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铸进北平城——傅作义率部出城——北平联合办事处成立——人民解放军进入北平城——北平解放了——傅作义为何不满——解放军举行入城仪式——改编部队——傅作义西柏坡之行——七届二中全会的召开——“我们决不当李自成”——中共中央迁移北平城——西苑机场的阅兵——通电和平

    一、陶铸进北平城

    1949年1月21日下午，一辆吉普车从通县五里桥村开出，直奔北平朝阳门而去。车上坐的是周北峰与化了装的解放军首席代表陶铸及徐冰、戎子和等人。车到了解放区的防区内，由陶铸亲自下车联系。当进入国民党军防区时，陶铸笑着对周北峰说：“我的任务完成了，前边是傅将军的部队了，请你联络吧！”

    正说话间，突然前面“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司机有点慌了手脚，把不住方向盘，汽车摇摆起来。周北峰从后座急忙抓住方向盘，并叫他停车灭火。车停后，发现前面有一群羊，因来了汽车惊散离开了公路，跑到两边的土路上，踩响地雷炸死了几只。司机见到这种情况更有点紧张。于是，周北峰说：“我来开这段路吧，放心好了！”陶铸说：“好吧！让给周先生开。”

    行了二里多路，碰到了两个国民党的兵。周北峰停车说：“我是华北总部的周北峰，王克俊处长没有通知你们，我在这个时间坐一辆吉普车入城吗？”他俩互相看了看，未置可否，就领着到指挥所向一个军官报告。这位军官知道此事，说：“一位刁参谋等了一早上，刚才进城吃饭去了，可能一会就来。”

    周北峰对他说：“刁可成来后你告诉他，就说我们不等了。”周北峰说完就上车，把车一直开到华北“剿总”联谊处，立即给王克俊打电话说已经进城。

    1月22日中午，傅作义设便宴招待陶铸一行，作陪的有邓宝珊、郭宗汾、王克俊、周北峰、崔载之、阎又文等。宴会一直沉浸在友好、兴奋的气氛中。席间，傅作义对陶铸说：“部队出城改编的计划已拟好了，程子华将军已接管了北平的城防，守军按既定计划出城改编了。”

    当天下午，陶铸对周北峰说：“按照双方协议的规定，应立即成立北平联合办事处，处理北平和平解放的善后工作。中共中央决定，由叶剑英为办事处主任，另指定我、徐冰和戎子和为委员。傅先生方面的三个委员请你们定了后告诉我。一两天咱们一起到城外看叶剑英副总参谋长去。”

    晚上，陶铸和傅作义又进一步研究了城内部队开出城外的日期、次序、地点和整编计划，同时磋商了双方成立联合办事处的各项细节，以及妥善处理军队改编、军事、后勤、工矿企业、军政机关移交等等事宜。

    22日上午10时，古都北平城下敌对的双方——国民党华北“剿匪”总司令部所属的25个师和人民解放军平津前线司令部所属的进攻北平部队，正式休战停火了。

    二、傅作义率部出城

    傅作义为确保自己在北平的嫡系部队20余万人能顺利开出城外，他对部队出城的次序作了周密的考虑和精心的部署。他决定骑兵第4师率先出城，以便给其他部队带一个好头。

    骑兵第4师，在傅作义嫡系部队中，可以与“王牌”第35军相媲美，可谓之“嫡系中的嫡系，主力中的主力”。师长刘春方，是河北迁安县人，1901年生于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1928年考入山西太原军官学校，毕业后，分配到傅作义部队见习，后来，一直跟着傅作义几十年，他俩同生死，共患难，可称得上是无话不说的知己，用刘春方自己的话说：他们是“过心的人”。今天，傅作义把带头出城的任务交给他，刘春方深深懂得傅作义的良苦用心，他认为在战场上没有给傅作义丢过脸，现在更不能丢脸。

    刘春方的骑兵第4师驻守在位于南城的陶然亭、永定门和先农坛，在宣布停战以后，他们没有丝毫的松懈情绪，那里仍然呈现出整装待发的繁忙的军事景象。只见战马长鸣，兵旅匆匆。刘春方把部队集合在陶然亭墓地旷野，正在下达着出城开赴改编地点的命令。他说：“今天的行军序列：我和副师长走在最前面，后面按1团、师司令部、2团、3团的顺序前进。师的后勤和各团的后勤、辎重，要与本队拉开一段距离，不要挨得太近，免得把本队队形搞乱了，影响本队整齐的队容。”停了片刻，他对部队提出了要求：“出永定门时，谁也不准坐在马鞍上，要脚踩蹬，腿夹鞍；要挺胸正视，不准旁顾；要充分显示出骑兵的威风！我们是出城改编，走向光明，而不是打了败仗。因此，我们要振奋精神，雄赳赳地开出城去。沿途任何人不准打枪，尤其是通过解放军的防区，更不允许打枪。谁打枪，就是找死。各级官长一定要掌握住部队。”

    说完，刘春方骑着他的高大的白马，两眼凝视前方，走在部队的最前面。当这支部队走到西直门时，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并对刘春方的这种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神态带队出城报以热烈的掌声。

    骑兵第4师率先出城，给后续部队作出了榜样。但是，从23日开始，国民党驻军出城暂时停止了，傅作义又派人到没有出城的部队做工作，1月26日，各部队又陆续开出城外，到30日上午12时，除了留守的第104军一部和第35军第17师担任着北平各城门的警卫未曾出城外，其余各部队都出城开到了指定的地点。这一天的下午，傅作义带着他的华北“剿匪”总司令部，在警卫团的保护下，乘车离开了中南海，又回到了北平西郊罗道庄。这样，傅作义在北平的1个“剿总”总部、2个兵团部、8个军，共25个师、25万人开出了城外，听候改编。

    转眼春节就到了，为了使出城官兵愉快地过个年，傅作义给每个战士发银币一元，军官五元，布一匹，还把城内存有的军用罐头全发给部队，总算把部队安抚了一下。

    1月31日12时，林彪、罗荣桓、聂荣臻致电中央军委报告了近日来傅作义率部出城的情况。电报说：“傅部截至昨日（三十）止，已开出四、九两兵团所属各军及一○一军、骑四师等部。现城内只有一○四军安春山残部及十七师，决定今日全部开出。”“傅两次谈话表示以及亲信有意的、无意的谈论中，傅是决心将部队交出，只要我们给他面子好看些，对其部下不要侮辱其人格，能尊重军官的去留自由，改编时尽可能采取和平的方式，要怎样编就怎样编。因为傅已知道，我们在武装问题上是毫不让步的，部队既已开出，再在这问题上使我们对他不好，倒不如干脆点为好。”

    三、北平联合办事处成立

    傅作义的部队开出城后，根据第三次和谈商定的《关于和平解决北平问题的协议》规定，成立联合办事处就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前几天，陶铸已向周北峰通报了这一方面的情况，中共中央决定由叶剑英为办事处主任，陶铸、徐冰、戎子和为委员。但是，傅作义方面的委员是谁，他还没有回话。1月28日，叶剑英给傅作义写了封信：

    宜生先生勋鉴：

    联合接交机关拟于明日（二十九日）下午二时在城郊开筹备会，请转告贵方参加人适时到会为荷。

    叶剑英

    一月二十八日

    1月29日，傅作义复信给叶剑英：

    剑英先生勋鉴：

    一月二十八日函敬悉，兹派郭宗汾、焦实斋、周北峰前往参加，即请查照，并颂

    时祺

    傅作义

    一月二十九日

    郭宗汾当时为华北“剿总”副总司令、焦实斋为华北“剿总”秘书长。

    29日，那天正是春节。北平西郊颐和园里，冷冷清清，没有游人。下午2时左右，程子华、莫文骅乘车来到了颐和园东门，他们没有急于进入园内，而是站在门外向东张望。不一会儿，郭宗汾、焦实斋、周北峰也乘车来到了东门口，程子华、莫文骅迎上去，握手致意，尔后一起步入园门，径直向景福阁走去。

    景福阁里，叶剑英早已摆好了茶点在等候，陶铸、徐冰、戎子和也已到来。他们听到外面的脚步和谈话声，迎出门外。

    大家坐定后，北平联合办事处筹备会议就开始了。

    会上，叶剑英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致词，他说，我们很高兴傅先生派三位代表与我们共同工作。我愿意代表我们的四位同志向我们的朋友说明几点，以便今后共同工作：

    （一）我们确守我们的原则。这就是符合人民的利益的原则。当我们讨论问题或处理事务的时候，应当考虑到人民的利益。为了这点有时我们会坚持我们的意见，原因也就在这里，希望朋友们要谅解；

    （二）我们一定履行我们的诺言——凡是在会议上共同通过的或我们签了字的事项，我们都履行，答应了的绝不含糊，避免讲了不干；

    （三）我们愿意与我们的朋友长期合作——傅先生今天是我们的朋友，从前曾长期与我们对立，我们在宣传上或文字上，都曾视为反人民的，今天傅先生为230万人民所一致拥护，假使傅先生所作的事能推广到太原、大同、陕坝、南京、上海、武汉，那更能符合人民的愿望。现在我们一致称他为傅将军。

    接着，叶剑英提出了关于联合办事处的机构问题。他说，以精兵简政为原则，在联合办事处内设秘书处，下设整编委员会和接管委员会。联合办事处是临时的过渡性质的，而不是政权机构，只是具体的办事机构。

    叶剑英讲话后，郭宗汾也致词。他说，北平休战和平的事，做到今天已有相当的收获。我们愿意这种收获更扩大。叶先生所提的原则，我们完全同意。傅先生的意念，很愿意将这个局部和平，促成全面的和平，至少可以做一个桥梁，并以最大的努力，于最短期间完成之。对于联合办事机构，我们愿以最大的诚意，请叶先生领导我们努力。

    会议还对一些有关事项作了协议。

    2月1日，联合办事处又在颐和园景福堂召开了第二次会议。这次会议确定机构名称为“北平联合办事处”；设立军事、财经、文教行政三组，另设正副秘书主任，下设秘书若干人；北平办事处主任为叶剑英、副主任为郭宗汾。军事组由陶铸、郭宗汾负责；财经组由戎子和、周北峰负责；文教行政组由徐冰、焦实斋负责。

    四、人民解放军进入北平城

    就在前一天的上午，北平城内城外，到处传说着“解放军下午1点进城”的消息。霎时间，街道上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人们向前挤着，踮起了脚尖向前望着。一辆广播车开过来了，播音员高声说着：“亲爱的同胞们，北平得到了真正的和平解放，大家早晚盼望的人民解放军就要进城了！”播音员的话音未落，掌声、口号声就轰然而起，犹如雷鸣！

    中午12时30分，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先头部队——东北野战军第四纵队第10师迈着整齐的步伐，在一辆敞篷汽车的引导下，由白石桥向西直门走来。站在路两旁的人群立即欢呼起来，他们跳着，跑着，随着解放军队伍向前进……

    五、北平解放了

    欢呼吧，跳跃吧，历史将永远记住这一天——1949年1月31日，北平宣告解放。

    这一天，新华社发表了题为《执行毛主席八项和平条件，北平宣告解放》的评论，指出：“世界驰名的文化古都，拥有二百余万人口的北平，本日宣告解放。北平的解放是伟大的中国人民革命运动中最重要的军事发展和政治发展之一。原有国民党反动军队及其军事机构大约二十万人左右据守的北平，乃是执行中国共产党毛泽东主席所宣布的八项和平条件以和平方式结束战争的第一个榜样。”“北平的人民久已像亲人一样地渴望着人民解放军。在知1tAR解放军即将开入北平之后，北平的工人、学生、市民连忙热闹非凡地筹备着盛大的欢迎仪式，并因国民党军队全部出城之一再延期而感觉不耐。人民解放军即将和平的开入北平的消息，使这个古城突然恢复了青春的活力。”

    当北平在欢腾之时，远在西柏坡的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刘少奇、任弼时等领导依然在忙忙碌碌地工作着。2月1日，李济深、沈钧儒、马叙伦、郭沫若等56位爱国人士联名致电毛泽东、朱德，祝贺北平解放。2月2日凌晨，毛泽东以他和朱德的名义连夜给这些爱国人士写了复电。复电中写道：

    二十一日来电读悉，极感盛意。中华民族与中国人民的解放斗争，百余年来，前赴后继。无数先烈的鲜血，洒遍了锦绣山河，亿兆后起的人民，表现了英雄气概。此次人民解放战争之所以胜利，是由于全国人民不畏强御，团结奋斗，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一致奋起，相与协力，从而使人民解放军获得各方面的援助，使人民的敌人完全陷于孤立。胜负之数，因以判明。现在残敌尚存，诡谋时作。求喘息谓为求和平，待外援名日待谈判。口诵八条，手庇战犯，眼望美国，脚向广州。欲求人民解放斗争获得最后胜利，必须全国一切民主力量同德同心，再接再厉，为真正民主的和平而奋斗。诸先生长期为民主事业而努力，现在到达解放区，必能使建设新中国的共同事业获得迅速的成功。特电布复，敬表欢迎。

    毛泽东写完复电，兴奋不已，没有一点儿睡意，他在屋里踱步几圈，又伏案疾书，以中共中央的名义起草了一份贺电。电文如下：

    林彪、罗荣桓、聂荣臻、薄一波诸同志及东北人民解放军、华北人民解放军全体同志们：

    庆祝你们解放北平、天津，从而在基本上解放了全华北的伟大胜利。你们在华北两个月的作战中，消灭了国民党正规军一个兵团部、一个警备司令部、四个军部、二十四个整师，连同其他国民党部队共约二十六万余人，迫使北平国民党军华北“剿匪”总司令傅作义将军及其所部一个“剿匪”总部、两个兵团部、八个军部、二十五个师，连同其他国民党部队共二十余万人接受和平条件，出城改编为人民解放军。凡此伟大胜利，都是我人民解放军英勇善战，前后方军民协力奋斗和全国人民、全国各民主党派、人民团体一致赞助的结果。华北人民解放战争的伟大胜利，连同东北、华东、中原、西北人民解放战争的伟大胜利，以及南方人民游击战争的胜利在一起，已经奠定了人民解放战争在全国胜利的巩固基础。国民党反动政府无论在军事上、政治上和经济上都已经陷于四分五裂动摇崩溃的绝境，除了彻底接受中国共产党所提出、而为全国人民所拥护的八项和平条件，按照人民的意志和北平的范例，实现真正的民主的和平以外，它就将彻底地被歼灭。

    现当伟大的北平古都被解放的历史节日，特向我全体英勇的三百余万人民解放军致敬意！一切在解放战争中牺牲的烈士们永垂不朽！

    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

    一九四九年二月二日

    六、傅作义为何不满

    傅作义这几天的思想比较愉快。2月1日早晨，6时起床后，就在室外散起步来，又恢复了他多年的老习惯。

    然而，令他苦恼的事又发生了。就在今天，《人民日报》北平版全文登载了1月16日毛泽东以林彪、罗荣桓的名义写给傅作义的公开信，这封信，邓宝珊在这之前曾让傅冬菊交给傅作义看，但傅冬菊怕父亲接受不了，直至《人民日报》公开发表没有敢让傅作义看。今天，傅作义终于看到了。他边看边生气，当他耐着性子把这封公开信全部看完以后，再也忍受不住了，拍着桌子说：“太不像话了，怎有这等事，部队已经出城了，城防也交接了，我再也没有用了……”两天以后，他给林彪、罗荣桓写了一封信，对发表公开信表示不满，并说在解放战争中自己负有罪责，应该受到惩处，要求毛泽东给他指定监狱，他要去投监，承受惩处。

    2月3日，中共中央对关于对傅作义态度问题致电林彪、罗荣恒、谭政、叶剑英、彭真，指示应对傅作义本人及其左右公开明确表示下述观点：“对傅态度如新华社公开所表示他过去做的是错的，此次做的是对的，他的战犯罪，我们已经公开宣布赦免，断不会再有不利于他的行动。他不应当搞什么中间路线，应和我们靠拢，不要发表不三不四的通电，应发表站在人民方面即我们方面说话的通电。如果他暂时不愿发这样的通电，也可以，等一等想一想再讲。”电报还要求林彪与傅作义、邓宝珊“见面扯开谈一次。”

    第二天，林彪、罗荣桓、聂荣臻就准备与傅作义谈话的内容向中共中央作了报告，并在电报的一开头说道：“傅作义写了一封长信给我们，极力争辩他北平之不抵抗，不是为了保全个人生命财产的打算，而是为了避免人民的损失。对我方的通牒内容，表示不满，颇有气之概。兹将该信转上。”后来，经过多次做工作，傅作义的思想又通了。

    七、解放军举行入城仪式

    2月3日，这是一个晴朗的日子。中国人民解放军举行了进驻北平的入城仪式。这一天早晨，人们一群群一队队，从四面八方拥向前门广场。

    上午9时30分，林彪、罗荣桓、聂荣臻、叶剑英，以及彭真等党政军领导，由北京饭店乘车来到前门城楼下面，健步登上前门楼。

    10时，四颗信号弹腾空而起，直冲蓝天，庄严、隆重的入城式开始了。以第41军为主的解放军步、骑、炮等部队从永定门进城，精神抖擞，雄伟庄严，步列整齐地通过前门，向各个主要街道前进。

    从上午10时到下午4时，前面的队伍过了平安里，后头的队伍还向前门走。北平的街道，变成了人的河流，整个北平城，成了歌声的海洋。外国记者对解放军人城式有这样的评论：“中国解放军入城，规模空前未有、士气高涨、装备异常精良，实为一支强大的有战斗力的部队。”

    2月8日，林彪、聂荣臻、叶剑英等在北京饭店会晤并宴请傅作义、邓宝珊，双方作了坦诚的交谈，并与傅作义全面讨论军队的改编问题。林彪说，此次北平和平解决，在全国树立了北平方式的新榜样，傅将军为此作出了重要贡献，希望今后继续为人民服务。同时，表明了团结傅作义的态度。傅作义则表示，过去执行蒋介石的“戡乱”政策是错误的，今后应为人民服务，愿意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关于对北平守军的改编问题，解放军方面“不要顾虑过多，要怎么办就怎么办”。由于傅作义在和平改编北平国民党军问题上采取积极合作的态度，平津前线司令部决定实施彻底改编的方针。

    2月12日，北平20余万群众在天安门广场隆重集会，庆祝北平和平解放。北平市军管会主任、市长叶剑英在大会上庄严宣告：北平市人民政府成立了，建设人民的新北平开始了。

    八、改编部队

    按照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建军原则和制度，将20多万北平国民党军改编为人民解放军，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新问题。林彪、聂荣臻提出改编傅作义部的初步设想：第一步将傅部以军为单位，分散与解放军插驻，以便将其整个力量分散；第二步将团以上军官调出集中管理和训练，愿走者遣散；第三步将排、连、营军官集中，其部队与解放军合编，准备以两个师溶化其一个师。在执行过程中，如有不遵守命令者，则坚决将其缴械解决。中央军委同意了这一设想，并在1月22日凌晨4时给林彪、罗荣桓、聂荣臻的电报中强调指出：“北平二十万敌军出城改编，你们须令各兵团各纵队首长均看作一件大事，全军紧张地周密地在你们的统一指挥下对付这一个大事件，达到完满地处理此事件之目的，务必不要有轻敌疏忽之观点。”同一天，聂荣臻在给薄一波、滕代远等的一份电报中也指出：“我们对傅部取‘分步骤的编散，不得留旧机构’的方针，已经中央同意，即首先将团以上干部全部调出，愿回家者听其自愿；第二步以我们两个师溶其一师，将之编散，并将排以上干部全部调出教育并遣散，估计北平排以上军官不下三万人，故应预先组织训练机构。”

    联合办事处对军队的改编方案召集有关人员研究过多次。

    2月21日，北京饭店里人来人往，不同一般，平津前线司令部、政治部在这里召开了由受编的国民党部队的师以上军官参加的改编会议。林彪、罗荣桓、刘亚楼、谭政、陶铸以及郭宗汾参加了这次会议。

    会议首先由陶铸致词，并宣布了改编方案。他说：

    平津前线司令部、政治部根据党中央、毛主席对于起义部队官兵实行‘起义有功、既往不咎、宽大处理、妥善安排’的政策和团结教育改造的方针，和双方达成的《关于和平解决北平问题的协议》的有关条款，本着改编一要彻底、二要合理的精神，与傅作义将军反复磋商，最后形成了一个大家一致认为合理的改编方案。此方案规定：

    （1）原国民党华北“剿总”，第四、第九两个兵团部和八个军部的三级指挥机构应全部结束，其所有工作人员与直属队分别编入人民解放军平津前线司令部与各兵团部及各军部，其所属的二十五个师则改为人民解放军独立师，特种部队则与解放军的特种部队合编。

    （2）国民党部队中的政工人员，愿留解放军工作的，须经过训练，再行录用。

    （3）原国民党部队各级军官凡接受解放军分配工作的，其本人和家属均按解放军各级干部和家属享受同样待遇。

    （4）原国民党部队军官中愿意学习深造的，按其工作职位与程度，分班组织学习，学习期间，其待遇与在职干部相同。

    （5）国民党军官中，愿意回家的，按以下规定处理：

    甲、回家一律按原薪发给三个月薪饷。

    乙、由平津前线司令部发给车票，在解放区沿途供给食宿（包括其家属在内）。

    丙、除不许携带武器及公用资财外，一切私人财物均可全部带回。

    丁、回家的国民党军官可按其工作职务与需要，酌许带一二名护兵同行。

    戊、凡在解放区居住的国民党军官，回家后可分得应有的一份土地；如其本人系地主家庭，则其土地财产不论已分与未分，均按土地法大纲第八条之规定处理。至于本人，只须今后遵守民主政府一切法令，其过去对于农民的行为如何，一概不加追究。

    己、回家的国民党军，一律发给《参加北平和平解放证明书》，以后愿来解放军工作，仍然受欢迎。

    改编方案宣布完以后，陶铸特别指出：采取以上措施，是因为参加北平和平解放的国民党军官有功于国家和人民，并且给全国树立了一个和平解决的榜样，所以解放军和人民愿意加以奖励和优待。

    罗荣桓也在会议上强调：这次改编不是简单的军事改编，不仅仅是改旗易帜，换个番号，而是一种政治上的改编。这是从蒋介石指挥的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军队，改编为人民的军队，这是一个根本立场的改变。因此，要首先学习人民解放军的一套政治制度。这套政治制度与国民党军队中的制度是根本不同的。解放军是人民的军队，并且掌握了革命的真理，所以解放军的政治制度依靠启发战士自觉，讲道理，讲民主，而国民党军队中的政治制度，则是为少数人控制的，是采取依靠特务监视和欺骗蒙蔽的办法。

    最后，刘亚楼颁布了《关于改编北平周围国民党军队的命令》：

    战字第3号

    顷奉人民解放军总部命令：在北平周围候编的原国民党军队，军以上各指挥机关即行结束，其所属各师以师为单位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师，各师改编后之番号规定如下：

    原十六军二十二师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第二十五师。

    原十六军九十四师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第三十一师。

    原十六军一○九师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第三十四师。

    原九十四军五师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第二十一师。

    原九十四军一二一师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第二十九师。

    原九十四军一五七师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第二十四师。

    原一○一军二七一师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第三十五师。

    原一○一军二七二师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第四十一师。

    原一○一军二七三师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第四十二师。

    原十三军四师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第四十七师。

    原十三军八十九师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第四十六师。

    原十三军二九七师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第五十师。

    原十三军二九九师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第四十八师。

    原九十二军二十一师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第五十三师。

    原九十二军五十六师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第五十五师。

    原九十二军一四二师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第五十七师。

    原三十一军二○五师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第六十二师。

    原一○四军二五○师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第七十一师。

    原一○四军二六九师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第七十二师。

    原一○四军三○九师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第七十四师。

    原三十五军一○一师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第八十七师。

    原三十五军二六二师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第九十师。

    原三十五军二六七师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第九十九师。

    原三一一师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第八十八师。

    原新骑四师改编为人民解放军骑兵独立第五师。

    各独立师的负责干部另行公布之。

    此令

    司令员林彪政治委员罗荣桓

    不久，又宣布了《关于傅方受编部队师以上军官的任命令》。2月27日，各受编部队开始调动，归还新建制。

    28日，孙英年的原第331师接到部队开到天津杨柳青受人民解放军第45军指挥的命令后，与副师长王步云一同去见傅作义。

    当孙英年说完部队改编情况，并说于明日开赴杨柳青后，傅作义沉默不语。过了几分钟，孙英年又说：我们明天就要开赴杨柳青，傅先生有什么指示？傅作义还是不语。孙英年停了停说：傅先生没有指示，我们可以走了吧？这时，傅作义才对他们说：“要像过去听我的话一样，去听解放军指挥，要掌握部队维持纪律，向解放军学习。”

    但是，改编部队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在改编原国民党军第5师的过程中就遇到了一些麻烦。这是国民党在华北战场反共打内战的得力的“王牌”部队，被改编为人民解放军独立第21师的番号。当时平津前线司令部任命李欣为这个师的政治委员，杨大易为副师长。在按指定路线开赴我第38军驻地进行改编的过程中，他们的反动气焰并未因国民党军在华北地区的溃败而有所收敛，一路鸣枪打炮。到驻地以后，当我军政工干部分别赴任时，即遭到了阻扰。他们在墙上用石灰水写着一行大字：“决不听信共党政工人员的欺骗宣传！”

    有一天开会，人群中一个操四川口音的少校军官突然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我发言，我拒绝接受这个和平改编！”

    他的话刚说完，接二连三的人争着发言。

    “依我说，你们的手段归纳起来无非是三个字：一叫诈，二叫骗，三叫混。我们决不会跟你们混的！”

    “甭说编为你们人民解放军，给你们打先锋，就是给你们当后卫，也是壮大了你们的声威，我们也不干！”

    “依我说，无非再打一仗，我宁可当第二次俘虏，也不接受你们的和平改编！”

    特别严重的是，他们还把我军政工人员一个个都软禁了起来。

    经过艰苦细致的工作才使这个师的改编工作得以顺利进行。

    北平周围的国民党军队的改编工作就是这样完成了，傅作义部队的近20万人从此走上了新的道路。

    九、傅作义西柏坡之行

    2月22日，一架民用飞机从北平西郊机场起飞，直奔石家庄方向而去。机舱里，坐着上海民众代表团成员颜惠庆、邵力子、章士钊、江庸，以及专程去拜见毛泽东的傅作义、邓宝珊和他们的随从阎又文。

    十天前，傅作义对周北峰说：“我打算亲自去石家庄拜见毛主席，你向叶剑英主任委员说一下，是否可以？”

    周北峰听后表示赞成，说：“我马上去向叶剑英主任汇报，转达你的心愿。”

    周北峰向叶剑英汇报后，叶剑英答应立即请示中共中央。

    第二天，叶剑英告诉周北峰说：“党中央欢迎傅先生会见。”并说：“上海的民众和平代表团就在这一两天来北平，他们也要去石家庄会见毛泽东，傅先生可同他们一起去。”

    2月21日叶剑英请陶铸转告周北峰：“请告诉傅先生，明天上海民众和平代表团乘飞机到石家庄，请傅先生和邓宝珊先生，偕一名随员乘这架飞机同去。9时前赶到西郊机场。

    飞机在石家庄西郊大郭村机场着陆后，受到了中共中央专程派来迎接的李维汉的欢迎，尔后，换乘吉普车驶向西柏坡。

    傅作义等到达西柏坡后，首先受到了中央军委副主席周恩来的欢迎，并畅谈和平解放北平的胜利经过。

    当天下午，毛泽东和朱德一起来到傅作义的下榻处后沟执行所，看望傅作义。傅作义急忙迎上前去，双手紧紧握着毛泽东的手，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有罪！”毛泽东回答说：“你有功，谢谢你。”

    随后，毛泽东又同邓宝珊、阎又文一一握手。

    晚上，毛泽东和周恩来又来到了傅作义的住处。车刚停，就见傅作义已在门口等候了。

    进屋坐下后，毛泽东愉快而风趣地对傅作义说：“宜生，过去我们在战场见面，清清楚楚，今天，我们是姑舅亲戚，难舍难分。蒋介石一辈子耍码头，最后还是你把他甩掉了。”

    这几句话，一下子道破了傅作义的心思，使他一个月来积聚在心头的疑虑顿时冰消雪化。这就是说，毛泽东是把他当成亲戚和朋友看待的。

    这时，傅作义内疚地说：“主席，我半生戎马，除抗日外，罪恶不小。”毛泽东说：“和平解放北平，你功劳很大，人民是不会忘记你的！”

    当谈到对傅作义原部属人员的政策时，毛泽东说：“我们俘虏你的人员，都给你放回去。你可以接见他们。我们准备把他们都送到绥远去。”

    傅作义听后有些惊讶，说：“给我？我怎么处理呢？还要送到绥远去，这是为什么呢？”

    毛泽东说：“国民党不是一贯宣传共产党杀人放火，共产共妻吗？他们回到了绥远，可以现身说法，共产党对他们一不搜腰包，二不侮辱其人格；可以帮助在绥远的人学习学习，提高认识嘛。这些人我们以后还要用哩！”

    说到绥远问题，毛主席说：“有了北平的和平解放，绥远的问题就好解决了。可以先放一下嘛，等待他们的起义。还是以前说的，给你们编两个军。对于你们来说，走革命的道路，要过好几个关，但主要的是要过好军事关。这一关过好了，以后土改关、民主改革关，将来还有社会主义关等就好过了。”

    周恩来对邓宝珊说：“邓先生，我们是长期合作的老朋友，现在你回到‘娘家’了。”邓宝珊昕后深受感动，他说：“我这次为北平和平解放做了一点事，也算尽了我一点绵薄之力，就算我回‘娘家’的见面礼吧！”

    不知不觉已经到深夜了。

    第三天下午，傅作义、邓宝珊等人飞回北平。就在傅作义飞回北平的当天，新华社发布了一则消息：

    新华社石家庄二十四日电：傅作义、邓宝珊两将军，二十二日与颜惠庆、邵力子诸氏同机到石家庄，向中共中央诸领导接洽公务，二十四日与颜、邵同机返北平。

    十、七届二中全会的召开

    傅作义返回北平后不久，3月5日，中共中央在西柏坡召开七届二中全会。

    出席这次会议的有中央委员34人，候补中央委员19人，列席的重要工作人员有11人，因为交通条件等原因缺席的中央委员和候补中央委员共20人。

    这是一次制定夺取全国胜利和胜利后的各项方针政策的极其重要的决策性会议。毛泽东在会上作了报告和总结，提出了党的工作重心由乡村转移到城市的问题。

    会议于3月13日结束。

    毛泽东和中共中央其他领导人一开完七届二中全会，于3月23日离开西柏坡，进驻北平。

    为给中共中央迁移北平选择驻址，1月19日，中央直属机关供给部副部长范离等一行先前往北平，经过细致的调查，提出确定中央驻地的初步意见，并向北平市市长叶剑英汇报。1月底，范离带着叶剑英给中央军委秘书长杨尚昆的亲笔信，回西柏坡向党中央汇报。信中说：“范、刘（达）二同志侦察和研究的结果，我们认为地区的选择，以香山为适当，只需牵动一家（慈幼院）就可基本解决。”后来，中共中央又派社会部副部长李克农一行13人前往北平作全面调查，2月7日，他们和北平市警备司令员程子华一起去香山勘察，即确定香山为中共中央、解放军总部的驻地，对外称“劳动大学”。2月8日，李克农在给杨尚昆的信中说：“昨（7）日与平警备司令程子华去香山一带看住址，已决定住该地。”“林总已允调给吴烈师为警卫部队，最近即可调至香山一带驻守，另调工兵二连帮助修理工作。”

    十一、“我们决不当李自成”

    在西柏坡，在进行出发的准备工作时，毛泽东对周围的人说：同志们，我们就要进北平了。我们进北平，可不是李自成进北平，他们进了北平就变了。我们共产党人进北平，是要继续革命，建设社会主义，直到实现共产主义。

    出发前，毛泽东很兴奋，只睡了四五个小时觉，他对周恩来说：“今天是进京的日子，不睡觉也高兴啊。今天是进京‘赶考’嘛。进京‘赶考’去，精神不好怎么行呀？”周恩来笑着说：“我们应当都能考试及格，不要退回来。”毛泽东说：“退回来就失败了。我们决不当李白成，我们都希望考个好成绩。”

    十二、中共中央迁移北平城

    他们共坐了11辆小汽车和10辆大卡车，毛泽东坐的是第二辆中吉普。车队下了山区，就进入华北大平原。行车途中，毛泽东很高兴，在车上不断同警卫人员说笑。他说：“今天又是3月份，为什么老在3月份咱们有行动呢。你们记得这几次行动的时间吗？你们说说。”

    警卫排长阎长林说：“1947年3月18号撤离延安啊。”

    “去年3月份呢？”

    “去年3月22日，由陕北米脂县的杨家沟出发，向华北前进啊！”

    毛泽东接着说：“今天是3月23号，与去年3月22号只差一天，我们又向北平前进了。三年三次大行动都在3月份。明年3月份应该解放全国了。等全中国解放了，我们再也不搬家了。”

    他又问：“进北平是要进的，但是没想到有这么快。你们想到了吗？”

    阎长林说：“我们也没有想到撤离延安两年就进北平了。”

    毛泽东沉默了一会，说道：“咱们没有想到，蒋介石更没有想到。他天天想消灭我们，反而被我们消灭了。”“人心向背，这就决定了我们必定胜利，蒋介石必定失败。”

    那天本来是准备赶到保定的，因为路不好走，天黑以前就在唐县附近的淑闾村住下了。毛泽东住在村民李大明家里。他的卫士回忆说：“这一夜毛主席没有休息，前半夜同村干部座谈，后半夜坐在小凳子上，趴在用木板支的床上写材料。”第二天上午车队继续出发，中午到保定休息吃饭，傍晚抵达涿县，住在第四野战军第42军军部大院里。

    3月25日清晨，他们从涿县改乘火车到达清华园火车站，随后坐车到颐和园休息。下午，毛泽东和中共中央其他领导人到达西苑机场，同各界代表一千多人，还有沈钧儒、郭沫若、李济深、黄炎培、马叙伦、傅作义等见面，并且举行了盛大的阅兵式。

    十三、西苑机场阅兵

    西苑机场阅兵是毛泽东从西柏坡进入北平后第一次阅兵，也是他到达北平后办的第一件事。还在西柏坡时，举行盛大欢迎仪式的建议报告送到毛泽东那里，被他一口否决了。毛泽东说：“还是简单点好，不要动员那么多人，等到全国解放了，再好好地庆祝。”这时有人提议搞个阅兵式，毛泽东欣然应允。因此，中共中央指定由周恩来、任弼时、杨尚昆主管这项工作。

    为了组织好这次阅兵，林彪、罗荣桓、聂荣臻、彭真、叶剑英、刘亚楼、程子华等党政军领导人齐聚六国饭店，就阅兵事项进行专门研究，决定由刘亚楼担任总指挥。参加的部队主要有警备北平的第41军三个英雄团（塔山英雄团、塔山守备英雄团、白台山英雄团）和连以上干部，还有一个摩托团、两个炮兵团和一个坦克营及一些英雄功臣模范代表。

    3月20日，受阅部队接到刘亚楼下达的命令后，立即在所属部队进行动员，连日来进行紧张的准备工作。

    正式阅兵前，刘亚楼想预演一下。他对第41军军长吴克华说：“吴军长，你来当主席和朱总，我来演习一次向你报告。”

    吴克华连连摆手：“哎，不行不行，我哪能代替主席和朱总呢！”

    刘亚楼非常认真地说：“你不配合，待会要是我报告不好，你负责？”

    “行，行行行。”吴克华只好很不情愿地当了一回主席和朱总。

    3月25日下午3时，机场上空升起四颗信号弹。盛大的阅兵式开始了。当毛泽东出现时，早已等候在机场的工人、农民、学生、妇女等各界代表，立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军乐队高奏着欢乐的乐曲。随着50门六○炮发射出500发照明弹，天空顿时一片灿烂辉煌。紧接着，从南到北，一溜敞篷汽车缓缓驶入机场，毛泽东登上第一辆浅绿色吉普车，朱德、刘少奇、周恩来、任弼时、林伯渠、林彪、罗荣桓、聂荣臻、叶剑英等领导人也依次登车，阅兵车队有一二十辆。

    乐队奏起了雄壮的《解放军进行曲》。刘亚楼响亮地向毛泽东报告：“受检阅的部队全部到齐！”

    阅兵首先从步兵开始，后按高射炮兵、坦克兵和骑兵部队的序列进行。一声“敬礼”的口令，站在队前的干部，举手向领袖们行礼。毛泽东、朱德等中央领导人，身穿朴素的灰布军大衣，在刘亚楼的陪同下，缓缓行进，不断举起右手给部队还礼。50门六○炮陆续发出500发照明弹，有如千万颗亮晶晶的星星高挂空中。当毛泽东乘的吉普车行进到“塔山英雄团”前面时，刘亚楼向毛泽东报告了英雄团的事迹。毛泽东看到了胸前佩戴着奖章的战斗英雄，举手向他们敬礼。

    检阅完部队，毛泽东来到欢迎的人群中，人们争相与他握手问好。在欢迎的人群中，一个穿长衫戴礼帽的人格外引人注目，他就是傅作义。

    当天夜晚，中共中央和解放军总部机关在香山住下，毛泽东住在香山的双清别墅。他在这里住了半年，到9月21日才移居北平城内中南海的菊香书屋。

    十四、通电和平

    毛泽东在香山又一次接见了傅作义，并宴请傅作义和邓宝珊。这一切使傅作义心情舒畅，精神焕发，很快就将通电定了稿。这个通电经陶铸和周北峰一起请示了周恩来后，于4月1日，经中共中央批准全文公开发表。《傅作义将军通电》全文如下：

    中共中央毛主席、全国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各民主人士及国民党中的爱国的朋友们：

    北平的和平工作，自一月二十二日开始，现已圆满完成。地方未曾遭受破坏，人民的生命财产，没有遭受损失，文物、古迹、工商、建筑，也都得到保全。北平的和平解决，蒙全国各方的称许，认为是实现全国和平的开端。现在当全国和平商谈之际，在这个时候，我愿把我的认识和意见，向全国各方说明。

    两年半的内战，我个人内心和行动，主观和客观，是在极端矛盾中，痛苦地斗争着，北平和平的实现，就是由认识到行动，自我痛苦斗争的结果。现在回忆既往，我感觉我最大的错误，就是执行了反动的戡乱政策。我们在实行所谓戡乱的时候，每天说的虽是为人民，而事实上一切问题，都是处处摧残和压迫人民。我们的部队，在乡村里给大地主看家，在城市是替特权、豪门、贪官、污吏保镳。我们不仅保护了这些乡村和城市的恶势力，而且还在不断地制造和助长这些恶势力。这种错误的原因，反映在政治上，就是腐烂；反映在经济上，就是崩溃；反映在文化教育上，就是控制和镇压青年学生的反抗；反映在社会上，就是劳苦大众的生活，一天一天的贫困，上层剥削阶级奢侈淫糜的享受，一天一天的增高；反映在外交上，就是依附美国；反映在军事上，就是由优势变成劣势。所有这些都是因为违反了人民的利益，所以得不到人民的支持，最后为人民所抛弃。中国共产党为什么成功呢？这是因为共产党以工农大众和全国人民的利益为基础，在乡村彻底解决了土地问题，得到了广大农民的拥护；对城市工商业，实行公私兼顾，劳资两利，铲除官僚资本，保护民族工商业的发展。共产党的民主联合政府的主张，已经得到全国各民主党派和人民的拥护。新民主主义不但科学地解释了革命的三民主义之内容，而且正确地说明中国革命的过去、现在和将来。新时代的民族民主革命，已经不是属于旧的范畴，必须有工农阶级和代表工农阶级的共产党的领导，才能保证革命政策的彻底执行和革命任务的彻底完成。共产党人既然对于历史有了正确的认识，又有为人民服务的艰苦奋斗的精神，所以一天一天的得到成功。正确的政策是真正和平的前提，也是真正和平的保障。所谓戡乱政策，既然完全错误，共产党的新民主主义既然完全正确，我们就必须公开反对所谓戡乱政策，真诚的实现和平，不应该再犹疑、徘徊，违背人民的愿望。北平的和平，就是遵从人民的利益与愿望，勇于自觉，勇于负责的认识和行动，符合于正确的政策，符合予毛泽东先生所提出的八项和平条件，这种和平是真诚的和平。一切有爱国心的国民党军政人员，都应该深切检讨，勇于认错，以北平和平为开端，努力促使全国和平迅速实现。然后国家才开始建设。今天，中国人民民主事业，是以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工农联盟为基础，团结全国各民主党派，国民党的进步人士，和全国各民主阶层，共同奋斗。这已经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作义本此认识，今后愿拥护中共毛主席的领导，实行新民主主义，和平建设新中国。

    傅作义

    一九四九年四月一日

    4月2日，毛泽东亲笔复电傅作义将军，高度评价了傅作义为和平解放北平所作出的贡献。复电全文如下：

    傅作义将军：

    四月一日通电读悉。南京国民党反动政府发动反革命内战的政策，是完全错误的。数年来中国人民由于这种反革命内战所受的浩大灾难，这个政府必须负责。但是执行这个政策的国民党反动政府的文武官员，只要他们认清是非，翻然悔悟，出于真心实意，确有事实表现，因而有利于人民解放事业之推进，有利于用和平方法解决国内问题者，不问何人，我们均表欢迎。北平问题的和平解决，贵将军与有劳绩。贵将军复愿于今后站在人民方面，参加新民主主义的建设事业，我们认为这是很好的，这是应当欢迎的。

    毛泽东

    一九四九年四月二日

    至此，北平的和平解放圆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