿来自己的簪子戴在智恩头上,一边问她。智恩从镜子里看着惠媛,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看来不只是闵志勋君没有摆脱过去的感情,惠媛姐姐心里也很乱。”
智恩想知道她仅仅是对昔日恋人的现状感到好奇呢,还是对志勋依然心存留恋。
“不算长,惠媛姐姐呢?”
智恩心里很紧张,不过她对自己的演技非常满意。
“我们从小就认识,所以时间很长了,我就住在他家隔壁。”
“你不用对我说敬语,你不是比我大吗?”
“那怎么行呢?”
惠媛笑得很可爱,也很纯真,丝毫感觉不出里面有什么恶意。
“除去民赫哥和志勋去英国留学的六年时间,除去他们两个人参军的时间,我们大部分时候都是一起度过。全家旅行的时候,我们也常常一起……”
“那么你来这里应该也不是第一次了吧?”
惠媛点了点头,智恩后悔了。她之所以问这些问题,主要是想了解惠媛的心思,没想到结果只弄清楚了自己的立场。对于英宰来说,惠媛是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人,可是自己呢,不过是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罢了,对他的童年生活根本不了解,对他的家庭也只有来别墅的路上听说了那么一点点。
英宰为智恩抽出椅子,她对英宰的举动大为吃惊,赶紧坐下了。智恩张望着漫长的桌子周围,发现他们家的西方礼节理所当然,英宰的父亲也为夫人抽出了椅子。
“真像另一个世界上的人!”
提起郊游,她只能想到和朋友们用火炉炖汤,或者烤肉卷生菜叶吃的情景,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尴尬和陌生。看电视剧的时候,经常看到女主人公和富家子弟结婚的故事,现在她才真切地体会到那些女主人公们如坐针毡的痛苦。
本来智恩就很紧张,神经敏锐,座位的安排更是雪上加霜。年纪大的人坐上席,然后大家按顺序列坐,智恩旁边坐着英宰,英宰的旁边是惠媛,惠媛再旁边就是民赫。智恩暗暗担心,下意识地看了看英宰的脸。
“你看过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导演的吗?”
英宰似乎感觉到智恩正在看自己,他让服务员先上沙拉,然后问智恩。
“那部影片里不是经常出现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场面吗?”
智恩点了点头。服务员走过来给每个人倒香槟酒,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我父亲是的忠实影迷,所以从我小时候开始,我们全家人就经常这样聚在郊外吃饭。”
所有人的酒杯都倒满了,英宰的父亲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
“他把自己当成了教父,你看看,和马龙·白兰度挺像吧?你就当做这是电影里的某个场面,跟着往下进行,就不会觉得太尴尬了。”
所有人都跟着举起酒杯,英宰也笑呵呵地举起了酒杯,兴致勃勃地加入父亲的“教父”游戏。智恩对这种资产阶级的家庭氛围不太适应,却也能微笑着举起了杯。
“那你就是阿尔·帕西诺了?”
“我比他更帅,你这句话无效!”
他恢复了从前的机智和自恋,智恩放心下来,认真倾听英宰父亲的贺词。他先向赐给他们丰盛晚餐的上帝表达感激之情,然后又为家里添了新成员表达心中的喜悦,结束了简短的贺词。
“你怎么只吃沙拉?”
大家正在吃饭,惠媛问道。大家吃着龙虾,说说笑笑,所以他们两个说话也没什么特别。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和智恩觉得不大舒服。
“我在减肥,你不要管。”
英宰看也不看惠媛,眼睛盯着盘子说。
“你已经比以前瘦了……还减什么肥啊?”
“我让你不要管!”
听到英宰反应如此强烈,说话的语气如此尖锐,智恩有些不安了。直到现在,她好象才明白英宰为什么对自己格外亲切,为自己考虑得那么周到了。他千方百计不让自己想起惠媛。他以为只要把精力集中在别人身上,就不会陷进对惠媛的感情之中了。
“她已经节食一周了,为了接拍新电影,他要减轻体重。”
为了防止他变得更加尖锐,智恩故意插进了他们的谈话。幸好,英宰没有表现得更加敏感。
吃完饭后,服务员整理餐桌,智恩被亲戚们缠着讲述英宰即将开拍的新影片。英宰到了服营养剂的时间,进了别墅里面,留下智恩和家人喝着葡萄酒聊天。
“那个钢琴是谁的呢?”
吃饭的时候,智恩一直心存疑问。家里好象没有人弹钢琴,但是餐桌附近却放着一架巨大的钢琴。正在听智恩讲述电影故事的英宰母亲跟智恩一起往钢琴看去,回答她说。
“啊,本来是放在里面的,今天天气好,我们想在外面听钢琴,所以就搬了出来。我们惠媛一会儿还要弹钢琴呢。”
英宰的母亲对惠媛成为自己的儿媳妇似乎非常满意。听民赫说,母亲太喜欢惠媛了,以至于惠媛的父母亲在别墅里也没多少时间和惠媛在一起。
“惠媛姐姐呢?”
“她去拿乐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