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an class="center">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与传播研究所所长、博士生导师、研究员
记不清是前些年的哪天傍晚,我在家中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自报家门说:“我叫李松,是新华社记者。有一个问题想向尹老师请教。”于是,我跟这位带着浓厚南方口音的记者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愉快交谈。过了几天,他又打电话,说稿子已写好,便念出全文,让我听听是否符合原意。我很惊讶他的抓住要害的本事和画龙点睛的能力。
从那以后,我与李松荡起双桨,开始了我们之间怀有共同目标的友谊航程。隔一段时间,我就会有一次心甘情愿地主动配合李松的采访。我们的交流有问答,也有争论;有讨论,也有质疑;有观点,也有建议。我们的话题相当广泛,当然“挑事”的一方总是李松,我不过是积极的响应者。最重要的是,我们议论的话题相当敏感,诸如驻京办、秘书腐败、官员腐败、官本位、官员学历造假、公车改革、科研经费“黑洞”、网络舆情、民间反腐等。不敏感的话题,从不纳入我们的视野。每次采访完后,他总是依照规矩行事,一定要征得对方同意才发稿。李松是很懂事、守本分、重然诺的人。
多年交道,我与李松已从采访者与被采访者的工作关系,早就上升为相互认知度很高的朋友关系,相互了解的程度越来越深,相互默契的配合也越来越优。作为一名专司社会调查的记者,我以为李松身上有三个亮点:
一是爱党爱国,忠于职责。新华社是国家通讯社,新华社记者理应忠诚于党、服务于国。在交往过程中,我强烈地感受到李松的忠诚意识。我曾经问过他:你采访的都是非常敏感的话题,你难道就不怕得罪人、就不怕影响你的前程?他很平静地回答:“反正我的目的是为党好、为国家好、为民族好!”说实话,像李松这样政治胸怀的记者,恐怕现在已经不多了。可能我平常接触的纸媒记者较多,他们喜欢发牢骚、泄情绪的事情,我早已习惯。为工作而应付,为写稿而求生,其余的能不管的就不管,除非与切身利益直接有关。李松也是凡人一个,但他却是将记者职责赋予了深刻内涵的人。凭借这一点,李松比一般记者的襟怀显得更加宽广。
二是正义在手,正直在胸。李松涉及的话题都是直接关系到我国政治生活和社会生活,有的心惊胆战,有的触目惊心。没有热烈正直和浓烈正义的人,是没有勇气去触碰这些话题的。人们常说:记者是专为社会打抱不平的行当。这话不错,但说起来容易却做起来难。有的记者开初还一腔热血,打了几个小仗胜利,便神气高涨;跟着吃了几个败仗,便垂头丧气,再也不干了,连说:头痛、头痛,碰不得、碰不得!李松则不然,他始终保持着高昂的热情,保持着率真的执著。我不相信李松就一直那么顺畅,他就没有走过麦城。我未问过李松遭遇挫折的经历,但我看到的是,李松的正义、正直从未被风干和离弃,天赋社会良知推动着他的激情终年不减。因此,他始终保持着良好的工作状态和强烈的进取精神。这在当下记者群体中,是一种难能可贵的职业品格。
三是精于钻研,勤于思考。李松思考的问题都是来自现实的,没有对现实问题的高度敏感,也就不可能对现实问题高度关注。李松的思考不是浅层次的,而是深层次的;不只是提出了问题,更高一筹的是还贡献出了解决问题的思路和办法。对目前中国现状,能看出问题的不在少数,许多人对此不满,常常是怨天尤人,骂爹骂娘。其实,发牢骚是天底下最容易的事,而恰恰最不容易的却是寻求解脱的门道。李松重视问题的提出,更突出问题解决的出路。我发现,我与他经常争论的不是问题本身,而是问题解决的对策建议——既不能空泛,又要有操作性;既是善意的,又是建设性的。这样的目标选项,真的很难做到,一定要精心思考,反复权衡利弊得失,才能做得出色。李松的批评有时很尖锐、很直面,但他从不出格,也从未越位。我曾问过他如何把握好这个分寸,他的回答简单而明了:只有心是善良的,才能做到爱之深、责之切!我也经常看到一些评论,有的确实骂得淋漓酣畅,但骂完了什么办法也没有;更有甚者,有的批评完全丧失了立场,或者心术不正。李松的调查报道卓尔不群,他不是出气,而是寻求出口,解决问题的出口。他力求把主观动机和客观效果有机地统一起来,而不是将两者分开。在这一点,李松的优点和长处明显地有别于其他许多记者。
这些年来,李松勤奋地思考,勤奋地奔波,勤奋地写作,结集成了这部书稿。翻阅这些篇章,仿佛感到一颗关注中国、关注民生的红心在纸上突突跳动。他的勤奋,终于得到了社会的回报和认可。人们终于注意到了:在中国新闻界,还有这样一位专司调查性报道的新闻记者!一位有作为、有成就的新闻记者!
李松已为社会知名,但我想他不会满足于此。本书的出版于他,肯定不是句号,而顶多是一个分号。我相信,依李松的智慧、才华和能力,沿着这条道路继续走下去,锲而不舍,孜孜以求,再干出一段辉煌业绩,他必将在新闻监督和调查报道史上成为一个醒目坐标!
他是能做到的,他也一定能够做到。不信,我们拭目以待。
以此为序,书不尽意。