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昀,匕首!”温情放开靳九归的手。
大约是因为靳九归太暖和,放开的一瞬冷意就传来了,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抖瑟。
拓昀是随身携带着匕首的,听到温情要,连忙从腿边取了出来,递给她。
温情摸着那东西,用匕首插进缝儿里。
有些紧,温情稍稍用了些力气。
后用匕首用力一剜那东西终于掉了下来!
但小腹却因为这一丝用力,骤然疼了一下,温情下意识的“嘶…”了一声。
靳九归听到声音,皱眉道,“软软,怎么了?”
“没事!”温情没当回事,大概是大姨妈快来了,所以提前有些腹痛,献宝似的跑到靳九归身边,“阿昭,我找到好东西了。”
“什么?”
“喏,生蚝!”温情捧着那东西,流口水了。
这可是吃货界的最爱之一啊!
贾大叔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停下了动作侧耳听着。
温情想了想道,“贾大叔,您可否让人帮我将这样的东西,从这些石头下像我刚才那样用匕首把它们给掰下来,今儿个中午,我给大家做好吃的怎么样。”
贾大叔一听,这东西还能吃?
那也恨不得!
没人知道这些东西怎么吃!
“好好好!”贾大叔连忙应下,大家篓里也捡了蛤蜊,便问道,“那这东西姑娘可否教我们怎么吃。”
温情皱了皱眉头,“可以是可以,但是如果这东西要吃的话,得先在清水里让它们吐几个时辰的砂。”
大家面上一喜,其中一人便抱着篓子,“那我先抱些回去放在清水里搁着,顺便那些刀来。”
很快大家就按照温情所说,动了起来,一村儿人少说也有四五十个,这些生蚝捡了有好几篓。
拓昀们也忙起来,因为温情说,要是他们想多吃些,就得多捡些,生蚝就是吃个鲜,过了这个村儿就没有这个店了。
谁都知道少奶奶手艺绝顶的好。
于是了都卯足了劲儿。
靳九归感受着海风,他看不清楚,只觉得眼前似乎亮了很多,虽然仍旧看不清楚,却能感觉到。
听到匕首轻轻敲击的声音,听到旁边人的耳语。
温情短暂离开过一阵子,却又立马回来牵着他,手有些凉。
下意识拉着她的手缩进宽大的袖摆中,来回捏了捏,用内力传热。
心头是无比的平静。
因为人多,没过两个时辰,便有了几篓生蚝,也正好到正午时候。
满载而归。
“这玩意儿还能吃不成?”村里的人看着这几篓子脏兮兮的跟石头一样的东西,好奇道。
“拓昀,让人把它们刷干净,这边缘和下面都刷干净。”温情指了指生蚝的背面和边缘。
然后敷在靳九归耳边。“我将做这东西的法子交给阿正娘。”
靳九归点点头。
温情便朝着阿正娘唤道,“大娘,您来帮我忙吧。”
阿正娘也没多想,就跟着温情进了厨房,温情看了看厨房里,姜蒜辣椒青椒葱豆豉黄酒这些寻常佐料都是有的。
“大娘,这些海货都要吃个新鲜,既是碧海村的特色,那么自然也不能浪费,我就教您怎么做,若是下回有客人来了之后,您就用这些东西招待他们,当然也不是免费的。客人尝了好味道,不论过多久,总会想再回来的。”温情开口。
阿正娘睁大了眼睛。茫然的点点头,看着温情熟练的剁着辣椒和豆豉。
温情想阿正娘估摸着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价值几何,“大娘,这些东西是碧海村的特产,在外头是没有的,您也不能便宜的像白送一样,我教了您法子,您可以再教村子里的人…”
阿正娘是个朴实的,连忙就道,“那不如,我现在就去叫她们来看夫人您怎么做的,我这也笨,到时候我怕教不好。”
温情也是有些无语了。
看在是阿正娘的份上,才这样亲自教她,若是碧海村真的能起来。到时候阿正娘一个人,家又在村尾,肯定抢不过村头那些年轻人,那她不是白教了吗?
“阿正娘!若是她们全都学会了,客人还会来您这里吗?”温情也是有私心的。
她还没有大方到对陌生人如此热络。
只是阿正如今跟着玉宝,玉宝又是要走的,阿正不能陪着他娘,说到底,她是玉宝的师傅,此时也是帮玉宝进一份心意,虽然如今两个孩子都还小,但看得出来情窦初开正是懵懂的时候。
阿正娘一愣。
听温情说白了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连忙感激道,“多谢夫人,多谢夫人,阿正真的是找了个好东家。可是……”
语气有些迟疑,这样会不会不太好,都是一个村儿的人。
“阿正现在帮我做事,不在您身边,您一个人也不容易,大娘,这些调料的分量,我只说一次,您听清楚,味道好不好全看在料多料少,这豆豉不够,下回的时候多放些盐,再放一些酱油味道会更好。”
温情说着,将东西归类到一处,这一看,就知道这些料的分量与比例,“要不要告诉村儿里的人,大娘您看着办。”
阿正娘心头一颤,后想了想,阿正出去不容易,她也不能拖累阿正的脚步,遂心中也有了一番思量。
“少奶奶,刷好了。”拓昀抱着东西在外头。
温情一看,刷的还真干净。
然后就找了大蒸笼过来,将生蚝一一摆好,每个都撒了些生姜末上去,并且让阿正娘看清楚了,“生姜和蒜都切了末,但生姜很重要,必须要合着一起蒸,否则祛除不了其中的腥味儿,还要倒一些黄酒。”说着,也挨着每个舀了一小勺的黄酒进去。
烤的生蚝倒是好吃,不过这里没有什么工具,遂只能用蒸的。
鲜蒸味道也是不错的。
阿正娘看的很认真,温情再次提醒道。
“阿正娘您不要可舍不得这些作料,只有料下足了味道才好。”
过了一会儿,时辰到了,温情便将大蒸笼抬起放到了一旁。
动的时候又扯的腹中一疼。
皱了皱眉头,莫不是天气冷了,所以姨妈来了肚子疼?
想法只是一瞬的,温情并没有过多的在意。
“大娘,这些东西要过油炒,您看好我丢东西的顺序。”温情将切好的东西,按照顺序一一丢进热油。
滋滋的声音顿时传来,带着一股油烟。
阿正娘眼镜也不眨,只怕错过一丁点。
神奇的就是,明明是很普通的食材,却在一瞬间激发出了诱人的香味,来自豆豉与辣椒碰撞的诱惑,还有一股蒜泥的香味。
“大娘,劳烦您将蒸笼打开呢。”
听到温情的吩咐,阿正娘连忙将蒸笼盖子打开。
蒸汽一瞬间蒸腾而出,带着一股独属于生蚝的鲜味儿,一个个生蚝安安静静的拍在大蒸笼内,乖乖等着温情炒料的浇灌。
滚烫的深色的作料淋在白色的蚝肉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又烫了一遍。
将这一笼子的生蚝给淋过之后,温情也觉得身子有些沉。
“好了,大娘您可以抱出去了。”
不是她不帮忙。而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使力就会感觉肚子有些疼。
“好!好!”阿正娘连忙将大蒸笼抱出去。
炒料的香味儿老早就渗了出去,外面的人都咽了咽口水。
生蚝不填肚子,若要吃饱,这么多人那要不少,有的温情忙活了。
所有碧海村的人是人手一个。
有人迫不及待就着生蚝的瓣儿呲溜就吸了进去,滚烫的感觉顿时传来,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生鲜。
“唔…好好吃…”拓昀大口咀嚼,太鲜了,“这是什么?竟然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靳九归坐在院中,耳朵动了动,听着脚步声朝他而来.
“阿昭,尝尝!”温情用勺子将东西递到靳九归唇边。
靳九归乖乖张口。
鲜香的味道顿时弥漫口中,带着海货的滑嫩,以及特别的滋味。
可惜一人一个分下来。蒸笼里头还剩不到一班,饶是如此拓昀也是一脸纠结,糟了掰少了。
“软软…”靳九归有些幽怨的开口。
“不好吃吗?”温情自己尝了一个,虽然差了一点,但是绝对的美味啊!
“不…我只是在想,跟着软软将这群人的口味养的如此刁钻,若是日后他们吃不下别的东西可怎好…”其实靳九归觉得。
温情只要做东西给他吃就好!
其他人!浪费!
拓昀和身后跟着的人,顿时感到脊背一凉,连忙跪下,“主子!”
温情眨眨眼,看着靳九归一脸认真相,想了想,对拓昀们道,“那你们还是去吃土吧!”
靳九归看不到,温情看得到。
几人的表情顿时变得可怜巴巴。一脸纠结。
公子和少奶奶这是要断伙食啊!
开了两句玩笑,温情对着碧海村的村民道,“这个东西叫生蚝,我到海边看了一转,退潮后贴在石头缝儿下,用匕首能剜下来,这是只有在海边才有的东西,也算碧海村的特产。方才大娘已经看我做过一遍,若是以后碧海村再来了客人,用这东西招待客人,肯定会吸引客人下一次再来。”
众人一听,神色顿时欣喜起来。
“若当真如此,那咱们村儿以后能来的客人岂不是会越来越多。”昨日的那妇人极为高兴。
其中一位老人颤悠悠的出来,正是碧海村的村长。
“多谢这位夫人,昨日没有看见夫人。今日夫人却是帮了我们碧海村的大忙,多谢夫人。”
“娘!村门口怎么没有人呢,我拉到两个客人呢!”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阵喊声。
却是那妇人的儿子。
“阿海,来,快尝尝!”那妇人正想着儿子不在没吃着呢,连忙就给那少年递了过去。
“娘,你们就在这里吃东西呢,客人都在村门口等着呢,却一个人都没有。”那少年颇有些不耐烦。
“阿海,叫客人进来,一起吃些东西吧!”村长唤了一声。
大家纷纷都抱着希望。
唯独靳九归皱了皱眉头,开口道,“软软,我们进屋!”
拓昀回过神,一行人跟在二人身后回了屋子。
小屋子里顿时拥挤。
“拓昀,让人从后面绕路去看看。”
温情顿时了然,靳九归这是担心有人在寻他们,被碧海村的人误打误撞给引了进来。
遂蹙眉道,“阿昭,不如我们走吧。”
如果当真引了过来,那势必是一番打斗,说不定会伤及无辜。
想了想,靳九归回了床边,在床头放下了一袋银子,后吩咐道,“我们走。”
拓昀推开窗户,先踏出去,靳九归拦腰抱起了温情,听着方才的方向与风动,毫无差错的也跟着跳了出去。
马车在村儿后头。
一行人悄无声息的就离开了碧海村。
小心一些总是对的。如靳九归所料,碧海村来的这俩个客人正是那群死士中的两个。
二人拿着刀跟在少年身后,开口问道,“小子,你们村儿最近可来了什么客人。”
“有啊,昨天才了一群人呢!”阿海没有半点防备,却不想其中一人半路,突然拿出刀剑,搁在他的脖子前头。
“说!他们在哪儿!”
阿海吓了一跳,发现脖子上横着一把剑的时候,两只腿顿时就软了。
“两位大哥!有话好好说!他们,他们就在前头呢,刚才我还看到了。”
二人押着阿海,一步一步朝着碧海村走去。
里面聚集的人都吓了一跳。
那妇人连忙冲上去,“两位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啊!放了我们家阿海吧!”
“别靠近!”另一个人拔剑指着那妇人,后睥睨了众人,却没有看到其中的人,狠狠道,“小子!人呢?”
阿海他爹连忙拉住了那妇人。
两个死士的手上用了劲儿,在阿海的脖子上刮了一道血痕,疼的阿海嗷呜叫唤了一声儿。
“真的!娘!昨天来的客人呢!”阿海带着哭腔唤了了一声。
大家都纷纷知晓这二人必然是来找那两位少爷夫人的,顿时都是面色不佳,却又不敢说。
那妇人朝着阿正娘道,“阿正娘,客人呢?”
阿正娘脸色一变,“客人,什么客人?我们家没有客人!”
村儿里的人顿时沉默。
那妇人往前对那二人道,“两位少侠,客人就住在阿正家,方才,方才还在呢!”
阿海他爹听后面色大变,“阿正娘!你儿子是儿子,我儿子就不是儿子了?”
后指着阿正家的门,“他们一定是进去了!”
阿正娘一听,连忙道门前去拦住,“不,我们家没有人!”
那死士走近毫不客气的一推,将阿正娘一把推倒在地,进屋子里去看,看到大开的窗户,“人跑了!”
阿海娘一着急,“他们的马车还在后头呢!两位大人,求求你们,放了我儿子吧,我都说了!”
那两人一推便将阿海推了出来,去了后头。
果然发现了车轮子的踪迹,连忙就追了出去。
阿正娘只觉得心中多了一口复杂的感觉,阿海他爹带着阿海回家上药,阿海他娘却是走了过来,看着阿正娘,忍不住叨叨道,“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就不是了?”
“再说了他们那么多人,这里不过两个人,会有什么事儿?”阿海娘喋喋不休,就是不乐意阿正娘什么都不说。
“别说了别说了,反正人都走了!”贾大叔出来,扶着阿正娘进去。
阿海娘看着桌子上的生蚝,连忙叫住了阿正娘,“阿正娘等等,你告诉我们,那夫人是怎么做这东西的?这里头都加了啥?”
阿正娘顿了一顿,咬牙道,“我没注意!”
村正一听也颇有些不乐意了,这可是改变全村人机会的事情,郑重道,“阿正娘,这件事很重要,你可千万得想想。”
阿正娘回过头,“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伤过脑子,笨的很,刚才我就看着火,也没注意她怎么弄得,就加了些青椒红椒豆豉什么的炒。”
说着就进了屋。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看得出来这加了什么东西,问题是过程很重要。
阿正娘不想说,众人最后都拿了一些生蚝回去,尽管有些冷了,但是热热还是能吃的,顺便研究一番。
不过之后很久,碧海村也没能如同温情想的那般靠这个拉了客人过来。
温情走得急,没有留下做文蛤的方法。
他们做的生蚝里面,总有一股很大的腥味,东西倒是能吃了,但是和温情做的是天壤之别。
而在马车上的温情只感觉到肚子有些不舒服,腰背也有些酸疼。
马车跑的快,急,且颠簸。
温情摸着肚子,不禁发出了低嘶声。靳九归皱眉。
“怎么了?”伸手拉过温情。
温情撇撇嘴,“马车太颠,颠的肚子有些疼,腰也酸背也酸,可能昨夜有些落枕了。”
靳九归伸手按着温情的脊背逐渐往下,在腰背处的穴位上摁了一摁。
“这里?”
“对对对!”温情顿时舒服了一些,“还有下面一些。”
在靳九归的力道下,温情的那点儿不舒服早就抛之脑后,干脆趴在靳九归的腿上,让他继续,一边扭过头笑道,“阿昭哪里学来的。”
靳九归挑了挑眉,“以前学功夫的时候,需要认穴道,所以经常练。”
“和谁练?”温情忍不住问道。
靳九归沉默许久,开口道,“到了北衾,你会看见他的。”
神神秘秘。
温情心头却是忍不住猜测,“男的女的?”
“是不会让夫人误解的关系。”靳九归兜了一句。
温情撇撇嘴,神神秘秘。
靳九归手上力道不轻不重正好,捏的温情极为享受,许久靳九归才道,“软软,这一次我们不会再停车了,我们会抄近道,直接从山头冲过去,然后到金陵休息。”
从官道走的话,就是汴京-江州-湖州-金陵-晋城-荆州。
官道走会绕路,而他们只一次直接从山路直走,中途除了需要补些水以外,不能停下休息,这一回倒是要辛苦拓昀他们了。
“可是,我好像月事快来了…车上有月事带吗?”温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腹隐隐作痛。
靳九归皱眉,沉声道,“拓昀,加快。”
这辆马车上的东西是正义准备的,自然不会有。
“驾mdash;mdash;”
因为行踪可能暴露,此刻走了近道也不敢停下,温情一路小腹都隐隐作疼,身子也不爽快,伏在靳九归的腿上,醒了吃点儿又继续睡,睡醒了再吃点儿,说会儿话又继续睡。
连续两天两夜,拓昀等人不曾闭眼马不停歇的横穿山林终于赶到了金陵城。
追击靳九归等人汇合的死士却在城门停驻。
为首的人皱眉道,“不过是个商贾怎得消息这样灵通,还这样奸猾。”
至今靳九归的身份都未暴露。
“他们总会离开金陵,这一回我们将回去的去路都堵住,看他们走哪一方。”后面的人说话的口音,与为首男子略有不同。
“那正好,我们就此分开,各自带各自的人马堵住去路,若是没有完成任务,就自己承担责任。”
说完,几个首领便分道而行去找各自的人马,在从金陵到晋城的路上布满了各种伏击。
在靳九归的人到达金陵后不久便有人通报了正在处理政事的七皇子。
“禀告七皇子,他们并没有通过官道,而是改道走了小山林,在碧海村歇息了一夜,行踪暴露后便穿过山林马不停蹄的直接赶往金陵。”下面的侍卫来报。
云澈蹙眉,“碧海村?那是什么样的村落?”
“靠近海边的穷乡僻壤。”
“他们去那里可有发生什么?”
侍卫一怔,后皱眉想了想,“教了一个寡妇做了一道菜,用的是碧海村的海货,说这样可以留住来的客人,是两名死士追到他们的踪迹,之后那位寡妇却说忘了怎么做的。”
云澈眯了眯眼睛。
手指轻轻的在奏折上敲打,“听说她的徒弟还留在云升?”
“是,如今正在江州,身边跟着一个小子,是碧海村那寡妇的儿子。”
很快就将消息查了个清楚,“如今他们已经停在了金陵,从金陵前往晋城的路已经被封死,他们只要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再碧海村,靳九归眼睛看不见的消息,他们也已经得知。”
“可知她为何要教那老妇做菜?”云澈勾唇一笑。
侍卫摇摇头,“属下愚昧。”
“你且想法子引那寡妇的儿子和异世之魂的徒弟回碧海村一趟,看看她的徒弟能不能将东西重新做出来。”
“是。”侍卫应下。
侍卫走后,云澈看了明亮的烛火,却是也想不透她为何要教那老妇做菜。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的徒弟去试一试。
看看碧海村能翻出什么花浪。
温情赶到金陵后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金陵天气略冷,路上的枝桠上都结了霜,她已经将狐皮的大氅披了起来,靳九归却还是轻薄披风。
“终于能住个好地方了。”温情捂着小腹,这一路车马劳顿,小腹却感觉越来越沉。
到了客栈之后,大家都终于能够好好休息了一阵,马车上温情倒是来来回回睡着,但靳九归却只是小憩,此时也忍不住阖眼。
而温情看了看,亵裤上果然有些见红,遂对靳九归道,“你先休息,我去找老板娘帮我做些月事带。”
靳九归轻轻颔首应下。
因为是急用,老板娘一时半会儿做不成,便让温情用干净的布巾垫着。
看着身下的血,温情却是皱了皱眉头,“这也太少了点儿吧。”
感觉有些不太正常,小腹还疼,温情还以为是自己这几日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导致姨妈紊乱。
“对了老板娘,这里可有药店。”
靳九归的眼睛虽然能模糊看见了,但是因为药停了也就没有继续用了。温情还记得药方,趁着现在老板娘帮她做月事带的时间,她可以去买几幅药。
照例是多问了几个药铺。
但金陵的药铺都隔的远了些,温情又赶时间提着之前买好的药往下一个药铺走,走的急,到林芝堂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
“劳烦抓三十克薄荷、三十克木通。”这是最后的两位药,温情心道,忍忍就过去了。
抓药的大夫忍不住多看了温情两眼,“夫人,可是不舒服?”
温情瑶瑶头,“还好。”
“我看夫人脸色不太好,我给夫人把把脉吧。”医者仁心,大夫看不下去,多叨了一句,“不收钱。”
温情忍不住笑了。把东西放在台子上后伸出了手。
想到她可能经期紊乱,不如让大夫给她开些调理的药也好。
“劳烦大夫了。”
大夫把着脉,摸着自己的胡子,眉头却是凝了一凝,蹙眉道,“夫人何时来的月事?”
温情想了想,“也就这几日吧,迟了几天但也正常。”
大夫顿时肃色道,“夫人您是出血了?”
温情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有一些。”
大夫从没见过这么大马哈的妇人,自己怀了身孕都不知道,顿时胡子一翘,“胡闹!都是当娘的人了还不上心!”
说着就往前拿走了温情手中的东西。
温情脑袋顿时一懵,啥?当娘?
手上东西被拿了个干干净净,大夫让人抬了凳子扶着温情坐下,另外有抓了几幅安胎药,“脉象不稳,但是能摸的出来,夫人身子有些疲,有孕事而不自知,这样很容易落胎,我给你抓几服药一会儿我让人送你回去。这几日不要走动,躺着,不出血了再下床。”
老大夫严肃的吩咐。
温情还没反应过来,摸摸自己平摊的小腹,不可置信道,“大夫,我真的,怀孕了?”
“我诊过的孕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老大夫轻轻哼了一声。
包好药后让药童拿着,然后叫了个轿子。
温情一脸茫然的给了一锭银子就转过身跟在了药童身后上了轿,等屁股落了坐儿,才回过神来,摸着自己的小肚子,低头看了看。
她有她和靳九归的宝宝了?
二人皆是初涉情事,也没曾往那方面想,这不经意间就造了个宝宝。
摸着喉咙,温情象征性的呕了呕,可惜,她没有孕吐感。
不是说怀孕会孕吐吗!
到了客栈,温情转过身朝着药童伸手,“谢谢小哥哥,我自己上去吧。”
药童将手一背,“不行,师傅说了要让我亲自将东西交给你的家人不允许你拿,师傅说了你们这些一点儿都不注意自己身体的人。一定要提醒你的家人来替你注意,否则孩子没了你们哭都来不及。”
温情顿时哭笑不得,但也值得带着小药童上楼。
结果正遇见红着眼睛的拓昀一行人,看到她顿时眼前一亮,“少奶奶!您去哪儿了也不告诉少爷一声。”
靳九归久不等温情回来便出门问了一句。
谁知道老板娘说她出去了,顿时就叫起了拓昀他们,让他们出去找。
温情心头一紧,连忙提起了裙子跑上楼。
“哎!你不能跑啊!”小药童在后面提醒,抱着大包小包追上去。
靳九归站在长廊上听到声音,看到那抹轮廓,眉头就是一拧,“你知不知道大街上多危险?”
没等温情说话,小药童就追了上来。
“夫人,我师傅说了您不能跑!”小药童一本正经的教导道。
“闭嘴!”温情顿时有些紧张,口不择言的朝着小药童大声吼了一声。
回过头看着靳九归,心头却是有些抽抽。
要是他知道她怀了身孕了会怎么样。
靳九归听到那小药童的话,顿时眉头一皱,“你受伤了?”手伸手触碰到温情的脸,顺着脸往下触摸。
小药童看明白了。
顿时就摇头晃脑道,“也怪不得你夫人如此粗心大意,原来是因为有个半瞎子丈夫啊!”
身后的拓昀忍不住了,“小屁孩,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小药童翻了个白眼,将手中的药一股脑的塞进拓昀手中,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道,“我才没有乱说话,还不快去给你家夫人熬安胎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这几天她不能下床,要是胎儿有问题就到林芝堂请顾神医。”顺带打了个广告。
几人却是面色微妙的一变。
温情紧张的看着靳九归,明显感觉道他的呼吸声逐渐加重,那双无法清楚视物的眸子极力睁大,带着一丝颤抖,不可置信道,“他,他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