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虎鏖战首义门
太原敌军总兵力的80%被歼灭于外围之后,我各路大军迅速收拢,将太原城包围得如同铁桶一般。下一步,就要攻城了。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突破口选择得正确与否,是进攻战成败的关键。攻城也是这样。从何处突破敌人的防御,这将对一举登城和向纵深发展进攻,有很大关系。
太原的首义门(在今太原市五一广场一带),素有“铁门”之称。它高三丈六尺,上宽二丈五尺,下宽四丈五尺,左有胜利门,右有复兴门,是阎锡山退守太原城垣之后,防御最为强固的城门之一。
为加强这里的防护,阎锡山在首义门一带修筑了大量工事。就其形状来说,有圆的方的,高的低的,明的暗的,有凸出来的,也有凹进去的。在城垣脚下,是一条又宽又深的护城河和一条护城路。护城路上有坦克、装甲车来往巡逻。在首义门的两旁,筑有6个大母碉和两个钢板卧虎碉。在首义门东西50丈以内的城垣正面,从上至下构筑了9层工事,配置有各种火炮40余门,轻重机枪240多挺,喷火器30具,各种火力点总共250多处。还有所谓可以转动的“原子别孔”。
一个美国记者曾在他的观感中写道:“任何人都会为这里的工事、碉堡而感到吃惊。高的低的,方的圆的,三角形的,藏在地下的,构成了不可思议的密集火网,”阎锡山把它吹嘘为“太原铁城之铁门”,“坚如钢铁的要塞”。太原绥靖公署参谋赵世铃也嚣张地扬言:“倘共军由首义门攻城,我可在几秒钟内,将城前变成一片火海,使共军死无葬身之地。”
按说,这次选择攻城的突破口,是应当避开敌人这一强点的。但19兵团某师,却偏偏看中了首义门。
19兵团某师是一支能攻善守的英雄部队。在多次战斗中,尤以长于攻城作战而闻名。这次突破太原城垣,他们计划以两个团并肩突击。首义门以西第12号突出部,为大功团五六三团。担任突击的是该团的“钢铁第一营”。尖刀连是该营第一连。在首义门以西的第11号突出部,为五六二团。担任突破的是赫赫有名的该团第2营。尖刀连是该营第六连。
这个师把突破口选在首义门,从这个师的代师长张挺的意见看,有这样几个有利条件,一是太原城内的我地下工作人员送来的太原城防图,详细说明了首义门一带敌人的防御工事和部署情况。二是敌人自恃首义门牢不可破,估计我军不会由此突破,麻痹大意,警惕不高,三是我军已以此为对象,进行了多次登城训练。四是突破城垣以后,便于我军向敌纵深发展,直插太原绥靖公署。把突破口选在首义门,实际上是选在了敌人最要害的部位。搞掉了它,就可以动摇其全局,使敌人整个防御解体。
他们把方案报到了军部。军长郑维山很快作了批复,同意他们的方案。正在这时,我渡江大军胜利突破长江天险的消息,传到了太原前线。指战员们情绪更加激昂振奋。在一连的阵地上,火力组机枪手王海的火性子脾气又犯了。他来到突击组的战士潘根生跟前,粗声粗气地说:
“咋搞的?攻城的命令还不下来?我恨不得一下子把城墙踏平,打烂阎罐罐,为太原人民报仇。”
“不能急,不能急。城外作战昨天早晨才结束。要攻城,也得各攻城的部队都准备好。听徐团长说,前线司令员昨天向敌人发出了立即投降的最后通牒。敌人要是聪明点,宣布投降,还能避免城内人民生命财产的损失。咱还是沉住气,多考虑点困难,多琢磨些办法。”
潘根生见王海脖子上的青筋下去了,又说:
“我估计,时间不会长了。越是敌人没动静,越证明他不投降。你来看看我的立功计划行不行?”
在五六三团六连的阵地上,营里刘副教导员正在讲话:“大伙决心把第一面红旗插上太原城头,这很好!这次登城,不仅是我们和一连竞赛,也不仅是两个团的竞赛,而是所有登城部队的立功大竞赛!我们一定要做好准备,保证完成任务。巩固突破口,夺取首义门,接应团主力,迅速投入纵深巷战。”
连长接着说:“我们再一项一项检查一下准备工作。”说完,转身对三排长魏连增说:“我看你那个梯子组在运动速度方面问题不大,就是得注意你那毛毛草草的劲儿。要不,打起来就要吃亏。”
魏连增憨笑了两声,说:“我再检查一遍。到时候,万一梯子出了毛病,我们就是架人梯,也要把突击组送上去。”
这时,炊事班的同志把平时节省下来的白面蒸成的馒头送来了。还送来58盒烟,烟盒上都写着几行顺口溜,分别送给干部和战士。给通信员的烟盒上写着:“多机灵,传话清,保证命令要畅通。”给梯子组的烟盒上写着:“运动快,放得稳,保证登城快如神。”给干部的烟盒上写着:“讲求战术指挥好,胜利必大伤亡小,”给突击队的烟盒上写着:“迅速勇猛打纵深,大胆插入掏敌心。”
1949年4月23日夜,我攻城的各部队全部秘密进入了各自预定位置。为了更好地利用我军炮火袭击的效果,各突击分队一直前进到距城墙很近的堑壕内,就地隐蔽下来。指挥员盯着手表,战士们望着夜空,都在等待着即将出现的信号。
突击营和尖刀连的通信员,耳朵紧贴着电话耳机,等候着上级的命令。天空中,敌人探照灯的光柱来回转动着。4周除了城墙上敌军峭兵吆喝壮胆的喊声和几声冷枪冷炮的声音以外,再听不到别的响动。
在城南一连突击组的冲击出发阵地上,通信员从后面悄悄爬到副连长王福全身边,小声说:
“副连长,营长命令你们后撤!”
几个战士听到,爬过来低声惊问:“什么?后撤?不让我们攻城了?”
通信员连忙解释:
“营长说,天一亮我们就要打炮,怕误伤你们。”
王福全和大伙这才松了一口气。想到就要突然齐放的几千门大炮,真是令人振奋。可是,又想到,如果撤远了,冲锋的距离就拉长了。敌人就有时间准备反冲击了。想到这,王福全沉默了。
战士们把他团团围住。他从战士们探询的目光里,看出大伙想蛇和自己想的一样,就说:“大家继续向里挖掩体,我请示营长去。”
他见到营长张鸿,把自己的想法作了汇报。张营长问:“你说应该怎么办?”
“我们想,把掩体挖到一人深,人蹲在里边,就是炮弹落在旁边,也不会受损失。”
张营长笑了,但马上又严肃地说:“不撤也可以,但必须隐蔽好,不能遭我炮火误伤。等我炮火延伸以后,再发起攻击!”
整个大地,悄然无声。这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一场激战就要来临了。
4月24日5时30分,东方刚刚露出一线曙光,太原城头上空,突然升起三颗信号弹。向太原守敌的总攻开始了。
霎时间,千百门大炮同时怒吼,一条条愤怒的火舌,呼啸着射向敌人阵地。
倾刻之间,太原城头红光闪闪,炮声隆隆,硝烟弥漫,一片火海。在我军炮兵准确猛烈的射击下,城墙一段一段的塌了下来,不少碉堡被摧毁,空中飞舞着敌人的尸体、残枪、断炮和砖石木料。敌人连钻带滚,呼爹叫娘,一片混乱。
战士们压抑不住心头的兴奋,再也等不得了。乘我炮火袭击的有利时机,首先实施连续爆破,迅速扫清冲击道路上的障碍,开辟了登城通路。梯子组飞快地把梯子向城墙靠去,各突击分队如箭离弦,争先恐后地开始登城。
在城南,紧靠首义门的西边,向敌人第11号突出部突击的五六二团二营第六连,在我炮火刚刚延伸时,就勇猛地发起了冲锋。三排长魏连增带领由两个班组成的梯子组,抬着360多斤重的梯子,乘着重重烟雾,冒着“嗖嗖”乱飞的子弹和四散的砖石,飞快地向城墙冲去。他们在首义门以西100米处靠上云梯,刚刚放稳,副连长杨俊杰就带领由一排组成的突击组,飞速登城。
一机班战士李清云第一个跨上云梯,“噌噌噌”就往上攀,转眼之间,便上到梯顶。但是,城高梯短,还差一人来高,怎么也攀不上城墙。在这万分焦急的时候,副手张景树跟上来了。张景树说:“来,我把你顶上去。”说着,就上到梯子最高一层,让李清云踩在他的肩膀上,李清云顺势向上伸手,抓住了城墙垛口,胳膊使劲,纵身跃上了城墙。
李清云翻上城墙,马上伏下身子,接过了张景树递上来的机枪。他刚要站起,掩护同志们上城,猛觉腿上一热,一颗子弹从他的小腿肚子穿过,鲜血顺着裤腿流了下来。再看,30多个敌人像恶狼般从左边扑过来。李清云不顾伤口的疼痛,立即架起机枪,向敌群猛扫。这时,张景树也登城了。他连续投出3颗手榴弹,打得敌人死伤大半,其余的都狼狈逃窜了。
当第3名战士舒守印登上城墙的时候,敌人以一个排的兵力反扑过来。3个勇士占据已得阵地,用机枪、手榴弹一阵猛打,敌人丢下10多具尸体,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第四名战士赵德玉举着红旗上来了。他立即把红旗展开,并向团指挥所发出了信号。这时,是上午6点10分。在这同时,与六连并肩突击的五六三团“钢铁第一营”尖刀第一连,由副连长王福全率领突击组,也于5时50分开始向首义门以西的敌第12号突出部位,勇猛突击。因为敌人第十二号突出部位的城墙已被我军炮火轰开一个五尺多宽的口子,塌下来的砖石土块,形成了一个70多度的斜坡,已经用不着云梯了。他们便顺着斜坡向上爬。刚爬上10多米,从城墙缺口以西冲来三个敌人,手里提着手榴弹,企图封闭突破口,把我突击组反击下去。可敌人的手榴弹还没有甩出手,就被我火力掩护组的机枪,给全部报销了。
斜坡上,沙石累累,给突击组前进带来很多困难。但战土们谁也不甘落后,迎着飞来的子弹,不停地往上猛冲。冲在最前面的副连长王福全,差几步就到城墙上面了,忽然脚踩动了一块石头,一下子滑了下来。正当他翻身继续向上爬的时候,扛着尖刀连大旗的战士刘庚武和五班长谢占元、战士朱鹏会、潘根生等已经冲上来了。他们沿着斜坡,首先爬了上去。刘庚武立刻把那面鲜红的大旗,插在了城墙的垛口上。这时,王福全一看表,也正好是6点10分。他连忙发射两发信号弹,向团指挥所报告,尖刀一连已经胜利登上了太原城头。
两支英雄的突击队,同时登城成功。两面鲜艳夺目的红旗,在冲天的火光和轰鸣的炮声中,在太原城头迎风飘扬。
登上城墙的各突击组,按照师党委事先明确布置的任务,迅速向两翼扩展,巩固突破口,接应连主力和突击营登城,保证团主力向纵深进攻。
五六三团尖刀第一连突击组,从城南第12号突出部登城以后,副连长王福全转过身来对谢占元说,“你带刘庚武、翟国良、唐颜科为一个小组,顺城墙向东发展。”接着,向朱鹏会、潘根生、刘英亮一挥手:“跟我来,咱们沿城墙向西攻击!”
正在这时,由城内冲出6、70个带着“铁军基干”臂章的敌人,匆匆跑到城墙下分四路往城头上爬,妄图反击。
王福全立即指挥几个战士,给敌人以猛烈的打击。十几个敌人倒了下去,但后面的敌人,在一个军官的威逼下,很快接近了城墙。这时,我第一连二梯队在连长庞金甫率领下,正奋力登城,眼看就有被敌人反击下去的危险。“哒哒哒”,清脆的机枪声突然响了起来。爬上城头的敌人像一根根烂木桩似的滚了下去,后面的敌人吓得四散逃窜。王福全扭头一看,原来火力组已经赶到,机枪手王海端着机枪,正站着给敌人一个一个“点名”。
“卧倒!”王福全向他喊了一声。王海像没有听见一样,依然站在那里,向敌人猛烈射击。他一连打了1000多发子弹,直到枪管打红了,打弯了,再也不能射击,才把机枪放下。他见左前方10米远的破屋门口,有一箱手榴弹,又一个箭步冲过去,蹲下身子,对准敌人,不停的给敌人扔“干粮”。
敌人的火力立刻集中到王海身上来了。王福全着急的大声喊:“王海,卧倒!”
王海没有听见。对敌人的仇恨,已经使他忘掉了一切。一箱子手榴弹,他扔掉大半箱,还在向敌人猛投。
突然,迎面飞来一颗子弹,打中了王海的头部,鲜血流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抹了一把,使劲将手中的一颗手榴弹投了出去。他又伸手去拿手榴弹,但身子晃了几晃,倒下去了。这位英勇的年青战士,为解放太原,无畏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王福全满怀悲愤地高喊:“为王海同志报仇!”战士们的眼睛都红了。霎时,各种火器像刮风一样响起来。手榴弹在敌人的头上开花,把敌人一次又一次的反冲击打了下去。
这时,连主力已经开始登城。王福全便率领突击组向西迅猛突击,为后续部队开辟通路。当他们冲到第十三号突出部的时候,又遇到敌人的拼死抵抗。一个匪军官挥舞着雪亮的指挥刀,喝令一群慌乱的士兵,在机枪的掩护下向我军反冲击。这时,城下冲来一股敌人,还施放了几颗催泪弹。
突击组前进受阻,被迫卧倒在城墙上。更急人的是,由于射击时间过长,机枪打不响了,手榴弹也用光了。
王福全要大家沉住气,积极应战。这时,潘根生负了伤,鲜血把棉衣浸透了。他却像没事一样。当敌人一颗手榴弹落到他面前,正冒青烟,即将爆炸的时候,他扑过去,抓起手榴弹反向敌人投去。
王福全根据党支部平时对潘根生的考察,和这次战前支部的委托,立刻宣布:“我代表党支部宣布,接受潘根生同志为中国共产党党员!”这一来,大家的战斗情绪更为高涨了。
激烈的战斗继续进行着,又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子弹没有了。
王福全从腰上解下两颗香瓜大小的燃烧弹,说:“谁去用它缴获敌人一挺机枪?”
潘根生和朱鹏会自告奋勇,一人接过一颗燃烧弹,机智地向敌人的一座城堡接近。
他俩来到敌人的城堡跟前,稳稳投了过去,敌工事燃烧起来了,敌人在火中乱窜乱叫。朱鹏会一个箭步冲上去,拾过一挺轻机枪,端着就向敌人猛扫。王福全,潘根生等人也搬了一箱手榴弹,向冲上来的敌人投弹反击。
敌人被打退了。第13号突出部全部被我占领。
这时,火力组和爆破组的7个战士也跟了上来。大家得到了弹药补充,王福全又带领10个战士,继续向西猛冲。他们消灭了顽抗的敌人,一鼓作气占领了第14号突出部。
向东发展的谢占元小组,以手雷和手榴弹开路,沿城墙交通沟前进。当他们冲了几十米的时候,敌人在4挺机枪、5支冲锋枪、10多支步枪组成的密集火力掩护下,进行了反扑。
谢占元小组立即以火力还击敌人。他们的子弹不多了。恰巧,旁边有敌人丢下的成箱的手榴弹。翟国良、唐颜科专拧手榴弹盖,谢占元、刘庚武一个劲儿地向敌群中猛投。他们投了半箱多,敌人用枪挑着帽子来回晃。谢占元一眼看见了,说:
“别打了,敌人摇帽子是要投降。咱们喊话吧!”
经过喊话,有20多个敌人投降了。正当他们继续向东发展时,见城下又上来一股敌人。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双手举枪,边走边喊:“我们投降,我们投降!”后边的敌人却端着枪一股劲地往上冲。
谢占元一看,骂道:“好兔崽子们,前边一个口喊投降,后边的倒端着枪上来了。来吧,早给你准备上好吃的啦!”
距离还有三四十米时,谢占元喊了一声“打”,机枪立刻射向敌人,手榴弹也在敌人头上开花。敌人来不及防备,当场倒下七八个。战士们又猛地来了一个冲锋,敌人就更乱了。前面的当了俘虏,后面的连滚带爬,哭喊着缩了回去。
谢占元小组乘胜猛冲,一气占领了两个炮兵阵地,打垮了一股股敌人的反扑,自己却无一伤亡。
到此,尖刀第一连已全部登城,并巩固地占领了第十二号突出部两侧的突破口。随后,第三连也登上城头,与一连会合,迅速向两翼和纵深扩展。接着,团主力也加入战斗,迅速向纵深插去。
在第11号突出部登城的五六二团第六连,由副连长杨俊杰率领突击一排,在火力组的掩护下,全部登城以后,立即遭到敌人的三面反扑。一排长徐光和喊着,“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坚决击退敌人!”英勇的战士们立即以密集的火力,打击着敌人。三班战士刘二猛右臂负了伤,鲜血流到了手掌上。他顾不得包扎,用左手把手榴弹一颗接一颗地投向敌人。机枪手李根发来不及卧倒,就端着机枪,边猛扫敌人边高声喊道:
“打呀!向敌人讨还血债!为人民立功的时候到了!”
在我军的猛烈打击下,敌人死的死,逃的逃,第一次反扑被粉碎了。
这时,阎副团长指挥的第6连预备队,分别以云梯和爬城两种方式迅速登上了城墙。二排长卢万通冲在最前边。阎副团长见东面首义门方向有敌人的炮兵阵地,一群敌人正在集结,准备对我军实施反冲击。有几门炮,已在敌军官的指挥下,调转了炮口。如不及时干掉它,我后续部队登城就会面临严重困难。已经登上城头的部队,也有被反扑下去的危险。阎副团长就在敌人调炮、架炮之际,迅速指挥两个排前进了七八米,就地卧倒,利用城墙上的弹坑、断墙,抢在敌人的前头开火了。敌人遭我火力杀伤,赶紧往后撤退。阎副团长指挥部队交替掩护,交替前进,一口气向前推进50米,连续占领了敌人3处炮兵发射阵地。敌人向后撤退了。但不一会儿,又重新向我反扑过来,并利用一间破屋作依托,用两挺机枪对我实施封锁。阎副团长令两挺机枪在正面箝制,派出一个小组,跃出20多米,迂回到那间破屋侧后,将敌人的机枪搞掉了。他们连续打退了敌人的四次反扑。这时,连长阎学辉率领的火力组,也登上城头赶来。他们利用被我军占领的敌人工事,猛烈地压制敌人的火力,掩护一、二排向前发展,继续巩固突破口。
正当一、二排即将占领第4个炮兵阵地时,首义门敌人的一个加强班,在火力的掩护下,向我军反扑过来。在敌人离我军还有百十米时,突然,4条呼啸的火龙,扑向6连。敌人使用喷火器了。倾刻之间,指战员们的身上都着了火。不少人皮肤被烧伤。灼热的空气,窒息着呼吸。两个排暴露在平坦狭窄的城墙上,没有地形地物可以利用,情况十分危急。
副连长杨俊杰和二排长卢万通简短地交换了意见。之后,杨副连长喊道:
“同志们!我们是共产党,毛主席领导的人民军队,敌人再凶猛,困难再大,也吓不倒我们。如果退却,我们后续部队就要遭受重大损失。为了解放太原,冲上去啊!”说完,带着两个排冲向敌群。
勇士们冒着敌人的枪弹,不顾烧伤的疼痛,甩掉了着火的棉衣,光着膀子,向敌人甩出一颗颗飞雷和手榴弹,向东猛插。
二排战士刘国森负了重伤,一口气冲到敌人的喷火器手跟前。他刚要举枪击发,糟糕,枪内没有子弹了。他迅速取出一颗手榴弹,对准敌人喷火器手的脑袋,狠狠打了下去。敌人尖叫了一声,脑浆迸裂出来。另一个喷火器手吓得赶忙后退,直退到城墙边,身子向后一仰,栽到了城下。剩下的两个喷火器手慌忙跪在地上,举起了双手。六连火力组有效地压制了敌人的火力点,一、二排乘势夺取了第四个炮兵阵地。接着,六连像一把钢刀,向东刺去。
在六连登城作战的同时,这个团的第一营第一连,也在李连长的带领下,迅速逼近了城墙,在首义门的西侧靠上了云梯。李连长指挥突击排二排,立即跃出堑壕,飞速奔向城墙。在火力组的掩护下,开始登城。五班长谢云宏第一个爬上云梯,登上了城头。
首义门上的敌人,这时正在匪军官的指挥下,向首义门西边的我军第六连射击。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解放军会从“铁门”这里上来。
五班长谢云宏的突然出现,使敌人慌了手脚,赶忙组织反扑。谢云宏依托城墙,端起冲锋枪给了敌人一梭子,又外加了两个手榴弹,打退了敌人。
这时,五班全部登城,占领了城楼。又经过一阵猛打,攻占了一座对我攻城威胁极大的“钢板卧虎碉”,巩固了突破口。15分钟以后,连长李风华率一连全部登城。紧接着,二排向西面的胜利门,三排向东面的复兴门扩展。
向胜利门发展进攻的二排,打退了敌人的反冲击,一直进到主城楼西侧。在这里,二排受到了东西两面敌人的夹攻。二排长届广树头部负伤,鲜血顺脸流下来,眼睛都模糊了。他顾不得包扎,立刻命令四班顶住西面的敌人,先以五、六两个班消灭了东面的敌人,再集中全排力量击退了西面的敌人。二排向西继续攻击,在胜利门与向东进攻的第六连会合了。
向复兴门发展进攻的三排,接连击退反扑之敌,迅速向东扩展。突然,复兴门西边的碉堡最上层,伸出一挺轻机枪和一门五零炮。七班长周化昌眼快,一下子发现了,喊了声,“快去拖住那挺机枪!”战士马麦怀应声而上,不待敌人发射,马麦怀一把抓住了敌人的枪管,脚蹬碉堡,用力一拉,把敌人的机枪从碉堡的枪眼里拖了出来。周化昌带着战士们一下子冲到碉堡里面,一个排的敌人和那门五零炮,都成了七班的战利品。
敌人不甘失败,又以一个营的兵力,从复兴门的暗道出来,向我登城的主力部队侧后出击。三排立刻识破了敌人的企图,迅速以所占领的工事为依托,集中各种火器,突然向敌人射击。这时,阎副团长指挥团二梯队也投入了战斗,与三排协力打击这一股敌人。在一阵急风骤雨般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中,前面的敌人一个个栽倒在地,爬不起来了。后面的见势不妙,好似惊散的羊群,一个个东逃西窜。三排乘胜占领了复兴门。
激烈的战斗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六连和一连在首义门胜利会合。这时,团主力也全部登城。全团随即向敌人的纵深勇猛插去。
这个时候,在城北的小北门、大北门,在城西的水西门、旱西门,在城东的大东门、小东门,在城南的大南门及其两侧攻城的部队,也相继突破城垣,攻入城内。各路大军,如同决提的怒涛,奔腾呼啸着冲向阎锡山的最后巢穴。
战斗结束后,为了表彰突破城垣部队的功绩,上级分别授予五六三团一连、五六二团六连以“猛虎连”的光荣称号,两个连队所属各个班排,分别获得“登城先锋排”和“猛虎班”等光荣称号。
激战小北门
小北门,是我军攻城的又一个突破点。在这里担任主攻任务的是某军的第五八九团。他们经过对敌情、地形的侦察了解,做好了攻城的一切准备之后,便神不知鬼不觉地隐蔽在小北门以北200米的地方,等待着总攻的信号。
小北门,位于太原城垣东北(今五一路与胜利街交叉处)。它与大北门(今解放路与胜利街交叉处),一东一西,成为太原北城连接内外的两条通道。为防备我军从这个方向攻城,阎匪在小北门正面150米以内的地面,设置了层层障碍。最外一层,紧靠横贯东西的同蒲铁路是两道铁丝网。往里,是一条又宽又深的护城河。铁丝网和护城河之间,密布着地雷。再里,是小北门左右的两个狮子碉堡。每个狮子碉堡周围,又配了五个地堡。在狮子碉堡和地堡之间,都有地下暗道通往城楼。最里边,就是那个宽2丈5、高3丈5、长8丈的门洞了。门洞里上了两道铁门,修了4个暗堡、16个火力点。门洞之上,是个2层门楼,上面布设了两层火网和杀伤力很强的野炮。这样,就对小北门正面构成了严密的交叉火网。
五八九团党委考虑到小北门的敌火力很强,一时不易摧毁,为了避免过多损失,决定把突破口选在小北门以东的一段城墙,并委派富有战斗经验的赵副团长直接指挥突击营的战斗。
赵副团长看了看表,心里十分激动:“现在是1点35分,已经到了4月24日。再有几个钟头,就要最后解放太原了。”他分析了突破的有利条件:一是前10多天,他和营、连、排的干部以及各组组长,夜摸了十几次,把小北门一带的地形全摸熟了。二是小北门东西两边的两道铁丝网和个别地堡,在我炮火试射时已被摧毁,冲击道路上的部分障碍已被排除。三是在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援下,护城河里有几段已经堆上了装着沙石的麻袋,只要把几块门板往上一放,部队就可以通过。四是在我军攻击的左右两侧,各设了两挺机枪,战斗打响,这两挺机枪将把小北门以东狮子碉堡的火力吸引过去,再以火力压制敌地堡,以配合尖刀连的突击。有这几个有利条件,做到火力、爆破、突击紧密结合,就一定能够突破敌人防御,攻上城墙,打开口子。攻上去,就要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巩固住突破口,向两翼扩展,掩护后续部队投入巷战。
根据团党委的决定,这次攻城,一营确定了两个尖刀连,一连在左,三连在右,实施并肩突击登城。两个连队决心在这次登城作战中比试比试,班与班、组与组、人与人之间都挑了战。
赵副团长感到责任重大,他把突破时可能要遇到的情况和问题,又同营、连、排的干部作了多次分析,并制定了相应措施。但他还是不放心,又把自己的指挥位置选在了最前边。开始,营连干部不让他这样做。他解释说:“在作战过程中,情况是千变万化的。只有指挥位置靠前,指挥员才能及早发现情况,根据敌我双方情况的变化,实施灵活机动的指挥。”大伙听他说得有道理,只好同意了。
赵副团长借着微弱的星光和城墙上的光亮,向四周看了看。只见战士们盯着城头,在静静地等待着那即将来临的时刻。他很熟悉这些战士,能叫出每个人的名字,知道他们是哪里人,有什么特点。战士们也了解他,都觉得在他的指挥下打仗,有把握,很放心。
“副团长!”一营徐营长来到他跟前,低声说:“一连梯子组的战士孔祥元建议,梯子靠上城墙后,不待突击组上来,他们先上去两个人,争取时间,为突击组扫除障碍。”
赵副团长说:“可以,要带冲锋枪和手榴弹。上去后归突击组指挥。”
徐营长离开后,通信员见还无动静,便问赵副团长:
“怎么还不开始呀?”
“不要急,注意观察。”
小通信员很了解赵副团长的性格。他知道,赵副团长虽然说别急,心里准像开了锅一样。光看他那皱到一块的眉毛,就知道他早已急得够劲了。
“嘀哒”,“嘀哒”……手表在有节奏地响着。时间过得真慢啊!
盼望已久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5点30分,空中升起两颗红绿信号弹。一门门大炮开始发言了。随着排炮的怒吼,一条条火龙从不同方向飞向前方,一片片火光立刻在太原城头腾起。城墙一块一块地垮了下来。敌人的残尸断枪和砖石木棍,飞上了半空。最叫人高兴的是,我们的神炮手连着五炮都打在小北门门洞的二层楼上。二层门楼塌了。一片火海。
“打得好!”突击营的战士们高兴地喊着。
“注意隐蔽!”赵副团长提醒大家。
我军炮火猛轰了几十分钟,敌人城墙上的碉堡、工事纷纷被炸毁,吓得敌人蒙头转向,鬼哭狼嚎。
赵副团长见一连冲击道路的正前方,铁丝网没有被彻底破坏,有两个地堡还竖在那儿,便向一连爆破组下达了命令:“尽快把冲击道路上的障碍扫除干净!”
爆破组的战士王福明趁着炮火的烟幕,迅速跃出堑壕,连续爆破,炸飞了城墙外的两道铁丝网,引爆了地雷,又在火力组的掩护下,迅速接近了敌人右侧的一个地堡。
这时,三连梯子组不到预定时间,就提前冲上去了。一连一排副排长周月英和几个战士一看三连梯子组行动了,十分着急。12个人抬着梯子就往前跑。因为正面护城河的两壁,未被炸塌,他们选择的前进路线,向左靠了15米。绕过被打坏的一辆铁甲车和一座小房,一丈五尺深的外壕,横在前面。壕那边的一座圆堡和右侧地堡的敌人火力,顺着地皮疯狂地扫射过来。战士们把梯子往壕壁一竖,随着,纵身跳下。个子矮小的孔祥元,被500斤重的梯子压了个嘴啃地。他很快爬了起来,摸了摸身上的手雷和手榴弹,检查了梯子没有损伤,这才放了心。
外壕那边的那个圆堡和地堡,成了他们前进的主要障碍。战士们急得直骂。
周月英正要组织战士们用手雷、手榴弹照它甩,爆破组已经冲过来,递上了炸药包,把圆堡连同那几个地堡全部炸掉了。
这时,赵副团长跟着火力组冲了上来。他把机枪分在两边,下令对着小北门的狮子碉堡猛烈扫射。随着,又令梯子组趁此机会,冲到城墙跟前,把梯子竖起来。
在这同时,三连梯子组也在激烈的爆炸声和滚滚浓烟中,把一架四丈多高的云梯,靠在了城墙上。
“攻上去呀!”战士们喊着,不顾一切地往前猛冲。第一连梯子组刚把梯子靠上,战士冯文德见突击组没上来,拿出他自制的小红旗就要登城。
战士孔祥元看见了,一把从他手里夺过小红旗,说了一句“我先上”,就飞快地顺着梯子往上爬。
这个屡立战功的河北籍老战士,刚爬上城头,就见三个人朝他扑来。他端起冲锋枪,一个点射,将三个敌人全撂了。接着,他又向敌人的一个机枪阵地甩去两颗手榴弹,把敌人的两挺机枪报销了。
在硝烟弥漫之中,王根和率领的突击队上来了。在机枪火力的掩护下,他们把一面鲜艳的红旗,插在了城头。
赵副团长看了看表,这时是6点5分。他一面让通信员向指挥所发出信号,一面飞快地登上城去,组织突击队向两侧发展进攻,指挥后续部队迅速登城。
在第一连登城的时候,第三连也开始奋勇向城头攀登。三连战士钱如彬一直冲在最前面。他对准正吐着火舌的一个敌火力点,投去两颗手雷,利用烟幕的遮蔽,用冲锋枪掩护突击组向上猛冲。
第一连和第三连的两个突击组,登上城头之后,立即遭到了敌人的反扑。30多个敌人分成三路,朝突击组冲过来。
赵副团长迅速命令机枪射手,抢占有利地形,先敌开火。顿时,正面和东面的来敌一个个东倒西歪,死的死,伤的伤。从西边扑过来的敌人见状,吓得抱头鼠窜,争先恐后往暗洞里钻。
勇士们哪肯放过?立刻跟踪追击。孔样元第一个斜插过去,敌人已全部钻进暗洞。孔祥元将靠东面的一个暗洞口堵住,向里边打了一梭子子弹,高喊:“交枪不杀!”
不一阵,里边的敌人举着手出来了。孔祥元又奔向第二个暗洞口。没等他开枪,敌人就用刺刀挑着一块白布,在洞口来回晃动,随后走出五个人,举着手,口里连连喊着:“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在这同时,周忠活捉了西边一个暗洞的敌人,一连战士袁文魁、李二柱活捉了南边暗洞里的九个敌人,其中有一个营长。
他们把敌人押送走之后,刚要随突击组继续向东西两面扩展,忽见一股敌人在一个军官的驱赶下,从小北门城楼里反扑过来。战士段庆锁把两颗手榴弹同时拉断弦,投向敌人。又对准那个匪军官打了一个点射。其他战士也一阵猛打,敌人当场倒下十几个。有几个吓蒙的家伙,乱跑乱窜,掉到了城墙下面。剩下的抱着脑袋缩回去了。
这时候,一连和三连各有一个排登上了城头。正当他们掩护全连登城时,小北门、城角碉堡和城下碉堡里的敌人,以密集的侧射火力,封锁了我们的云梯。突破口两侧,又有4、50个敌人趁势组织了新的反扑。敌人企图趁我军登城兵力较少和立足未稳之际,重新把城楼夺回来。
城上敌人的侧射火力,像一条条毒蛇,在战士们周围穿来穿去。有几个战士负了伤,一连二班长中弹牺牲,正在爬梯登城的几个战士中弹掉了下去。情况十分危急。这时候,响起了赵副团长坚定有力的声音:
“同志们!不能后退!坚决击退敌人的反扑!”他命令两个排,分头反击敌人。
在赵副团长的鼓动下,战士们精神抖擞,勇猛地向敌人扑去。在一阵冲杀声中,一排排仇恨的子弹射向敌人,一颗颗手榴弹在敌人头上开了花。反扑的敌人惊恐万状,毒气弹还没扔出去,就在手中爆炸了。他们慌不择路,互相践踏,连滚带爬地窜了回去。
与此同时,在城下准备登城的我军后续部队,迅速集中火力,向小北门的两个狮子碉堡和城角碉堡上的敌火力点猛烈射击。几挺机枪,像一股股强大的喷泉,一个劲儿地向敌人射孔里打。一门平射炮,像长了眼睛,连续把城角的三座碉堡摧毁。小北门的两个狮子碉堡,也应声炸开了花。城下的战士,利用弥漫的烟雾,迅速冲到城下碉堡旁,顺枪眼向里填塞小炸药包和手榴弹,炸死了里边的敌人。
敌人的又一次反扑被打垮了。我登上城墙的两个排,迅速向东西两翼扩展。三连突击组向西,直扑小北门。后续登城部队,鱼贯而上。至6时30分,第一连和第三连的指战员,全部登上了城墙。
经过近半个小时的激烈战斗,五八九团的一连和三连像两支利箭直插小北门城头,打开了突破口,巩固了既得阵地。赵副团长同一营徐营长和高教导员,简短地商量后,决定:他自己带第三连向西攻击,继续扩张战果,徐营长带领第一连向东突击,压制敌城碉的火力,高教导员带两个排进入城内,消灭城里城墙角下的敌人,之后,向小北门迂回,夺取小北门,打开门洞,为主力部队进城开辟道路。
任务明确之后,赵副团长带三连突击组出发了。他们前进到距小北门30米左右的地方,小北门上的一个敌碉堡内,喷出了一股股炽热的火流。
敌人使用喷火器了。冲在最前面的三个战士受了重伤,倒在城墙上。后面的战士一见,气红了眼,又要往上扑。
“停止前进!”赵副团长果断地下了命令,迅速指挥部队,隐蔽在城上被我占领的炮兵工事东侧。
随后,赵副团长把六○炮手招到跟前,说:“对准敌人的碉堡,给我狠狠地砸!坚决干掉它!”
三门六○炮手很快就地选择了发射位置,对着喷火的碉堡,一阵轰击,把碉堡里的敌人打得血肉横飞。突击组长王昌水立即跃起身来,喊道:“冲啊!”
突击组冲了上去。烟尘起处,红旗飞扬。旗手刘玉庆刚要把红旗插到小北门城楼,从城内一座高碉里射出一排子弹,小刘中弹牺牲了。王昌水立刻接过红旗,高举着往上冲。他一口气冲上小北门,把红旗牢牢地插上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腿和胳膊上都中了弹,鲜血直往下流。
赵副团长也跟上去了。他跑到王昌水跟前,刚要开口,猛觉腿上一热,知道自己也负伤了。通信员要喊卫生员,赵副团长连忙捂住他的嘴,镇静地下着命令:
“六○炮,给我砸!”
“轰!轰!”一阵猛烈的轰击之后,高碉被削去了一块,但残存的敌人还在射击。
这时,六○炮弹打完了。赵副团长便一面指挥部队就地隐蔽,一面让通信员去找一连指导员。通信员跑来报告,说指导员在带领爆破组爆破城墙时,中弹牺牲了。他找来了副连长。
赵副团长对副连长石德才说:“从突破口到小北门这100米地段,已被我们占领。看样子,城上不会有再大的战斗了。眼下,城内那个高碉严重妨碍着我们的行动。你留在这里指挥,一要吸引住高碉的火力,二要防止城内敌人爬城。你们要牢牢钉在这里!我下城去找高教导员,尽快把高碉炸掉,打开城门。”
“是!”石德才应了一声。他忽然发现赵副团长腿上的血,吃惊地问:“副团长,你负伤了?”
“没关系,只划了块皮。不要管我,立刻行动吧!”赵副团长一边说,一边带着爆破组三个战士,从轰塌的城墙处滑了下去。
他在一间炸塌的房子背后,找到了高教导员和一连李连长。赵副团长先向他俩说明情况,然后说;“现在,石德才正在城上指挥火力吸引着敌人那个高碉的火力,我带来三个爆破手,快行动吧!”
两名爆破手各抱一包炸药,时而跃起,时而匍匐前进,很快接近了高碉。“轰隆!”随着一声巨响,升起了一股烟柱。碉堡内的敌人,坐着“土飞机”上天了。战士们飞快向城门扑去。
城门洞里还有一个连的敌人。连长王子庆是敌阳曲县县长的小舅子。他们在我军炮火轰城时就已吓蒙了。这时,又见冲过来不少解放军战士,一个个全都慌了神。
“叫共军活捉去,就要开膛挖心。反正也是死,他妈的都冲上去!”王子庆举着手枪骂着,吆喝着。士兵们跌跌撞撞钻出来。
李连长立刻把手一挥,“冲啊!”率领战士如猛虎扑食,一下子冲入敌群,与敌人展开了白刃战。
李连长用手枪撂倒了一个敌兵,又拣起一支上了刺刀的枪,捅死一个敌人。一转身,见一个大个头的敌人,正与小战士陈新搏斗。他一个箭步上去,把敌人刺了个透心凉。还没等拔出枪来,一个敌人从背后过来,搂住了他的后腰。李连长猛一转身,两只铁箝般的大手,狠劲掐住了对方的喉咙。敌人一声没吭,翻了个白眼,躺倒了。
三排长孙洪生刺刀弯了,用枪托连续砸死两个敌人。战士郝明才右臂挨了一刀,血顺着胳膊往下淌,仍在左拼右杀,勇不可当。英雄的战士,越杀越勇,敌人鬼哭狼嚎,死伤惨重。活着的就像惊散的羊群,四下逃命。我军趁势迅速逼近了城门洞。
高教导员侧身靠在门外,喊道:“解放军的政策是交枪不杀,宽待俘虏!顽抗到底,死路一条!要死要活,限你们马上回答!”
躲在里边的50来个敌人,一个个吓得筛糠。连长王子庆更吓得魂不附体,话都说不清了,“我……我们……马上投降。”
敌人投降了。几个战士忙着前去开城门。
一阵急促的军号声响起来了。城外部队,如决堤的怒潮,勇猛地冲向城门。
这时,小北门以东和以西的我军部队。也顺着炸开的城墙缺口,纷纷跨过城墙,进入城内,开始了更为激烈的纵深战斗。
团主力于6时50分全部登城之后,分为五路,向突破口两侧和市街分头猛插。
第一连和第三连的英雄们突破城垣战斗的行动,给了全军极大的鼓舞。各连、排、班,甚至战斗小组,都根据团的指挥意图,不待命令,自动组织对敌攻击,自动组织政治攻势。由于进展太快,有的把建制打乱了。战士们有的自动组织起来,有的听从友邻部队的指挥,继续进行勇猛的战斗。
五八九团的正面一路,很快沿着城墙打过去,接应友军一九六师于大北门附近登城。正东一路,沿着城墙拐向东城,在小东门附近迎接十八兵团的右翼登城。向市街插入的三支部队,打得更为顽强英勇,一直打遍半个城区,犹如跃入无人之境。最后,打到南城附近的红市街,他们与18、19两兵团的先锋部队胜利会师。他们打乱了城内北部敌人的防御系统,阻止和割裂了从城北退下来的敌人,造成了我军后续部队分歼敌人的有利形势。
战斗结束后,钟师长使劲地握着赵副团长的手,高兴地说:“赵安然同志,你们打的好哇!”
赵副团长说:“师长,我总觉得我们的动作慢了……”。
“不,不慢。你们登城是6点零5分,40分钟之后,全团登城。至7点15分,我师主力已越过城墙,开始纵深巷战了。”师长又满意地说:“你们最先把红旗插上城头,是登城先锋,我要给你们请功!”
在兵团的庆功会上,该团荣获了兵团司令部、政治部奖给的“登城先锋团”的锦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