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不懂得什么
不知为什么,一个忽飞还。
剩下那一个,孤单怪可怜;
也无心上天,天上太孤单。
云淡天高,好一片晚秋天气!
有一群鸽子,在空中游戏。
看他们三三两两,
回环来往,
夷犹如意,——
忽地里,翻身映日,白羽衬青天,
十分鲜丽!
我大清早起,
站在人家屋角上哑哑的啼。
人家讨嫌我,说我不吉利:——
一个人对我笑了一笑
二
天寒风紧,无枝可栖。
我整日里飞去飞回,整日里又寒又饥。——
我不能带着鞘儿,翁翁央央的替人家飞;
也不能叫人家系在竹竿头,赚一把黄小米!
十三年没见面的相思,于今完结。
我要把你们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莫说你对不住我,
把一桩桩伤心旧事,从头细说。
且牢牢记取这十二月三十夜的中天明月!
过了许多年,
但他总劝我莫再爱他。
他常常怪我;
这一天,他眼泪汪汪的望着我,
说道:“你如何还想着我?
想着我,你又如何能对他?
他也许爱我,——也许还爱我,——
你应该把爱我的心爱他,
你应该把待我的情待他。”
他的话句句都不错:——
上帝帮我!
还觉得他越久越可爱
“威权”坐在山顶上,
指挥一班铁索锁着的奴隶替他开矿。
他说:“你们谁敢倔强?
奴隶们同心合力,
其实只是那一笑
两个黄蝴蝶,双双飞上天。
他们说:“等到铁索断时,
我们要造反了!”
奴隶们做了一万年的工,
一锄一锄的掘到山脚底。
山脚底挖空了,
“威权”倒撞下来,活活的跌死!
头颈上的铁索渐渐的磨断了。
你心里爱他,莫说不爱他。
要看你爱他,且等人害他。
倘有人害他,你如何对他?
倘有人爱他,要如何待他?
一九一六年九月六日
十几年前
我也许不会再见那笑的人
我不能呢呢喃喃讨人家的欢喜!
只觉得他笑得很好
那个人后来不知怎样了
只是他那一笑还在
我不但忘不了他
我借他做了许多情诗
我替他想出种种境地
有的人读了伤心
有的人读了欢喜
欢喜也罢,伤心也罢
他觉得很平安了。
雪消了,
我“应该”这样做!
“这柯大树很可恶,
他碍着我的路!”
来!
快把他斫倒了,
把树根亦掘去。——
哈哈!好了!
二
大树被砍作柴烧,
树根不久也烂完了。
斫树的人很得意,
但我很感谢他笑的真好
三
但是树上还有许多种子——
你要是当真爱我,
上面盖着枯叶,
叶上堆着白雪,
很小的东西,谁也不注意。
四
很小的种子,裹在有刺的壳里,——
枯叶被春风吹跑了。
那有刺的壳都裂开了,
我也不说我对不住你,——
笑迷迷的好象是说:
“我们又来了!”
五
每个上面长出两瓣嫩叶,
坝上田边,都是大树了。
辛苦的汉,在树下乘凉,
聪明的小鸟,在树上歌唱,——
那斫树的人到那里去了?
一九一九年九月二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