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我长了颗智齿!真想不到,在这最不应该的时候!如果床会说话,它可有的好为我诉苦了。这颗见鬼的智齿,它不愿意安分地待在老地方。
它又不肯就这么出来!我的一边脸颊鼓得像婴儿的屁股,嘴巴就像是母鸡要下蛋时那样!太可笑了,我的优雅形象因此大受伤害!
而且,我还得整天把手泡在水里,这个活儿让我饿得发慌,我却只能用吸管喝点东西!
我喜欢干活儿,可是,我也喜欢吃。喝不放糖的茶,吃只拌调料的细面条,光靠这些不长力气。
一个晚上,我的心脏感到疲乏,就像是心脏病发作!我的情人慌了神,以为我会送命!他没注意到我光着身子,直接给我披上大衣,套上鞋,急急忙忙地拉着我去找医生。
我们到两个医生家的门前按门铃,没有一个开门的,他慌了神!经过凡辛杰托里克斯路(rue Vercingétorix)上的一家小咖啡馆时,他把我带进去,让我喝下一杯掺朗姆酒的咖啡,以为这样可以让我舒服些。可是,我非但没感到好些,而且脸开始发青,身子里好像有一团火在上下乱窜。
这时,有个家伙正好站在边上,他说:
“我的老婆有时候也发这病,让我来。”
他让我躺在地板上,解开大衣让我透气,然后抓起一块擦地板的抹布,抡起胳膊抽我。我大声喊叫,就像有人在剥我的皮。
我的脸色本来就很难看,又被抹布溅了一脸泥水,那模样看着让人害怕。
我的情人更加摸不着头脑。他急忙把我扶起来,拉上大衣遮住我光溜溜的身体。
我们一直走到警察局,找到一名警官陪我去医院。
他就像插了翅膀一样走得飞快,他一定害怕我死在路上。
我的朋友走后,女护士带我去洗澡,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睛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女护士对我说:
“好了,小傻瓜,这是给你的一个教训,谁叫你吸可卡因。”
我以为可卡因是夏天给小孩喝的饮料。
“没有呵,”我回答,“不是可卡因,我喝的是咖啡!还有一杯朗姆酒!”
“听着,你别把我当傻子!”
我看着她,眼睛瞪得圆圆的。真的,我被搞糊涂了。
当我弄清这是什么东西时,这才想起,在病发作前,我喝了一杯咖啡,是我们那帮朋友中的一个给我的!
从医院出来后,我又碰上过他,我心里很害怕。自从那以后,我每次一看见他就逃开,我相信就是那杯咖啡害了我!
事情发生后,我得了神经紧张症!随便什么都让我害怕:开着的窗户、刀,或黑暗!
如果有人打量我,我立刻认为那人心怀叵测。我自己心中也冒出些可怕的欲望:我想干坏事,想杀人。
有的时候,我会很快乐。但猛地,就像是脑袋上挨了一棍子!一切又重新变得阴暗和可悲。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两年。
我的情人对我悉心照顾,从来都不抱怨。一天,他把我介绍给波波夫(Popof)教授,教授在布罗涅(Boulogne)森林里有家诊所。每天早晨,我去和他谈话。我得告诉他我做过的一切,我的想法,我做的梦。我的状态渐渐好转,但是,我永远不能让心灵深处的忧虑消失,我永远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医生说,那是我常常挨饿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