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九归收回了手,转身随着拓昀回了自己府中。
“麻姑说,舒儿准备开始行动了,但是舒儿有个要求。”拓昀开口。
想不到舒儿竟是如此聪明。
“说。”
“舒儿猜到了麻姑拐来她又让她取得金姨的信任,接下来要让她做的事情必然不简单。她对麻姑有个要求,被她麻姑拐走之前,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如今她失踪许久,不知对方如何想,回去之后必然在那小镇上传的必是身败名裂,让麻姑想个法子帮她掩过去。”这个要求不高,也怪不得她如此坚持着要回去。
靳九归脸色一沉,舒儿竟有未婚夫。
还是青梅竹马的,不知感情如何。
“麻姑可还记得是在何处。”
“记得。”
“允了。”靳九归应下。
拓昀点头。
夜里,华灯夜上,浮华喧嚣的闲玉阁,舒儿被人打扮的干干净净,点朱唇,挽流苏,看起来清秀而不失娇媚。
一双眼睛湿漉漉亮晶晶的,干净而又清明,比起这闲玉阁已经逐渐沉沦的姑娘们,好太多了。
尽管男人都喜欢骚蹄子,但是男人更喜欢看起来干净,只在床上骚的。
而这段日子,她可让人将该会的都教给舒儿了。
来回踱步,笑道,“走了个如姻,来个舒儿,不错不错。”
如姻只是个清倌挂名花魁,但她能赚银子是因为她有一手好厨艺,失了如姻,总要找个人补上来。
想起一事,开口道,“舒儿,以后你可就不叫舒儿了。叫舒娘。跟着金姨走,金姨一定让你赚个满盆钵,最后再给你找个好人家。”
金姨满意的打量着,从明日起,便要正式将舒娘推出去了,等到十五,就开苞。
开苞之人已经找好了,三皇子。
三皇子来瞧了几回,满意极了。
“舒娘知道了。”舒儿点点头,拉着金姨踟蹰的开口,“金姨,不知怎得舒儿有些怕。”
“怕,那是正常的。”金姨拍了拍舒儿的头,舒儿顺势就抱住了金姨宽大的腰身。
“金姨,我今晚能跟你一起睡吗?”舒儿开口,感觉到金姨明显的警惕,状若未觉道,“我娘和金姨一样高,也有一双细细的眼睛,我爹死的早,我娘一个人把我拉扯大,这些年来过的不容易。等我赚了银子,嫁了个好人家,我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娘。”
话语逐渐低落,带着些许哭腔,“金姨,我好想我娘,可我要好长一段时间就看不到她了。”
舒儿打听过了,金姨也有过孩子,只是后来谁也不知道那孩子去了哪儿,若是还在的话,估摸着跟她差不了几岁。
金姨皱了皱眉头,听到舒儿的抽噎声,心头不由得一软,摸着舒儿的头,开口道。
“一晚,就一晚,下不为例啊。”
舒儿顿时破涕为笑,抬头看着金姨,重重点头,“嗯!”
这只要开了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舒儿的行动进行之时,云升的年关也将至,云生于每年的一月十五过大年。
而在此时,云升的以北靠近北衾的地方,已有地方开始下起了雪,每年云升都将面临此事,边地穷困,必然要赈灾度过雪寒,赈灾的银子不少,赈灾的地方也不小,在往年的时候,每年都会因为寒冬而死不少灾民。
云升本就人少。更不能眼见着百姓亡于寒冬。
可往些年的时候,派出去赈灾的银子,到了灾民手中的寥寥无几,在云帝得到的消息就是,国库消耗了,但是灾民还是死了。
这些银子经过三皇子的手,经过大臣的手,经过监守的手,十去无一。
后来靳承远按照靳九归的计策,顺着每年闹灾荒的地方,开店,就是倒贴银子都要开下去的那种。
雪灾,旱灾,洪灾,每年会出现灾祸的地方都会有靳家的酒楼饭店,不是在汴京城华丽宏大的那种,而是那种如同野草一般普通,成本低,足够穷困人家来此避难,能够不起眼的,又能最快最完整的收集灾情信息的地方。
当信息收集到一定的程度后,汇聚了数万灾民的血手印签字画押,作证监守贪污之事,实际赈灾的物资不足朝廷宣布的十分之一,大米被谷壳掉包,银两也成了沉甸甸的石头,之事外头涂了一层银面。
最后由靳九归带着证据冒死进京见云帝一面,一举夺得了云帝的信任,并且成为了云帝在灾地放置的眼睛。
靳九归虽是商贾,但他在云帝眼中是特殊的。
位处高,虽见山远,却看不见山底的乌合之众,靳九归也因此,成了各大贪官污吏防备之人,使得这几年来,云升赈灾情况好转,死去的灾民逐渐变少,天灾不可避免,但是人祸却可以防备。
眼见寒雪将至,各路人马都是小心翼翼。
尤其是三皇子府,三皇子云哲好不烦躁,要过年了,看着账本,一张脸铁黑,伸手一摔。
“这群大臣怎么凑齐了都在这年关,不是办喜就是办丧,本皇子还想纳皇妃呢!”
“父皇也是,那么一大把年纪了宫中留那么多妃嫔,用的上吗?”
这个娘娘要过生,那个娘娘受宠要打点,来来去去的人情都要银子。
云哲头痛的很,眼睛一闭躺在床上,都怪那劳什子靳九归,害的他和手下大臣连块儿大些的油水都捞不到。
如今异世之魂来了,势必要得到她才行。
不过这人好巧不巧,怎么就偏偏是靳九归的夫人,虽然如今惊世骇俗的休夫,但也让他迟迟不敢轻举妄动。
坐起身,眯着眼睛开口道,“年底了,皇姐那里应该清清账了。”
看了看时辰,起身去了闲玉阁。
舒儿会弹琵琶,娘年轻的时候曾是茶楼卖场的琵琶女,后来嫁了人,也将这技能交给了舒儿,虽然称不上大师,但是调情是绰绰有余。
开苞之前,金姨让她坐在台子边缘,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还有一双纤细白皙的手腕,在暧昧的灯光下,吸引着人的眼球。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闲玉阁准备新推的花魁,舒娘。
琵琶弹的尚可,这一双眼睛就是灵活的会说话一样。
一曲弹罢,抱着琵琶上楼时被人一挡。
云哲看的舒心,咧嘴一笑,“舒娘可是想我了?”
舒儿婉转一笑,面纱下一张小脸也是讨喜亲近,“舒娘方才望了下面半晌,还以为公子今儿个不来了呢。”
“小嘴儿这么会说话……”云哲眯起了眼睛,挑起舒儿的下巴,“我真想现在就尝尝。”
“三…三公子,这可还不到舒娘开苞的日子呢。”金姨连忙赶过来,拉开了云哲的手,“三公子且再等等。”
说着给舒儿使了个眼神儿,舒儿连忙抱着琵琶上楼,转交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金姨的神色很简单。
“金姨,我可是第一回见你这么护着姑娘,说,有什么目的……”云哲不屑的拍开了金姨,擦了擦自己的手,睨了金姨一眼。
金姨笑的有些难堪,“我哪儿有什么目的,不过倒是三公子今日可需要什么。”
云哲靠近她,用一种仅有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快年底了,该清账了。”
说完就快步上了四楼。
不一会儿,珂儿就下来吩咐了金姨,金姨点点头。
左顾右盼的进了房间。
舒儿却而又反,悄悄的在窗户面戳破了个洞,只见金姨背对着门边,蹲在房间内的一个红柱子底下,摆弄着什么。
见她起身,舒儿连忙离开。
早金姨走后。舒儿推门进去,那柱子下有个不起眼的小孔,像是锁眼。
怪不得其他地方都没什么不妥。
这柱子本就在脚低处,也没有人会检查这柱子,可是钥匙呢?
这样精密的地方,肯定不会是普通的钥匙。
十五日就是她开苞的日子了,她一定要在这之前找到线索,传给麻姑。
舒儿以即将开苞非常紧张,这几日都缠着金姨睡觉。
思子心切的金姨也半是无奈半是溺宠的应下。
舒儿已经十六了,照理说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不过也好,小孩子,才好调教。
也不知道,她的儿子,怎么样了。
在十五的两日前,舒儿终于找到了线索。
但凡有关重要消息的,金姨都一向很严密,即便是舒儿与她一同睡。她都不曾透露过马脚。
直到那天晚上舒儿感觉尿涨,模模糊糊的起身对金姨说要去尿尿。
金姨应了。
迷糊中的舒儿穿错了鞋子,去尿了一转,一路走着却觉得右脚心异常的烙脚。
舒儿是平足,只要有一点不舒服,那就全是不舒服。
回了房间却见金姨定定的看着她,眼神发冷,吓了舒儿一跳。
她还没做什么呢!
“金…姨……”舒儿怯生生的唤了一声。
金姨低下头看着她的脚,舒儿才低下头,“啊哟,不小心穿错了,金姨对不起对不起!”
连忙跳了出来,滚回床上,朝着金姨赔礼笑道,“金姨我不是故意的,知道你的鞋子精贵,下回我赚了银子,赔您一双。”
躺到了床上。金姨的神色依旧不是很好看,许久才松了下来。
叹道,“舒儿,过两日就要开苞了,可再不能像个孩子似的赖在我这里了,明日,回去睡吧。”
舒儿顿时一脸委屈,很久才努努嘴,“是。”
像个委屈的小孩,一蹭一蹭的又蹭到金姨身边抱着她睡。
金姨又给她敛了敛被子。
舒儿一颤。
“吓着了?”金姨问了一句。
舒儿埋着头,使劲的摇了摇头。
金姨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睡吧,乖。”
舒儿突然升出了一股罪恶感,若是她将消息带出去,会不会害了金姨。
但是一想到了某个人,舒儿又没有办法,只能死死的往金姨怀里钻,她是一定要离开的。金姨只是个妈妈,就算这闲玉阁出了什么事,和金姨一定没什么关系。
舒儿这么安慰自己。
第二日,靳九归就收到了舒儿传来的消息,麻姑也战战兢兢的问,“公子,这第一件事已经完成了,那这第二件事…”
靳九归转过身,“你可以脱身,但是你要给我找一个,像你一样贩卖人口,送往闲玉阁的人,你入这一行的时候,一定是有人带你的吧。”
麻姑一颤。
最终还是应下,“好。”
她已经走上了这条路自然回不了头,送舒儿进去就已经背叛金姨,如今只能走下去了。
*
十四日的上午,温情留玉了宝和红袖照看着有间小吃里的泡着的几坛子泡椒和卤水。
让添香陪着自己上集市看看,临近年关,不少人拿了藏货出来,想要卖个好价钱,回去过个好年,而她的卤水还缺几个香料,所以想上街找找,
虽然现在卤水味道已经足了八分,但是还是想尽善尽美,补全剩下的两分。
这几日虽然没有与靳九归见面,但温情倒也忙的充实。
对于找东西温情也算是熟门熟路了,这个时代对于香料也是所现不多,她便往药材的那一边钻去,许多人拿着宝贝而不自知,这一回她说不定还能收个漏呢。
熙熙攘攘的集市上络绎不绝,温情眼睛间,一眼就瞥见了其中一个,虽然不成形,但是也能将就着用。
“老板,这个怎么卖!”
温情拉着添香,径直走到一摊位前蹲下,指着地上浅红色带灰色外皮的香料,正是桂皮无疑。
在现代,桂皮乃是常用香料,多为人工培养,香料味重,在这里,这必然是野生的无疑。
“这玉桂我从南北之地寻来,摆了一早上也无人问津,姑娘刚来就问价格,姑娘也懂药理不成?”买药材的是个中年男子,常年便野寻珍奇药材。
温情直接道,“开价吧!”
她当然不知道这桂皮有什么药用价值,但是她知道这桂皮有什么食用价值。
“百两银子一斤!”中年男子开口,这价格吓了温情一跳,就是上次发现花椒,都没这么贵啊!
以为温情被价格吓住了。中年男子也紧张道,“姑娘,我走南闯北爬遍了荒山野岭,最后在南北边地,接近漠荒边缘才得来这玉桂,俗人不知晓它的价值,但是我曾见过漠荒的一位神医用过这味药材,乃是通脉止痛,主治命门火衰的不二之选,除此之外也有补元阳,暖脾胃的功效,为了它我耗费了大半年的心血,也不过得来不到三斤,百两银子一斤,已是实惠。”
因为寻常人根本买不到。
但是百两银子,也是虚说了,三斤买下来,够普通人家过个七八年了,即便是难得,那也不过是远一些的桂树,万万卖不到百两银子一斤。
温情想要压一压价格,遂道,“四十两银子一斤,玉桂虽然难得,但也不过是树皮,只是离的远些了,采取制作的麻烦了些,若是往来就要百两银子一斤,那岂不是人人都能靠采药发家致富了,你这里不足三斤,我按照三斤的价格收,一百二十两银子,如何?”
这价格生生压下了六成。
那中年男子面色犹豫,半年奔波只换的一百二十两银子,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姑娘,您的留些银子让我下一回再前往南北之地采取呀。这往返奔波,耗时长,耗费的精力多,我也想多留些银子补贴家里,又能让我路上过的好些。”
听到他这样说,温情也觉着自己把价格压的太死,想了想松了口,“一百八十两如何,六十两银子一斤。”
中年男子仔细私聊,正准备应下,一道冷漠的声音骤然传来,“一百二十两银子一斤,我全收,如何?”
俩人愣了愣,那中年男子顿时面上一喜,也不管温情,连忙就起身应下,“好好好……”
温情起身一看。这人唇红齿白,面色发青,眼神中带着毒辣冷漠的人,可不正是邑安。
那一日的痛楚顿时爬上了脊背,对邑安的痛恨,更是充满了心中,温情咬咬牙,朝那中年男子道,“一百四十两一斤,我全收!”
邑安转过头,斜睨了温情一眼,才发现是她。
但没有把温情多放在眼睛里两秒,而是不屑的勾了勾唇,目中无人道,“方才还说人家的东西不值这个价,如今又自己抬价,莫不是故意让这位大哥白辛苦大半年不成。”
那中年男子哪里不知这个情况,二人斗争起来抬价,这价格自然是会涨的,他欢喜还来不及,两边都是财神爷,自然是闭口不言,免得得罪。
“一百六十两。”邑安垂眸,看着摊子上的玉桂,眸中是志在必得。
温情不肯相让,“一百八十两。”
邑安看也不看,“两百两。”
“二百二十两。”温情二十两银子的往上加。
周遭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这人卖的不起眼的东西,竟然值几百两银子?
当温情将价格抬到五百两银子的时候,邑安脸色难看了些,周遭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着他指指点点,胸口也越来越闷,那卖药材的中年男子还一脸服务周到的表情看着他们,巴不得他们讲价格越抬越高。
邑安一步向前,靠近那中年男子,一只手捂住胸口,将咳嗽狠狠的咽了下去,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背对着众人,威胁那中年男子,在他耳边道,“五百两银子,卖是不卖,若是不卖我,只怕这银子你是有命拿,但是没命享。”
那中年男子顿时面色大变,后在温情和邑安的脸上来回打量,最终咽了口唾沫,看着温情,“姑娘,我决定卖给了这位公子。”
温情脸色一变,“他出了多少价格,我比他高。”
中年男子连忙摆手,“不不不!不是价格的问题,这位公子面色发青且白,一看就是身子不适,急着需要这味药材治病,姑娘您面色红润又何必与这位公子争夺呢。”
“你!”温情顿时气节。
“算你识相。”邑安伏在中年男子耳边说了这一句话后,收回了匕首,径直将那一蓝子的玉桂抱起来,扔下一千五百两的银票后离开。
中年男子拿了银票也小心翼翼的揣进怀中,快速离开。
看着邑安远去,温情心头满不是滋味,像是吃了一块儿难以下咽的甘蔗,吞不下去,吐不出来,连带着掌心那条疤痕也跟着疼了起来。
“小姐,您很需要那一味香料吗?不如我们……”添香不知其中缘由,只看到温情脸上不甚好的表情,只以为是因为没能抢到这香料,想到姑爷神通广大,让姑爷帮忙,必然能收到。
不远处跟着的拓辉倒是心头一紧差点儿就冲了上来,这回可不能再让少奶奶受伤了。
不过这里人如此之多,邑安不会在这里下手,才强忍住冲上前的冲动,不过看少奶奶这副模样,这些日子散去的阴郁又被扒了出来,心情当是不好。
“回去了。”温情打断添香的话,转身就离开。
回了有间小吃的温情,不管不顾的剁起了辣椒,一根根新鲜的红辣椒,把它们统统当做了邑安,剁掉,再剁掉。
连带玉宝和红袖唤她吃饭,她也是拒绝了。
一个下午,剁了一大盆辣椒,才舒坦了一些。
看着那堆辣椒,松了一口气儿,剁都剁出来了,总不能扔吧,潦潦的擦了擦手,转过身想去拿豆瓣盐酒,却看见靳九归倚在柱子当中,已经不知站了多久,一双眸子深远而又悠长。
温情吸了一口气,想说什么,最终还是绕过了靳九归直接去他后面,手却被靳九归一把攥住。
“夫人看起来心情不甚好。”靳九归眯了眯眼。
“没有啊。”温情说的简洁,但是不耐的语气却是敷衍至极。
“可我怎么觉得,夫人所说不实。”靳九归勾了勾唇,依旧一副好语气。
温情顿时如同炸了毛的火药桶一般,皱眉道,“我说没有就没有!我的心情我知道,反而是你看起来似乎对我很不满的样子!”
靳九归站直,抿了抿唇,最后幽幽道:“嗯……这几日夫人都忙着,没有来看为夫,所以为夫有些……欲求……嗯……”不满。
这一通话,顿时让温情又羞又怒。
羞靳九归的不知廉耻,又恍然道她的怒意发错了人。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甩开靳九归的手,冷静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现在也没有心情说笑,拓辉说你在忙,所以我也不好打扰你。”
说到底只是她对邑安的不满,也是,邑安是公主面首,宰相之子,抓不得碰不得。
靳九归纵使再有钱,那也不过是商贾,钱和权相撞,最终也是权吃了钱,所以她没必要把气撒在靳九归身上。
转过身。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抱住。
靳九归脸皮极厚的蹭在温情的肩膀上,腆着脸道,“今日为夫来是想问夫人明日可有时间,为夫想邀请夫人一同去看场戏。”
温情虽然冷静了一些,但还是压抑着些许火气,“不去。”
“这可是一场绝无仅有的好戏,为夫为了夫人准备了多时,若是夫人不去看,可是会浪费为夫的一番苦心。”靳九归轻启薄唇,气息涂在温情的脖子上。
温情只觉得痒痒的,下意识的伸手推开他,五个手指张在靳九归的脸上,将靳九归的眼睛捂了个严实。
那是方才剁过辣子的手指。
“啊……”
饶是靳九归定力再好,顿时也忍不住一松手,低嘶出声,捂住自己的眼睛,后退了几部。
火辣辣的感觉烧的眼眶通红,两只眼睛都像是难以睁开。
温情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去扶着他,“快…快用水洗洗!”
刚碰着他,又不敢伸手,只得扶着他去储水池边上用瓢给他舀水,靳九归浸湿了自己的手和袖子,擦了擦眼睛。
冰凉的感觉一瞬间传来,终于好受了些。
但是火辣辣的感觉还是隐隐约约的传来,换了好几次水,才终于能勉勉强强睁开眼睛,看向温情。
看着他的模样,温情顿时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英俊潇洒白皙如玉的靳九归,一双眼睛红肿的跟鱼泡眼似的,见惯了靳九归俊逸的谪仙模样,如今的样子倒是多了三分人气儿,虽然看起来煞是好笑。
“还疼不疼,再洗洗。”温情又舀了一瓢水。
看到她笑了,火辣辣的疼好像消下去了那么一些,罢了罢了,她终归是笑了,勾了勾唇,顶着一双红红的眼睛,深情款款道,“夫人既然笑了,那可是答应为夫了,明日之戏精彩,绝不会让夫人失望。”
温情无法拒绝,只是放下了水瓢看着靳九归的眼睛皱眉道,“要不你还是去看看大夫,拿些药擦吧。”
靳九归指了指天,一手牵起温情,“我倒觉得有些事比看大夫更重要,夫人应该用些东西,明日既要去看戏,今日定然要好好休息。”
温情才发现,天不知何时已经黑了。
按照靳九归往常的尿性,这好好休息四个字一定是颇带颜色的。
遂,温情踟蹰道,“我月事来了。”
靳九归一愣,遂后缓缓的勾唇一笑,“不着急,有些事不一定要一晚上做完,我们可以用一辈子来慢慢完成。”
温情的脸煞时一红,但也只能咬咬唇,乖乖被靳九归牵着回了府,吃饭,休息。
乃至入夜时分,都乖乖被人揽在怀中,安心入眠。
靳九归虽然辣了眼睛,但是心情,甚好。
而彩灯高照,喧嚣依旧的闲玉阁不知戏将起,邑安按照太医给的药方找齐了药材,提到了闲玉阁让人熬制。
药虽苦,但是心却甜。
他刻意留着那一日靳九归的人给他的伤不曾看过大夫。任由伤口严重,看,她还是会心疼他的不是吗?
看着邑安微微上扬的眼角,长乐却是眯起了眼睛,不过一副药方,竟也值得他这样高兴。
当真是下贱的坯子,这样容易满足。
嘴角却是不由自主的勾了勾,但目光看着底下的靳修仪,又忍不住冷了目光。
要是他也有邑安这般三分乖巧,她得省多少事儿。
一口饮尽杯中酒。
罢了,自己选的驸马,只要他心头没了人,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别的都是镜花水月,只有她才是唯一一个能在他身边的人。
第二日,温情醒的很早,但硬生生被靳九归拉着拖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
说是去看戏,但是一点也没有行动的意思,靳九归平平淡淡,温情的心倒是痒痒了,看什么戏?
这是不是算约会?
一直到用完晚膳,靳九归才牵着温情出门,出门前,拿了一个红白相间的面具给温情套上,又寻了一件白色的披风给温情披上,一边道,“夫人貌美,为夫可不想再发生上次那般,夫人被人觊觎的事情。”
说着,也拿出了那个熟悉的黑白面具给自己戴上,身上也同样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
温情不得不说,这面具,真丑!
但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把面具拿下去。
今日是云升的年宵,街上是真热闹,温情一眼望去彩灯其聚,极为耀眼,比起上一回。可以说是盛大至极,上一回不过是城中心,而这一回,是整个城都热闹了起来。
靳府里除了守着的暗卫,仆从些也都换了新衣裳出门过年宵。
靳九归牵着温情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随着夜幕的降临,空气遂冷,但是温情却感觉到靳九归手中传来一阵暖意,一点一点的渗透全身。
走了许久,温情忍不住问道,“咱们要去哪儿看戏啊?”
“到了。”话音刚落不久,靳九归就停下了。
温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没有戏台子,只有摩肩接踵的人群。
而那人群中,一个白色的身影,手中拿着一幅画像,四处慌忙的讯问道,“你好,请问你有没有看过这姑娘,她有这么高,喜欢穿翠绿色的衣衫,名字叫舒儿。”
被问的人摇摇头。
那白色的身影一个一个挨着问,逐渐接近温情等人,温情看着眼熟,才发现这白色身影的,不正是那天那个企图救她的书生吗?
问了数人无果后,那书生悔恨的抱着头蹲在了地上,红着眼睛带着哭腔道,“一定是老天爷惩罚我胆小懦弱,才让我失去了舒儿。”
说着狠狠的捶了自己的头。
就离温情只隔着两个人,温情听得清楚,莫不是他责怪自己那天没有救回她的事?
忍不住向前走,人群中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听到了吗,今晚闲玉阁有新姑娘开苞,长得可水灵了,一双眼睛跟会说话似得,叫舒娘,听说才来一个多月呢?”
那书生骤然抬头,舒娘?舒儿?
顿时睁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不管是不是,他一定要去看一看!
起身,朝着闲玉阁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