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子此时像是为了消除对爱情不能永存的不安与恐怖而寻求性爱。陶醉在全身舒畅震颤达到高潮的至爱快乐中,比任何牵强的理由和口头的安慰都有益于摆脱萦绕脑海的不安。
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像身体那样直接而忘我。凛子的肉体礼赞传达给久木,一气点燃了之前见到衣川时一再压抑的欲望,两人立刻情投意合,竭尽全力拼命地一头扎进奔放淫荡的行为里。
刚开始两人紧紧相拥,贪吮彼此的唇,不知不觉中自然结合在一起,那已经变得十分敏锐的女体先就到达高潮。
略事休息后,精神恶魔又跋扈起来,两人毫不间断地又纠缠在一起,一阵激狂后,赫然发现两人头脚位置颠倒,吸吮爱抚着对方的性器。
过了一会儿,他们突然像感应到电流的冲击一样,不约而同地将身体调转回原位,凛子这次迅速骑到久木身上,前后晃动着身躯。向前倒,向后仰,然后再向前倒,只见她嘴角叼着垂下来的头发,断魂绝命般呐喊着达到了高潮。
仲夏夜里,两个躯体汗水湿漉光滑,说是肌肤相碰,更像是汗水相激。男人重新跨到女体之上,女人从下面紧紧吸住,男人再也忍耐不住了恳求“我要去了”,女人答曰“来吧”,男人的精气狂泄而出,而凛子披头散发地狂叫:
“杀了我,直接杀了我……”
虽在高潮,久木却霎时屏息。
凛子在高潮同时呼喊“杀了我”,是希望死在愉悦极致那一刻。在这个愿望中,即有想死在绝对快乐中的欲望,潜藏着如果就此死去,便可以永远贪享愉悦的贪婪。
久木虽然也想像过这种可能性,但凛子此刻的追求方式实在太过激烈。她仿佛早已超越了性爱的快乐与陶醉,从全身血液沸腾递转的身体里发出呼喊。
“快点杀了我吧……”
久木不知如何回应还在叫喊的凛子,只有紧紧抱住她。凛子那轻微快速震颤到达高潮的现象,透过肉体明明白白地传达给久木。
男人与女人就像死尸一样重叠在一起,置身在高潮的余韵里。不久,仿佛从阴间幽幽魂转般,凛子低哑慵懒地呢喃:
“为什么不杀了我……”
久木无话可答,他轻轻抬起上身,正要松开紧抱她的手臂,凛子双手却紧紧缠住他,“别离开我……”
久木照她说的保持俯抱她的姿势。凛子缓缓睁开眼。
“就这样死不好吗?”
凛子的眼中微微含泪,是愉悦至极时流出的泪水吗?
“和你在一起,这样全身都连在一起……”
久木意识到两人身体还结合在一起。
“那我们就这样去死吧!像现在这样死,我一点儿都不怕。”
“我们一起死吧!”
凛子约他去死,他已不再惊慌,反而坦然接受,久木对这样的自己霎时感到有些狼狈,但很快地又觉得这样也好。
是高潮后的倦怠让人消极,还是肌肤相亲的关系使他缩小思考范围?总之,他此刻没有违逆凛子的气力。
“能和我一起死吗?”
“啊……”
久木含糊回答,凛子再次确认。
“真的可以?”
“可以。”
回答瞬间,久木想起被阿部定切下阳物的吉藏。
那时,当他被阿部定问道:“可以勒你脖子吗?”吉藏或许就如同他现在这样在情事后的倦怠中回答说:“好啊!”
“好高兴哦!”
凛子突然用双手去拥抱他,随着身体的晃动,仍在凛子体内的久木的阳物滑落而出。
“不要……”
凛子不觉叫出声来,但久木不予理会,径自从她身上翻身下来,仰卧在床上,继续追索着激清的余韵,凛子却又像猫咪似地缠到他身上。
“真的和我一起死也无所谓吗?”
“真的。”
久木回答,发现自己的心情变得从来没有过的温柔顺从。
“我们就是死了也要在一起。”
一边觉得凛子就是引诱男人赴死的恶魔鸟,但同时又觉得坐在她的翅膀上飞向死亡世界也不坏。
“那就做个约定记号,咬我这里。”
凛子挺起余热未退的乳房,久木在上面留下带着血痕的齿印后,轮到凛子在他胸上啮啮。
久木忍耐着轻微的疼痛,告诉自己再也无法从凛子手上逃脱了。
“永远留着,不能擦掉。”
仰卧时胸口的牙痕隐隐作痛,看样子凛子咬得相当用力,如果这也是爱的明证,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久木闭上眼睛,凛子又嘀咕说:
“现在果然是我们最棒最好的时期。”
的确,久木现在经济上仍有富裕,尚有一点青春活力,而且自信确实得到了凛子这个此生难求的女人赋予的绝对的爱。
即使再多活几年,也不会有比现在更幸福辉煌的时刻到来。今后必将面临的死亡,不论什么样,都不会比和凛子同死那般华丽绚烂而壮烈。
“我从年轻时就梦想着在最幸福的时刻死亡。”
听着凛子如歌的声音,久木想起诱使有岛武郎去死的波多野秋子。他和有岛状况虽然不同,但有岛在人生最佳时期受女性牵引赴死,颇似久木和凛子的情况。
“我们若一起死会怎样?”
“会怎样……”
“周围的人不知会说什么,身边的人不知有多惊讶……”
久木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妻女的容貌。
“光是想想就觉得好兴奋。”
此刻,凛子已经不是在做自杀梦,而是在自杀行为中看到了喜悦。
“我们两个就紧紧抱着死,绝对不要分开。”
“那要怎么做……”
“我们慢慢想嘛!”
凛子说得像要寻找属于两人的秘密宝贝一般。
“别人一定大惊失色。”
听到凛子快活的声音,久木自己也萌生想像身边众人惊骇模样的秘密快感。
“谁也不知道我们要死了。”
久木点点头,觉得和凛子一起融入那飘浮在床周围的死亡快乐中的自己可爱而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