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洪基斜倚在龙榻上,四肢倦怠,最近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干什么事都非常吃力。原来的他是多么地年轻骁勇不知疲倦啊,他整天骑着宝马“闪电”,去追猎那些凶猛的虎、豹、熊,还有善于奔跑的野鹿、獐子,晚上回来大宴群臣。那时,他的酒量好大呀,往往一直喝到很晚,一醉方休,可是现在头一沾到枕头就犯困,睡醒了,也是迷迷糊糊的。
皇后萧坦思又命内侍去传萧胡笃了。萧胡笃的曾祖父萧敌鲁是大辽国赫赫有名的名医,他一瞅病人的脸色就能知道是什么病,朝廷大臣的家里,多少疑难杂症都被他治好了。从此他家世代都有人做太医,这一代传给了萧胡笃。皇后萧坦思传萧胡笃来就是给耶律洪基诊病,当然她也要看!当了皇后这么长的时间,她还没能为皇上生一个儿子。既使生不出儿子,哪怕生一个女儿也行啊。萧坦思不死心,她做梦都想为耶律洪基生一个儿子。耶律洪基也是,他急需一个人来接替他的皇位。他唯一的儿子耶律浚离他而去了,上京留守萧挞得说他是病死的。假如他现在活着,耶律洪基会把皇位传给他。可是儿子等不及了,他纠集了一些大臣要废掉父皇,提前登基。
儿子,你为什么这么心急,朕不是已经封你为皇太子了吗?耶律洪基心里有些怨恨儿子。
耶律浚死了以后,耶律洪基才有些想通了。也许是那些大臣们在背后怂恿儿子吧!但是身为皇子,是不能随意听从别人怂恿的。因为皇位是朕的,朕给你,你才能要;朕不给你,你不能抢!所以当时他听到了这个消息,肺简直都要气炸了,他没有细想,就下诏将儿子押到了上京囚禁,把那些蓄意谋反的大臣们全杀了。
可是,儿子病死了。他的皇位继承人没了。
有子万事足,无子徒伤悲。此身终老去,后事托与谁?耶律洪基在心里徒然悲叹!
萧胡笃来过了多少次,耶律洪基已经记不清了。耶律洪基只知道自从萧坦思进宫后不久,宫里就开始充斥着一种浓重的中药味。萧坦思求子心切,每当她吃下一副药,时刻都期待着奇迹的发生。有时她会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希望它能在某一时刻出人意料地隆起来。
耶律洪基担心,他怕萧坦思给他生下一个带着中药味的皇子。吃了这么多的药,恐怕生下的皇子也是一个病殃子。耶律洪基又想起了死去的耶律浚,他可是神武过人,小的时候,遇到十只鹿,他一连射死九只,颇有祖宗的遗风呀!耶律浚不但精于骑射,而且聪颖能干,总领朝政后,朝野上下一片赞誉之声。因为他有一个好母亲,从小他的那个以诗文见长的母亲给了他良好的启蒙教育。
可是耶律浚死了,皇后也死了。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人世上。耶律洪基感到是那样的孤独,萧观音活着的时候在他的耳边唠叨,让他烦不胜烦。而现在,在寂静无人的夜晚,耶律洪基想起她过去的那些唠叨,竟是无比的亲切。
他老了,他看着自己每况愈下的身体,在深夜里,他一个人无数次地喟然长叹。
尽管如此,耶律洪基还得坚持着好好地活着,大辽王朝的江山社稷等着他去管理,他不能轻易地交付给别人。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要生一个儿子。他醉心与皇后萧坦思亲热,他还涎着脸与侍妾们求欢,年迈的他越来越贪恋床第之欢了。他想,我要让宫里的女人们为我生下儿子,生好多好多的儿子。在我死了以后,在这个世上多留下几个耶律洪基的儿子。让我的血液在大辽国皇家的子嗣里永远地传承下去。他把床当成了战场,他没黑没白地和萧坦思纠缠在一起,每次他都是汗水淋漓,大喘不止。白天,他两眼紧盯着萧坦思的脸色,紧盯着她的腹部。萧坦思整天抚着肚子在他身边绕来绕去,可是她的肚子却是一泓死水,有几次好像是变大了,最后却证明这都是两个人痴想过度的幻觉。他盼着萧坦思有一天会像当年的萧观音一样,开始莫名其妙地呕吐。他抱着萧坦思的身体,她的身体在他的眼前毫不遮掩地张开着,他仔细地端详着,他试图从她年轻丰满、有着极强的生命力的身体里寻找到他最大的希望。
耶律洪基真的老了。每次他和萧坦思在床上交媾,汗水从他那花白的头发上滴落下来,掉在绣有龙凤图案的席褥上,这疲倦的汗珠里蕴含着耶律洪基全部的渴求,全部的期望。
可是,春天的种植并不完全意味着收获,尽管土地是丰盈的,是结实的,可是种子的衰老,归根结底,让一次次的耕种终将是徒劳无功,而且是令人绝望的徒劳无功。耶律洪基和萧坦思仿佛从纷落的汗珠里看到了无奈的尴尬与辛酸。
但是,耶律洪基还在不知疲倦地耕耘着,他期待着意外的收获。他也不允许萧坦思有一丝一毫的消极与怠慢,其实萧坦思不用他去加油鼓励,她也在拼着命地承接着来自当朝皇帝的雨露恩泽,并让它们在自己的身体里尽量长时间地驻留。
这样,总该怀孕了吧!
耶律洪基一次次地去拜佛,他封赏了几个僧人,让他们享受大辽国的俸禄。他希望佛能赐子嗣给他。
耶律洪基去烧香,去抽签,他期待着佛能给他一个启示,一个预兆。
可是这个启示、预兆还没有来!
……
门响了,萧胡笃退了出去。他与皇后说了些什么,耶律洪基一句也没有听清,他只觉得自己恍恍惚惚的,他都快绝望了。但他还是强抬起头,微弱无力地吩咐了一句,敕令萧胡笃想尽办法,遍求天下良方,无论如何也要让他的龙体强壮起来。
他要重振当年的雄风!
因为他又要纳妃了。皇后萧坦思见自己生不出儿子来,多次在枕席上对他说,她的妹妹萧斡特懒不仅长得美艳动人,而且还特能生儿子,天生就是一个生龙子的命。耶律洪基听说后一直犹豫不决,萧斡特懒已经嫁给了耶律乙辛的儿子耶律绥也,确实是一连生了两个儿子。从这点看,她还真有生儿子的命啊。可是耶律乙辛是他最信任的大臣呀,他怎么能强占大臣的儿媳呢?
可是皇后萧坦思说,耶律乙辛为了让皇帝早日得子,他同意让儿子离婚,将儿媳嫁给他。
耶律洪基的心里万分感动。耶律乙辛,多好的大臣啊。他的全部牺牲,都是为了朕啊!为了朕的万里江山啊!耶律洪基想到这,不禁热泪盈眶了。
其实耶律洪基不知道,这是耶律乙辛的又一个阴谋,是他指使萧坦思这么说的。耶律乙辛见萧坦思一直没能为皇上生出儿子,他的计划眼看就要落空,所以他为了达到永久执掌朝政的罪恶目的,才不惜拿儿媳妇做赌注。
耶律乙辛让儿子与儿媳离婚,然后把儿媳送到宫中。
萧坦思趴在耶律洪基的耳边,偷偷地告诉他,妹妹不但能生儿子,而且还精于房中术。只要和她来上一次,从此,男人就会永远也忘不了她。萧坦思还鼓励他:皇上,您就尽情地去临幸吧,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您是皇上,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您的。
是呀,都是朕的,都是朕的……
朕是皇上!朕是皇上!
耶律洪基在喃喃自语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皇后萧坦思的妹妹萧斡特懒进宫好长时间了,耶律洪基强逞精神,一次次地临幸她,可是她的肚皮并不比姐姐争气,看上去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最后弄得耶律洪基也索然乏味了。
僧人守志对耶律洪基说:“佛能普渡众生,能救人于大灾大难之中。陛下只有皈依佛门,才能求得贵子。有子继位,方能德化万物,福荫大辽子民。”
耶律洪基想,既然佛能救人于大灾大难之中,那么就求佛赐朕一个皇子吧,也好长大后继承大统。
守志又对他说:“陛下要有诚心,方见成效!”
于是耶律洪基下诏,颁行《御制华严经赞》,封僧人守志、志福加守司徒,僧人圆释、法钧并守司空。耶律洪基为了在全国倡行佛教,亲手御书《华严经五颂》出示群臣。
可是萧坦思姐妹俩的肚皮还是一潭死水一样。
守志又进言:“僧人越多,则为陛下祈子的人越多,那么陛下早日生下龙子的希望就会越大。”于是,耶律洪基下诏准许春、泰、宁江三个州的佛教信徒三千余人一次性超度为僧。
可是,一晃一年过去了,萧坦思姐妹俩丝毫没有怀孕的迹象。耶律洪基彻底绝望了。
这个李氏女子献的是一首什么歌呢?
耶律洪基感到有点奇怪,她的歌里仿佛含着某种寓意,好像是要告诉耶律洪基一些什么内情!
耶律洪基凝神细听。哦,这首歌的歌名是《挟谷歌》,耶律洪基听清了,一开头,这首歌好像就为当年的皇太子悲伤,说什么“皇族贵胄,祸死贼手”。不对呀,皇太子耶律浚不是祸死贼手,他是病死的呀!心怀疑虑的耶律洪基耐心去听,李氏女子唱到后来便是“幼女孤儿,寄养他乡”,耶律洪基的心中猛然一凛,难道、难道耶律浚还有儿子和女儿活在世上?
耶律洪基心中一凛,他赶紧屏退左右,急急地问:“你的这首《挟谷歌》是什么意思,如实向朕奏来。”
只见李氏女子不慌不忙地跪在地上:“民女有实话要向陛下禀告,但请陛下先赦民女唐突之罪。”
“好,朕赦你无罪。”
李氏女子遂说出了一件让耶律洪基又惊又喜的事情……
耶律洪基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还有一个孙子、一个孙女现在被萧怀忠收养在家里。
耶律洪基已经派人去接孙子、孙女了。
耶律洪基站在宫门口,他等不及了,他要到宫门口来接他的孙子。
苍天有眼,尽管朕的儿子没有了,但朕还有孙子,朕没有绝后啊。
多年的虔诚求佛终于灵验了。上苍保佑,佛爷保佑,朕大辽二百多年的基业终于可以传下去啦!
耶律洪基喜极而泣。
远远地,走过来一群人。慢慢地,终于能够看清了,是他派出去接孙子的侍卫们。
侍卫们簇拥着两个孩子,正向他走了过来。
他老远地就伸出了手,伸向了他的孙子。
男孩和女孩“扑通”跪在了他的面前。
耶律洪基伸出了手。他的手哆嗦着,他把那个男孩子抱了起来,搂在了怀里。
“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
“启禀皇爷爷,孙儿叫耶律延禧,小名阿果。”
“那位是?”耶律洪基用手指着小女孩问。
“是孙儿的妹妹耶律延寿。”
“你的父亲是……谁?”
“启禀皇爷爷,孙儿的父亲就是皇爷爷的儿子,曾经的皇太子耶律浚啊!”延禧的表情祛祛地,但是他吐字清晰,声音干脆利落。
“你——你的父亲到底是谁??”耶律洪基乍一听,都有些糊涂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孙儿——孙儿的父亲是……耶律浚呀!”幼小的延禧有些害怕了。
耶律洪基想起了他的儿子耶律浚,他的心抽搐着,他抱着耶律延禧,老泪纵横地说:“朕的孙子,朕的亲孙子呀!朕再也不能失去你了!”他把耶律延禧搂得更紧了。
耶律延禧瘦小的身躯在耶律洪基的怀里缩成了一团。
耶律洪基的眼泪肆意横流。他的嘴唇哆嗦着,满腹忏悔地说:“孙儿受苦了,爷爷对不起你!爷爷对不起你!”
耶律洪基抬起泪水纵横的脸,对身边的侍卫说:“传朕的旨意,厚赏萧怀忠全家,召萧怀忠入朝任职。”
日升月落,大辽王朝在惨淡的余晖中又度过了几个春秋。
储君的位置一直空着,究竟谁能成为皇位的继承人?朝野上下议论纷纷。耶律乙辛提议立宋国王和鲁斡的儿子耶律淳。群臣没人敢发表意见,只有北院宣徽使萧兀纳坚决反对。
萧兀纳魁伟简重,善于骑射。清宁初年,他的哥哥萧图独因为有事入宫拜见耶律洪基,耶律洪基问他的族人里有谁可堪大用,萧图独说弟弟萧兀纳才思敏捷,而且足智多谋。因此耶律洪基召他入朝,补任为祗候郎君。不久又升迁为近侍御史,护卫太保。大康初年,进封为北院宣徽使。
萧兀纳进谏说:“舍弃自己的嫡孙不立,就是将自己的江山社稷交与外人。”
耶律洪基听了犹豫不决,此后没有再提嗣储之事。
不久,耶律洪基命萧兀纳做了耶律延禧的老师,命他教耶律延禧学习朝中礼仪及未来执掌朝政之策。
在耶律乙辛虎视眈眈的目光里,耶律延禧摇摇晃晃地长成了一个英俊的契丹少年。
大康五年,正月。
一年一度的春捺钵又要开始了。
耶律乙辛一直在发愁,好好地,却突然冒出来一个皇太子的儿子,当初不都是斩草除根了吗?却怎么被萧怀忠那个老东西偷养在家里,气得他想去大骂萧达鲁古等人办事不力,可是他最后还是没有去。因为驸马都尉萧讹都斡自从谋害太子后,居功自傲,又以当朝驸马自居,所以朝中每有政事朝议,多与耶律乙辛政见不合,这会儿去找萧达鲁古,怕他也随之与萧讹都斡联合起来反对自己。耶律乙辛明白,这个谋逆篡国的集团如果出现内讧,谋害皇太子的事就会大白天下,那么他的脑袋就会搬家了。
其实还有一个人比耶律乙辛还要担惊受怕,这个人就是亲手杀死皇太子的萧达鲁古,他因杀太子有功,经耶律乙辛力荐,擢升为国舅详稳。自感罪孽深重的萧达鲁古担心杀太子的事一朝事发,所以在出入宫禁时常身藏短刀,一遇特殊情况,便立即自杀谢罪。
耶律乙辛知道,自己背负的血债太多了。皇太子耶律浚被杀后,耶律洪基想起昔日父子之情,悲从中来,便召太子妃回京询问太子的死因,耶律乙辛抢先一步,派人伪装成盗贼,在半路截杀了太子妃。
好好地,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一个千刀万剐的萧怀忠。什么萧怀忠,分明就是一个“萧坏种”,气得耶律乙辛在心里直骂。
可是,现在已经五岁的耶律延禧,对久历政治风雨的耶律乙辛来说,是一个最大的危胁。假如有朝一日他当了皇帝,就会重新翻出那桩迫害皇后、皇太子的老帐。耶律乙辛多年的苦心经营就会全部付之东流。
天无绝人之路。机会来了,耶律洪基不是要去春捺钵吗?如果把他的宝贝孙子耶律延禧找个借口留下来,等皇帝走了,一个五岁的孩子就好对付了,寻一个机会,“咔嚓”一下砍了他的头,像以往那样编个借口骗过去,就会又一次天下大吉!
耶律乙辛装出一副慈善的样子,他晃着脑袋,假惺惺地对耶律洪基说:“春捺钵一路大漠荒野,多风多寒,转徙奔波,车马为家,皇孙年幼体弱,还是把他留在京都,以免发生意外。”
心系皇孙安全的耶律洪基觉得有理,点头同意。
萧兀纳听说后,急忙闯进宫中,直言进谏:“臣私下听说皇上采纳了耶律乙辛的意见,在车驾出游时要把皇孙留在宫中,皇孙尚幼,假若所托非人,保护不当,一旦有个三长两短,那么皇上就真的要断子绝孙了。如果非得要把皇孙留下的话,那么臣请求留下来保护皇孙,以防不测之祸!”
耶律洪基听了,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觉得萧兀纳说得有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朕的宝贝孙子不能再失去了,他可是大辽江山唯一的继承人啊。
捺钵的队伍去往黑山的广平淀,在行进的途中,耶律洪基突然发现,护从的官员大多都紧随在耶律乙辛的马后,而自己身后的随从却寥寥无几。耶律洪基猛醒过来,他意识到,耶律乙辛已经培植了大批的党羽,足以形成了与自己抗衡的势力。从此,耶律洪基开始怀疑耶律乙辛,并逐渐洞悉了他与张孝杰等人的奸诈。
耶律乙辛谋害太子的罪行终于东窗事发。
萧讹都斡娶了耶律洪基的二女赵国公主后,被封为驸马都尉、始平军节度使。后来在朝中议事时与耶律乙辛多有不合,两人互相衔恨。萧讹都斡见耶律洪基昏庸,又依仗自己是当朝的驸马都尉,竟然仿照皇帝的规格为自己制作了车辇服饰,耶律乙辛以此为借口上奏耶律洪基,状告萧讹都斡谮越皇权,企图谋反篡位。萧讹都斡因此被判凌迟处死,他在临刑时后悔地说:“以前我状告耶律撒剌谋立太子一案,都是奸贼耶律乙辛指使我干的。现在老贼耶律乙辛恐怕事情败露,是杀我来灭口的!”
耶律洪基下诏:削耶律乙辛一字王爵,由魏王降封为混同王。贬萧十三为保州统军使。三个月后,耶律乙辛入朝谢恩,耶律洪基当天就把他遣了回去,并改任他为知兴中府。
耶律洪基知道张孝杰亦为奸佞之徒,在将耶律乙辛逐出朝廷后,即将他贬为武定军节度使。这一年,张孝杰又因贩卖私盐及擅改诏书罪被削爵为民,流放安肃州,后病死于乡里。当年张孝杰科考及第,到寺庙里拜佛,忽然一阵疾风将张孝杰的幞头吹了起来,当飘在空中与浮图一般高时,突然风止掉在地上而碎。有一个在场的老僧说:“此人必然会骤然发达显贵,然而却不得善终。”张孝杰的下场,竟然与这位僧人说得一模一样。
张孝杰久在宰相之位,贪婪无度,一次他在饮酒时向亲戚炫耀说:“无百万两黄金,不足为宰相家。”张孝杰年少时家中非常贫困,当他当了宰相后,与耶律乙辛一起狼狈为奸,结党营私,把持朝政,凡想升官的人,必须给他们送礼,一时之间二人门下馈赂不绝。张孝杰来者不拒,大饱私囊,而今他的家产却全部被没收,分赐他人。
大康六年三月,耶律洪基册封耶律延禧为梁王,加守太尉,兼中书令。皇后萧坦思生不出儿子来,见耶律延禧被封为梁王,心生嫉恨,耶律洪基将萧坦思贬为惠妃,出居于乾陵。并将她的妹妹萧斡特懒赶回了娘家。她们的母亲燕国夫人削古见两个女儿落到如此下场,遂怀恨在心,以巫蛊之术诅咒耶律延禧,事发被杀。萧坦思也因此被贬为庶人,囚禁于宜州。耶律洪基为了孙子耶律延禧的安全,特派了六名旗鼓拽剌(勇士)随身保护他,并诏令如有不轨之人接近耶律延禧,当场格杀勿论,不用奏报。
大康七年冬,耶律乙辛出卖宫中禁物败露,并以“鬻禁物于外国”的罪名,削去官职,按律当斩,但因为他的死党耶律燕哥为其求情,免去死罪,浑身挂满大铁链,囚禁于来州。
耶律洪基知晓了皇太子耶律浚的真正死因,追悔莫及,下诏追封耶律浚为昭怀太子,并以天子礼仪将其移葬于玉峰山。大康九年,耶律乙辛看到大势已去,私藏兵器,密谋投奔宋国,事发后被皇帝下诏缢死。当初皇后萧观音被耶律乙辛诬陷,用一条白练悬梁自尽,如今耶律乙辛也是由一根绳子送上西天,结束了他奸诈弄权、罪恶多端的一生。
皇后萧观音和太子耶律浚被害案,被株连的大臣官位品级之高,人数之多,有史以来,实属罕见。耶律乙辛等奸臣排除异己,陷害忠良,党争之乱给强盛的大辽国造成严重的内耗。而作为一国之君的耶律洪基老迈昏庸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当年在耶律乙辛、张孝杰等人害死皇太子后,大摆筵席弹冠相庆,不辨忠奸的耶律洪基竟然在酒宴上对其二人大加赞赏:“耶律仁先、耶律化葛因有大贤大智,受到了先帝的重用。朕有耶律乙辛、张孝杰两位大臣,其智德贤能不在耶律仁先、耶律化葛之下,朕重用贤人,堪与先帝媲美。”
耶律洪基知道妻子之贤、儿子之才,却不能辨耶律乙辛之奸。他最亲近的人,莫过于萧观音和耶律浚。奸臣杀其亲人而不知,忠臣直言进谏而不悟,真让人为之扼腕痛惜。
时至今日,耶律洪基方如梦方醒。他见皇后萧观音、皇子耶律浚均被耶律乙辛施奸计害死,痛悔自己被其蒙骗,忧思忏悔,日夜追忆当年与萧观音一起养育子女,诗词唱和,夫妻恩爱;儿子年少聪慧,文武双全,全家其乐融融。而今两个亲人与自己阴阳两隔,黄泉陌路,而自己却已是黄昏暮年,虽身居皇位,亦是表面的繁华,与天涯孤旅无异。
往事历历在目,耶律洪基每每想起,都是痛悔不已。
好在皇孙耶律延禧尚在,耶律洪基万分庆幸,是萧兀纳及时地发现了耶律乙辛的阴谋,从而避免了又一场悲剧的发生。
耶律洪基为了表彰萧兀纳的忠良,遂封其为兰陵郡王。朝中大臣亦叹服萧兀纳的慧眼识奸,称其与古代的社稷大臣无异,耶律洪基又授予萧兀纳殿前都点检之职。耶律洪基对王师儒、耶律固等大臣说:“萧兀纳忠良淳厚,功勋卓著,虽狄仁杰辅佐大唐、耶律屋质拥立穆宗,也不过如此而已。你等应该将他的耿耿忠心转告给燕王延禧,让他知道萧兀纳是大辽的忠臣,在朕百年之后,当以父事之。”
耶律洪基将对皇后和太子的未尽之爱,全部倾泻给了他的孙子。大安七年,已经是燕国王的耶律延禧被加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加尚书令,总领北南枢密院使。
耶律洪基一直对自己没有能明辨耶律乙辛之奸而深深痛悔,他告诫耶律延禧说:“皇孙在储君之位,朕一心一意为你治理整顿天下。你不要忘记祖宗淳厚之风,以勤修道德为孝,明信赏罚为治。将来你有朝一日君临天下,当修身养德,亲贤远小,一定要记住朕所犯的弥天大错。”
耶律延禧急忙跪在地上说:“皇爷爷教训的是,孙儿都记住了。”
耶律洪基取出太祖、太宗当年东征西杀时穿的铠甲,指着上面累累的箭创枪痕,对耶律延禧说:“太祖奋自荒陬,驰驱中夏,涨幽、燕而胡尘,吞八部以高啸,太祖之兴,燎灰灼原矣!太宗承祖父遗基,擅遐陬英气,控弦鸣镝,径入中原,攻城略地,亲冒箭矢,浴血奋战,方创我大辽基业,孙儿当思我大辽江山来之不易,切勿禽色俱荒,嬖幸用事,委任非人,而使我大辽江山倾颓矣。”
寿昌六年十二月,耶律洪基在医巫闾山听完僧人志达所讲的佛法后,回到宫中不久,就大病不起。耶律洪基知其大限已近,便把耶律延禧传到病榻边,苦心叮嘱说:“大辽与北宋通好已有多年,现在女直部日渐强大,久怀不臣之心,暗图我大辽久矣。孙儿性情急躁刚直,千万不要与北宋断交而起兵乱,否则女直乘隙起兵,我大辽则芨芨可危!”
女直,不就是那个蜗居北部一隅的一个小小部落吗?他们哪敢以螳臂之力,撼我大辽百年江山!耶律延禧在心里不屑,但表面上却是连连点头答应。
女直,就是当时大辽国所属的女真部,辽人因为避辽兴宗耶律宗真之讳,所以称其为女直。
女真世代居住于白山黑水,东濒大海,南邻高丽,西接渤海,北近室韦。其地为肃慎故地,方圆有数千公里,人口有十多万户,分为许多部落。其地多山林,田地适宜种麻谷,土特产有人参、蜜蜡、北珠、生金、细布、松实、白附子,山禽有鹰、海东青之类,野兽多麋鹿、野狗、白彘、青鼠、貂鼠。五代时成为辽国的附属,大辽国对女真实行分而治之。他们把女真的强宗大姓强行迁到混同江之南,编入契丹国籍,称为熟女真。另一部分则留在混同江之北,称为生女真。辽国为了加强对女真的统治,分别在长春路设东北统军司,在黄龙府设兵马都部署司,在咸州设详稳司,来管辖统治女真各部。
11世纪末,生女真中的完颜部逐渐强大,完颜家族凭借部族武装,从景祖乌古乃到穆宗盈歌时期,经过两世四主的努力,终于建立起以完颜部为核心的女真军事部落联盟。女真部常为大辽边境之患,或臣于高丽,或臣于契丹,叛服无常。祥符三年,大辽发兵征讨高丽,而女真部与高丽联兵共抗大辽。女真土卒不满一万,但是弓矢精强,人人骁勇善战。女真士兵将水泼在城墙上筑成冰城,坚不可摧,契丹大败,丧师而还。至耶律洪基时期,女真完颜部更加强大。
重病中的耶律洪基想起,有一年,完颜部派了一个叫完颜阿骨打的人到上京朝拜。在酒席上,辽国的一个官员与完颜阿骨打下双陆棋博弈时,这个辽国官员语言轻漫,完颜阿骨打竟然拔刀相向。小国使者,竟敢咆哮辽国朝堂!辽国的官员们纷纷要求杀了完颜阿骨打,耶律洪基为了展示自己大国君王的胸怀,最后还是赦免了他,但是耶律洪基却永远记住了这个身长八尺、状貌雄伟的完颜阿骨打,他知道,这个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有朝一日必然成为大辽王朝的心腹大患。
耶律洪基每每想起完颜阿骨打,想起完颜阿骨打怒睁欲裂的双眼和高高举起的长刀,不禁胆战心惊。
耶律洪基知道,这个完颜阿骨打从小便少有大志,从七岁开始便练习射箭,箭术过人,在女真部中素有威名。有一年,辽国的一名银牌使者到完颜部催贡。酒足饭饱后,由完颜部酋长劾里钵陪着在部落里散步,突然看见一名十岁的男孩手持弓矢,一问方知是劾里钵的儿子完颜阿骨打,辽国使者早就听说他嗜好舞枪弄刀,尤其擅长射箭,年纪虽小,却是完颜部有名的神箭手。于是执意要求他表演一番,以证虚实。完颜阿骨打见空中恰巧有几只燕雀飞来,便迅速从箭囊中抽出三支箭,斜身向上,“刷刷刷”一连射出,未等人们看清楚,三只燕雀已应声落地。辽国使者矍然惊赞不已,他对劾里钵说:“令郎好箭法,真乃奇男子也!”
从此,完颜阿骨打“三箭惊辽使”的故事在辽国境内广泛地流传开来。
耶律洪基常常在心里暗暗地问自己,难道是朕错了吗?难道真像大臣们说的那样是放虎归山吗?
对于女真的崛起,耶律洪基始终是抱着一份警惕之心的。可是现在他老了,这一次大病不起,恐怕再也熬不过去了。看着诺诺连声的耶律延禧,耶律洪基在心里想,孙子是那些强悍的女真人的对手吗?应该没问题吧?孙子的身躯里,多少也流淌着我大辽先祖的男儿血性吧!倘若有儿子耶律浚在,朕就完全放心地撒手西去了!耶律浚,可是上苍派来延续大辽基业的龙种,可惜竟惨死在朕的手里!
想到这儿,耶律洪基一声长叹,两行老泪流了出来。
耶律洪基看了耶律延禧一眼,转过头对病榻旁的萧兀纳、耶律石柳等大臣叮嘱说:“有朝一日,皇孙延禧如有轻举妄动之举,你等当力谏阻止。”
寿昌七年正月初一,耶律洪基拖着病入膏肓的龙体,强打精神,在清风殿接受朝中百官及诸国使臣的朝贺。当晚,天呈异相,有白气如练,自天而降。北有青红黑白之气,相杂而落。西北骤起黑云,疾飞有声。善观天相的萧兀纳入宫表奏:“太祖耶律阿保机患病将亡时,有大星陨于帐前。太宗耶律德光崩于栾城,深夜有声如雷,起于御幄之侧,大星陨于旗鼓前。今依臣观之,此为凶兆。”
耶律洪基听了,心中大为骇异,病情愈加严重。两天后,耶律洪基在前往混同江的途中,驾崩于行宫,终年七十岁,谥号道宗。
耶律洪基少年时性格沉静,举止严毅,每次入朝,兴宗皇帝都会为之敛容。他刚即位时,纳谏求言,劝农兴学,救灾恤患,粲然可观。晚年却忠奸不分,耽于游猎,荒废朝政,为了保得皇位,他下诏悬告讦之赏,朝野群邪并兴,谗言竞进。以致祸及骨肉,忠臣被陷,皇基颓危。
几天后,耶律延禧奉遗诏,仓促地在耶律洪基的灵柩前继承了皇位,群臣上尊号为天祚皇帝。当月有流星照地,赤气起于东北方,一直绵亘到西方,中途又出白气,二气将散,复有黑气在旁。有相士说,这些怪异的气象都是大凶之兆。
耶律延禧继位后,为祖母萧观音昭雪伸冤,追谥为宣懿皇后,与仁圣大孝文皇帝耶律洪基合葬于庆陵。耶律延禧追封父亲耶律浚为大孝顺圣皇帝,庙号顺宗,母亲为贞顺皇后。下诏召还被耶律乙辛诬陷而流放在外的大臣,恢复他们的官爵。三月丁卯,下诏将奸臣耶律乙辛、张孝杰、萧得里特、萧十三剖棺戮尸,将他们的妻妾、子女、奴婢、家产等分赐给被他们迫害的大臣。萧十三的两个儿子萧里得、萧念经,萧得里特的两个儿子萧得末、萧讹里也因罪被杀。并且,天祚帝命北院枢密使耶律阿思和萧奉先一起清查耶律乙辛的其他党羽。
也是这一年,北宋宋徽宗建中靖国改元。
同年,女真部节度使杨割死,传于兄之子乌雅束。
永昌宫中,大红的宫灯在微风的吹拂中,发出朦胧而暧昧的光亮。
一个身长六尺、面色白皙的男人抓着一个女子的手,向豪华的床榻走去。女子低眉垂目,粉嫩的面庞现出欲罢不能的娇羞。她那彷徨无主的手被男人牵着,只有顺从的份儿。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她大约有十三、四岁的模样,却全身毕现一副美人胚子。袅娜的身材,端庄的气质,绝美的容貌,让宫中的美女顿然失色。她就是国舅大父房的二女儿萧瑟瑟。
萧瑟瑟聪慧娴雅,自幼工于笔墨,善于作诗,是大辽国有名的美女。
原来在不久前,天祚帝耶律延禧到大臣耶律挞曷里家里饮酒,酒酣耳热之际,他突然发现席中有一美女,肌肤胜雪,蛾眉似月,黑发如云,耶律延禧一见,顿觉目荡神迷,他忙问这位美女是谁?耶律挞曷里急忙回答是他的妻妹萧瑟瑟,天祚帝听了,不住地偷看萧瑟瑟,再也无心喝酒了。
耶律挞葛里见状,忙让萧瑟瑟上前为天祚帝敬酒。萧瑟瑟手若柔荑,秋波流转。耶律延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萧瑟瑟不胜娇羞地低下头,白皙的脸上飞出一片红晕,耶律延禧神魂俱散。
当晚,耶律延禧怏怏而归,夜不成寐,脑子里全是萧瑟瑟倩丽多姿的身影。没过几天,他终于按捺不住对萧瑟瑟强烈的思念,于是一纸圣旨,将萧瑟瑟传到宫中。
此时的萧瑟瑟是羞涩的,懵懂的,也是含情脉脉的。她的手被当今的皇帝紧紧地握住了,不容她拒绝。对方是富有四海的男人,是九五之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的人都是他的子民,当然也包括她们这些女人。有多少女人作梦都想得到他的临幸,哪怕是短暂的一夕之欢!
他,刚刚继承了大辽皇位的阿果,大名叫耶律延禧的当今圣上,就这样牵着她的手,把她领进了他的寝宫,进而又把她领到了龙榻上,在这被华丽丝绸围拢的床帷里,是他休息的地方,也是他和皇后缠绵悱恻的造爱之所。而今他把娇弱的瑟瑟拽来了,还让她坐在了上面。此时萧瑟瑟低垂着头,平日里流光潋滟的眼神因为即将上演的艳事而显得有些迷离,有些暧昧,有些渴望。
耶律延禧静静地站在榻旁看着她,他在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欣赏着她,自从在耶律挞曷里家里一眼瞅见她,他的心便全被她给牵去了,从此让他在漫漫长夜里为她辗转反侧,为她彻夜不眠。四周是静悄悄的,萧瑟瑟诧异于这种难捱的静谧,她抬起头来,正好与天祚帝专注的眼神相对接,四目相视,她从中看到了渴望和鼓励。
耶律延禧俯下身去,将脸贴在了萧瑟瑟的脖颈处,他嗅到了一种甜丝丝的味道。这种味道鼓舞了他,也诱惑了他,他情难自抑地将她拥倒在衾枕上,他伸出了手,轻轻地解开了她的罗裳,一直到解开染有她淡淡体香的白绢内衣。他还是第一次为女人解衣服,以往每次都是由那些宠妃们为他宽衣解带,假如他有兴趣,他会歪倒在榻上,看着宠妃们一件件剔下自己的衣服,然后露出她们光洁圆润的胴体。不知为什么,今天他的手竟然有些哆嗦,有些紧促,如同他此时此刻的喘息。
在他们的身后,帐帘悄然无息地合上了。
帐外,红烛似乎比以往更加异常地光亮,它跳跃着,欢快地舞蹈着,一种暧昧的红色氤氲了纱幕中的整个空间。
萧瑟瑟僵硬地躺在天祚帝的怀里,本能的羞涩和未曾有过的体验让她不知如何迎合这种场面。她的懵懵懂懂并没有让他有丝毫的不满,反而让他更加兴趣盎然,更加急不可待地跃跃欲试。
耶律延禧开始用手、唇去感受她的精致的胴体,他的手指划过萧瑟瑟洁白无暇的皮肤,萧瑟瑟顿时全身一阵阵颤栗,她的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希望以此来止住这种震颤。
烛影摇曳,暗香浮动。他顾不得这些了,还有什么比怀中这个美女更具吸引力的呢!他感到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开始去吻她那娇嫩的嘴唇,一阵咂咂有声的吸吮,让他更加的斗志昂扬,他亢奋地进入她的身体……
他不知疲倦地腾跃着,如入仙境般的快感和愉悦使他不知餍足。
突然,耶律延禧停止了动作。他发现一滴眼泪正悄然滑入她的鬓间。
“怎么了?”他关切地问道。
萧瑟瑟嗫嚅道:“但愿圣上能永远地记住臣妾,不要欢愉之后,便弃之如敝履,使妾有白头之叹!”
耶律延禧顿时释然了,他用嘴轻轻地吻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痕,语气坚定地说:“你放心,朕已决定册封你为贵妃,留在宫中,永结欢好。”
萧瑟瑟不敢相信,她问道:“此话当真?”耶律延禧回答:“若违此言,愿遭天谴!”
萧瑟瑟放心地一笑:“既如此,妾愿足矣!妇复何求?”
她笨拙地承欢,初次带来的疼痛因渐渐的适应而有了激情与欲望,身体由原来的僵硬而变得柔软,他们彼此的体温都在升高,几乎要点燃对方。
一宵恩爱,两情欢悦,鱼水之欢,不必细述。
从这一天开始,天祚帝耶律延禧便将萧瑟瑟留在宫中,同床共枕达数月之久。
1103年冬,皇太叔和鲁斡上表:“圣上藏匿民女于后宫,传出去恐为天下耻笑,有伤圣德国体,望圣上以礼选纳,以正其名,则女子幸甚,国家亦幸矣。”
耶律延禧正有此意,于是下诏:“萧氏瑟瑟知书达理,聪慧娴雅,工于文墨,久侍后宫,深契朕意,册为文妃。”
耶律延禧喜欢萧瑟瑟年轻的身体,他躺在她的身边,萧瑟瑟的身体发出一种清香,就像是春天里刚刚钻出地面的青草,像春天的杏花烂漫时的幽香,沁人心脾。
耶律延禧在杏花的幽香中,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