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夏季一过,成吉思汗亲提大军直扑叶迷失河畔,追剿在那里集结的各敌部残余力量。
蒙军晌午时分刚刚到达,对方便已亮出队阵。但元帅木华黎恍若未见,下令全军在距敌营五里外扎下营寨,对敌人的挑战置之不理。
敌军亦不敢轻举妄动,苦苦站了一下午,日近黄昏时方才收兵回营。蒙军方面仍然不见动静。
其时,正值秋初,暑热未消。晚饭后,木华黎命军需官发给各部将士一人一袭厚实的皮衣及一双皮靴。众将士正自挥汗如雨,手捧皮衣皮靴,面面相觑,哑然失笑。一些多嘴的士兵彼此相戏:想是元帅怕我们热不出痱子来,要为我们焐汗吧?
木华黎尽闻将士议论,一笑置之。
夜幕垂落,西北风由弱转强,气温陡降,午夜时分,竟纷纷扬扬下起大雪来,将士们方才醒悟元帅发皮衣皮靴的用意,无不暗服元帅的神机妙算。
原来,木华黎因见近日西北风不断,断定会有降温大雪天气,提前做好了准备。
后半夜,风雪越来越大,木华黎和博尔术手执防风灯顶雪巡视防务。来到成吉思汗车帐前,正在执勤的博罗忽、朝伦回说大汗刚刚睡下。不巧一阵狂风吹来,卷起车帐四角,四将不约而同,急忙各自执住车帐一角,以免冷风灌入,影响大汗休息。
这一夜,四将守在车帐四周,竟夜未移寸步。天色微明时,风息雪停,成吉思汗醒来步出车帐,见四将犹如冰雕雪塑,雪深没及双膝,顿觉喉头一紧,百感交集。他命四将回帐休息,四将却请命率五千将士弃马潜踪,一举袭破敌人各营。
敌人不防天气陡变,一个个冻得正缩在帐中发抖。岂料蒙军前来偷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伤无数。脱黑堂、不亦鲁黑、塔尔忽台先后阵亡,忽出鲁克仓皇出逃,先是逃到西夏,后逃到畏兀儿境内,被畏兀儿国王巴尔术驱逐,只好逃向西辽。蒙军不费吹灰之力,将这最后一股残余力量尽数歼灭。之后,清理战利品,押送俘虏,班师回到了碧草畅茂、繁花似锦的美丽故乡。
婉嫣又见到了她想念的祖汗。婉嫣是术赤和达兰的长女,也是成吉思汗孙辈中的第一人,因此自幼深得她祖汗的宠爱。成吉思汗将她抱在怀里,她调皮地揪了几下祖汗的胡子,然后附在祖汗耳边小声说:“祖汗,我好想您。”
成吉思汗不无得意地大笑起来,向孛儿帖说道:“听到没有,夫人,还是有人想我的嘛。”
“瞧你得意的。”孛儿帖爱嗔地望着祖孙二人。
“小宝贝,祖汗带你去看礼物。”
“不忙。”小姑娘一本正经地摆摆手,那副稚气的严肃样把孛儿帖也逗笑了。
“请问孙女有何吩咐?”成吉思汗忍笑问。
“祖汗,我要您先带我学骑马。”
“为什么要学骑马?”
“学会骑马才能跟祖汗去打仗啊。”
“小姑娘家干吗要打仗?”
“我要保护祖汗。上回祖汗打仗受了伤,父王跟额吉提起来的时候我看得出他心里可难过呢。有我在身边,祖汗就不会受伤了。”
成吉思汗一怔,直望着孛儿帖。后者的眼眶慢慢红了。
孙女天真纯挚的爱,儿子深藏不露的孝,同样默默温暖着成吉思汗那颗久历战火后日趋坚强和冷静的心。
“祖汗,快点呀!”婉嫣又去揪祖汗的胡子,成吉思汗乐呵呵地抱起了她:“好,好!祖汗这就带你去骑马。”
从此,人们每天晚饭后,都能看到祖孙二人披着晚霞,纵情驰骋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耶遂偶尔也会向孛儿帖淡淡抱怨:何曾见过他对自己的儿女这般用心过。这倒是实话,成吉思汗对儿女们虽不乏父爱,却无暇顾及。婉嫣则大大不同,这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几乎占据了她祖汗所有的空闲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