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各州郡总算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夏侯渊令姜叙等各自负责陇西诸州郡的治安,又对杨阜赞道:“你是此次叛乱中尽力维护皇威的第一功勋!”对其非常敬重,并用车载着他赴许昌去见曹操。其时杨阜身上还负有多处伤。
到了许昌,曹操以其忠义而欲封其为关内侯,杨阜固辞不肯,说道:“阜既无捍难之功,致使主人命丧冀城,历城亲族又皆化作冤鬼,如今马超仍旧未死,阜有何面目独受荣爵?”
曹操再三相劝:“你的进退举止还有你的谦逊在西土早已传为美谈,倘若对你的忠节不予嘉许,百姓必以为我曹操愚钝不识人才。故此荣爵不是为了嘉奖你个人,而是为了振奋和督励万民的忠义善行之心呀!”
话说至此,杨阜也不好再推辞,于是拜谢了曹操,受关内侯之职。
再说似彗星一般迅疾闪现,又迅疾消失的马超究竟去了哪里呢?
马超、马岱、庞德等与六七名麾下兵士辗转流离,一路逃到汉中,投效了五斗米教的宗门大将军张鲁。
张鲁自然大喜过望。他膝下正好有一个妙龄女儿,心里便想着:“马超乃当世无双的豪杰,且英年秀俊,倘若将女儿许给他,让他做了张家的女婿,我汉中的基业必将愈加确固不拔,将来的对蜀政策也好多一分砝码。”
他同大将杨柏商议此事,杨柏却面露难色:“嗯,这可怎么说好哩?”
“难道有什么不妥么?”
“还需仔细考虑才是哪!”
“为什么?”
“马超虽勇猛过人,只可惜毫无才略。再看马超的德行,只晓得建功立名,完全不顾自己的父母妻子,他对自己的父母妻子尚且如此,又如何能真心爱别人哩?”
于是这段姻缘便就此打住不提了。
不曾想这件事情不知怎么传入了马超的耳朵里,马超便对杨柏有了忌恨之心——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家伙!杨柏深恐马超下手杀自己,便来找其兄杨松商议如何应付。
“帮帮我吧!你快帮我想个法子!”杨柏哭丧着脸道。
恰好此时西川太守刘璋遣黄权前来,当日张松约好与他密谈,于是让弟弟留在府中,自己前往驿馆去见黄权。
黄权直截了当地说:“先前已派正使来向张鲁将军求援,只是张将军不肯轻诺援蜀。倘使西川为刘玄德所败,汉中必然也难保啊!两国的关系实为唇齿,只要看一看地理,再回溯一番历史,就再清楚不过了。”
接下来,黄权又抛出了诱人的条件:若汉中出兵击退刘玄德,蜀愿意以二十州相酬。
“好!我一定会向张鲁将军提议再次商议的。”杨松大喜,告别黄权后立即赶往张鲁所在的法城,一众人就之前的悬案重又展开议论。
正商议间,马超自阶下登进,满口嚷道:“乞借我一旅人马,保管攻破葭萌关,一路入蜀,生擒刘玄德,以报主公今日厚恩!”
张鲁心想,有马超出征定是成功无疑,方才下了决心,拨给马超一支人马,并命杨柏为监军,择日起程入川援蜀。
斜阳西沉,天际却依旧战云赤红。刘玄德大军与蜀军正相持不下。
成都已经近在咫尺,只隔着一道绵竹关。突破此关,整个蜀中便全在刘玄德掌中了;但倘若战败于此,刘玄德军也将如枯枝败叶一样随风飘散,众多将士将化作征地之鬼魂。
“咦,怎么回事?”
此刻刘玄德正坐镇主阵,凝神细听着震耳欲聋的钲鼓声。不过,他的眉头倒没有紧锁,而是渐渐舒展开来,因为从山脚下疾驰而来的战地传令使用朗朗的声音报告了一个令他高兴的消息:“绵竹关第一勇将李严已被魏延魏将军擒获!”
“噢,怪道凯歌声大作哩。”刘玄德为此翘首期盼已久了。
魏延带着俘虏的李严回到主阵,刘玄德嘉许了魏延之功,随后解开李严身上绳索说道:“士大夫素来被称做‘为世龟鉴’,如今虽是胜败之间,终究不可羞辱也。”
李严感念刘玄德敬而待之,于是诚意投效,同时自荐返回绵竹关。
绵竹关守将费观与李严乃莫逆之交,李严回到关内,对费观极口称赞刘玄德的仁德。“李兄既然如此绝口称赞,想必刘玄德是一个真正的仁君,你我本就是生死与共之交,定当从李兄建议开门投降。”费观在李严陪伴下出了城,将刘玄德迎入绵竹关。
差不多与此同时,远离西川的异域英雄西凉马超的名字忽然之间也传遍了蜀中。
据快马不断报来的消息,马超率领汉中的兵马杀向了葭萌关。
“看来是刘璋计穷力竭而出此下策,以割地为饵向张鲁卑躬屈膝,才搬来汉中的救援之兵吧。”
刘玄德于是请孔明来商议对策。孔明唤来张飞,故意凝重地对他说道:“有件事情想与你商量。”
“什么事?”
“关羽的事情。”
“关羽怎么了?他不是在荆州留守么?”
“唉,如今事情有所变化,不得不叫关羽前来应付啊。故我想让你回去代替关羽留守荆州。”
“让我回荆州留守,换关羽来这里应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飞脸上明显露出非常不悦的神情。看得出,他很不痛快,只待孔明说出理由来,说不准便会同孔明理论起来。
孔明没有在意,毫无隐瞒地讲出换防的理由:前来增援葭萌关的敌将不是别人,正是西凉第一豪杰马超。倘使关羽在此,想必可以抵挡得住他,故此不得不调张飞回荆州,好换关羽前来战马超。
“军师此话好不荒唐!为何如此小瞧我张飞?!马超匹夫,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想当日,在长坂桥上瞪起一双铜铃眼便吓退曹操百万大军的是谁,军师莫非不知道吧?”张飞气得眼梢都吊起来了。
孔明微笑着说:“不过马超之勇,依我看恐怕更在长坂桥那位豪杰之上哩!”
张飞咬破手指,写下一纸军令状:“倘使我张飞败给马超,甘愿受任何军法处置!”他眼中噙着泪水,将带血的军令状递给刘玄德和孔明。
“既然话说到此……”孔明见此总算答应张飞参战,不过为防万一,命魏延为先锋,又请刘玄德亲自为后军。仅从此阵容可以看出,孔明对于葭萌关的防备是多么重视。
葭萌关位于今日四川与陕西两省交界处,是一处极其险要的关隘,倘若刘玄德援军到达这里,势将愈加难以攻破。
马超意识到这一点,因而命令汉中军:“趁刘玄德增援未到,务必攻取葭萌关!”于是连日猛攻不歇。
孰料已经错过了机会,刘玄德援军的先头部队及主力中军均已抵达关内,这一日,城头上飘扬起许多新的军旗。
“虽是如此,可刘玄德惊于遽变、慌里慌张路途迢迢赶来此地,有什么可惧怕的?”马超进攻之势一点儿也不减弱,眼看便逼近城下。
此时,关上一彪人马在一员大将率领下,冲出关门来,向汉中军先锋挑战。
“没听说过刘玄德麾下大将魏延么?”
听得魏延的名字,汉中军杨柏道:“是个好敌手!”于是纵马而出,两人你来我往交起手来,战了约十个回合,杨柏明显落了下风,被魏延枪头横扫打中,于是扭头便溜,余下众兵士也一哄而逃。
“胆小鬼!胆小鬼!”魏延乘胜追击,不知不觉间竟忘记了停步,一直深入敌人中军,这儿已是马岱的阵地。一眼瞥见马岱的身影,魏延认定他就是马超:“此人一定就是马超了!”于是将手中大刀挥舞得熠熠生辉,拍马而上。
马岱提着一杆红缨枪,迎上前来。两人一交手,马岱心想:“哎哟!还真碰上个强敌,千万大意不得呀!”想着,便觑机拨开马首,欲往己方阵营的盾牌手后面闪躲。
“休要走!”魏延大喝一声,马岱扭头回敬一句:“瞧好!”并将手中的红缨长枪狠命掷向魏延。
魏延一弓身子,躲过了枪尖。岂料,与此同时马岱已解下腰间佩的弓,张弓搭箭,“嗖”地射出一箭来。
魏延右臂中箭,险些翻下马来,幸好左脚扣住了马镫,才没有落马,马镫却被鲜血染得鲜红一片。
魏延急忙掉转马首,驰返葭萌关内。马岱将一度溃散的人马重新集合起来,如潮水一般向关门折返杀将而来。
关上又一员大将策马而出,高声自报家门:“我便是桃园结义的燕人张飞张翼德!”
马岱一听,舞着长剑抢上前来:“早就想会一会传闻中的猛张飞,原来是你呀?真是求之不得的劲敌哩!”
张飞问:“你就是马超?”
“不,我乃马超堂弟,马岱!”
“马岱?你不配做我的对手,快快叫马超出阵!”
“住口!先领教了我的武艺再说话!”
马岱挥起刀便欲砍来,哪知道张飞手中丈八长矛轻轻一抖,便将刀挑落,马岱惊恐不已,赶紧逃命。
“喂!马岱,留下你的脑袋!”
张飞半开玩笑似的在身后喊道。刚欲向前追去,忽听关上有人在叫,急忙赶回一瞧,原来是刘玄德唤他。
刘玄德对张飞道:“千万不可轻敌呀。我军今日方才行军到此,兵马俱疲,且闭紧关门,歇息一宵,明日再战马超。”
随后刘玄德登上敌楼,居高临下眺望对方阵势。只见山麓附近,一团旌旗静静地飘扬着,仿佛一片寂静的森林。俄顷,又看见斜刺里一员大将在悠然策马慢行,似乎在养精蓄锐。他头戴狮子盔,腰束兽带,身披一袭白袍,外罩银甲,一杆长枪横在胸前——凛凛自成,八面威风。
“马超呀马超,世人都赞‘西凉锦马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刘玄德自言自语地对马超赞不绝口,一旁的张飞却紧咬着牙,浑身不是滋味。
马超来至关门下,向上吼道:“张飞躲在哪里?见了我吓得逃走了吧?你这只会躲在壳里的鲎虫,有本事打开关门站出来!”
张飞站在箭垛口,全身筋肉暴突,扼腕朝下怒视着:“住口,你这厮!”
刘玄德在旁赶忙喝止他:“今日无论如何不得出关!”
第二天,马超又引兵来到关门下痛骂。
“去吧!”刘玄德终于同意张飞出阵。
张飞提着一杆丈八蛇矛,不等关门大敞便跃马冲了出去:“认得燕人张飞么?!”
马超哄笑道:“我乃世代公侯之家,怎会认得你这个村野匹夫!”
张飞大怒。于是两马齐出,二枪并举,一场双雄决战开始了。好一场厮杀,恰似猛鹫与猛鹫在云中相搏,上下翻飞,疾旋翩跹,你撕我咬,互不相让,直杀得观战将士胆战心惊。
二人大战一百余回合,竟不分胜负,倒是胯下坐骑吃不消了,换了战马又战五六十回合,仍旧是难分难解。此时二人口渴难忍,于是折回阵中饮过水后再战。
两军将士皆退得远远的,只在后面擂鼓击钲,为己方的大将鼓劲。时不时地从双方阵营中爆发出一阵阵惊愕声与激赞声,宛如海啸卷起的排浪,震天裂地,摄人魂魄。
这一场恶战真的是将逢敌手,从正午一直战到太阳西斜,却始终分不出个高下来,马超和张飞都已经累得精疲力竭,精气与神力差不多消耗殆尽。
眼看即将日暮,两军于阵前交换使者,只道是:“两军权且收兵,点起篝火,二将各自歇息,待精气恢复之后再决战,如何?”
于是双方同时擂响收兵钲鼓,马超和张飞大汗淋漓地回到各自阵中。
歇息了一会儿,张飞又要往关门外面闯,刘玄德赶紧喝住:“已经入夜,今日就到此吧,明日再决战!”
说老实话,刘玄德心中是暗暗担心。看了今日二人大战的架势,马超的英勇善战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故此唯恐张飞万一受伤反倒可能会死于马超枪下。
可是进攻的敌方却不依不饶,汉中军兵士不顾夜幕降临,点起明晃晃的火把,燃着篝火,马超在关门下大声嘲笑:“张飞!莫非没有气力与本将再战了么?”
“你说什么?!”张飞火冒三丈,早将刘玄德的嘱咐丢到了脑后,打开关门,拍马向马超腾跃而去。
马超迅即逃走。其实这是使个诡计,诈败佯输,想诱使对手追赶,张飞当然明白这一点,但依他的性格如何肯放过:“太无耻了,马超!刚才还说大话来着,转眼就忘了么?”说罢,放马便追。追了一程又一程,渐渐深入敌阵。
蓦地,张飞勒住马首刚想止步,前面马超转过头来朝他射了一箭。张飞弯腰弓身,躲过这一箭,继续策马紧追不舍。
马超丢掉弓,操起一根八角铜锤,在前面候着张飞。张飞手中提一支长矛,加上他的猿臂,往前一伸足足有两丈余。
“等一等!”身后却有个声音叫住了他。
原来是刘玄德纵马驰来。止住了张飞,刘玄德又转脸朝马超说道:“我刘玄德向来以仁义为本,不肯辜负天下人,迄今为止,从来没做过违背自己信念的事情——请将军相信我,且收兵折回阵中,我弟亦回营,明日再战如何?我绝不乘势追你。”
“既如此,那就明日再战!”马超向刘玄德行了一礼,拢辔返回自己阵中去了。
当天夜里,军师孔明也赶到了关内。
“战况如何呀?”想必孔明最想听到的便是这方面的消息。听了当日战况的详尽报告后,孔明向刘玄德提出了一个忠告。
“命张飞与马超日夜苦战,恶斗几百回合,二人之中必定有一人要战死。此二人皆当今绝世英杰,不管战死哪一个都令人遗憾,且有损主公的德望呀!”孔明首先制止了这一愚蠢做法。
其实刘玄德也早有同感。不过,欲保敌方英杰不死,那便只有招降至己方麾下,除此以外别无他计,倘不如此,则势必成为己方的一大祸害,便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除去他。
“实乃天助——亮有一计,明日定叫马超归顺主公!今番亮悄然来此,正是为了实施这一计谋。”
见刘玄德脸上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孔明便一五一十地解释起个中的理由来:“今日的马超,其英勇武猛更胜往日。之所以如此,皆因为他如今身处进退两难的绝境,进亦敌,退亦敌,故只得舍身奋战,什么也顾不得了。”孔明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要说马超为何会陷于如此境地?其实这是亮一手策划造成的。汉中张鲁素有野心,一直希图当上汉宁王,亮于是给他的心腹杨松送去一封书信——这杨松本是个贪财之人,不消说,迄今不知收了多少贿赂哩——亮在书信中对他说,我家主公攻取西川之后,定将奏请天子,请封张鲁为汉宁王,但作为回报,须将马超自葭萌关调返回汉中……”
“哦,原来如此。”对孔明的深谋远虑,刘玄德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瞠愕不已。
“张鲁是个野心家,杨松又收了亮的诸多好处,故经过数次交涉,亮与汉中的秘密外交业已达成默契,汉中方面策略会急转直下,张鲁已经数次遣快马命令正向葭萌关进攻的马超即刻收兵!”
“呵呵,是么?”
“不过,马超绝不肯轻易听从的,他是个失去故土无处栖身的人,一定想趁此次机会再次拥有自己的人马和地盘,否则此生定将再没有如此良机了——所以他全然不顾汉中方面的命令,而是愈发加紧了对葭萌关的进攻。”
“嗯,嗯。”
“于是张鲁对马超的印象陡然恶化,加之他弟弟张卫素与杨松交好,眼下这样的态势下更开始对马超大进谗言,说什么马超借了汉中的兵马拥兵自重,如今一定在打自己的小算盘,预备击败刘玄德、攻取西川之后,再掉转枪头去攻打汉中。眼下这类传言已经汉中流传颇广……”
“那张鲁的态度呢?”
“张鲁当然怒不可遏,于是派张卫率兵赶往国境,下令即使马超返回也不得让他进入汉中一步!与此同时,张鲁还派使者至马超阵中,对他说,你既执意不肯退兵急欲成功,则限你在一个月内立下三件大功,若立得功便有奖赏,否则必诛:第一,攻取西川;第二,砍下刘璋的脑袋;第三,将刘玄德及其麾下荆州兵马全部赶出西川!——眼下马超身处的正是如此三灾八难的境地,亮则正想趁其穷途末路时解救他一把,主公就等着瞧亮这三寸不烂之舌的能耐吧!”
“军师莫非是想亲自去劝说马超?”
“不错,倘若这点诚意都没有的话……”
“太危险了!万一发生意外可是追悔莫及呀!”
“主公不必担心。明日天一见亮,臣便前往马超阵中,请求面会马超!”
“且容我今晚仔细考虑一夜吧。”刘玄德还是不敢轻易答应。
孰料,第二天早上,仿佛从天而降,一个最为合适的人物居然不期来访。
来人姓李名恢,字德昂,被誉为蜀中贤士,广受西川士民的尊敬。身在绵竹城的赵云特意写了封书简,荐他来投效刘玄德。
李恢问刘玄德:“孔明军师也来到阵中了吧?”
“昨夜刚刚到得关内。”
“孔明军师莫非想招降马超?”
“先生如何得知?”
“俗话说得好:旁观者清嘛。站在第三者的立场冷眼旁观,迄今为止孔明军师与汉中张鲁之间的交道,就如同从幕后看幕前一样,孔明军师使的什么手腕我看得是清清楚楚。”
“嗯……那先生今番又是为何而来?”
“在下正是想毛遂自荐去劝说马超。”
“哦?先生有信心说动马超,将他招至我刘玄德麾下么?”
“自然。除了孔明军师,恐怕更无第二人比在下还合适担当此任哩。”
“不过,我听说先生之前曾力谏刘璋,如今却又替我刘玄德出谋划策,甘愿为我奔波,究竟先生心底里是尽忠刘璋呢还是真心欲从我刘玄德呢?”
“良禽相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此话听起来似乎有些俗气,不过,之前力谏刘璋,乃是尽人臣之忠,既不见用,便知他早晚必亡。如今刘皇叔布仁政于蜀中,我想你必成大事,故特来归顺。刘皇叔难道不想顺顺当当获取西川么?”
立在屏风后面听着二人对话的孔明适时走出来,替李恢向刘玄德请行:“就让李恢代亮前往马超阵中吧!我想他一定能够完成使命。”并且请刘玄德写了封书信交李恢带上。
李恢揣着刘玄德的书信出了关门。
马超在主阵将李恢迎入,开首第一句话便问道:“你是受刘玄德之托而来做说客的吧?”
“不错。”李恢毫不隐瞒,“不过所托的人却非刘玄德。”
“那是谁?”
“是你的亡父。”
“什么?!”
“他托梦给我,让我好好开导开导你这个不孝之子。”
“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休要诡辩!我这个匣子中盛的可是刚刚磨就的宝剑!”
“哼!只是这把宝剑不要在将军自己脖颈上一试锋芒才好!”
“还不住口!”
“我是替大有前途的青年才俊马超感到可惜才说的!马超你给我听好了,你父亲是为谁所杀?想你当初向神明发誓与之不共戴天、举西凉之雄兵袭讨的仇敌难道不是曹操么?!”
“……”
“又是因为曹操,使你兵败而不得不逃入汉中且沦为张鲁实现其野心的道具,如今却被杨松等小人谗议,才弄得腹背皆是祸,进退两难,在这儿不明不白地舍命拼死,真是可惜呀!将自己的有为之躯毫无意义弃在这战场上……糊涂呀!不知羞耻!你父亲马腾倘若在世,也一定会为你痛哭不止!”
“这……”
“这什么这!想想你父亲吧,他在九泉之下都会感到绝望!……即使你胜了刘玄德,最高兴的人是谁?除了曹操还有谁?”
“贤士!多谢你的忠言,才令我马超幡然醒悟,请你宽恕!罢,罢,是我失策了……”说到此,马超竟不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当着李恢之面颤抖着啜泣起来。
李恢提高声音说道:“将军既知自己错了,为何还不将帐外埋伏的杀手屏退?”说着,用严厉的目光扫视了周遭一圈。
隐身在帐外阴影中的兵士吓了一跳,赶紧蹑手蹑脚溜走了。
李恢一把挽住马超的胳膊:“跟我走吧!刘玄德正在恭候将军,没什么好迟疑的,有我陪将军一同前往,一切都尽管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