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脚信使将孔明的返信快马送达刘玄德手中。书信是孔明统兵离开荆州当天即七月十日发出的。
“哎呀!兵分水陆两路,齐头并进,刻不待时地朝这里赶来——写是这样写,可要我等到何时呀?军师、张飞何日才能到达此地呀?”
困在涪城内的刘玄德每日翘首期盼,一心只等孔明入蜀相助,云霞行空,渡鸟孤啼,也会引得他仰起头急切地望上好几眼。
“皇叔,我近日看城外敌兵之态,似乎敌兵对于我军坚闭不出不胜厌苦,不想久拖长持下去,兵士个个皆有弛惰涣散之态——倘若等军师的援军一到,则恐反而士气高涨起来。所以我觉得,不必一味等待援军,应该趁敌兵弛惰涣散之际出其不意冲荡之,一举制胜,这样便可以提前进入成都啊。”一日,老将黄忠向刘玄德如此建议道。
向来谨小慎微的刘玄德听了也心有所动:“嗯,有道理。”
探子带回来的消息也证实了黄忠的判断。于是刘玄德命令果断行动,笼居涪城近百日的荆州远征军终于打破樊笼,主动出击了。
自然,采取的是半夜三更的奇袭行动。不出所料,露营野外的蜀兵毫无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仓皇逃散。荆州兵不仅缴获许多兵粮、武器,甚至一口气追击至雒城下。
溃败的蜀兵躲入城中后,紧闭四门,看样子是蜀中名将张任在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这一切。
雒城南面有两条山道可通,北面则邻接大江涪水。
刘玄德亲自率一拨人马攻打西门,黄忠、魏延二人则领兵攻打东门。
怎料,雒城就是纹丝不动,攻不下。
整整四日,荆州兵士手脚几近瘫软,嗓子也喊哑了,不间断地从东西两门合力进攻,却仍无功而返。
张任对其余诸将说道:“现在差不多是时候了!”吴兰、雷铜二将也认为时机刚刚好。
原来,到目前为止蜀军尚未全心全意投入战斗哩,只是施计将刘玄德军队诱引出来,且故意死守,只等着敌人自然疲弊怠忽。
蜀兵悄悄出了南门,沿山道绕个大圈子迂回至阵前,与此同时,北门一股蜀兵则趁黑夜沿江而下,登上对岸,做好了切断刘玄德退路的准备。
“城内只需百姓留下防守便可,除了少数人马,所有将士统统出城,今番务必将刘玄德的人马全歼!”张任自信满满地道。
狼烟为号,铜锣、战鼓一齐擂响,喊声如潮,震天动地,城门打开了。
此时正是日头西斜时分。
接连数日,刘玄德的人马攻坚不下,此时困疲不堪,兵不荷枪马不嘶鸣,正忙着起炊造饭哩。可以想象,想要抵抗但已经来不及了——
恰似黄河大决堤一般,举目四望,只见人仰马翻,全都化作浊流倒卷而泻,向四面八方铺散开去,千军拥沓,无人能阻。
“统统给我杀尽!”
“往前冲!”
先前自山江两路迂回而至的蜀兵摩拳擦掌,来了个舒舒服服的守株待兔似的阵地战,吴兰、雷铜及其麾下将士几乎个个杀到手软。
“呜呼!此情此景为何昨日就没有预想到呢?”刘玄德将头深深埋在马背上,漫无目的,魂不守舍地急急奔逃。
他扭头朝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身旁空无一骑。秋风啾啾,尖细而凄切。星光辉朗,但所幸是黑夜。
刘玄德策马扬鞭,赶着疲惫的马儿一个劲儿在山路上疾驰。
身后,蜀兵的追杀声总也甩不脱,一刻不停地尾随着他,山坡上、山谷间尽是蜀兵的喊声。
“莫非老天也弃我于不顾了么?”刘玄德情难自已地哭泣起来。恰在此时,听得山上传来一阵嘈杂,又一彪人马加入战场中来。刘玄德抹掉眼泪,心里暗暗做好了最后的打算。
“前面好像是敌人一名将军哩,快给我捉住他!”来军中一声大喝,传到了刘玄德耳朵里。
随即,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响起:“稍等!千万不要造次!”随着话音,队伍中一名将领一面制止麾下将士,一面纵马突至刘玄德近前。刘玄德睁大眼睛一瞧,那人竟是张飞!
“啊,是你?!”
“啊,这不是哥哥么?”张飞说着迅速跳下马,牵住刘玄德的手,百感交集,不由得泪水噙在眼眶里。
蜀兵已追至山脚下。事态紧急,张飞顾不得解释,只好将一路上的经过留到以后再详细说,他立即命全军将士做好作战部署,迎头反击蜀兵,将其杀退好几里。
蜀将张任眼见敌方忽现生力军,且勇猛强悍,以锐不可当之势一口气竟追击至城下,急忙下令:“快收起吊桥!关闭城门!”
后人赞曰:当日荆州远征军战败,刘皇叔理应殒命,却鬼使神差般地正好遇到翻越千山万水、穿越巴郡、在严颜带领下长驱直扑雒城的张飞援军,就像约定好了时日似的,分毫不差,从而得以从九死一生的险境中脱逃,此一遭遇不单单是奇迹,更是印证了刘玄德与生俱来具有齐天洪福,所以日后才能当上蜀汉皇帝也。
不管如何,刘玄德总算是平安无事回到了涪城。
张飞告之以严颜之功,刘玄德当下脱下身上的黄金锁子甲赐予严颜,谢道:“此乃略表我的谢意而已,请老将军受纳!若不是老将军,我义弟岂能一路踏破三十多处关隘到此,救出我刘玄德呢?”
又因为严颜劝降之故,途中三十余座关门皆兵不血刃望风而降,张飞的人马非但没有折损,加上倒戈投诚的蜀兵,反而多出数倍来。
如此一来,荆州兵在兵力上略占了上风。雒城内的蜀军哪里料到这一点,数日后吴兰、雷铜二将竟然领兵出城与荆州兵展开阵地战,结果中了张飞、黄忠、魏延等人设计的圈套,大败一仗不说,二人也一同做了俘虏,且二话没说,当场便倒戈投效刘玄德。
“真是不知廉耻、没用的东西!”雒城内吴懿、刘璝等听说后咬牙切齿齐声骂道,随后又建议:“情势既已至此,我们如今只有一面做拼死一搏,胜负在此一举,另一面赶快向成都告急,请求增派大军才是!”
张任心情沉痛地道:“如此当然甚好。不过,不妨如此这般……”他说着取过纸笔来画了张作战图,与两个人交头低语了一阵。
第二天,张任一马当先率一队人马冲出城门。
张飞见了,立即舞动长矛迎上去:“张任就是你吧?”
二人拍马上前,战了十数个回合,张任忽然暗叫不好,便扭头败逃而去。张飞哪里肯放他跑掉,想也没多想便纵马追了上去。
城北自山脚至山谷,一直连通至涪水岸边,地形极为复杂。张飞与手下一小股人马追着追着不见了张任的影子,正在四下里寻找,忽听得山谷中战鼓齐鸣,周围山上则应声竖起敌方旗帜来。
“给我将那个一脸虎髯的家伙拿下!”
蜀兵重兵围了上来,转瞬间将张飞的部下杀得一个不剩,张飞使出浑身气力只身一人勇战众敌,终于杀开一条血路,朝涪水方向逃奔。
“胆小鬼!”蜀将吴懿一面骂骂咧咧一面拍马追去,孰料与此同时,从江堤上腾地跃出一员大将,斜刺里朝吴懿举枪刺来,吴懿只得勒马应战,没几个回合,手中的家什被对方一枪挑开,被顺手一提拎生擒了过去。
“张飞!张飞!是我,是我呀!快回来,与我一同击杀这些烂兵鸟将!”
这位大将朝着张飞的背影大声喊道,张飞心想这是谁哩?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同兵起荆州、同孔明一队担任先锋的常山赵子龙。
舟行千里,沿着长江溯水而上,穿过迫窄隘险的峡道,孔明的人马总算到达了涪水。
再说赵云消灭蜀军残兵之后,问左右:“军师大概已经进入涪城了吧?”
当听到肯定的回答,赵云立即道:“赶快进城!”
押着途中生擒的蜀将吴懿,赵云一众人回到了涪城。
刘玄德好言好语问吴懿:“你可愿意投效我?”
吴懿素来仰慕刘玄德的人品,如今既已进了刘营,便没啥说的了,立马表示愿意降服。
孔明也已经入城,他对吴懿等蜀中降将以上宾之礼一番款待之后问道:“雒城中守军现有兵力多少?力挺刘璋之子刘循的辅将张任是何许人?”
吴懿对曰:“刘璝倒不值得一说,不过张任可是个智谋机略样样出众的人物,称得上是蜀中数一数二的名将。有他在城中坐镇指挥,雒城可不易得手啊。”
“那么,依将军之见,应该先捉了张任然后再攻城?”
孔明仿佛与三两知己品茗斗茶似的轻描淡写地谈兵论法,这令吴懿心生狐疑:此人向来便好大言不惭吹法螺?抑或是脑子有点儿问题?他不禁朝孔明脸上投去两道异样的目光。
第二天,孔明由吴懿做向导察看了附近的地势。
回到营中,孔明立即唤来魏延、黄忠二人,吩咐道:“离金雁桥南五六里,两岸尽是蒹葭,是设伏的好地方。你二人可领兵前往埋伏——开战之日,魏延率铁枪队千人埋伏于左侧,看见敌兵到来便一齐跃出,杀他个措手不及;黄忠率长刀队千人埋伏于右侧,只管照敌兵的人腿和马腿砍,杀散敌军。张任见情势不利必定会往东面的山地小路逃窜,正好在那里捉他。”
接着,孔明又向张飞、赵云分别传授计策。观其运兵遣将,就如在棋盘上悠闲地摆弄棋子似的。
雒城下,金鼓大震。这是荆州兵向城内守敌来挑战了。
张任站在敌楼上向下张望,捕捉着战机。看到进攻兵士后军缺少相互接应,张任不禁暗思:“哼,孔明的阵法有破绽哩!”他心里想着尽量让敌军靠近,然后将其一举歼灭。
荆州兵冲近城壕,开始沿城壁向上攀登了。
“好!出击!”
顿时城门大开,蜀兵从里面向外猛突。与此同时,埋伏于南北山脚下的城内守军也两下合拢过来,恰似大鹏的巨翼,将进攻敌兵团团围住。
溃乱、惨死……刘玄德的军队节节往后败退。
“今日就是你等的绝灭之日!”张任按捺不住,亲自冲到阵前指挥,并且舞起长枪左挑右刺,奋勇杀敌,一心只想将荆州兵彻底斩尽杀光。这一杀便不知不觉杀出数里,一直冲过金雁桥二里多。
“不好!”他不经意间回头一看,却发现后面有一彪敌军,最要命的是金雁桥早已被毁坏得一塌糊涂,没了退路。
“小心!敌将赵子龙就在后面!”
张任指挥蜀兵正想返身迎敌,不想从左右两侧茂密的芦苇丛中伸出无数的枪尖来,急如雨密如丝,蜀兵只得以刀枪且挡且退,挤作一团,此时另一面又突出无数的薙刀,专朝马腿和人腿上砍将过来。
“赶快向南面退兵!”
不曾想南面也已被荆州兵占领,不得已蜀兵只得沿着涪水的支流,朝东面的山地溃逃。
涉过浅浅的河床,爬上河滩,前方便是一片旷野。——谁料想,旷野上早有一队敌兵列着古怪的阵势,竖着锦旗簇拥着一辆四轮车等候在那里。
“哎,前面坐在车上手摇羽扇向我招手的人是谁呀?”张任向部下将士问道,身后不知是谁回答:“那应该就是投效刘玄德不久的军师诸葛孔明吧。”
“哈哈,哈哈,那便是孔明?”张任耸耸肩膀,失声笑了起来。
——张任为何要发笑?
原来围在孔明四轮车周围的,尽是些衣冠不整、看上去就极其羸弱的老兵,抑或是肥头大耳、动作笨拙的兵士。
“哼!眼前亲眼所见的孔明与之前早有耳闻的孔明实在相差太远了!都说孔明用兵神速,堪比孙子、吴起,几百年来无出其二,我今日看他排的那阵势,还有那颓靡的士气,算得了什么呀?有其名而无其实。踏破他就如同踏一堆废物一样容易!给我杀,杀光这些尘芥之兵!”
张任一声令下,身后尚余的数千个兵士一齐发出呐喊,向前冲去。
四轮车仓皇逃走。左拐右转,狼突豕窜一般狼狈。
“喂!车上的白痴停下,不要走!”
张任策马向前跃冲,他对护卫四轮车的杂兵看也不看一眼,伸出巨腕便向车子抓去,眼看就要触及车盖。
“瞧好吧!”猛然间响起一声叫喊——却是从脚底发出的。不等张任弄明白怎么回事,只见一名强健的敌兵自下往上捉住了马腿,在使劲朝后扳哩!
“扑通!”
张任身不由己跌下马来。随即,又有一人向他跳过来,拧住他的胳膊就要缚。张任心中吃惊不小:作为一名普通兵士,对方的气力也太生猛了。
也难怪张任诧讶,其实这两个敌兵正是混杂在兵士中的张飞与魏延二人。
至于金雁桥其实也未完全被毁坏,看到张任断了念想,弃了退路往涪水的上游支流而去,趟过浅滩绕道往雒城方向逃奔,隐藏于芦苇丛中的荆州兵马立即推起四轮车过了桥,抢先到达对岸等候着他哩。
从山地逃至山谷的蜀兵或是被杀死,或是缴械投降,无一漏网。前两日刚刚从成都率领援军抵达的大将卓膺也在其中。
张飞、黄忠、魏延等各引部下层层收缩,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诸将会合成一军后的阵势蔚为壮观,蜀军仿佛一株盛开的花朵自外向内一层层、一瓣瓣枯萎和凋落。
“呜呼!西川终于要改朝换代了!”张任在被押往涪城的槛车中如此仰天长叹道。
到了涪城,刘玄德问他:“蜀中诸将皆望风而降,你为何不降?”
张任怒睁圆目道:“张某虽不肖,但还自认为是蜀中忠臣,忠臣岂能事二主?!”
刘玄德爱惜其人,不忍杀他,反而费了诸多口舌劝他投降,张任硬是不肯就范,口中一个劲儿地叫道:“要杀便快点儿杀吧!”
孔明见状,忙劝说刘玄德:“倘若一味强逼其投降,却不是礼遇忠臣的做法,不如慈悲为怀速速斩了他,倒可以成全其忠节之志。”
于是命人将张任斩首,收其尸首葬于金雁桥畔,并立了一块忠魂碑以表其忠。午夜,一群鸿雁聚于碑前,绕着墓碑发出声声哀戚的啼叫。
雒城如今已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吴懿、严颜等一班蜀中降将来到阵前,朝城内喊话:“无谓的笼城只会令一城百姓受苦,我等皆已投效刘皇叔,你等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还不早早开门受降!”
大将刘璝探身出现在箭垛,朝着城下破口骂道:“畜生!不知道什么叫君恩的家伙还有什么资格在此说话?!”
城下严颜正欲取箭射他,忽然刘璝头朝地往下直落,原来不知道谁从背后一剑将其砍翻。与此同时,城门打开了。
未费多大气力,刘玄德的大旗便在城头翻卷飘扬起来。城中守敌约七成举械降服。
刘璋的公子刘循料想不到会有此遽变,打开北城门脱出,只带领少数人马仓皇奔向成都而去。
“将刘璝从箭垛砍落的是谁?”进得雒城后,刘玄德问左右。
一名近侍答道:“那人姓张名翼,字伯恭,是武阳人。”
刘玄德立即召张翼来见,并重重赏赐了他。
雒城街市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逃出城去避难的百姓也陆陆续续返回城中。
“快看哪,新布令出来了!”百姓团团围住贴在墙上的布令,齐声高赞刘玄德的政道。
孔明微服出行,到城中各处巡视了一番,了解百姓的反应,回到府中向刘玄德报告说:“看来主公的威德已经布散至全城百姓了。不过,如今基础尚不稳固,州郡未宁,切不可急于攻成都。还是应先着力于雒城,以此地为中心,安抚附近州郡各敌,待平靖之后再徐徐逼近成都不迟。”
“如此甚好!”刘玄德表示赞同,于是立即分派诸将分赴各州郡进行宣抚:
严颜、卓膺引张飞前往巴西德阳所属各州郡;
张翼、吴懿引赵云前往定江犍为所属各州郡。
与此同时,孔明招来一名降将,开始做进攻成都的准备。
“自此地前往成都有何关隘?”孔明问。
那名降将回答:“只有绵竹一处有重兵把守,倘若取了绵竹关,则成都唾手可得。其余各关只不过限于盘查来往人员,完全不堪一击。”
正在此时,法正来了。法正作为刘玄德的内应,此时早已成为刘玄德帐下一名重要谋士共襄大计,他对蜀中事情十分精通。
“雒城既破,成都指日可取。成都百姓早晚将成为主公治下之民,故不宜进兵将他们卷入酷烈的战祸。可先向四方宣示主公仁政,以恩德慢慢博取民心。我再修书一封给刘璋,陈说利害,只要他明白百姓之心日渐离反,想必自然肯降主公。”
“孝直之言极是。”孔明非常赞赏法正之计,于是当下便依其计而行。
再说成都这厢,闻听刘玄德即将攻打成都,顿时人心惶惶,府城内也是一片惶惶不可终日的光景。
刘璋慌里慌张地召集众官商议对策,讨论“如何拒敌”。
从事郑度献策道:“国家遇危难,众志成城,防御力理所当然会提高数倍,只要官民一致决心共御国难,长途奔袭而来的荆州军便不足为惧!今刘玄德虽一路攻城夺池,然而其占领下的士众未服,加之军无辎重,兵无粮草,势必难以为继。不如将巴西地方的百姓尽皆驱至涪水以西,将当地仓廪野谷全部烧毁,一根鸡毛也不剩,一粒粮米也不留,田地全部毁掉,水中投毒,则刘玄德大军不消百日必定饥馑难挨,甚至辨不清道路方向。同时加强成都、绵竹两关的防备态势,无分昼夜,以奇策奇袭不断纠扰,令其困惫不堪。——我相信,到今年冬天,刘玄德大军必定绝灭无疑!诸公以为如何?”
众人都默然不语。太守刘璋说道:“不妥。我只闻得向来拒敌以安民,却从未听说过迁民而防敌的,此乃败战之计!断断使不得。”
刘璋一反常态,果断地否决了郑度的建议。
正商议着,忽报法正遣使者送来书简一封。展开一看,信中先是陈说一番大势,分析了与刘玄德讲和的种种利处,接着又表示保家名、续族谊方才是贤明之举,等等。
“法正是卖主求荣、忘恩背义之贼,还有什么脸面写信来劝降!”刘璋大怒,一把扯碎书信,命人将使者拖出去斩了。
接下来,刘璋调遣将兵前往绵竹关增强防备。同时采纳家臣董和的建议,急派使者赴汉中张鲁处,述说西川势在危急、唇亡齿寒的道理,请求汉中援助。这真是病急乱投医,危难当前便顾不得细细考虑,竟向敌人伸出乞援之手,实在是下下之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