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还清了所有的债。”
便将余生,予你一人。
楚彧安静地看她,她未说出口的话,他懂,他的阿娆,终归是会要他的,与上一世不一样的,这一世,他不会让她一人为营,不会让她满身伤痕,不会让她所爱所念之人离她而去,这一世,他会是阿娆的千军万马。
楚彧突然唤她:“阿娆。”
“嗯。”
萧景姒应她,他却什么都不说,只是喊她的名字。
“阿娆。”
“嗯。”
和上一世不一样,那时候,他将奄奄一息的她带回西陵,不管他怎么唤她,都没有人会回应他。
“阿娆,你随我去西陵好不好?”
“阿娆,你愿不愿做我的妻子?”
“阿娆,你别死,不要丢下我。”
“阿娆,等我。”
“吾以北赢万妖之魂,以祭星辰,以动月时,易君之宿,渡君生以。”
“阿娆,乖,吞下去,以后便不会再痛了。”
那时候她遍体鳞伤,甚至没有力气应他一句,甚至听不清他的话,看不到他一直哭一直哭,看不到他向命运跪地求饶,舍弃他一身修为,与北赢万妖之王不死不灭的灵魂。
“阿娆。”
“怎么了?”萧景姒抬头,“怎么一直喊我?”
“没什么?我只是怕你不在。”楚彧微微倾身,“阿娆,以后我喊你,你一定要应我。”
“好。”
浮世重生,她还依旧,也不枉他,以万妖之魂,许她一世安好。
她啊,不知晓,这一世重生,背负了怎样的沉重,不知晓也好,他哪里舍得。
菁华在殿外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见他家世子爷依依不舍地出来,菁华定睛一看:“世子怎将它抱出来了。”
姑且先说抱,确切地说,小灰是被妖王大人提着耳朵揪出来的。
“喵。”小灰苟延残喘。
楚彧随手一甩,将小灰扔出了十几米外,言辞愤慨:“这小畜生胆大包天,竟敢进阿娆的寝殿。”
菁华将马车牵过来,就问了:“那世子想如何处理了这小畜生。”
楚彧认真思考,睨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灰猫,懒洋洋地:“剥了。”
“喵!”妖王大人开恩啊!
楚彧瞧也没瞧一眼,上了马车。
轿子外面,某小畜生仰天长啸:“喵!”恨天不公,命途多舛啊。
菁华跳上马车,勒紧缰绳,停下动作思索:“若是剥了它,国师大人恐会生疑。”养了这么久,也有了感情。
后一句,菁华识趣地没有说出口。
轿子里头,传出来世子爷慵懒的声音:“剥了它,本世子自会赔阿娆一只毛更白更漂亮的。”
毛更白更漂亮的?世子爷说的是自己?
菁华明白了:哦,世子一直惦记着让自己取而代之,从上次受伤开始便在寻契机,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自己送去给国师大人当爱宠,是以,小灰就是阻止世子爷常伴国师大人左右的绊脚石。
世子爷自言自语似的,找了很多说辞:“如今阿娆一个人住进了星月殿,总会有坏人想害她,宫里的人伺候她也不尽心,这只蠢猫除了吃和睡一点作用都没有,我的伤也已经完全好了,以后我要去陪她,保护她。”
契机找到了,世子爷迫不及待了,但,不用这么急于一时吧,王爷这段时间在凉都,时机不对啊。
菁华就劝:“此事需从长计议,王爷还在府里,恐怕不会同意。”
楚彧不管不顾:“与他何干。”
菁华也确实说不出所以然来,就转移话题,“世子若是困了,便稍作歇息,属下慢些行。”
世子爷答非所问:“入秋了,天寒了许多。”
菁华思索这话的弦外之音:“属下回去便将暖玉铺上。”
世子爷自顾自话:“阿娆的寝殿里没有铺暖玉。”
所以?
菁华很想告诉世子,人类不比猫族,更不似世子这般畏寒成疾,国师大人不怕冷!
楚彧掀开帘子,将一张妖颜惑众的脸凑到菁华跟前:“送我回星月殿。”
“回星月殿有何事?”不是现在就要去当爱宠吧?
“无事。”
说这话的时候,世子爷笑了,笑得倾国倾城,一脸荡漾。
“那世子是要?”
楚彧理所当然:“我是阿娆的猫,天冷了自当给她暖身子。”
“……”菁华无语凝噎,说来说去,一刻也等不及!就是要立刻,马上,现在就去暖榻当爱宠!
菁华勒住马绳,掉了个头,心里头琢磨着回去怎么跟王爷交代。
星月殿外,宫灯高悬,殿内,烛火明晃。
“出宫了吗?”
紫湘端来厨房刚做好的点心,回话:“这会儿应是快到钦南王府了。”
萧景姒揉揉眉心,有些倦:“我那猫儿呢?”
那灰猫儿,野得很,时常不见踪影。
紫湘想:“许是觅食去了。”
萧景姒失笑:“这馋嘴的家伙。”
刚说到此,听闻一声猫叫:“喵。”
殿门从外被推开了一条缝,伴随着几声叫唤,紫湘无奈,指着门口:“这不,它回来了。”
萧景姒摇头:“不是它。”
紫湘借着烛火朝门口望去,只见门缝里那小东西战战兢兢又畏畏缩缩地往屋里蹭,周身都是白色,生得好生精致,尤其是一双眸子,淡淡湛蓝色,水汪汪的。
紫湘脱口而出:“好漂亮的猫。”她倒从未见过这般漂亮的猫儿,主子幼时养过黑猫,还有小灰,也都是一顶一的漂亮,却是不比这只,一看便是金贵的品种。
“喵。”自然金贵,北赢千万年,也就出了几只白灵猫族的猫,是最最漂亮的!
萧景姒笑着走过去,俯身,蹲下瞧它,她是见过它的,在钦南王府里:“这般漂亮的猫,若叫人捉了去,怕是要占为己有。”
“喵。”这是自然,惦记它美色的人类,大把大把。
“你怎么跑来了,你主人呢?”她揉揉它的头,声音十分温柔。
这双眸子,像极了他的主人,微微染了些许极浅的蓝,多瞧上一眼,便教人心神都恍恍惚惚,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她想起了幼时在城西河畔遇见的那猫儿。
萧景姒问:“你可有名字?”
它扎到她怀里,蹭:“喵。”
萧景姒笑。
紫湘瞧着自家主子难得欢喜,便也觉得这白猫儿甚是讨喜:“它倒是亲近主子得紧。”
萧景姒顺了顺它的毛:“真乖。”想了想,“不若我向你主子讨要了你?”
它舔她的手:“喵!”湛蓝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萧景姒抱着它坐下,捏着块杏花糕尝了一口,很甜,许是今日多放了些蜜糖,她道:“这杏花糕甚可口,从今往后,你便唤作杏花。”
它扭头,看了一眼杏花糕,在萧景姒怀里挣扎:“喵——”
似乎,它不满意呢。
萧景姒笑,将手里的杏花糕喂进它嘴里,它倒乖巧,也不叫了,小口小口地吃着,罢了,还舔了舔她的手心。
“杏花。”
“喵!”
便如此敲定了,它的名字。
紫湘想,主子定是极喜欢这猫儿,不然也不会给它取名,看看以前养过那些路猫甲乙丙,可一只都没被赐名,何况是以主子最爱吃的杏花糕命名,这杏花是楚世子的猫,八成啊,是爱屋及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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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的暖榻大业,从此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