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都在恐惧之中,因为周围总是有监视我的人。”
她翻书时,书页响个不停,好像这本书带有静电似的。
“……等我醒来时,我发现了什么?”
她翻着书,这些被刷过的的书页在油漆下仿佛快要窒息了。
“它让我明白了一点,我所知道的最好的监视者……”
莉赛尔把马克斯·范登伯格的礼物读了三遍,也研究了三遍,每次都能发现一条陌生的漆痕或一个陌生的词语。读完第三遍后,她尽量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走到妈妈和爸爸的房间,壁炉旁划给马克斯的那块地方是空的。
她想了想,意识到该去他创作这本书的地方感谢他,应该说这是最好的,甚至是完美的做法。
她走下通往地下室的楼梯,看见墙上有一摊水渍,仿佛一幅相框——里边是一个在对她微笑的秘密。
再走几米,经过一段长长的通道,就到了那堆床罩和七零八落的油漆桶旁了,它们掩护着马克斯·范登伯格。她把床罩挪开一条缝,朝里面张望着。
她最先看到的是他的肩膀,她缓缓地,艰难地把手从缝隙中一点点伸进去,直到把手放到他肩上。他衣着单薄,但还没有被惊醒。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随着他的呼吸和肩膀轻轻地上下移动。她观察了一会儿,然后靠墙坐下来。
这昏昏欲睡的气氛也感染了她。
他先前写下的文字还完整地保留在楼梯边的墙上,字迹外歪扭扭的,带着点孩子气。这些文字看着躲在此地的犹太人和小女孩挨在一块儿亲密地入睡。
他们在呼吸。
德国人和犹太人的肺都在呼吸。
墙边,《监视者》一书无声地、满足地待在一旁,像是莉赛尔·梅明格脚上一个美丽的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