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吉一下子惊醒了,仿佛已经睡了几个小时,可看看表,才过了几分钟,原来只是打了个盹儿。
他舒展一下四肢,很久没这么舒服了。他翻过身去想继续睡,可他已经休息够了,不需要再睡了,该做正事了。天空依然明亮,他想四处看看。这里的天气与自己世界的完全不同,也许自己那边也有好天气,只是被忙碌的人们忽视了。一有好天气,人们就忙着安排手里的活儿——晒晒干草、刷刷屋子什么的,有时会在从超市回家的途中趁机游一会儿泳。
他脱下外套搭在肩膀上,朝着村子走去。他开始发现情况与他预想的不一样,这个世界与他的世界的确不同。首先,他发现这里的房子要少得多,而且,这些房子一点都不像房子。外表看来,它们是粗糙的、未经人工雕琢的,仿佛是在岩石堆上直接开凿出来的,又好像是由于地壳的缓慢运动从地下冒出来的。尽管他路过的每一所房子的门都敞开着,其中一个门口还蹲着只黄猫,可到处都没有人quot;更` duo 好`书 尽 在 福 哇t x `T小说下 载`站;的踪影,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但是,有很多奇怪的证据表明这里有人quot;更` duo 好`书 尽 在 福 哇t x `T小说下 载`站;的存在——如袜子。
当吉吉路过挂在灌木丛上的第一只袜子时,他并没有在意。在肯瓦拉,他也常常看到有衣物缠绕在树上,这没有什么特别的。等他拐个弯,又看到三只袜子躺在路边草丛深处,并且前面不远处还有一只挂在树上时,他开始感到好奇了。
这里的树木和灌木比自己原处的那个世界要多得多,鸟儿也要更多些。虽然有田地,却没有整齐的地界,房屋的墙壁东倒西歪,篱笆上有许多缺口。他见到的几头牛马都很肥壮,皮毛油光水滑,正在四处游荡,看样子它们乐意去哪儿就能去哪儿。除此之外,这里没有任何农耕的迹象,没有拖拉机,也没有人quot;更` duo 好`书 尽 在 福 哇t x `T小说下 载`站;在田间管理。
人都到哪儿去了呢?是什么人住在特纳奥格呢?是精灵还是小矮妖?他有点害怕,身体微微发抖,但这种恐慌并没加深。太阳依旧温暖明亮,况且,还有袜子的存在。每走一百米左右,就会看到几只袜子,有印着卡通人物或泰迪熊的婴儿袜,也有儿童和成年人的袜子;有苏格兰格子绒袜,带斑点的袜子;有羊毛袜、棉袜,也有尼龙袜。阳光下散布着各种颜色和质地的袜子,它们中没有任何两只能配成对。吉吉想:不管这些袜子的主人是谁,应该不会像魔鬼一样可怕。
从他出发到抵达村口,至少花了半个小时,可当他走上大街时,手表指针还指着5:35。他摇了摇手表,又拿起表来放在耳边听了听,滴答,滴答,表还在走。他按遍了所有按钮,试着查看不同时区的时间,又拨弄着设置时间和闹钟的地方,都没有用。他可以看到秒针在以不合常理的缓慢速度走动着,走一步,停一下,再走一步。吉吉想找出使它变慢的原因,但没有成功。不过,表停了有什么要紧呢?为什么要急着赶时间呢?
他一直走到村子边才停下来。这里显然是自己的村子肯瓦拉,但又不像。两部漆成黄色和蓝色的金属水泵立在本该是麦克马洪加油站的地方。在它对面,一排同样高大粗壮的树木将它们的枝丫伸到了高高的石墙之外。本该是教堂的地方,这里却是一块巨大的灰色岩石,岩石露出地面的部分上雕刻着圆形和螺旋形图案,像是某种图腾。矮小的灌木和蕨类植物在石缝里挣扎着生长。吉吉继续往前走去,想不出这石头堆里会有什么东西值得人去崇拜。
与肯瓦拉相同的街道向着相同的方向延伸出去。在他看来,连街角和十字路口都一模一样,但这里的街道不是用石块而是用鹅卵石铺成的,街道两旁的房屋也与刚刚看到过的房屋一样,以各种奇怪的角度互相依靠着,没有一所房子与旁边的建筑协调,但让人看起来却感觉松散舒适。吉吉发现所有房子都空着,人到哪儿去了呢?
吉吉留意倾听,没有风声。这里的小街道也是沿着同样的角度与大路交叉。从这儿经过时,他看得见一旁的大海,却听不到海浪声,大海平静如镜,没有风当然不会有浪。不过,他却能够,或者说想象自己能够听到别的声音,是微弱的音乐声沿着街道传了过来。
吉吉朝着音乐传来的方向走去。这时,他看到墙上有影子在移动。一条刚才没有看到的大狗站在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他走到街对面,狗也跟过来挡在前面。即使离得很远,也能看出这家伙情况不妙:它只用三条腿走路,有一条后腿在跗关节处断掉了,拖在后面。吉吉打了个冷战,这是他在特纳奥格见到的第一个恐怖的东西,他怀疑前面是不是还有更可怕的事在等着他。
他站在街中间不走了。这条狗体形十分巨大,那精瘦的外形、漂亮的吻部很像爱尔兰的猎狼犬,但要比吉吉见过的猎狼犬更大些。它越走越近。吉吉紧盯着它,琢磨着只要它流露出进攻的企图,他就马上逃跑。但它没有,它的样子很友善,甚至可以说是谦卑。吉吉站在那儿,等它走过来,它闻了闻他的手,吉吉也伸出手去,抚摸它的头。
吉吉弯下腰仔细检查它的伤口,情况很严重。那条腿只剩一点筋和肌腱相连,腿两边的骨头都露出来了。一滴血滴下来,渗进土里。
“可怜的家伙,”吉吉说,“你到底怎么了?”
狗好像想回答似的,忽然竖起耳朵,扭头看着身后的街道。一只棕色的山羊正向他们飞奔而来,后面紧跟着一个留胡子的高大男人。
“拦住它!”他朝吉吉喊。
吉吉伸出双臂,挡住山羊的去路。它向左边躲去,可吉吉对山羊的这套把戏了如指掌,早料到它会来这手。他又挡住了它,这次它看了一下就往回跑,刚好撞进追赶它的人怀里。
“你真能干!”他说,“它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对不对?”
山羊痛苦地叫着、挣扎着,可那人牢牢抓住它一只角,坚决不松手。“到码头上来吧,”他对吉吉说,“人们都在那儿。”
“我刚才看到了这条狗。”吉吉说。
“哦,”那人说,“它是布莱恩。”
“它受了重伤。”吉吉说。
“是的,”那人又说,“可怜的老布莱恩。”
“我们不能把它扔下不管。”吉吉说。
“别管它,”那人说,“它会跟着我们过去的。”
吉吉眼看那人拐过街角,消失了。他现在站在离肯瓦拉的兽医站几步远的地方,但在这里,兽医站看起来就像一所普普通通的房子。他向街对面望去,那儿本该是西德纳·托宾的药店,现在这地方看上去倒也有点像药店,也许那儿能有人quot;更` duo 好`书 尽 在 福 哇t x `T小说下 载`站;告诉他到哪儿找兽医。
那所房子的门像所有其他房子一样敞开着。吉吉站在旁边听了听,里面有人quot;更` duo 好`书 尽 在 福 哇t x `T小说下 载`站;,好像在药店最里面,听上去是在争吵。吉吉犹豫起来,不知该不该敲门,他想最好还是到码头去寻求帮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