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的语气在房间来传荡,她静默站在萧何面前,红唇微抿。
不言语不动作,便是那般绝美出尘。
萧何不仅听得呆了,也看得呆了。
原来,她是在彻头彻尾的伪装自己,就算连他这般亲近的人也看不透。
任谁也想不到昔日里受尽世人谩骂的凤挽歌便是如今云景楼的楼主,而且还是歃血阁阁主。
萧何只感觉头涨涨的,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才回神,“凤啸天对你百般伤害,为何你要救他?”
差点把自己杀掉的人,她居然还能出手相救?
倾歌垂眸看着茶杯之上氤氲的气体,那双黑曜石般湛亮的双眸也仿佛蕴上了水汽,她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变,随后睫毛微眨,在抬眸时,眸低已换上了一副冰冷。
“的确,我没有出手就他的理由,我也没想过要救他,怕是凤挽歌想就她,我既然占了她的身体,理所当然就救了他。”
薄纱被上升的气流熏得紧贴着红唇,倾歌随意扯下面纱,一手扔在旁边。
萧何微怔,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过倾歌的容颜,但看得还是有些入迷。
很少有人长得如此清丽脱俗,仿若一朵盛开在冰天雪地里的莲花。
未施脂粉却依旧璀璨,弯月柳眉,一汪杏仁,白皙似水的肌肤,更为出色的是那人的气质,高华如寒霜,却偏偏透着几分妩媚。
倾歌见萧何如此看着自己,不由好笑道:“一副好皮囊,凤挽歌倒不像是普通人所出。”
萧何尴尬一笑,总觉得眼前这张面容出奇的熟悉,想了半天才想出个所以然来,托腮继续看了倾歌几眼,“的确有点像,这么细细一瞧,当真有几分长公主当年的风采。”
倾歌微愣,容颜随即冷了下来,“像?倒是第一次有人说我与长公主像,萧何,你与长公主的关系如何?”
萧何似乎并未想到她会这么问他,随手抓起盘中的一刻葡萄塞到了嘴里,吃完之后看了她一眼。
见她正眸光悠悠地看着自己,好像要把他吞了似的,揉了揉脑袋笑嘻嘻道:“老板,你很想知道我与长公主的关系?”
倾歌瞳仁微敛冷冷地甩出一句,“废话。”
萧何去拿葡萄的手一窒,笑容收敛道:“你这么认真干嘛,本来我想和你开一下玩笑的,现在想来,倒是被你吓到了。”
脸上的寒霜融化,倾歌敲了几下桌面在缓解心里的焦急,她眸光灼灼地盯着萧何道:“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有点多,萧何,我很信任你,也请你对我坦诚相见,我不希望我们将来成为敌人。”
萧何知道听出话中的恳切,蹙眉道:“那当然了,你是我老板,我不对你坦诚相见,我还对谁坦诚?说说吧,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萧何顺手牵走一只香蕉,两脚跨开,懒懒坐在椅子上,那模样要多无赖就有多无赖。
倾歌摇头,叹息道:“我忽然不想说了,看你这副德行,怪不得夜魅看不上你,啧啧……”
萧何听罢,喉咙一动,香蕉未经咀嚼就卡在喉咙里,他卖力咳嗽了起来,直到两眼汪汪才终于将香蕉咽下,愤怒地将香蕉皮扔在桌上,忽地站了起来歪着嘴盯着倾歌道:“你这是故意的吧,我这样子怎么了?多潇洒啊。”
倾歌噗嗤一笑道:“看你这样子,在现代恐怕也是个奇葩,要不是你这副皮相好,整个就像个地痞流氓,我觉得你应该和人家齐楚歌学学。”
萧何挑眉挤眼道:“夜魅喜欢那种款式的?不对啊,齐楚歌虽然像个翩翩君子,但大乾大多数大家闺秀不都是喜欢离王与楚世子的吗?怎么忽然喜欢齐楚歌了。”
倾歌冷哼一声道:“楚南臣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离王面瘫你学得了吗?还是齐楚歌看得过去一点。”
萧何嗤笑道:“面瘫?你这话要是被离王听见了,啧啧,恐怕又不理你了。”
倾歌:“……”
萧何继续笑道:“离王与楚世子长得太祸害世人了,我自然是比不上,我觉得楚世子还好啊,怎么在你眼里就是伪君子了?说实话,离王与楚世子我还是比较倾向于楚世子,离王有点冷总感觉让人害怕,楚世子温润尔雅的,我若是女子,肯定是选择楚世子的,想不通你为何会看上离王。”
倾歌笑笑道:“我拿楚世子当朋友,然他却利用我,你确定这样的人能当朋友?”
萧何有些惊讶道:“可能楚世子有什么苦衷迫不得已呢。”
倾歌冷笑,黑眸骤然变得幽深,“苦衷?谁没有苦衷,若是因为苦衷那么每个人都可以上街杀人了,杀了人之后说一声其实我有病就完了?”
萧何无奈道:“老板,我只是说说,你用得着这么认真吗?你若是真想知道什么原因,问一问楚世子不就知道了。”
倾歌睨了萧何一眼道:“你以为他像你这么蠢啊,若是要告诉我,在利用我之前早就和我说了。”
萧何嘴角微抽,懊恼不已,他家老板没错都骂他笨,他不笨才不会怪呢。
摊了摊手,之后把手放在倾歌肩上,轻轻拍了几下道:“哎呀,何必那么认真呢,不问就不问喽,大不了以后不往来。”
倾歌挑眉瞥了那只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淡淡道:“把你的猪蹄拿开。”
萧何嘴角再次抽筋,瘪了瘪嘴移开,翻了个白眼道:“我这不安慰一下你呢,又被你骂了。”
倾歌懒懒道:“吃过香蕉不洗手,吃完香蕉随手扔,你这素质我怀疑你上厕所都不洗手。”
萧何正在吃葡萄,被她这句话惊得刚入嘴就咽了下去,连葡萄的美味都没尝到,他似乎忘了葡萄,脸色黑黑的,冷哼一声道:“你可别来说,要是被夜魅听到,我的后半辈子全被你搞坏了。”
之前嫌他手脏他还能理解,之后还指控他上完厕所不洗手,这女人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连这般无耻的话也想得出来。
倾歌懒懒道:“得了,就你这样的吃货夜魅看得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样越来越让我觉得你和甄美丽配了,都这么喜欢吃东西,干脆抽一对算了。”
萧何的俊脸彻底绿了,腾地站了起来,弯嘴道:“我说老板你最近是被离王甩了还是到了更年期,说出的话这样尖酸刻薄,都伤了人家的小心肝了。”
说罢,捂住自己的胸部,神情无限凄凉。
此时,一只白毛的鸟正推开门,探出圆溜溜脑袋像里面张望,刚好将萧何的话全部听在了耳里。
当即霸气地用脚踹开门,踩着凌乱的碎步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还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极为诡异销魂,想来是得了某位大爷的精髓,声音细润尖细,抑扬顿挫。
倾歌蹙眉看着这只忽然闯入的外星生物,萧何不断翻着白眼。
发财哥自觉两人全部在关注自己,当下骄傲的扬起头,头上的一撮黄毛倒竖了起来,一手撑在门上,摆了个pose,忽地叫了起来:“都伤了人家的小心肝,都伤了人家的小心肝......”
倒是学的极像,那声音却无比的恶心。
萧何瞪着发财哥,气得脸都绿了。
倾歌脸色骤然阴沉,隔空一弹,桌上的杯子得力闪着幽白色的光芒朝门口而去。
发财哥急忙收拾好姿势,但那杯子太过迅速,为了保护它引以为傲的美丽脸蛋,它只好将头朝后倾。
“砰”的一声杯子在它面前砸了个粉碎,发财哥瞪圆了眼睛,脚下刚好踩到一片碎渣,一个趔趄,扑腾几下便四脚朝天摔了个狗吃屎。
发财哥极其委屈地扑腾几下翅膀从地上翻了起来,幽怨的小眼神直溜溜地看着倾歌道:“美人,你欺负偶,你欺负偶,呜呜呜。”
倾歌蹙眉道:“闭嘴,在朝把你关鸟笼子,看你还学。”
倾歌真的很头疼,这只二货发财爷仗着自己的宠爱什么都学,胆子肥的都可以上天去了。
发财哥可怜巴巴地眨着大眼睛,飞到桌上,蹭了蹭倾歌的手道:“美人,你现在越来越不疼爱发财哥了,以前你出去都带着发财哥,可现在,每次都敷衍发财哥,发财哥想跟去,你都嫌发财哥。”
倾歌:“......”
她那哪是故意不带它去,又不是出去吃喝玩乐,刀光剑影的,一个不小心它的鸟鸣就没了。
倾歌转眸看了萧何一眼,随手捞起发财哥扔到萧何身上,“以后发财哥就交给你管教了,你要是不好好教它,扣薪水。”
话说得极其郑重,发财哥闷闷地撞在发财哥的怀里,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染着泪水。
而萧何则是瞪大眼睛看着发财哥,大眼对小眼,各自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嫌弃。
萧何抗议道:“我是专业的主持人,哪里是养鸟专家,况且还是只恶性的鸟,我不干了。”
说罢,抄起发财哥一把扔在一边,愤恨地拂袖就要离去。
倾歌看了一眼被嫌弃的发财哥,在看向萧何,眸中多了几分深意,“你要是不干也随你,反正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中,你想毁约,倒是我们走着瞧,官场见,甄美丽的事情我也懒得管了,这么想来,那甄姑娘倒是也挺可怜的。”
萧何的脸色变来边去,五彩斑斓的,好似唱戏人的脸谱,这个意识到一个严重的事,自己好像入了虎坑了,而且还越陷越深。
萧何欲哭无泪,无奈道:“好了好了,我好好养它就是,用得着那那死胖妞来逼我的啊,我幼小的心灵啊。”说罢,怕倾歌不相信,一手捞起跌坐在桌上的发财哥,用下巴亲昵地蹭着它。
“老板,你看我与小白的感情多好,放心把它交给我吧,我一定把它养成淑鸟。”
倾歌挑眉看也不看他,故自雕刻着手中的玉石。
发财哥双手擦药,歪着嘴狠狠瞪着萧何,见他松手后,立马钻出,高昂地扬起脑袋,直接对准英俊的脸蛋冲了过去。
萧何吓得连连倒退,在尖叫声中撞倒在地,而发财哥则站在他的脑袋上,用尖尖的嘴巴啄击着他的脸,
萧何用手欲要去抓它,谁知道它眼疾身快,每每躲过。
萧何捂着脸,脸上火辣辣的疼让他闷哼出了声,然发财哥还是不愿放过他,眼眸一流,对准光洁的脑门而去。
萧何眼疾手快迅速伸向脑袋,将发财哥抓住,随后就地翻了个身,嬉笑着看着手中的鸟道:“哈哈,小东西这下被我抓住了吧,我看你还跑。”
为了防止它咬他的手,萧何按住了它的嘴,之后才兴致盎然地看着发财哥。
发财哥愤恨地瞪着圆溜溜的大眼,嘴巴被他捂住只能发出吱吱唔唔的声音,那小模样是十足十的怨妇。
萧何微怔,这小白是成精了吗?连表情都模仿地那么像!
萧何笑了笑道:“小白,乖点,不准乱咬人,为了称罚你,嘿嘿嘿。”忽然阴森地笑了起来,把手伸向发财哥的尾羽。
发财哥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不顾三七二十一,狠狠地挣扎起来,眼里涌出了泪水。
不啊,它才不要做没尾巴的鸟,那样多丑。
就在萧何要把魔爪伸向发财哥尾羽的时,臀部传来一阵痛意,萧何痛叫一声,再次华丽丽摔倒在地上。
发财哥趁机从萧何手中逃离出来,看着萧何那张欠扁的小脸,顿时气得头毛倒竖起来,对着萧何的额头冲了过去。
萧何见此,立马把头一转,这一转间,发财哥已经收势不住,狠狠撞在了萧何的头上。
缓缓下滑,最后倒勾嘴勾在了萧何的唇瓣上。
萧何错愕地睁大眼,而发财哥也瞪圆了眼,发财哥首先反应过来,扑腾着翅膀逃离,似乎是奇迹了,飞来一抓对准萧何的脸就是一体。
萧何一时间呆愣在原地,也忘了躲闪,实实挨了一击,白皙如玉的脸上挂上了一个鸟爪印,好不滑稽。
发财哥愤恨地做了个吐的姿势,随后飞到一旁的帘子上,用力擦了擦嘴,一边还道:“去你大爷的臭嘴,发财哥我真是损失惨重。”
萧何满头黑线,从地上爬起,恶狠狠擦了一下嘴唇,头发上还倒插着一根洁白的羽毛,他似乎没意识到,直瞪着发财哥道:“你的破鸟嘴才臭,恶心死小爷了,恶性的臭鸟,偷亲了小爷,还在哪里喊,贼喊做贼啊你。”
倾歌揉了揉作疼的脑袋,无奈看着这两个大爷和小爷,这一大一小是冤家吗?
发财哥飞到倾歌的肩上,摇摆了几下才道:“你个小淫贼,那破嘴亲了几个婆娘都不知道,大爷我可是初吻,初吻你知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