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貌不自识,李放写我真。
静观神与骨,合是山中人。
蒲柳质易朽,麋鹿心难驯。
所赋有厚薄,不可移者命。
不惟非贵相,但恐生祸因。
西开玉像殿,白佛森比肩。
仰摘枝上果,俯折畦中葵。
冷落灯火暗,离披帘幕破。
外物不可必,中怀须自空。
乃知名与器,得丧俱为害。
颓然环堵客,萝蕙为巾带。
西斋寂已暮,叩门声嘀嘀。
名与器:一作名与利。
顾谓尔菊花,后时何独鲜?
渭水如镜色,中有鲤与鲂。
偶持一竿竹,悬钓至其傍。
微风吹钓丝,袅袅十尺长。
柿树绿阴合,王家庭院宽。
昔有白头人,亦钓此渭阳。
钓人不钓鱼,七十得文王。
乃知高盖车,乘者多忧畏。
无机两不得,但弄秋水光。
病爱枕席凉,日高眠未辍。
身适忘四支,心适忘是非。
今来脱簪组,始觉离忧患。
方寸如死灰,寂然无所思。
今日复明日,身心忽两遗。
一息幡竿下,再休石龛边。
四十心不动,吾今其庶几?
冷滑无人迹,苔点如花笺。
栾栌与户牖,恰恰金碧繁。
春被薄亦暖,朝窗深更闲。
幸无急病痛,不至苦饥寒。
至适无梦想,大和难名言。
全胜彭泽醉,欲敌曹溪禅。
人间千万事,无有关心者。
慕贵而厌贱,乐富而恶贫。
素屏有褚书,墨色如新干。
自得此道来,身穷心甚泰。
绵袍拥两膝,竹几支双臂。
从旦直至昏,身心一无事。
心足即为富,身闲乃当贵。
富贵在此中,何必居高位。
从兹知性拙,不解转如轮。
心苦头尽白,才年四十四。
玉笛何代物?天人施祗园。
停杯问生事,夫种妻儿获。
尽日坐复卧,不离一室中。
家人告饭尽,欲炊慵不舂。
自惭禄仕者,曾不营农作。
山果不识名,离离夹道蕃。
名姓日隐晦,形骸日变衰。
年丰岂独人,禽鸟声亦乐。
落然颓檐下,一话夜达晨。
东崖饶怪石,积(上秋下瓦)苍琅(王干)。
十年为旅客,常有饥寒愁。
终日一蔬食,终年一布裘。
自此聊以适,外缘不能干。
蓼花始零落,蒲叶稍离披。
人心不过适,适外复何求?
却睡至日午,起坐心浩然。
只抵长安陌,凉风八月时。
作客诚已难,为臣尤不易。
昨日共君语,与余心膂然。
天地自久长,斯人几时活。
秋荷病叶上,白露大如珠。
自从返田亩,顿觉无忧愧。
蟠木用难施,浮云心易遂。
水竹夹小径,萦回绕川岗。
况予方且介,举动多忤累。
首夏病间
我生来几时?万有四千日。
本性便山寺,应须旁悟真。
晓寻南塔路,乱竹低婵娟。
忽喜身与心,泰然两无苦。
况兹孟夏月,清和好时节。
赤日间白雨,阴晴同一川。
移榻树阴下,竟日何所为。
何事赤墀上,五年为侍臣?
内无忧患迫,外无职役羁。
此日不自适,何时是适时?
中年忝班列,备见朝廷事。
新构亭台,示诸弟侄
人生待富贵,为乐常苦迟。
田翁逢我喜,默起具樽杓。
卖我所乘马,典我旧朝衣。
泓澄最深处,浮出蛟龙涎。
上有白莲池,素葩覆清澜。
醉卧黄公肆,人知我是谁?
云有过去师,坐得无生禅。
百体如槁木,兀然无所知。
三十生二毛,早衰为沉疴。
晨游南坞上,夜息东庵下。
唯有人分散,经年不得书。
人生何所欲,所欲唯两端:
身著居士衣,手把南华篇。
布衣委草莽,偶去非吾穷。
行年三十九,岁暮日斜时。
不是爱闲人,肯来同此夕?
置心世事外,无喜亦无忧。
我病卧渭北,君老谪巴东。
相悲一长叹,薄命与君同。
既叹还自哂,哂叹两未终。
后心诮前意,所见何迷蒙。
人生大块间,如鸿毛在风。
清晨起巾栉,徐步出柴荆。
衮服相天下,傥来非我通。
经成号圣僧,弟子名杨难。
独在一床眠,清凉风雨夕。
无令怏怏气,留滞在心胸。
枝梢袅清吹,韵若风中弦。
月与宝相射,晶光争鲜妍。
除却须衣食,平生百事休。
老去虑渐息,年来病初愈。
不卜非他故,人间无所求。
村家何所有?茶果迎来客。
往有写经僧,身静心精专。
神仙须有籍,富贵亦在天。
携觞懒独酌,忽闻叩门声。
种田计已决,决意复何如?
卖马买犊使,徒步归田庐。
迎春治耒耜,候雨辟(艹甾)(上余下田)。
吾闻老农言,为稼慎在初。
上求奉王税,下望备家储。
安得放慵惰,拱手而曳裾?
学农未为鄙,亲友勿笑余。
更待明年后,自拟执犁锄。
愧兹勤且敬,藜杖为淹泊。
机心一以尽,两处不乱行。
体非道引适,意无江湖闲。
此理固是常,穷通相倚伏。
日月光不透,绿阴相交延。
起登西原望,怀抱同一豁。
指此各相勉,良辰且欢悦。
三年作谏官,复多尸素羞。
长安久无雨,日赤风昏昏。
况因夜深坐,遂成日高眠。
孰能俄顷间,将心系荣辱?
以此反自慰,常得心平和。
谁能从我游,使君心无事。
露杖筇竹冷,风襟越蕉轻。
新枣未全赤,晚瓜有余馨。
及为山水游,弥得纵疏顽。
自我到此村,往来白发生。
村中相识久,老幼皆有情。
是时新雨足,禾黍夹道青。
见此令人饱,何必待西成。
九日登西原宴望 同诸兄弟作。
常恐岁月满,飘然归紫烟。
兄弟呼我起,今日重阳节。
以此自安分,虽穷每欣欣。
出入止一马,寝兴止一床。
如我与君心,相知应有数。
悠悠身与世,从此两相弃。
请看原下村,村人死不歇。
台中元侍御,早晚作郎官。
一朝归渭上,泛如不系舟。
东窗对华山,三峰碧参差。
日西骑马出,忽有京都意。
四十官七品,拙宦非由他。
以地清净故,献奠无荤膻。
素缄署丹字,中有琼瑶篇。
平生沧浪意,一旦来游此。
或有终老者,沉贱如泥沙。
朝睡足始起,夜酌醉即休。
饱食无所劳,何殊卫人鹤?
须臾开北户,万里明豁然。
寄言同病者,回叹且为歌。
名宦老慵求,退身安草野。
仰看晚山色,俯弄秋泉光。
脱置腰下组,摆落心中尘。
行歌望山去,意似归乡人。
七月行已半,早凉天气清。
拟求幽僻地,安置疏慵身。
虽无丝与管,歌笑随情发。
时复明月夜,上闻黄鹤言。
寂寞深村夜,残雁雪中闻。
如何寂寞意,复此荒凉园。
园中独立久,日淡风露寒。
秋蔬尽芜没,好树亦凋残。
携觞聊就酌,为尔一留连。
忆我少小日,易为兴所牵。
见酒无时节,未饮已欣然。
近从年长来,渐觉取乐难。
手拄青竹杖,足蹋白石滩。
如此来四年,一千三百夜。
插在半壁上,其下万仞悬。
但作城中想,何异曲江池。
世役不我牵,身心常自若。
晚出看田亩,闲行旁村落。
谪向江陵府,三年作判司。
禅僧与诗客,次第来相看。
以此自惭惕,戚戚常寡欢。
敛手笑相延,社酒有残酌。
长年渐省睡,夜半起端坐。
又闻马死来,不出身更闲。
上阶脱双履,敛足升净筵。
所施不卤莽,其报必有余。
时时自吟咏,吟罢有所思。
今朝北里哭,哭声又何切。
空腹一盏粥,饥食有余味。
千里翠屏外,走下丹砂丸。
乃知浮世人,少得垂白发。
余今过四十,念彼聊自悦。
策策窗户前,又闻新雪下。
檐间清风簟,松下明月杯。
既适又忘适,不知吾是谁。
平台高数尺,台上结茅茨。
东西疏二牖,南北开两扉。
形骸为异物,委顺心犹足。
清冷白石枕,疏凉黄葛衣。
病眼昏似夜,衰鬓飒如秋。
自省于其间,非忧即有疾。
西京尘浩浩,东海浪漫漫。
咏慵
岂独我如此,圣贤无奈何。
懒病每多暇,暇来何所为?
旦随鸳鹭末,暮游鸥鹤旁。
诗成淡无味,多被众人嗤。
上怪落声韵,下嫌拙言词。
不见,石函尚存焉。
苏州及彭泽,与我不同时。
迢迢青槐街,相去八九坊。
身坏口不坏,舌根如红莲。
谪向:一作趁向。
或有始壮者,飘忽如风花。
尽将沽酒饮,酩酊步行归。
元和九年秋,八月月上弦。
忽忆同赏地,曲江东北隅。
岂无平生志,拘牵不自由。
啼蛩隐红蓼,瘦马蹋青芜。
言动任天真,未觉农人恶。
节物苦相似,时景亦无余。
床单食味薄,亦不嫌我贫。
抖擞尘埃衣,礼拜冰雪颜。
深闭竹间扉,静扫松下地。
独啸晚风前,何人知此意。
我受狷介性,立为顽拙身。
口吟耳自听,当暑忽(倏犬换羽)然。
我性拙且蠢,我命薄且屯。
问我何以知,所知良有因。
亦曾举两足,学人踏红尘。
归来昭国里,人卧马歇鞍。
今我官职冷,君君来往频。
同出天地间,我岂异于人。
性命苟如此,反则成苦辛。
叠霜为袈裟,贯雹为华(髻下换曼)。
葺茅为我庐,编蓬为我门。
一村四十家,哭葬无虚月。
静读古人书,闲钓清渭滨。
莫恋长安道,莫寻方丈山。
双瓶白琉璃,色若秋水寒。
足以疗饥乏,摘尝味甘酸。
屋穿慵不葺,衣裂慵不缝。
有酒慵不酌,无异樽常空。
君看裴相国,金紫光照地。
四十为野夫,田中学锄谷。
黄鸟啼欲歇,青梅结半成。
弹琴复锻铁,比我未为慵。
家贫亲爱散,身病交游罢。
眼前无一人,独掩村斋卧。
此又疏于身,复在外物外。
况当好时节,雨后清和天。
兀然身寄世,浩然心委化。
薜衣换簪组,藜杖代车马。
兴尽下山去,知我是谁人。
宝堂豁三门,金魄当其前。
春明门前别,金氏陂中遇。
村酒两三杯,相留寒日暮。
知君善易者,问我决疑不。
况多刚狷性,难与世同尘。
明年身若健,便拟江湖去。
他日纵相思,知君无觅处。
后会既茫茫,今宵君且住。
白珠垂露凝,赤珠滴血殷。
开衿向风坐,夏日如秋时。
曲江有病客,寻常多掩关。
寥落野陂畔,独行思有余。
我游悟真寺,寺在王顺山。
去山四五里,先闻水潺(氵爰)。
寒来弥懒放,数日一梳头。
渐怪耳目旷,不闻人世喧。
蓝水色似蓝,日夜长潺潺。
谁知中有路,盘折通岩巅。
俯窥不见人,石发垂若鬟。
回首寺门望,青崖夹朱轩。
如擘山腹开,置寺于其间。
入门无平地,地窄虚空宽。
房廊与台殿,高下随峰峦。
岩(谔左换山)无撮土,树木多瘦坚。
从此明镜中,不嫌头似雪。
松桂乱无行,四时郁芊芊。
常时簪组累,此日和身忘。
却上谒仙祠,蔓草生绵绵。
幽鸟时一声,闻之似寒蝉。
首憩宾位亭,就坐未及安。
众宝互低昂,碧佩珊瑚幡。
西北日落时,夕晖红团团。
家园病懒归,寄居在兰若。
野绿簇草树,眼界吞秦原。
渭水细不见,汉陵小于拳。
却顾来时路,萦纡映朱栏。
闻有送书者,自起出门看。
前对多宝塔,风铎鸣四端。
复归泉窟下,化作龙蜿蜒。
至今铁钵在,当底手迹穿。
其次即及我,我愧非其伦。
逼观疑鬼功,其迹非雕镌。
次登观音堂,未到闻(旃左换木)檀。
不知有何过,谪作人间仙。
却忘人间事,似得枕上仙。
首章叹时节,末句思笑言。
未能抛笔砚,时作一篇诗。
点缀佛髻上,合为七宝冠。
诵此莲花偈,数满百亿千。
不如归山下,如法种春田。
宜当早罢去,收取云泉身。
吹如秋鹤声,可以降灵仙。
是时秋方中,三五月正圆。
坐怜春物尽,起入东园行。
兴尽钓亦罢,归来饮我觞。
照人心骨冷,竟夕不欲眠。
昨日南邻哭,哭声一何苦。
野糜断羁绊,行走无拘挛。
微风吹夹衣,不寒复不热。
惊出白蝙蝠,双飞如雪翻。
若岁有水旱,诏使修苹蘩。
游悟真寺诗一百三十韵
危石叠四五,磊嵬欹且(顽右换刂)。
起来妻子笑,生计春茫然。
我今信多幸,抚己愧前贤。
风从石下生,薄人而上抟。
岌岌三面峰,峰尖刀剑攒。
穷饿与夭促,不如我者多。
从兹知命薄,摧落不逡巡。
池鱼放入海,一往何时还。
早岁从旅游,颇谙时俗意。
百丈碧潭底,写出黄金盘。
尝闻嵇叔夜,一生在慵中。
周回绕山转,下视如青环。
侧身入其中,悬磴尤险难。
知是君宿来,自拂尘埃席。
进入阁前拜,退就廊下餐。
歇定方盥漱,濯去支体烦。
浅深皆洞彻,可照脑与肝。
但爱清见底,欲寻不知源。
根株抱石长,屈曲虫蛇蟠。
温润发于外,其间韫(王与)(王番)。
目眩手足掉,不敢低头看。
或时泄光彩,夜与星月连。
直道速我尤,诡遇非吾志。
(炯左换鼠)(鼠令)上不得,岂我能攀援。
金门不可入,琪树何由攀?
闻名不可到,处所非人寰。
又有一片石,大如方尺砖。
当时与今日,俱是暮秋初。
四邻尚如此,天下多夭折。
昔闻王氏子,羽化升上玄。
请君少踟蹰,系马门前树。
回寻画龙堂,二叟鬓发斑。
想见听法时,欢喜礼印坛。
龛间长丈余,门户无扃关。
阶前石孔在,欲雨生白烟。
感彼云外鸽,群飞千翩翩。
来添砚中水,去吸岩底泉。
一日三往复,时节长不愆。
新浴肢体畅,独寝神魂安。
策杖田头立,躬亲课仆夫。
唯有数丛菊,新开篱落间。
答卜者
云是母哭儿,儿年十七八。
卞和死已久,良玉多弃捐。
灵境与异迹,周览无不殚。
牵率使读书,推挽令效官。
既登文字科,又忝谏诤员。
拙直不合时,无益同素餐。
此身是外物,何足苦忧爱。
无成心力尽,未老形骸残。
一游五昼夜,欲返仍盘桓。
往往白云过,决开露青天。
谁知市南地,转作壶中天。
勿嫌禄俸薄,厚即多忧责。
莫忘蜉蝣内,进士有同年。
未作郎官际,无人相伴闲。
若以七十期,犹得三十年。
酬张十八访宿见赠 自此后诗为赞善大夫时所作。
不如贫贱日,随分开愁眉。
年颜日枯槁,时命日蹉跎。
犹胜岭南看,(雨分)(雨分)不到地。
平生虽寡合,合即无缁磷。
况君秉高义,富贵视如云。
问其所与游,独言韩舍人。
秋不苦长夜,春不惜流年。
朝蹋玉峰下,暮寻蓝水滨。
隔瓶见舍利,圆转如金丹。
日高上马去,相顾犹逡巡。
历历上山人,一一遥可观。
怜君将病眼,为我犯埃尘。
远从延康里,来访曲江滨。
所重君子道,不独愧相亲。
少年昨已去,芳岁今又阑。
何言十年内,变化如此速?
胡然不知足,名利心遑遑?
留连向暮归,树树风蝉声。
瓶中户县酒,墙上终南山。
独眠仍独坐,开衿当风前。
外顺世间法,内脱区中缘。
要语连夜语,须眠终日眠。
除非奉朝谒,此外无别牵。
年长身且健,官贫心甚安。
何物呼我觉,伯劳声关关。
唯应静者信,难为动者言。
有酒不暇饮,有山不得游。
造物者何意,堆在岩东偏。
寓心身体中,寓性方寸内。
酒酣四向望,六合何空阔。
优哉复游哉,聊以终吾身。
五侯三相家,眼冷不见君。
经旬不出门,竟日不下堂。
或飘青云上,或落泥涂中。
懒慢不相访,隔街如隔山。
啸傲颇有趣,窥临不知疲。
君住安邑里,左右车徒喧。
竹药闭深院,琴樽开小轩。
厨灯斜影出,檐雨余声滴。
君本上清人,名在石堂间。
缝布作袍被,种谷充盘飧。
贫闲日高起,门巷昼寂寂。
时暑放朝参,天阴少人客。
已年四十四,又为五品官。
勿嫌坊曲远,近即多牵役。
平生尚恬旷,老大宜安适。
何以养吾真,官闲居处僻。
白日未及倾,颜酡耳已热。
看山尽日坐,枕帙移时睡。
雪迸起白鹭,锦跳惊红(檀左换鱼)。
闲人犹喜至,何况是陈兄。
从容尽日语,稠叠长年情。
勿轻一盏酒,可以话平生。
累累绕场稼,啧啧群飞雀。
云是妻哭夫,夫年二十五。
人情爱年寿,夭死者颜渊。
二人如何人,不奈命与天。
尝闻陶潜语,心远地自偏。
似漱寒玉水,如闻商风弦。
况兹知足外,别有所安焉。
近岁将心地,回向南宗禅。
进不厌朝市,退不恋人寰。
自吾得此心,投足无不安。
云昔迦叶佛,此地坐涅(般木)。
其西晒药台,犹对芝术田。
不学坐忘心,寂莫安可过。
回辔城南去,郊野正清凉。
委形老小外,忘怀生死间。
手把青筇杖,头戴白纶巾。
此道不可道,因君聊强言。
饥止一箪食,渴止一壶桨。
此外无长物,于我有若亡。
有琴慵不弹,亦与无弦同。
亦曾奋六翮,高飞到青云。
同病者张生,贫僻住延康。
慵中每相忆,此意未能忘。
贫静似僧居,竹林依四壁。
百花落如雪,两鬓垂作丝。
城柳方缀花,檐冰才结穗。
扪萝踏(燎左换木)木,下逐饮涧猿。
闲心对定水,清净两无尘。
亲朋寄书至,欲读慵开封。
操之多惴栗,失之又悲悔。
朝退马未困,秋初日犹长。
东窗晚无热,北户凉有风。
秋来未相见,应有新诗章。
青松系我马,白石为我床。
谁知对鱼坐,心在无何乡。
有兴或饮酒,无事多掩关。
或铺为慢流,或激为奔湍。
昔我为近臣,君常稀到门。
帆影日渐高,闲眠犹未起。
起问鼓(木世)人,已行三十里。
船头有行灶,炊稻烹红鲤。
饱食起婆娑,盥漱秋江水。
幸得且归农,安知不为福?
何况不失家,舟中载妻子。
浔阳孟冬月,草木未全衰。
中人爱富贵,高士慕神仙。
日西湓水曲,独行吟旧诗。
幽意正如此,况乃故人来。
新雪满前山,初晴好天气。
号为定心石,长老世相传。
南窗背灯坐,风霰暗纷纷。
须臾风日暖,处处皆飘坠。
游蓝田山卜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