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定陵地宫里的两丈深水

类别:文学名著 作者:窦应泰 本章:第二十五章 定陵地宫里的两丈深水

    夜色如墨,风呼雪啸。

    地处清东陵最西部的平安峪,群山环抱,松柏如屏。在入夜以后,平安峪四周的岗峦之下,蓊蓊郁郁的百年松林柏树在一阵阵夜风吹掠下,不断发出令人心悸的涛声。由于半夜里彤云四合,不久就纷纷扬扬地飘卷起一团团鹅毛般的大雪,所以附近的山谷峰峦,很快就被蒙上一层白皑皑的雪毯。虽然是在漆黑的夜里,但由于雪光的映衬,初来平安峪的人们依稀可以分辨出在平安峪的谷口之地,巍巍然雄踞着一座巨大的清代陵墓——它就是咸丰皇帝的定陵。

    黄金仲已经是两天三夜不曾合眼了。在凛冽的风雪之中,他显得既疲惫又焦灼。他披着那件军棉大衣,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支张开了大机头的驳壳枪,居高临下地俯望着这座即将被打开的大清皇帝陵墓。想到不久之后他就可以像前次随王绍义盗掘康熙陵墓那样,在撬开地宫内的皇帝棺椁以后,肆意挑选大把大把的稀世国宝,黄金仲的心里便充盈起得意与亢奋。如果这一次盗陵顺利的话,他们三股力量可以将咸丰、同治皇帝和慈安太后的三座皇陵同时盗开,所得到的珍宝,将是前一次盗景陵时的三倍以上。这样,他和王绍义所领导的盗陵行动,无论从人数、规模以及所得到的陪葬品的数量,都将远远超过在中国近代史上臭名昭着的盗陵军阀孙殿英。想到这里,黄金仲在心里在暗暗叫道:“孙殿英,别看你是一个军长,可以指挥千军万马,但是你的胆量却根本比不上我黄金仲!我要将清东陵里所有没被人盗开的大小皇陵,一个一个地统统盗开!”

    鹅毛大雪一团团地在漆黑的天穹中飘舞,然后又无声无息地飘落在庞大的定陵之内。黄金仲沿着方城墙间的狭窄砖道走来。在黄金仲的眼里,咸丰皇帝的定陵与不久前盗掘的康熙景陵并没有太大区别。陵区的布局结构遵从祖制,由隆恩门、石像群、五孔桥、燎炉、东西配殿、隆恩殿、陵寝门、石祭台、方城、明楼、宝顶、宝城等组成。所不同的是,定陵隆恩殿的东、西、北三面不设柱栏与栏板,四周均由两丈余高的红墙环绕着。

    在这种风呼雪飘的严寒之夜里,整个陵区笼罩着一派紧张而神秘的气氛。令黄金仲感到心绪烦躁的是,盗挖定陵并不像预想的那样顺利。由琉璃影壁下用利镐撬棍打开洞口,就用去了一天一夜的时间。那是因为咸丰皇帝的陵墓修筑得十分巩固,较景陵更加不易损坏。由他所指挥的青年壮汉子们,大多都是盗陵的新手,根本不懂古陵的建筑结构。还有另一个影响进度的因素,就是王绍义充当了前一次盗陵的现场指挥,因为懂得古陵结构,所以撬挖起来得心应手。而黄金仲当时只顾得在隆恩殿内喝酒吃肉,直到瓜分珍宝时才到现场,所以当他独挡一面指挥盗陵时,真切地感到力不从心。加上如今已不是深秋时节,而是冰冻三尺的深冬,又给盗陵增加了一定难度。

    “他妈的,快干!如果哪个再偷懒耍滑,老子就枪崩了你们!”见无法撬开那道直通定陵地宫的琉璃墙,黄金仲气得跳起脚冲着那些在小北风吹拂下汗流浃背的庄户人家破口大骂。在他的威吓之下,琉璃墙下的地洞口终于撬开了,露出了一个黑森森的洞口。

    “啊——!我的天呐,不好了!”

    “地宫里有毒气!”……

    好不容易掘出洞口以后,黄金仲本以为可以顺利进入地宫,进而炸开拦在宫口的几道汉白玉大门。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料想到,当他命令一些壮汉从洞口跳下去,准备沿着潮湿黑暗的石阶向地沟里走去时,人群里早已传来几声凄厉的尖叫之声。黄金仲惊呆了。原来,定陵的地宫里预先布有可以令人窒息的毒霉之气,先前跳下去的两个亡命之徒,因为不知道深浅,马上就被毒气熏昏在阴沟里了。

    “不好了!熏死人了!”琉璃壁前一群贪财的壮汉们,猛然听到阴沟里传来的凄厉尖叫声,顿时吓得浑身发抖,惊慌四散。

    “站住!他妈的,全都给我站住!”黄金仲见盗陵的人乱了营,冲上前来,拔出枪来厉声喝喊道。

    那些企图避开的人们见黄金仲变了脸,进也不是,逃也不是,一个个彼此面面相觑。

    “下去!你们两个听着,马上跳进去,把熏昏的人拖上来,小心出了人命!”黄金仲将枪口对准两个青年汉子,厉色地命令说:“下洞去!快……”

    “不,不……洞里有毒气。”两个庄户人胆战心惊地连连后退。

    “放屁!哪里有什么毒气?”黄金仲不依不饶地逼上来说,“就是当真有毒气,打开洞口以后慢慢也就散开了,还怕个什么呢?快,不听命令的,休想分到一点值钱的东西!”

    两个壮汉子万般无奈,只好用毛巾将口鼻捂住,胆怯地下了地沟,手忙脚乱地将那被毒气熏昏在地沟青石阶上的两个农民拖上洞来。看到没有发生命案,黄金仲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其他人也才有胆量下了洞。

    “快,给我往地宫里面传话,让他们快干,越快越好!争取在天亮以前结束战斗!”在大雪飘飘中,脸膛冻得紫红的黄金仲,在方城上向下面集聚的盗陵人发布命令。有人从洞口爬进去,迅速将黄金仲的话传达给正在地宫里打眼放炮、炸毁地宫石门的亡命徒们。子夜时分,漫天大雪,黄金仲翘望着阴冷的雪空,心里万分焦急,担心他们迟迟不能将三座陵墓盗开,反而等到云一彪和侦破小分队从盘山赶回来。

    “关增会!现在为了能够再把皇陵地宫洗劫一空,必须引开云一彪的视线。而这个特殊的任务只有交给你去完成了!”在呼啸的北风中,黄金仲想起在此次行动的前几天的夜里,他和王绍义在八区干部刘恩的家里,叫来关增会密议对策时的情景。

    “什么?让我去向公安局报假案?”满头被烧得光秃秃的关增会,连连摇头说:“不,我可不敢去做那种虎口拔牙的事!万一被当场识破了,不但咱们的好事难成,连我也得搭进去!”

    “你怕什么呀?”黄金仲啜了一口茶,嘿嘿地朝着惊恐不安的关增会发出一阵冷笑。他以老谋深算的口气说道:“我当然不会让你去找云一彪报案的。冀东的情况我比你们都清楚,如果对云一彪使用调虎离山之计,确实有可能适得其反,所以我并才想让你直接去找云一彪,而是找他的顶头上司俞枫报案……”

    “那……我也不去。”关增会摇头晃脑,不肯就范:“这种假案是很容易被人识破的。那个马福田早就死了,马兰峪一带,有谁不知道呢?……”

    “可是俞枫这些外来的干部根本不清楚内情啊。”黄金仲说,“关增会,只要你按我的话去办,一定能够调虎离山……”

    “不不,就是真能把云一彪引到盘山去我也不干。”关增会用另一只未瞎的眼睛盯盯刘恩,又瞄瞄王绍义,一口咬定地说,“我姓关的可不能尽干这类傻事。前一次让我劈棺材,结果把左眼睛烧瞎了,可是到头来还是你们当头的分得多?!……今后再有这类傻事,你们还是找别人吧!为什么老是看中我这烧瞎了眼睛的废人呢?别人去报这个假案不也一样可以调虎离山吗?!不干,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

    “老弟,你可是我的老朋友了!”许久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只顾吧嗒吧嗒抽旱烟的王绍义,见关增会根本不买黄金仲的账,忽然在他的肩上一拍,说:“当初你入伙的时候,可是说要听我王绍义的话吧?如今刚刚干上了,你怎么就说这种让人失望的话呢?”

    “这……”关增会不怕黄金仲,唯独怕王绍义,见他这么说,顿时变得张口结舌起来。

    “你是怕去盘山以后,我们在这里盗开陵以后分东西少了你的吧?”王绍义一言就说中了关增会的要害,“我王绍义做事从来讲义气,如果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大哥,那么你就只管按黄部长的主意行事。黄部长的主意也就是我的主意!你去了才能保证大家伙盗陵成功,立下的是一个头功,我和黄部长是绝不会亏待于你的!”

    关增会虽然不想去,却又无话可说。

    黄金仲见关增会被他说动了心,趁热打铁地怂恿道:“关增会,绍义兄的话你还不听吗?我可以在这里发誓,只要盗开陵,宝贝少不了你的!关增会,我黄金仲说话可是算数的!”

    见关增会还是默默不语,王绍义忽然说:“你小子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那好,我王绍义现在就先给你一点实惠的,瞧瞧我到底有没有真心?”说着,王绍义便从衣袋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小红布口袋来,往关增会手里一塞,说:“这是上次我从景陵里得到的稀罕东西,好得不得了,所以才始终带在身边。如今,我送了你,是我的心意,莫非你还信不过吗?”

    关增会将那个红布口袋托在手上,轻轻往出一倒,原来是一只金灿灿的小怀表。关增会知道,这只怀表是洋人送给中国大清皇帝的珍贵贡品,康熙爷在世时经常挂在身上,视若稀世珍宝。康熙死后,这只在满清时代极少见的洋人金表,就被太监们作为陪葬品放进了康熙皇帝的棺椁里。百余年后,王绍义从若干盗掘出来的奇珍异宝中发现了它,爱不释手,将小表立刻上满了弦,得意地看着它锵然有声地走动着。如今,关增会万万没有想到,被王绍义视若至宝的康熙金表,居然会落到他的手里。关增会见王绍义如此真情,又见黄金仲和区干部刘恩对他盯住不放,就狠了狠心说:“行吧!既然绍义大哥和黄部长这样看得起我,我还能说个不字吗?!”……

    凄厉的夜风在黄金仲的耳边呼啸着。方城内传来人们嗡嗡的议论声,以及因忍受不住冬夜的酷寒发出的跺脚声响。黄金仲担心云一彪一旦发现了破绽,立刻就会杀回马兰峪,到那时该怎么办?一时间,黄金仲心中越来越强烈的恐怖感,逐渐变成了一种难以忍受的煎熬。他在方城的城墙上俯望着那些围在咸丰皇帝宝顶明楼下的盗陵者们,火气十足地高声喝问:“地宫里到底怎么样了?莫非石门还没有炸开吗?!”

    那些在风雪严寒中冻得发抖的盗陵者们彼此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轰……隆隆……”恰在这时,从定陵的地宫里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炸开了!炸开了!最后一道石门被炸开了!……”那些因为金钱的诱惑情愿舍弃性命的盗陵者们,在地宫里的巨响声过后,立刻发出一阵欣喜若狂的欢呼声。这爆炸之声也使一筹莫展的黄金仲忽然转忧为喜,精神振奋了起来。

    “黄部长,黄部长——”有人在方城下面叫道。黄金仲急忙沿着积满皑皑白雪的青砖台阶,气喘吁吁地从方城上奔了下来。等到他来到下面的陵寝门钱时,只见区长介儒和区干部刘恩神色慌张地说道:“真是没想到呀,盗陵竟会这样的艰难……”

    黄金仲问:“到底出了什么事?石门不是弄开了吗?”

    介儒嗫嗫地说道:“石门虽然弄开了,可是……那墓却还是盗不成呀!因为……东西无法拿出来……”

    “你说什么?东西无法从棺材里弄出来吗?”黄金仲刚刚泛起的一股喜悦,忽然又蒙上了一抹不祥的阴影。他上前追问介儒说:“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部长,你别急嘛,听我慢慢告诉你。”刘恩在旁见介儒一急,说话吞吞吐吐、语无伦次,急忙接过话来说:“地宫里的石门的确是打开了,可是我们进不去,因为里面汪着好深的水。杨芝草和田广山都是盗陵的老手,可是他们也毫无办法,你快去看看吧!”

    “水?地宫里怎么会有那么深的水呢?”黄金仲愕然。他本来以为只要能在入夜后将地宫里的最后一道石门炸开,就可以像前一次盗掘景陵时一样,进去将棺材劈开,大张旗鼓地盗掘珍宝。谁知道事情却没有那么顺利。现在已经是盗陵的第四个深夜,地宫里居然发现了滔滔的大水。此时,黄金仲两道粗黑的浓眉紧紧地蹙着,胸中再次燃烧起烦躁的怒火。

    “怎么办?黄部长,水太深了,你说怎么办呢?这真是作梦也想不到的呀!……”介儒是个胆小的人,每当遇到令人棘手的事情,都变得六神无主。

    “慌什么?有我黄金仲,你怕个什么?”黄金仲心底的火在燃旺。他很看不起介儒怯懦软弱的性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骂了一声。然后他将驳壳枪一拎,说:“让我亲自到地宫里去看一看再说,活人总是不能让尿憋死的。有水怕个屌?……”

    见黄金仲突然发了肝火,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直向琉璃墙下的洞口走去。刚才被地宫里突然发现的滔滔大水弄得手足无措的刘恩,一刹之间仿佛有了主心骨。

    “区长,走吧,有黄部长在前头,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刘恩推了推介儒,介儒方才恍悟地醒过来。两个区干部紧紧地尾随在黄金仲的身后,踉踉跄跄地追了上来。

    “他妈的巴子!”当黄金仲看到琉璃墙下面的地沟口前,黑鸦鸦地围着一群手足无措的庄户人时,顿时找到了发泄心中邪火的时机。他愤愤地冲着人们大骂,将肚子里的一团火气都喷向守在洞口前的人们:“都给我闪开,你们全是些狗屁不如的熊货!妈的,你们都慌什么?既然想着发横财,没胆子行吗?都等着从天上掉馅饼呀!妈的,谁想得到横财,谁就得豁出命来!你们都在洞前缩着脖子干等,莫非让我姓黄的替你们冲锋陷阵吗?!”

    乱糟糟的鼎沸人声嘎然而止。

    “你们都给我听着——”黄金仲没好气地喊着,马型麻脸阴沉得吓人。他用手里的驳壳枪指点着那些既想发财、却又不敢下洞的庄户人,叫道:“老子先下洞去,待会儿,我说不定就在下面喊谁!我可将丑话说在头里,老子喊到谁的名字,谁就得下来!如果再往后缩的话,到分东西的时候可就别怪我姓黄的六亲不认!”

    黄金仲骂完,悻悻地走下地沟。

    地宫里也是一片嘈杂。黄金仲走进地宫里一看,只见人影幢幢,在硝烟氤氲之中,依稀可见已经被炸药接连炸倒的三道汉白玉石门的残片。在嶙嶙峋峋的碎石中间,一大群浑身烟灰石屑的亡命之徒,手里高举着燃烧着的火把,参差不齐地吼喊着,骂骂咧咧地鼓噪着。

    “作梦也没有想到,地宫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水!”

    “你们看哟,足有两丈深哟,谁敢下去呢?难道哪个傻瓜为了贪图发财,就不顾性命了吗?”

    “莫非当年咸丰皇帝在下葬的时候,害怕有人盗墓,有意在地宫里注满了水吗?”

    “也许是雨水,雨水很可能是从泥土里渗透进地宫的!你们闻一闻吧,这里的水已经发臭了!”

    “什么雨水?我就不信雨水能渗进地宫里来。说不定就是在造墓修陵的时候,有意放的水?”

    “就是嘛!这话在理。这么坚固的地宫,四壁全是些石头砌成的,雨水又怎么可能淌进来呢?”

    ……

    在众说纷纭之中,黄金仲来到人群里。他探头朝地宫的深处一望,心中不由暗暗地吃了一惊。原来,在被炸倒的大石门到前方地宫的巨大穹窿之间,数十丈宽的青石地面之上,已经汪满了黑幽幽、臭哄哄的积水。在无数支松明火把与手电筒光芒的照映之下,那潭又深又宽的大水闪动着亮闪闪的波光,远远望去,十分怕人。黄金仲尽管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此时也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怎么也无法想象,在距地面十余丈深的定陵地宫里,居然会积汪着如此深的滔滔大水!他信手从地上拣起一块小石头,轻轻地朝那黑色的积水中一掷,只听得“咚”的一声响,足足有两丈余深。面对浩浩大水,黄金仲迷惘而困惑,一时间一筹莫展。

    人们都在等待着、议论着。

    黄金仲一言不发,阴沉着那张马型长脸。

    “黄部长,这水真是太深了!方才我想试着下去,不料刚将左脚伸进水里,就缩了回来。深不见底呀!”一连几夜在地宫里指挥这伙亡命徒炸石门的杨芝草,从后面的人群里挤过来。浑身尘土、满面憔悴的杨芝草,双眼里布满了血丝,手中拎着一根打炮眼的钢钎,无可奈何地对黄金仲说。

    黄金仲凝然不语。

    “没想到咸丰这家伙比康熙皇帝还有韬略!他在自己的灵棺前面布了一条河,让你眼看着棺材里有宝物却无法伸手去拿!”满脸黑灰的田广山龇着一口白牙,嬉皮笑脸地对黄金仲说道。田广山的调侃使黄金仲的阴煞之气有所收敛,“黄部长,从这条河上看,咸丰皇帝的那口棺材里,珍宝一定比景陵康熙爷还多!到了口的肥肉可不能不吃呀!水怕什么!谁想发财,谁就不能怕,你说对呀?”

    “少啰嗦!你们谁的手电筒最亮,快给我递过来!”黄金仲不理睬杨芝草的诉苦,也不听田广山的调笑。黄金仲从别人的手里接过一支手电筒来,先在那黑幽幽的深水上照了一圈,然后将电筒光直朝地宫的深处射去。他看见在那片幽幽大水的另一端,高高的祭坛之上,有两具釉漆斑驳的楠木棺椁。黄金仲吃了一惊,向身边的杨芝草问道:“老杨,你是守过陵的人,对这里了如指掌。这地宫里面为什么会出现两口棺材呢?虽然咸丰皇帝有两个老婆,可是她们的陵不是在普祥峪那边吗?为什么这里会多了一口棺材?”

    “黄部长,这就不懂了!不错,人们都知道东太后慈安和西太后慈禧是咸丰皇帝的老婆,可是却并不知道咸丰皇帝在登基当上皇帝以前,还有一位老婆呢!”对清东陵内部情况十分稔熟的杨芝草,卖弄学问般地告诉黄金仲说:“他这个老婆就是太仆寺少卿富泰的女儿,名叫萨克达氏。其实,她生前只是咸丰皇帝的一个福晋而己,根本比不上皇后!道光29年时,萨克达氏就死了。奕詝登基当皇上之后,正式给她封了皇后的称号。黄部长,你看,左边那口棺材应该是萨克达氏的,右边那口大红棺材才是奕詝这位皇帝的……”

    “黄部长,这可太好了!我敢断定,这位皇后的棺材里肯定会有很多值钱的东西!”田广山油腔滑调地大声说道:“为啥?那还用说吗?这个娘们在死前才只是个小小的福晋,可是她死以后,咸丰皇帝竟然要封她做皇后娘娘,你说,两人的感情不好,咸丰皇帝能这样封吗?”

    “有理有理!皇后娘娘棺材里的金银珠宝,决不会比皇上棺材里的少!”区干部刘恩的双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他挥舞着手中的一支火把,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说道:“当初在撬挖地宫的时候,我还以为地下面只有奕詝皇帝一个人的棺材,没想到还有一个外人不知道的老婆。”

    “两个棺材当然是好。只是……这么深的一片大水,让人怎么过呢?”区长介儒躲在黄金仲的身后小声说。这个在黄金仲威胁利诱下半推半就入伙盗陵的区长,始终对自己未来的前景充满担心。虽然刘恩和田广山等人都对在咸丰的地宫里意外地发现了另一个棺材而惊喜,但他却愁眉苦脸,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都别他妈的唉声叹气!愁眉苦脸解决不了问题!”许久站在水边阴沉着马型长脸、一言不发的黄金仲,在片刻的沉默过后,忽然灵机一动,说道:“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所有盗墓的人都坚起了耳朵,不知道黄金仲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早就说过,活人不能让尿给憋死!”黄金仲说道:“杨芝草、田广山,你们两个人要想多分东西,还得先立下一个大功才行!”

    杨芝草见黄金仲面对浩淼大水全无惧色,也顿时来了精神。他将衣袖一捋说:“黄部长,你对这大水有什么高招吗?只要你下命令,说咋干咱就咋干!”

    田广山也不甘人后地说:“你只管吩咐吧,莫非让我们俩领头跳下水,泅渡过去吗?!……”

    “不用——”黄金仲将大手一摆说,“大冷的天,怎么能让你们跳下水去呢?再说,这地宫里的水也太大太深,总不能为了盗宝把性命搭上去吧!杨芝草,我是要你们马上带人到上面的隆恩殿里去,那里有船……”

    “那里……有船?!”所有的人全都怔住了。

    “你们这些人,全是木头脑袋!”黄金仲揶揄地说,“到隆恩殿去就知道了,那香案顶上不是有块一人高的大匾吗?还有两扇紫檀木的大门板子,你们都给我摘下来,那不就是船吗?”

    “对,对!咱们真是木头脑袋!”杨芝草经黄金仲一点拨,顿时恍然大悟。

    黄金仲说:“只要你们把门板取来,咱们这些人就可以一个个地渡过去。只要上到了金井的台基,马上就可以劈开棺材。兵贵神速,大家加紧点,免得被外人发现!”

    盗陵的人们听了黄金仲的一席话,信心大增,都“嗷呀”一声大叫着散开来,忙不迭地朝地宫洞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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